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城外,劉協率領兩萬大軍囤居東門外,只見樊城巍峨高大,雄踞一方,一側是叢山峻嶺,另一側卻是浩浩襄江,可謂依山傍水,頂天而立!
而在襄江的另一側,襄陽城與樊城比肩而立,暗青色的城墻在陽光下略顯斑駁,似乎正訴說著它們悠久的歷史,當然,這一切都只是表象,襄陽與樊城雖然立時悠久,但劉表極為看重這兩座城池,每年都會花巨大的經費在城墻的修筑方面,因此其厚度與堅固自不消得去說!
劉協放眼望去,只見在那江面上,一座浮橋橫跨其間,一頭搭在襄陽城頭,另一頭卻在樊城的城頭上,其間士兵林立,俯望江面,而就在橋下,立著一座高臺,臺上有一座鼓架,一面金邊大鼓,幾個壯漢圍著大鼓而立,手中操著鼓棒!
高臺的周邊,停著數十艘艨艟戰艦,列隊整齊,呈一個凹形分布,就像一只張開的嘴,隨時出動,吞滅一切!顯然這是防止敵軍從水路攻擊,劉協看到此等陣勢,也不禁微微感嘆,難怪荊州水軍聞名天下,如今看來,盛名之下果然無虛,就算沒有蔡瑁和張允,這荊州水軍也不可小覷,劉協微微一笑,可惜他從來沒有打算走這水路,自己手下并沒有一支得力的水軍部隊,當然,等拿下荊州之后,興許就有了!
掃視那支戰艦許久,劉協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那座浮橋之上,如果真要想拿下樊城,首先就必須斷了這座浮橋,原因很簡單,雖然只是對付樊城,但是浮橋不斷,自己就等于與兩座城池同時開戰,這吃虧的自然是自己,襄陽與樊城一通,不但兵力能夠互調,就是物資也可以隨時調撥,想到此,他將目光收回,轉頭問賈詡道:“文和,你看這浮橋如何?”
賈詡雙目微瞇,將這浮橋仔細打量一番,淡然道:“此橋留不得!”說罷又道:“只不過這橋有水軍把守,要想破之,決然不易!”
劉協點了點頭,這樊城與襄陽攜手互望,攻守同步,若想拿下當真不易,想來若非蔡瑁、張允畏懼曹操兵多將廣,匆匆投降,只怕當初也有一場血戰!看來,要想順利拿下荊州,還是必須從內部分化,想到此,他將思緒從浮橋上拉了回來,既然已經到了樊城城下,那么他總也得做做樣子,試探一番,于是下令道:“翼德,你去叫陣!”
張飛聞言,領一聲命,他這些日子飽受無戰可打的痛苦,此時得到劉協號令,立刻策馬出列,往城下奔去!待得奔到樊城城下,張飛挺馬而立,手中丈八蛇矛拄地,昂首叫道:“燕人張翼德在此,敵將誰敢出戰?”
此時城頭雖然布滿士兵,但卻無人應答張飛的叫陣,張飛只道沒人聽見,又提高嗓門叫了一聲:“敵將誰敢出戰?”一連數聲,依舊無一人回答!張飛不禁破口大罵:“奶奶的,難道都死光了?只怕那劉表小兒只知道給婆娘暖腳窩子吧!”說罷張狂大笑,見依舊無人出陣,他越罵越是不堪,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嗖”的一聲輕嘯,城頭一支狼牙箭撲面而下,也不知是誰趁張飛罵得起勁之時,放了這支冷箭!
張飛何等人物?不要用眼睛去看,只聽那箭矢帶起的風聲便能夠果斷判斷出那支箭羽的方位,只見他不退反進,一策坐下戰馬,猛沖幾步,然后一扭手,堪堪將那支箭羽握在手中,然后順勢從背后卸下長弓,毫不打停便彎箭勾射,只聽城頭一聲哀嚎,一個士兵胸口中箭,被射出去一丈有余!
城頭士兵頓時驚惶失措,卻在這時,也不知是誰下了一聲令,只見無數箭雨從城頭鋪天蓋地而下,張飛情知不好,慌忙策馬便退,他單人單騎,來去無蹤,很快便逃出弓箭的射程,撥馬回到劉協跟前,恨聲道:“圣上,這樊城就像是個烏龜殼,各個縮在里頭,沒一個有膽出來的!”
劉協微微一笑,誠如他所料,如今荊州腹背受敵,江夏有孫策,樊城有自己,又沒有領兵上陣的大將,眼下只有死守一路,所以,張飛叫陣才沒人敢出頭,想到此,悠然道:“云長,你陪朕到城下與敵方說話!”說罷剛要策馬前驅,賈詡卻道:“陛下萬金之軀,豈可親身涉險?”他說罷撇了甘寧一眼,意思是希望甘寧與自己同一戰線,阻止劉協的私自行動,要知道剛剛張飛那樣的情況極有可能再次發生,為保護劉協,他才出面阻止,不料甘寧卻沒有任何反應!
劉協搖了搖頭:“文和,看來你還沒有興霸了解朕啊!”說罷,也不回頭,將一張弓按在馬背上,另一只手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狼牙箭,卻隱入袖中,然后一策座下玉獅子,直往樊城城下而去,關羽緊跟其后!
到得樊城城下,劉協挺馬而立,城頭士兵見又有敵將而來,剛要射箭,卻聽劉協叫道:“大漢天子劉協在此,讓你們蒯大人出來敘話!”
城頭聞言一陣騷動,士兵們不約而同地放下弓箭,少時,一張疲態畢現的臉龐出現在城頭,只見這人儒冠青袍,一副文士打扮,雙目順著一個士兵所指,直往劉協望去!
這人自然就是蒯越,自從得知劉協大軍壓境,數日來他起早貪黑,調撥兵馬,排演陣勢,要知道這些水軍原來都是蔡瑁與張允的軍隊,蒯越接手確實花了一番功夫,而如今又面臨劉協的攻城,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讓他與這些士兵完全磨合,實在有些難度,如今能擺出如此陣勢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劉協自也看到了蒯越,他高聲叫道:“城上的可是蒯越蒯異度?”
蒯越順著劉協的話音望去,只見一個少年跨在馬背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王者霸氣,不由接口道:“正式蒯某!”
劉協微微一笑:“朕素聞蒯異度忠君愛國,怎如今見了朕卻不開城門獻降?難道傳言有誤?”
蒯越雙目一寒:“若是真命天子,大漢嫡傳,蒯某自然拱手稱臣,可偏偏有些人大搖大擺,不知所云!”
劉協微微一愣:“你這話什么意思?”
蒯越眉簾一揚:“眾所周知,你這身份乃是董卓所立,董卓何許人也?嘿!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地狗賊是也,像他這樣的人所立的皇帝,早該廢之!”
劉協心頭一寒,蒯越的這個理由可以說是他身份的唯一瑕疵,自己的確是被董卓一手拉成帝王,而當初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名義上是為解救自己,實則各為己利,而這一點尤其表現在后期,袁術與袁紹不正是因為自己這個身份而鬧翻的嗎?當初,袁術就是不滿自己是董卓所立的這么一個身份,所以才會提議殺了自己重新任命繼承人的想法,當然,結果是被袁紹反駁了,可這一點,的確是他身份的瑕疵,以前一直寄人籬下,所以也沒人會說,可如今自己獨立了,想要與自己為難的這些個勢力,這無疑是一個最好的借口!
劉協忽然嘿嘿冷笑,蒯越的不降其實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上前來與蒯越答話,目的只有一個,因為他現在已經看到了蒯越的腦袋,劉協輕輕按了一下馬鞍上的弓箭,忽然間,他猛然抓起,左手微抬,瞄準城頭,而另一只手的袖子中卻突然蹦出一支狼牙箭,他毫不猶豫,瞄準蒯越便是一記急射!
城頭上的蒯越見狀大驚失色,雖然他早以做好敵人偷襲的準備,但他卻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咋關云長身上,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帝王居然也有如此身手,所以一時措不及防,只能盡量移動一點,可也正是這稍微的一點,狼牙箭“嗖”的一下子正射在蒯越的布帽上。城下劉協大為惋惜,而蒯越的背后卻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射!”反應過來的蒯越,第一件事情就是擊殺劉協,但劉協何等聰明,見一擊不中,調馬鞭跑,將密集的箭雨甩在腦后,重新回到大軍之前,他原本也就是想試探劉表一番,如今既然沒有辦法攻進城去,那么他只有等待蔡瑁和張允的消息,以來分化荊州勢力,于是當下叫道:“全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