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許一諾手心態卻和十三姨不同,陪笑著點頭。
于異斜眼看他:“謝家倒霉了,不過你的日子好象還過得清閑啊,都有閑心來偷人小妾詐人法寶了。”
“不是。”許一諾慌忙解釋:“草民只是幫謝家做事,其實不能真算謝家的人,就是謝家的外堂總管雇請我給謝家幫點兒忙,搖旗吶喊招納江湖人物什么的,然后也可收點兒好處,尤其官面上,可以打一下謝家的招牌。”
“互相利用。”
“算是這樣。”許一諾點頭:“不過我們只是江湖中人,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所以謝家并不很看重。”
于異明白了,官場上人,從來看不起江湖中人,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在官老爺眼里,也就是個草民而已,象許一諾現在在他面前,開口閉口,就自稱草民,而絕不敢自稱什么千金一諾許大俠,而象四大家族這些大門閥大家族,經營的,主要是朝堂上的力量,至于江湖,只是力量上的一個搭配而已,可以有,或者說必須,但真的不會太看重,很簡單,謝家沒了謝和聲這個丞相,權勢立刻一落千丈,而沒了許一諾這樣的大俠呢,鳥毛都不會少一根,什么一流高手千金一諾,值不了幾個大銅板。
“你到說得直接。”于異哼了一聲:“很好,以后記住了,我不喜歡跟人繞彎子,你要跟著我做事,可以,但不要跟我動心機,有話說在當面就行。”
“多謝大人。”許一諾喜出望外,連忙拜倒,于異或許看不出來,但十三姨卻看得出來,許一諾是真的高興,她一直還有些不明白,但隨后就明白了,許一諾拜了三拜,卻不起身,而是眼巴巴看著于異道:“大人,小人聽說九州巡檢衙門已然籌建,卻不知小人該歸哪位大人管轄。”
他這話,其實繞了彎子,明里是問歸哪個管,背后的意思其實就是,我是你手下,你給我個什么名目,或者說,你給我個什么官職。
還好于異到底當了幾天官,而且張品生也跟他說過,九州總巡檢是上三品的大衙門,他這總巡檢即是三品,那他衙中的長吏功曹司書什么的,可就都是有品級的,而且不低,長吏至少得是正四品甚至從三品,功曹司書至少也得是五品以上,如果照天庭規矩,這些官職本來都是天庭指派下來的,而天帝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這一攬子全撥給了于異自己去弄,他報上去就行,等于于異手中攥著一大把官帽子,這個消息估計也早傳開了,許一諾也知道了,所以他才會這么問,而于異也馬上就想明白了,他到不是個小氣的人,只不過不蠻喜歡許一諾這個人,斜眼一看許一諾,道:“嗯,你消息到靈通,不過衙門正在建,人手也少,你先直接跟著我吧,至于品級。”
眼珠子一轉,道:“這樣吧,薛道志這件事,是你報上來的,你就去跟這件事,我打算九州各設一個分巡檢,你這件事若做得好,真有大功,我就讓你做中州的分巡檢,品級是正五品。”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許一諾喜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叩頭不迭,猛表忠心:“大人放心,小人便舍出一條命,也要把張家的狐貍尾巴揪出來。”隨又想到于異與薛道志等人有殺師大仇,又道:“小人也會盯死薛道志他們,他們為虎作倀,我必讓他們身敗名裂,遭到應有的報應。”
他喜得手舞足蹈,而十三姨在一邊則聽傻了。
她對許一諾的事比較了解,說起來許一諾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可在官面上卻什么也不是,他跟著謝家做事,憑他的名頭手段心機,也著實出了不少力,但十好幾年下來,沒能撈到一官半職,而于異呢,先前還打生打死呢,只是下個脆表個忠心,然后提供一點消息,居然就可以做神官,而且是正五品的神官。
“這人真大方。”十三姨終于抬眼看于異了:“難怪大哥表現一直有些失態,不但不記恨他的捉弄,而且這么恭敬,原來這么直爽的。”
“嗯,薛道志他們你給我盯死了。”提到薛道志,于異忍不住就磨牙,但又想到了姜月柔,忍不住想問一下,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這么猶猶豫豫的,在他身上還真罕見,但沒辦法,師娘呢,以前沒有過師娘,不知道要怎么應對,甚至還不敢問,想了想,道:“你盯著就行,有消息報給我,不要亂動。”
“遵令。”許一諾馬上就進入了狀態,抱拳應諾。
但于異還是不太喜歡他,點點頭:“行了,我還有點事,你若有消息,先報到梅山何家莊張老爺子那里吧。”說到梅山的具體位置,隨手就把許一諾的皮囊拋給他。
許一諾接過皮囊到是一愣,這里面別的不說,一個幻影神蓮,一個五龍神符,可都是好寶貝呢,原以為到了于異手里,再不可能還給他,拿許一諾自己打比,如果他位置跟于異對調,他就絕不會再還給于異,或者至少要留下一樣,可于異卻就這么輕輕松松的拋給了他,仿佛拋一根爛木頭。
“只聽說這人狂暴膽子大,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不怕,想不到竟是如此大方大氣的一個人。”許一諾腦中閃念,有些事情他本已不敢想,這時突然又生了出來,猛地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道:“大人,在入公門之前,懇請大人準許小人先清理了私怨,若仍能留得殘軀,再一心一意為大人效力。”
于異愣了一下:“你跟福貴門有私仇?”
“是。”許一諾就等他問這句話,因為他知道,于異即能用幻影神蓮,那就是把他昨夜與富子義之間的對話什么的都聽了去,如果不把真相說出來,那么在于異眼里,他是個什么人呢?挾人陰私,欺詐小孩子的小人?心里留了這么個坎,即便答應收下他,也不會重用,所以一定要說清楚。
“我與福貴門,有血海深仇。”許一諾先略略一停,把牙咬起來,這就加重了說話的氣勢,他很聰明,絕口不提他詐富子義的事,只從家仇說起:“四十年前,福文武那個老賊從我許家莊經過,我爹娘羨福貴門的聲名,邀他進莊暫歇,熱情接待,但這豬狗不如的老賊看到我娘美貌,起了淫心,居然調戲我娘,我爹大怒,要把他趕出去,這老賊仗著功夫,竟殺了我爹,強奸了我娘,然后怕這丑事傳出去,又把我許家莊上上下下三百余口,全部殺光,最后還放了一把火,毀尸滅跡。”
他說著,眼中射出無邊的仇恨,于異到是有些好奇:“那時候你多大了。”
“我五歲。”許一諾解釋:“奶娘把我反罩在馬桶里面,因此逃得一命。”
反罩在馬桶里?這主意絕妙,還好于異沒笑出來。
許一諾的事,十三姨是知道的,許一諾紅了眼眶,沒有掉淚,她眼淚卻先掉了下來,伸手握住了許一諾的手。
“我僥幸活下來后,又碰巧給百諾道人收為弟子,但福貴門勢大,我一個小孩子,說話也沒人信,師父也幫不到我。”說到這里,許一諾略停了一停,牙關咬了咬,道:“所以要報仇,只能靠我自己,四十年來,我拼命練功,然后也拼命的結交江湖中人物,但福貴門勢力實在太大了,雖然我也練出了點兒功夫,也結交了不少人,但說到要對付福貴門,真心幫我的人卻沒有幾個,而憑我一個人,又實在不是福貴門的對手,所以我投入謝家,希望能借謝家的力,可謝家卻并不重視我,后來謝和聲給大人你一撕兩片,謝家也倒了,我真的絕望了,就一個人摸來福貴門,想舍著一命,暗中刺殺福老狗,到不想就撞到了小玉兒,她答應幫我,于是我設了個計。”
說到這里,他轉臉看向十三姨,歉然道:“小玉兒,對不起。”
“大哥,別這么說。”十三姨搖頭:“福老賊逼死我的心上人,硬逼著我嫁給他,只要能報得了仇,隨便做什么我都愿意。”
許一諾給于異的印象不好,太陰,所以許一諾說的話,他都要信不信的,不過聽了他跟十三姨對話,到好象是個真的,好吧,不管是真是假,且做故事聽,也不吱聲,就在一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