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涼武卒大旗在青州飄揚的日子里,劉玄德一路風塵仆仆。
這是一支兵員總數(shù)超過二十萬的新軍,其卒也勇也悍,但與之相對的他們也不夠聽話。董卓說過,這世上真正令人恐懼的軍隊,是那種茹毛飲血殺紅眼能將刀斬到自己身上的野蠻行伍……但前提是這種軍隊要有刀。
馬越的眼前就是一支這樣的軍隊,追隨他一同抵達青州的還有由涼國撥劃來的五千柄大涼造弧刀與由獸皮與鋼鐵鑲嵌而成的制式輕甲,這是他要送給這些將軍校尉來收買人心的道具。卻被他看清楚了這支青涼武卒內(nèi)部究竟有多么的不堪。
為了軍備,管承下轄的四個校尉有三個互相打了起來,剩下一個不是不想動手,而是稍機靈一點,直接連招呼都沒打回營地呼喚軍士前來了。
“就這樣一支軍隊,能為孤打勝仗?”
馬越幾乎被氣的險些拂袖而去,我這個涼王就這么坐在這里,你們不尊敬就算了,畢竟第一次見。管承和杜畿都端坐在上面,三個校尉就直接打了起來?
“殿下,這著實不怪他們,全是管某的錯。”倒是管承光棍,沒有責問部下一句,直接跪在馬越面前說道:“兄弟們跟著屬下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更別說您帶來的這些神兵利器了!”
這是……神兵利器?
管承的話語沖擊在馬越的腦中只覺荒謬,但在這荒謬之中卻保留著更多的悲哀。
這種兵甲怎么能被稱作神兵利器呢?
馬越無力地抬起手命管亥喝止住幾名校尉的失態(tài),揚得高落得輕地稍微批評了一下這幾名校尉,隨后定下了一條非常特別的軍令……不準搶奪同袍武器兵甲。
這是涼國從未有過的發(fā)令,但在這里很好用。
青州武卒兵甲不可調(diào)撥,戰(zhàn)時踴躍,殺敵三首換涼刀一柄,斬敵五首得輕甲,破十敵賞弓弩,十五級中甲,二十級駿馬……這一套透明的獎賞發(fā)令之后,馬越又防患未然地下達了搶奪首級者斬。
就這樣,青州軍的法令便傳達了下去。
接著便是整編新軍,鑒于涼國比較江東相對薄弱的水軍,馬越?jīng)Q定在青州東萊郡建筑三座大型水寨港口,樂安國與東萊郡之間的海灣建萊州港、東萊郡不其縣嶗山下建嶗山港、黔取縣境內(nèi)海灣建膠州灣……由青州冀州二地賦稅撥款興建海港,收杉、松、柏、柚等木建造海船,教練海兵。
馬越已做足打算,將涼國的水軍重心由黃河沿線轉(zhuǎn)為青州東萊,水軍涼國無論如何都難以追趕上江東的腳步,但若另辟蹊徑發(fā)展海軍……或許三五年后可引大軍直抵江東腹地,給予其突然襲擊。
若在兩軍主力交鋒之時,由一精兵海將統(tǒng)領數(shù)萬之眾借海船之力乘風破浪直抵江東腹地,一戰(zhàn)便可收功使其主力成為孤軍!
那是何樣光景?
若有這樣的可能,即便頃冀州青州之力,馬越也要將青州三軍港建設為將來的涼國海軍重鎮(zhèn)。
就在青州征發(fā)力役與青涼武卒大興土木之時,劉備一行終于抵達青州,派遣屬下將名刺奉上。
“荊州牧,劉玄德。”
名刺簡單,馬越早就知劉備要來造訪,對此倒無意外,當即命人備下酒宴準備宴請客人。
“玄德遠道而來,必有大事,請先落座吧。”近些年里,自涼國立國,皇帝下詔馬氏不得入關中后馬越與曹操、劉備的聯(lián)系與溝通便少了許多,甚至就連心理上與代表朝廷勢力的他們也不再那么親近。就像他前些日子對管承等人說的那樣……他有十足的把握去證明,這些人都是為了天下變得更好而奮發(fā)。
盡管他們殊途同歸,但他卻并不知道他們在將來的路究竟是敵是友。
權力一條路,由下至上。站得越高,身邊的同路人便越少。
因為曾經(jīng)的故友很可能就是阻擋在前的一塊巨石,若他還是一個人,說放棄便放棄……但他身后還背著九百萬戶百姓。
是非曲直,早已由不得他去做下決斷。
或許可以說,現(xiàn)在的馬越放開兵馬大權,自己安心做一個異姓王,或許人們會給他留一條活路,或許不會,但這死的都僅僅是他一個人或是馬氏一族,與天下無關。
但問題出在,是誰給了老涼人重拾生活的希望?是誰沖開西域奪得二十七國歸附?又是誰創(chuàng)造了如今涼州隴都的輝煌?
馬越所改變的,不僅僅是他手中掌握著涼王覆甲——這天下最強武備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