我坐在后座上低著頭玩,沈世林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開口,“不愿意?”
我頭也沒抬,冷哼一聲。
明明車都打到了,另一家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也在網(wǎng)上預約好了,都已經(jīng)箭在弦上了,又被他從出租車上拎下來。換誰會愿意呢。
更何況,還要去他的公寓。
可是他有一個我不能拒絕的理由,“kevin在我那里,說挺想你的。”
所以我有再多的不情愿,也還是跟著他上了車。
沈世林突然說,“你住院這幾天,之前租的那個房子已經(jīng)退了。”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之后,頓時心里一陣惱火。我抬起頭瞪著他,竭力壓著自己心里的火焰,“你憑什么把我的房子退了?那是我租的,你沒資格!”
沈世林淡淡的說,“是房東要用到那個房子了,提前終止了合同,違約金他已經(jīng)打到你的賬戶上了。”
我氣結的看著他,我說。“沈世林,我不信這個事沒有你的手筆。”
沈世林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一點異樣,臉不紅心不跳。說,“沒有我的手筆,你愛信不信。”
說罷他就安靜下來專心開車,我卻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彎起來。心里郁悶的不行,可又沒有什么辦法。只能在心里下定決心,一會兒接了kevin一定要立即去找房子。
可是我忘了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沒多大功夫,就到了那個熟悉的小區(qū),要說心里沒波動那是假的,熟悉的花園和樓房,熟悉的地下停車場,熟悉的電梯,那些被刻意遺忘很久的一點一滴都涌了上來,令人窒息。
沈世林把車直接來到地下停車場,和第一次帶我來這里相似的場景。只不過這次我沒有等他打開后座的門把我拎出來,而是自己打開門走出來。
沈世林看了我一眼,抬腿朝電梯那邊走,他今天穿了一身?色修身西裝,行走間都是叫人心驚的沉穩(wěn)帥氣,我是不折不扣的外貌協(xié)會,看著他這久違的樣子,竟然看的呆在了原地。
沈世林摁開電梯才轉過頭來看我,“怎么不過來?”
我又愣了一會兒,才朝他走過去,或許是我眼中的花癡太明顯,沈世林的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卻什么都沒說,只是淡笑著看著我,頓時一種被抓包的無地自容叫我低下頭,腦子里還晃著那張淡笑的俊朗的臉,心里有些慌慌的。
電梯很快就下來了,沈世林抓住我的手走進去,我低頭看了眼交纏在一起的兩只手,沒有說話。
熟悉的36層,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進門之前,沈世林似是開玩笑的說,“想清楚啊。進去可不一定能出的來了。”
我心想腿長在我身上,我真要走你還能攔住我不成。沒有一點心里壓力的推開門進去。
和三年前一樣的擺設,竟然一點沒變,kevin撅著屁股趴在沙發(fā)上玩玩具,王姐坐在他旁邊逗他,看到我,王姐有些局促不安的站了起來,“何小姐,我……”
我對她笑了笑,搖搖頭說,“沒事。”
她只是一個打工的,要怪也怪不到她的身上。
kevin抬頭看見我,驚喜的尖叫了一聲,從沙發(fā)上爬下來朝我跑過來,我蹲下身張開雙手等著擁抱他,小東西卻蹴溜一下抱住了沈世林的腿。
“小爸爸,你真的把媽媽帶回家了!”
我尷尬的蹲在那里,愣愣的看著小小的人兒被沈世林舉起來轉了兩圈,小東西高興的咯咯笑,又伸出兩只小胳膊沖著我,“媽咪抱抱。”
抱你個大頭鬼!
心里氣得不行,可到底還是把他抱了過來,小孩子長的快,這才幾天就覺得沉了不少,抱在懷里滿滿的一團,剛剛的氣憤被這份沉甸甸的幸福驅散了不少,我說,“媽咪回來了。來接寶寶了,寶寶跟媽咪回家吧!”
抱著他正要轉身往外走,小家伙卻蹬了蹬腿,不情愿的摟著我的脖子說。“這里就是媽咪的家……”
我頓了下說,“不是,這里是叔叔的家,我們的家不在這里呢,寶寶跟媽咪回家。”
小東西奶聲奶氣的的說,“這里有爸爸,有寶寶,這里就是媽咪的家呀!”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沈世林,“你教的?”
兩歲的孩子,知道什么叫有爸爸有寶寶就是媽咪的家。
沈世林一本正經(jīng)的搖搖頭,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淡淡的說,“不是。”
不是個鬼。
我抱著kevin,指了指沈世林,跟他解釋,“這個是沈叔叔,不是爸爸,寶寶忘了爸爸是誰了嗎?這里是沈叔叔的家,跟我們沒關系,媽咪帶寶寶回我們自己的家。”
沈世林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一旁,涼涼的說,“你還有家?”
我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胡鬧。我怎么可能需要這么?煩。
kevin卻張開嘴哭了起來,松開我轉身抱住沈世林的大腿,死活不跟我走。
我恐嚇他,“你不走。媽咪自己走了哦!”
小東西哭的更厲害,卻死活不松開抱著沈世林的手。
所謂豬隊友大體如此吧。
當天晚上,我到底是在沈世林這里住了下來。畢竟我總不能真的放著kevin不管。
吃過晚飯,kevin纏著沈世林給他做太空超人,沈世林很好脾氣的低著頭跟他一塊搭建,我坐在一旁,拿著遙控器,電視還在響著,卻一個字也入不了我的耳朵。
沈世林的表情很耐心,很認真,偶爾對著kevin鼓勵的笑笑,相似的眉眼彎彎,讓人很容易沉醉。
我想,如果我的孩子還活著的話,沈世林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只可惜,這世上有太多的無奈。有些事過去了就真的是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淚,重新把目光轉向電視,嘴角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真真假假,我早就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