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如雷,震天動地。
城牆變成了絞肉機,敵我雙方的屍體堆成小山坡,血水沿著城磚滲透進去,把城牆染得赤紅妖豔。
江東軍的傳令騎兵,戰場穿梭,時時稟報。
“主公,長沙郡兵損傷超過三成,已經撤下,由南陽郡兵補上。”
“主公,武陵郡兵、桂陽郡兵已做好出戰準備。”
“主公,雲梯、衝車毀損超過三成,請求支援。”
“主公,南陽郡尉胡廣戰死。”
“……”
不斷有著報告,孫賁面沉如水,心中暗歎,古代郡城、州城,不僅城高牆厚,還開渠引水,正面強攻,就是有數倍兵力,也很難破城。
陪同觀戰的朱治,很是心疼:“主公,這才三天時間,我軍就傷亡了近六千人,還損毀了不少攻城器械,這代價也太大了。”
“我軍強攻堅城,死傷大些,在所難免。”孫賁感慨一句,然後語氣一轉:“不過,劉表的死傷,比咱們更慘重,特別是嫡系部衆的大量損失,這意味著,劉表對荊州城內的控制,快要到達極限。”
朱治也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便不再糾結將士死傷的問題。
慘烈的廝殺,一直進行到天黑,方纔結束。
江東軍如潮水一般,退回大營,吃飯、休整、歇息,開始準備第四天的大戰。
當晚,鎮南將軍府,劉表的書房內。
劉表一臉陰沉地坐在主位上,前方兩側分別站著親衛軍統領劉振,以及蔡氏族長蔡和。
劉振年紀約莫三十許,身材高大奇偉,體魄強健,足足有八尺高,放在古代,至少是二流猛將的身材。
此刻,他正滿臉焦慮地向劉表稟報著:“主公,這才三天時間,我軍的死傷就超過七千人。”
“更可恨的是,江東賊子竟有意無意地重點打擊親衛軍,眼下,末將麾下兒郎已死傷超過四成。”
“再這樣下去,親衛軍莫說守住城頭各處缺口,單單震懾普通士卒和世家族兵,恐怕都難以辦到。”
末了,劉振向劉表提醒道:“情況已然危急,還請主公早做決斷!”
一旁的蔡和聽得暗暗心驚,他這兩天忙著清理楊家的財貨與田宅商鋪,沒想到形勢居然惡化得這麼快。
“主公,如果情況真如劉將軍所說,那就很不妙了。”
蔡和是真的害怕了,他擔心城破之後,江東軍像他收拾楊家一樣,把蔡家也來個滿門抄滅。
看著兩人臉上的驚惶,劉表不滿地冷哼一聲。
他如何看不出事情的嚴重性,只不過,江東軍重點打擊他的親衛軍,是妥妥的陽謀,著實難以化解。
要保住爲數不多的親衛軍,就得把他們調離戰場,可沒了親衛軍的以身作則,普通士卒和世家族兵哪裡會和江東軍拼命。
反之,如果不將親衛軍調離戰場,繼續死傷下去,同樣也會失去震懾、鎮壓城內的力量。
“怎麼辦?該怎麼辦?”劉表心中暗暗著急。
想了一會,也沒想到萬全的辦法,劉表目光一冷,臉露猙獰,心中暗道:“各家主們,既然你們不仁,那就別怪本州牧不義了!”
蔡和留意到了劉表的神情,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主公,你可是想到了應對之策?”
“不錯!”劉表點點頭,然後臉帶詭笑地望向蔡和:“蔡家主,要解決這個問題,還得你出手相助。”
“我?”蔡和臉帶狐疑,不解地問道:“主公需要屬下做些什麼?”
劉表起身來到蔡和麪前,目光和他直視:“本州牧需要你,以州牧府的名義,在蔡家宴請各世家主事人。”
“席間,你以身作則,向州牧府捐獻錢財、糧草、軍械以及家族護衛。”
“至於數量,只需要他們家族的八成就……”
劉表的話還沒說完,蔡和便驚呼出聲:“八成?這,這太多了,他們絕對不會答應。”
劉表哈哈一笑,目光冰冷如刀:“如果我派五百甲兵到你府上,你在關鍵時刻亮出來,你說他們會不會答應?”
“應該,應該會答應。”蔡和吞吞吐吐地應了一句,隨後,似乎覺得有些欠妥,便是問道:“如果,如果他們鐵了心不答應呢?”
“呵呵!”劉表冷笑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就輕則軟禁,重則擊殺!”
聽了這句話,蔡和臉色蒼白,心中暗暗發苦。
上一次滅族楊家,已經把蔡家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一次劉表的差事,不管是軟禁,還是擊殺其它世家的主事人,蔡家在天下各世家中,將再無立足之地。
考慮到這一點,蔡和當即猶豫起來。
劉表老謀深算,卻是看破了蔡和的心思:“蔡家主,你莫非以爲不出手,就能繼續在荊州世家的圈子裡混下去不成?”
蔡和沒有出聲,顯然是這麼想的。
劉表冷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真的好傻好天真!”
“你已經上了本州牧的船,你以爲輕易能下得去?”
“哼,就算你想,也真這麼做了,那又怎麼樣?各世家會相信嗎?孫賁會相信嗎?”
“一旦本州牧敗了,各世家和孫賁第一個處理的,會是州牧府,而第二個要處理的,就是你蔡家!”
“好好想想吧,本州牧吩咐你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做?”
劉表越說越快,語氣越說越重,直到最後完全攻破蔡和的心防。
“主公,這事,我,我蔡家做了!”蔡和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好!”劉表拍了拍蔡和的肩膀:“放心,好好爲本州牧辦事,本州牧不會虧待你,也不會虧待蔡家!”
蔡和點點頭,隨即離開書房,準備回府籌備晚上的宴請。
書房內,只剩下親衛將領劉振和劉表。
劉振旁觀了許久,心中有些感想:“主公,蔡家主有些動搖了,這事,他恐怕不一定能辦好,要不,末將也參與一番。”
劉表直接拒絕道:“蔡家主一開始是有些動搖,可被點醒後,他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這件事,你就不要摻合了,
我會派人悄悄帶五百甲兵過去。”
“你最需要關注的,是如何守住城池,以及如何降低親衛軍的傷亡?”
劉表是劉振的主公,也是劉振的恩人,劉振向來唯劉表之命是從,現在也是如此:“主公,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巡視各城門。”
劉表滿意地點點頭:“嗯,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