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言寧深深的注視著秦柳, 淡紫色的眼眸之中,盛滿著倔強。
好一會秦柳才說道:“既然你有預言的靈力,為何, 你自己的被困多年, 你家族的覆滅之災, 水仙國的亡國之禍, 都沒有辦法來避免?”
水言寧在聽到秦柳說起家族覆滅之時, 眼神之中的倔強化成了絲絲悲傷,沉默良久,才黯淡的說道:“整個家族之中, 靈力都是在成年之后,經過花神洗禮才能有幸得到。有預言靈力的共有兩人, 一個是我, 還有一個叫水清。家族傳承千年, 只有我的預言靈力是與生俱來。早在幼時,我就預言到了家族的未來。”
嘆了口氣, 水言寧才接著說道:“可是,族長不相信,認為我在危言聳聽,再加上另外那名預言師水清的預言與我不合,自然, 更沒有人相信我了。族人也不認為我一個小孩的預言靈力能有多么準確, 甚至不認為我擁有預言的靈力。只有花神, 才是族人的信仰。只有成年之禮上, 花神降福過的預言師, 才被族人承認。”
水言寧說到這兒,垂下了頭, 道:“族長族人們都認為我小小年紀說出那樣的話來,肯定是受了人的唆使,要挑撥水族和皇室之間的關系。不過,念在我年幼,商議之后,便決定將我逐出水族。而這時侯,那老女人就裝模作樣的站了出來,說了很多好聽的話,騙得族人都信了她,便將我交給了她。而她就將我鎖在這珠璣閣之上,一鎖就是十多年。”
秦柳聽到這里,問道:“莫非另外那名有預言靈力的預言師水清得了什么好處?”
水言寧冷哼一聲道:“自然是得了那老女人的好處。便連族人的性命都不顧了。水清也沒有得到什么好下場,那老女人說水清已經被她挫骨揚灰了。”接著水言寧又道:“你說,那老人跟我有那么大的仇恨,我為何要告訴那老女人,水仙國會覆滅?”
水言寧說到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抬起了頭,看著秦柳說道:“你可是不相信我的靈力?我身為預言師,是不可能預測到自己的未來的。”
秦柳忽然就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朕相信。你先跟朕走吧。去吃點東西,收拾下。至于其它的事,再慢慢商議吧。”
水言寧點點頭,秦柳便先轉身下樓,而水言寧跟著秦柳身后,才走了幾步,一個不穩,差點摔下樓梯,還好,秦柳及時拉住了他。
水言寧順勢軟軟的倒在秦柳懷里,弱弱的說道:“我頭有點暈。”
秦柳嘴角動了動,終于還是抱起了水言寧,走出了珠璣閣。
水言寧也隨之伸手摟住了秦柳,呼吸著秦柳身上淡淡的芙蓉花香,水言寧心跳開始慢慢加速,這樣溫暖的懷抱,會是自己這一生的依靠嗎?
剛出珠璣閣,接觸到閣外的光線,水言寧便反射性的將面部深深的埋在了秦柳懷里,秦柳瞇眼看了看刺目的陽光,也不說話,使用空間魔法,快速的往自己的臨時寢宮移動。
宮侍們雖然驚訝秦柳懷里抱著的那個臟兮兮的男子,尤其是那臟兮兮的男子還有一頭紫色頭發,可還是恭恭敬敬的按照秦柳的吩咐,伺候著水言寧。
當梳洗一新的水言寧再次出現在秦柳面前時,盡管秦柳曾經見過那么多國色天香的美人,可是,水言寧還是讓秦柳忍不住的驚詫。
眼前的水言寧身著淺淺紫色的宮裝,紫色的長發被一根紫色鑲著金邊絲帶挽起,瓷白精致的面容,淺紫色的瞳孔,深邃迷幻,仿佛是易碎的紫水晶一般,晶瑩剔透而又隱約迷人。
這種美,和慕容紅玉不同,慕容紅玉是優雅的,高貴甜美的。而水言寧是脆弱的,神秘魅惑的。
當然,秦柳也只是驚詫了一下而已。美則美矣,然而,比起自己心中的紅玉來說,還是少了半分顏色,秦柳暗暗的道,一想起慕容紅玉,秦柳的心就開始疼。
而水言寧一開口,那份脆弱之美,便消失不見。
只聽水言寧說道:“對了,你的名字是秦柳吧,那我以后就叫你柳兒了。”
秦柳怔了一下,這水言寧,膽子也太大了吧?于是秦柳不悅的說道:“朕的名諱豈是能隨便稱呼的?”
水言寧笑得很是燦爛,絲毫不把秦柳這話放在心上的道:“人這一生歲月短短,何必在意那些虛禮?我也不過在私下這么叫你而已,有旁人在的時候,我自然會注意的。”
秦柳皺了下眉,只聽水言寧接著說道:“柳兒,你打算什么時候冊封我?”
秦柳愕然,見鬼了,自己剛剛那一瞬間怎么會覺得他脆弱?
水言寧見秦柳愕然的樣子,笑得更是歡喜,道:“柳兒怎么不說話?”
秦柳走近了幾步,看著水言寧道:“為什么你會認為朕一定會冊封你?”
水言寧不在乎的笑著說道:“我沒說你一定會冊封我啊,我只是問,你如果打算冊封我的話,在什么時候冊封我?今天可是初十了,再過五天便是十五月圓之夜。你若是不打算冊封我,我也得做好準備,好早些給自己找一處埋骨的地方了。”
秦柳伸手捏住了水言寧的下頜,水言寧沒有反抗,只是笑吟吟的看著秦柳。
秦柳手不由得加了幾分力氣道:“你就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水言寧伸手覆在了秦柳捏住自己下頜的手上,輕輕的將秦柳的手拉了下來,說道:“你捏痛我了,柳兒。”
秦柳看著水言寧陶瓷一般白的溫潤的臉上,清晰的浮現了幾個指印,語氣一點也不好的說道:“你都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還在乎疼不疼?”
水言寧拉著秦柳的手不肯松開,笑著說道:“若是可以,誰不愿意活得長久一些,活得好一些?而今,我的性命便是掌握在你的手里,既然如此,我的生死也用不著我自己在乎,該在乎的是你。”
秦柳一把甩開了水言寧的手,道:“你這是什么話?”
水言寧笑笑,用無比溫柔的語氣問道:“那柳兒你在不在乎我的性命?”
秦柳略略有些煩躁,也不再跟水言寧計較的說道:“還有五天,急什么。到十五那天朕再告訴你答案。朕先走了。”說完,秦柳也不待水言寧回話,轉身走了出去。
秦柳心緒凌亂,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要想找到紅玉,只能借助水言寧的預言之力?要是這樣的話,即使找到了紅玉,紅玉也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可水言寧以后怎么安排?難道讓他孤寂一生?這樣做,合適嗎?
紅玉那般良善,要是知道自己為了救他,傷害了另一個人,會不會內疚?自己的失誤和無能要讓紅玉來承擔后果?秦柳想到這里,看見路邊一塊巨石,忍不住便是一掌擊了下去,碎石紛飛之中,是秦柳陰郁的面色。
而水言寧看著秦柳的背影漸漸消失之后,剛剛還笑靨如花的面龐,漸漸浮現出絲絲憂郁,柳兒的心里有人了,而且,這個人,柳兒很在乎。這個人是誰?柳兒的心里還能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水言寧愈加的痛恨起了水仙國的先皇。都怪那個老女人,將自己關了這么多年,否則的話,自己怎么會像現今這樣?自己知道的有限的事,還都是這老女人口里說出來的,這該死的老女人,以前說起柳兒的時候,為什么不說下柳兒身邊都有些什么男子?
水言寧忽然又笑了起來,對了,自己雖然預測不到自己的未來,可是,還是可以預測下柳兒的未來的,這樣的話,不就能得出結果了?
想到這里,水言寧來到了秦柳剛剛坐過的地方,仔細的尋找著,終于,找到了一根長長的發絲。
水言寧輕輕一聞,點了點頭,這發絲之上有著淡淡的芙蓉花香,確實是柳兒的發無疑。水言寧走出房門,來到庭院之中,面朝東方,盤膝坐了下來,陽光在水言寧身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邊。
秦柳的發絲便被水言寧緊緊的握在了兩掌的掌心之中。
水言寧開始喃喃的念著咒語,雙手開始結著不同的手勢,依稀可以聽到花神,指引,命運之輪等等字眼。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院子中才開始飛沙走石,水言寧站了起來,束發的發帶散開,淡紫色長發在空中飄舞,整個畫面無比的詭異美麗。
待風停之后,水言寧迷惑了。地面形成的只有寥寥八字,‘兩世為人,君臨天下。’
水言寧輕輕的讀著這八個字,接著伸出右腳將這八個字抹了去。心道兩世為人,君臨天下。
君臨天下倒是好理解,既然柳兒現在已經攻下了水仙國,再加上以前攻打下的國家,整個南大陸現在都是柳兒的天下,君臨天下一詞想來就是應在這兒了。
這兩世為人,卻又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柳兒的未來,其它的都無法預測到?
水言寧嘆了一口氣,自己早知道預言之力不是萬能的,可是,為什么偏偏在柳兒的事上,就這么隱晦呢?不過,十五月圓之夜,自己的命運便能見分曉了。
花神啊,尊貴的花神,您可會垂青您的信徒,您的子民?
水言寧雙手交叉握拳,向東方誠心禱告著,花神啊,既然您選擇在我降臨世上的那一刻,垂青于我,言寧誠心祈禱您的庇佑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