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廷尉獄。
幽深的大獄并未因馬越的常住而顯得增光多少,卻因楊豐與徐晃帶來的飯菜充滿了香氣。
在獄中度過近四十天的馬越有了明顯的變化,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廷尉獄里的飯菜僅強于槐里獄因而臉頰深陷露出顴骨,沒有洗澡、下巴長出的幾根青須也無法剃去,一件囚服又藏又破,蹲在地上捧著楊豐帶來的食盒吃得歡實。
楊豐和徐晃就坐在馬越對面,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狼吞虎咽。他們每個休沐日過來一次,給馬越送些飯菜,也講述一下洛陽發生的事情。
隨著馬越入獄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二人見到的馬越也越來越落魄,其實落魄這個詞倒也不太適合馬越。畢竟他一來這廷尉獄就像是個地位低賤的草莽豪杰,市井流氓的模樣,沒有與他本身地位相似的孝廉、官吏模樣。
倒像是個生不逢時又飽經滄桑的中年乞丐。
但馬越有與眾不同的地方,來自兩千年后的靈魂給了他一雙在黑夜里也能攝人心魄的眸子,若沒有這雙幽深的眼睛,馬越現在的模樣與洛陽城外市集里常見的乞丐無二了。
不過數息時間,好像餓死鬼投胎一般的馬越就將食盒里的飯菜吃下大半兒,突然馬越覺得有些不自在。
兩腮塞著滿滿的飯菜,馬越抬起頭與楊豐徐晃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用力將口中飯菜吞咽下去,馬越左右環視了一下自己,尚自我感覺良好,笑道:“我臉上有花兒?你們怎么不說話,跟我說說,最近又有什么傳聞沒有?”
沉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都不說話。”
半晌,楊豐臉上難得擠出一個比較難看的笑容,楊豐俊美的臉上能做出這種表情真是難得可貴,至少馬越就沒見過楊豐居然還有不好看的時候。
楊豐說:“主公,您清瘦了。”
馬越伸手摸了摸臉,說道:“誒,好像是瘦了點,沒事,等陛下大赦天下了出去吃上一旬就長回來……阿若你叫我什么?主公?”
馬越突然高興的跳了起來,食盒倒在一邊都渾不在意,說道:“哈哈,阿若你怎么想的啊,居然在這牢獄里認我為主,哈哈哈。”
楊豐說道:“在蕭關主公為阿若扛起懸門時,您就已經是楊豐決意追隨一生的主公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馬越笑著伸出食指說道:“等回去了,要喝酒,喝咱們涼州的秦酒,值得慶祝,值得慶祝……唉呦,飯怎么扣在地上。“
一看食盒倒在地上,飯菜都掉了出來,馬越急忙蹲下伸手將剩下的一點飯菜捧起放回食碗,一邊捧一邊念叨:“須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粒粒皆辛苦啊。”
末了還將指頭放進嘴里將上面的湯汁吮吸干凈。
馬越十分清楚,這次不同往昔,沒有朋友陪他說話,再這么被關下去,他就要患上失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