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川澤嘆息道:“此曲配笛聲,真的是送別之曲的絕唱!你哪里聽來的,我竟然也從未聽過?難不成是你自己寫的?”
梁薇受寵若驚,慌忙道:“我哪有這般才華!這是天上那一世廣為流傳的,詞曲出自同一人之手,名為李叔同。”
端綺微笑道:“也是姓李的?李家可真人才啊!”眾人回想到海面上梁薇的狗叫,都不禁笑了。
桑彪又認真地道:“我倒是覺得這首曲子有一股禪意……”
子靖不解道:“哪里來的禪意,哪一句有禪意?”
桑彪撓撓頭,卻說不上來,梁薇喜得道:“彪哥不愧是彪哥!子靖,你真得好好學(xué)習(xí)了,這種禪意自然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說得出來有什么趣味?這首曲子自是有一種禪意在,因為這個李叔同乃是一位極其杰出的高僧,人稱‘弘一法師’。”
桑彪聽了,自是歡喜,道:“英姿妹妹,天上那一世高人可真多啊!”
“自古以來,咱們國家的人才都很多。”
郭岸行在馬上向梁薇道:“你若早點唱這首曲子,程家兄妹就不舍得走了!”
郭湘婷道:“她這破嗓子都能唱得這么好聽,那若是黑丫頭唱,不是更好聽了?”
梁薇聽了也不生氣,也想要童千姿唱來聽聽,著實忙慌地要將這個曲子教給她。童千姿滿心喜歡,將詞念了幾遍,說是整首詞沒有一句難懂的,句句優(yōu)美,朗朗上口。
梁薇聽了,打心眼里佩服童千姿的審美,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品味實在不俗。待她學(xué)會,眾人央求她再唱兩遍,以她的嗓音唱去,果然分外動聽,連經(jīng)過的行人都聽住了。
程家兄妹已去,剩下的這些人,再要去的地方自然是京城。經(jīng)歷了仙島上的種種,梁薇也不好再提找冰蟲髓的事,只好先一心一意北上。
五峰鏢局最近的分局在揚州,郭川澤便帶著眾人去那里整頓收拾一番,添補行李、盤纏。
既來到繁華的揚州城,就沒有不去逛逛的道理,眾人便結(jié)伴來到繁華的街道上走走看看。
梁薇望著眼前熱鬧的景象,想到初遇雜耍行時亦是在這般熱鬧的街道上,蘇賦云立在高高的旗桿之頂,紅梅色的衣衫衣袂翩飛,頭上單螺髻,露著修長的脖頸,宛若敦煌壁畫上的飛天女……此時雖知她與心愛之中生活在風(fēng)景優(yōu)美的仙島,可是再也見不到了,心內(nèi)不免傷感。
她不禁嘆道:“若是能在這里遇到雜耍行就好了,雖然見不到蘇賦云,也可以看一看齊有光表演那個忽然弄出一團云,忽然垂下一條繩子,忽然人就從繩子上滑了下來……好神奇!”
周雪桐冷笑道:“你都去仙島見識過了,還會覺得這個神奇?”
郭湘婷道:“那云霧好說,表姐也能一下子弄出云霧來的,就是繩子怎么垂下來的?”
梁薇捏著下巴,沉思道:“我倒是知道在今天的天竺國,至今流傳著類似的神奇魔術(shù)……”
桑彪一聽“天竺”就來了精神,便問:“
天竺除了真經(jīng),還有魔術(shù)?”
“那當(dāng)然!那是一個跟咱們國家一樣神奇的國度!”
郭岸行贊道:“英姿妹妹,你懂得真多!”
梁薇瞥他一眼,心想我還沒開始說,你就夸上了?這分明就是有意討好我,湊著機會還要跟我說撮合你跟我姐的事吧!她也愿意姐姐跟他在一起,但一想到李為念心中就一陣煩惱。
她正在心中暗暗感嘆,童千姿連聲催促她快講故事。
梁薇于是道:“這個魔術(shù)呢,起源嘛……也說不大清……原本是書中記的故事?反正流傳來去,五花八門,好幾本古書里都有記載。據(jù)說是直到今天的天竺國還有人會,到底確不確定,我也沒有親眼看過,不是很清楚。據(jù)說魔術(shù)是這樣的,一位苦行僧用某種神奇的力量,把一條長繩子的一端緩緩升到空中,直升到云霧之中。這條繩索始終保持筆直,立在那里就跟一根長桿子似的!然后,一個少年順著這個繩子往上爬,爬啊爬啊,要爬到天上去……然后,少年消失到云霧之中,下面的人仰著頭看啊看,也看不清少年爬到哪里了。脖子正酸,突然!伴著一股血腥味,一個血淋淋的東西從天上掉了下來,眾人嚇了一跳,向那東西仔細看去,你們猜那是什么?”
她講得繪聲繪色,眾人正聽得有趣,連忙問:“是什么?”
“原來那東西是……一條人的腿!”
眾人盡皆駭然,齊聲追問:“這是怎么回事?!”
梁薇不慌不忙,面含悲色地道:“這一條腿落下后,接著又落下一條腿,然后是胳膊,最后是一顆人頭。眾人一看,正是方才那個少年!”
眾人聽得膽顫心驚,目瞪口呆。桑彪聽說那少年死得如此慘,又驚駭又奇怪,“哎呀”一聲道:“誰那么狠心,用這種陰毒的手法殺了那少年?”
梁薇道:“那個苦行僧說,這個少年妄圖闖天宮,被天上的神仙給撕了……”
端綺亦不禁浮想聯(lián)翩,過一會兒緩緩地道:“天上的神仙,自然該是慈悲心腸,怎么會這般殘忍呢?”
梁薇見連姐姐也聽得入神,半信半疑,一張芙蓉秀面上顯出沉思之色,得意一笑道:“不要急,還有后文!這苦行僧把少年的肢體放到一個籮筐里,那條繩索隨之落了下來,緊接著少年又從籮筐里站了起來,安然無恙!”
眾人的心情轉(zhuǎn)悲為喜,心中更是驚奇,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薇搖頭道:“千古之謎,至今未解!”頓了頓又道:“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魔術(shù)跟齊有光的很像,卻有區(qū)別。”
子靖笑問:“有什么相像,又是什么區(qū)別?”
梁薇便道:“相像之處就是都有繩子與云霧,區(qū)別就在于一個是從地上升到云霧里,一個是從云霧里垂了下來……”
眾人又笑了起來。
郭湘婷問:“你說的這個魔術(shù)叫什么名字?”
梁薇道:“神仙索,或者通天索。”
“通天索?!”郭岸行聽到這名頭,
心頭一刺,“那個子夜影的喬固,外號就是這個,難不成他也會這項絕技?”
郭川澤幽幽地道:“這可未必!就如‘子夜影’中的劉雅正,外號是‘千人面’,可是他明明只會口技,叫做‘千人聲’不是更合適?”說完,眼神微微向周雪桐一斜。
周雪桐不屑聽梁薇那瞎編胡扯、故弄玄虛、一驚一詫的故事,走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看著街道兩旁的商鋪,聽到郭川澤這話亦隨之沉思一陣。忽然心頭一亮,抬頭見郭川澤正闊步向前走著,便往人群中一擠,拐進一條巷子里。
過了一會兒,眾人才發(fā)現(xiàn)周雪桐不見了,郭川澤眼里微光一閃,低聲向眾人道:“不必理會,你們逛你們的,我不耐煩,先回鏢局了……”
郭岸行攔住他道:“不會是要去找周雪桐吧?”
郭川澤將臉一板,怒聲道:“為什么找她!”抬步繞開他便繼續(xù)向前走。
郭岸行望著他的背影嘆口氣,郭湘婷湊到他身邊,不安地道:“表姐肯定又是要故意躲著他,他不高興了……”
郭岸行心頭更感沉重,小聲向她道:“你陪他們一塊逛,揚州話難懂,你可以當(dāng)通譯,我去看看他……”
郭湘婷聽說,小嘴微張,一臉驚訝,笑道:“二哥,他生氣難過你還敢去找他?你若真敢,我就佩服你!”
郭岸行伸手在她鼻子上一刮道:“那你就好好佩服吧!”于是也走了。
郭岸行說揚州話難懂,那是真心難懂。童千姿自己本身就口齒不清,還頂愛說話、又虛心好學(xué),看到街道兩旁有什么新奇物件,便要向老板問一問。老板熱情地一番解釋,她聽不明白,但絕不會就此算了,還要耐心地反復(fù)問,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郭湘婷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可是對各地方言沒有聽不懂的,聽他們雞同鴨講,笑得肚子疼,便扯著桑彪當(dāng)觀眾,一路跟著童千姿取笑她。兩個女孩并肩一邊走一邊吵,桑彪在旁,只好勸說個不停。
梁薇挽著端綺的手臂緩緩走著,子靖跟在她們身邊。姐妹兩人看到一家首飾店,梁薇想要為自己的新耳墜配一套同色系首飾,便拉著姐姐走了進去。店老板一見端綺,好似見到了天仙下凡,眼神直直地盯著她,愣在了那里。端綺臉上微紅,將頭微微一扭。
子靖立刻走上一步將姐妹二人擋住,眉毛一豎,眼睛一瞪,將佩劍緊握橫于胸前,英氣逼人,雖不是兇神惡煞,但霸氣十足,嚇住了那老板。
老板自知失禮,再不敢抬頭直視了,低著頭賠笑道:“兩位姑娘……姑娘……想要些什么首飾?”
梁薇見他這般樣子,倒覺好笑,指一指自己的耳朵道:“我想要一枝和我這副耳墜配套的珠花,還有發(fā)釵。一定要很精致的啊!”
有子靖在側(cè),那老板哪敢抬頭看她,匆匆瞥了一眼,什么也沒看清,只聽說“很精致”便要將自己的鎮(zhèn)店之寶拿出來。連聲答應(yīng)著,拿出兩個極精致的盒子來,鄭重地擺在柜臺上打開。姐妹二人湊過去一看,都不禁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