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戀中的女孩子,對心上人從來是不吝夸獎的,于異卻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女人夸,到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得意,道:“這個算什么,真要說亮,我還有一寶,那才叫亮呢,月亮出來也不過如此,能把這陰洞子里照得跟白晝一樣。”他總算想起七珠射月來了。
苗朵兒一聽大奇,又有些不信:“是什么寶貝,能跟月亮比。”
“嘿嘿,我那寶貝,名為七珠射月。”正要把七珠射月掏出來,卻猛然住手,道:“不急,好象有東西。”神竅中紅光一凝,往河面射去,他先前之所以凝出神眼紅光,就是覺得有異常,這會兒凝晴看去,水底果然有異物,突地嘩啦一聲,一個水花炸將起來,足有七八丈高下,水花中涌出一物,卻是一條大蛇。
“呀,有蛇。”苗朵兒先驚叫起來,其實她是苗家女子,從小就山野里跑慣的,后來跟白骨神巫學(xué)了玄功,更見識了不少異物,而且給嬌縱慣了,很有些野氣,膽子一直都很大,本來不至于這般嬌嬌怯怯,但女孩子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都會格外的愛嬌一些,膽小一些,這卻是女人本能。
不過于異也在心里叫了一聲:“好條大蛇。”
那蛇如何大法,就連他也要驚嘆?
從水花中冒出來的,是一個蛇頭,蛇頭有多大?足足有一艘小船那么大,嘴巴張開,上下一分,沒有五丈,也有三丈,別的不說,只那上下兩對獠牙,每一枚至少有七八尺長短,也就是說,象于異這般六尺不到的個頭,它一牙咬下來,可以從頭穿到腳后跟,你想這蛇有多大。
蛇頭都有這么大,蛇身之大,更是難以想象了,而蛇身這時沉在水底,于異也看不見,不過就只這個蛇頭,也是他平生所見第一大蛇了,所以感嘆一句。
他正感嘆呢,忽地里異聲傳來,卻是那蛇猛地合嘴吸氣,這一吸之力猛惡啊,恰如一股狂風(fēng)卷來,于異一時不防,竟給吸得往前一栽,直載下橋去。
“呀。”苗朵兒失聲尖叫。
莫說她,就是于異也吃了一驚,百忙中不急張風(fēng)翅,急把手一伸,重水之矛搭在橋面上,架住了身子,巨蛇那一吸雖然猛惡,卻哪里敵得過于異大撕裂手上臂力,重水之矛這一搭,就如鐵釘釘在了橋面上,再莫想吸動分毫。
見于異沒給吸下去,苗朵兒驚魂始定,拍著胸脯叫道:“于異,你別嚇我,快上來。”
“不想這孽畜還有這一手吸氣之法,到是冷不防。”于異躍上橋面,呲了呲牙:“不過就算給他吸進嘴中,它也奈我不何。”
什么叫臭,自大一點就叫臭,不過自大要也看對象,在苗朵兒眼里看來,于異這話,不是自吹,一點也不臭,反有一股昂然的男兒之氣,不覺著討厭,卻是說不出的喜歡,自己的心上人厲害,驕傲呢,但還是叮囑一句:“小心它竄上來咬人。”
“我敲了它牙。”于異哼了一聲,低頭看那蛇,蛇頭半浮在水面,這時嘴合上了,巨大的腦袋真如船面,最怪異的是,這蛇腦袋上居然生著紫色的花紋,恍眼看去,就如頭頂上長了一朵紫色的山茶花,道:“這是條什么蛇,腦袋上居然有花?”
苗朵兒也跟著他眼光往下看,叫道:“是呢,到是奇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蛇,可能就是紫花蛇吧。”
新得了名字的紫花蛇顯然不知道于異的厲害,更不知道于異憐它長到這么大不易,一時不想動手,它只知道,一口氣沒把于異吸下去,有些不甘心呢,燈籠大的綠眼晴盯著于異,頭往下一縮,看那情形,似乎是要縮進水里去了,它要真縮回去,于異還真就放過它了,不想另一側(cè)水面突地起一個浪頭,浪花中一物飛卷上來,卻是那紫花經(jīng)的尾巴,想用尾巴把于異掃下橋去呢。
紫花蛇這尾巴一掃,不慢,且它頭在這邊,尾巴卻從橋的另一側(cè)射上來,有一定的隱蔽性,但問題是,它要掃的對象是誰,如果是苗朵兒這號的,有可能成功,掃于異,那還是算了,說白了,于異就站不動,任它尾巴掃在身上,那也是掃不動的,當(dāng)然于異不會傻站著不動,掃不動是一回事,給掃中了又是一回事,都給一條蛇尾巴掃中了,沒面子不是,其實于異若不是懶得事后洗手,他會伸手等著,然后一把揪著蛇尾巴,索性就提起來看,權(quán)當(dāng)提一條泥鰍,他還真做得到,巨蛇再長,不可能長得過大撕裂手,巨蛇力再大,也不可能有大撕裂手力大,只要揪住了尾巴,拖上橋就是一句話的事,但蛇這一種東西,身上有粘液,然后還有怪味,于異以前在山里混的,都不知捉過多少,以前不在乎,自從有了女人后,這些女人一個二個都特別愛干凈,愿意把自己弄得香噴噴的,也討厭于異身上臟兮兮臭哄哄,于異算是給訓(xùn)練出來了,沒必要的話,也就懶得去揪這蛇尾巴——呆會苗朵兒若要他洗手,麻煩啊。
所以看著蛇尾巴掃上來,他嘿的一聲:“這么條小泥鰍,到還會給小爺我玩兒陰的,可惜你還嫩了點兒啊。”把身一縱,蛇尾巴掃空,不過蛇尾掃過橋面,居然激起一溜火星,讓于異大是意外,他眼睛尖,看得清楚,原來是蛇身上的鱗甲刮在橋面弄出來的。
“這甲片硬啊。”于異忍不住張嘴:“這里面的玩意兒還真是怪,骨頭硬,身上的甲居然跟鐵片兒一樣,真是奇哉怪也。”
紫花蛇一尾巴沒掃中,整個身子往水里一縮,但顯然不是就此擺手逃開,而是借勢蓄力,忽地張嘴,一股紫霧噴出,紫霧中射出一物,卻是一粒蛇丹,居然有大海碗大小,比陰尸王的尸王丹還要大上了整整一圈。
“是蛇妖內(nèi)丹,小心。”苗朵兒先叫了起來。
于異到瞇起眼睛,看著那內(nèi)丹,叫道:“這丹個頭兒不小啊,到不虧它長了這么長大一個身子,娘子,我取了這丹,給你掛房里做燈籠好不好?”
口中說話,神意閃動,真水神螺甲變形,真水神螺甲祭起來后,本是一個渾圓的甲圈,但并不是說,真水神螺甲就只能是個圓的,其實是可以任意變形的,真水本源是水,這世間,還有比水更善變的嗎?借著于異神意,真水神螺甲猛然伸出一塊,就好比伸一只手出去,剎時迎上蛇丹,兩下一撞,真水神螺甲正面受力內(nèi)縮,但兩側(cè)卻反而包裹了過去,就如水迎石頭,頓時就把蛇丹牢牢包在了水甲里,隨后縮回來,蛇丹也就給帶了回來。
蛇丹是紫花蛇數(shù)百年靈氣積聚而成的一粒丹,是靈氣所聚,卻反而沒什么靈性,因為它是巨蛇本體,不是外物,當(dāng)然不可能有獨立的靈性,所以就只一股力,一旦那股力給消了,就是一個傻物,就好比蚌中的一粒珍珠一般,而不象誅靈劍陰雷索那樣,本體有靈,給外敵所制,還會掙扎一番。
感覺到蛇丹力道消失,于異笑道:“娘子,給你玩兒,你要不要。”
“要,我要。”苗朵兒又驚又喜,平素白骨神巫也教她們找靈禽靈獸收丹練功練器,但限于本身功力,所得有限,象橋底巨蛇這樣的千年惡物,她們即便碰上了,也是收服不了的,更莫說取丹了,但于異居然手都沒伸,就把這么大一粒蛇丹拿到了手里,那份輕松寫意啊,苗朵兒心兒幾乎都要喜爆了,怎么會不要呢。
她說了要,于異就要把蛇丹送進螺殼,不過臨出手又多了個心思,道:“一般的丹都干凈,不過可能有腥氣兒,你懷了孩子,怕聞不得,我先幫你洗一洗。”說著用真水裹了蛇丹,猛然旋轉(zhuǎn)起來,那蛇丹本就會發(fā)光,這么一洗磨,更是光亮如新,紫光燦燦,這丹是紫的,卻也是于異頭一次見,至于什么腥氣兒異味兒心火兒,給真水一洗,什么都沒有了,這世上,還有比用真水洗東西洗得更干凈的嗎?更何況以于異的功力,靈力磨裹之強,這丹若是皮軟些的,都會給洗細(xì)一圈。
洗干凈了,于異把蛇丹送進螺殼中,苗朵兒接著,捧在手里,喜笑顏開:“謝謝你,于異。”又猛地一聲尖叫:“小心。”
原來那巨蛇給收了丹,那可真是要親命了,尾巴一舉,再一次惡狠狠掃上來,自然掃不中,于異一掃,跳上半空,不想那巨蛇這會換了花樣,尾巴掃空卻不落下去,竟然勾在了橋上,再一用力,整條身子猛然竄出水面,蛇頭借勢,如一只利箭般射向半空中的于異,說蛇頭象利箭,只是個形容,蛇頭有小船大,蛇身同樣有丈許方圓,這樣的箭,天上地下都找不到,而它這一竄,整個身子全都出了水面,好家伙,至少有一百多丈長,那身體粗得,一般的龍只怕都比不上,且蛇身有鱗,那些鱗片每片都有磨盤大小,半張開來,給洞中紅光一映,紅光燦燦,仿佛蛇身披了一件紅甲,竟是極為漂亮。
“這賣相不錯啊。”于異贊一句。
“好大。”苗朵兒眼光卻放在另一個角度。
不想于異聽見,突地動心,道:“想不想見個更大的?”
“什么?”苗朵兒一時沒明白,什么更大的,難道還有比這巨蛇身子更大的東西嗎?于異的大撕裂手到是能變得更長大,不過于異說的明顯不是他的大撕裂手。
兩人說話間,巨蛇腦袋帶著身子已挨著了橋面,加上它的尾巴還勾在橋上,等于整個蛇身都到了橋下,尾巴那一頭,算三分之一是彎著的,勾在橋上啊,而往腦袋去,前面三分之二卻是筆直指向于異的,不過于異御風(fēng)站在空中,跳離了橋面好幾十丈呢,蛇腦袋雖然上來了,卻仍然夠不著,巨蛇當(dāng)然不肯就此放棄,昂的一聲,嘴一哈,一股紫霧噴將出來,凝而不散,粗若合抱,猛然打向于異,來勢極為猛惡,仿佛一個巨浪。
這紫霧是巨蛇體內(nèi)腥氣,而且?guī)Ф荆贿^于異一則不怕毒,二則整個人包在真水神螺甲里,自然不放在心上,其實如果他沒有另外的心思,到是可以試一下甲,就站著不動,他可以肯定,巨蛇這紫霧凝得再結(jié)實,力道更大,也可不能沖得動真水神螺甲,難道這紫霧還有陰尸王的尸王丹那般大力?不可能嘛。
不過于異另外有了心思,他想到了左手龍環(huán)中的青龍,這龍虎雙環(huán),他只知道有一龍一虎兩個靈物在環(huán)中,而且龍環(huán)好象喜歡吸食靈物靈氣,至于其它的功用,他還真不知道,所以一般時候就想不到要用,這會兒看了巨蛇龐大的身子,突然就想到拿龍來跟蛇比一比,這時左手向著紫花蛇一指,罡氣一運,叫道:“娘子,我放條龍你看看。”
隨著他喝聲,龍環(huán)陡然放光,形成一個三丈左右的光圈,光圈中昂的一聲龍呤,一條青龍猛然飛出,龍晴放電,迎著巨蛇就撲了上去,出龍環(huán)時,龍身不過丈許長短,卻迎風(fēng)變大,尤其是龍頭,急速脹大,只一眨眼,竟就長得比巨蛇的腦袋還要大了一圈,而那龍嘴一張,好家伙,苗朵兒家的正門打開,也不過就這個樣子了,要知道那可是八扇門頁的大宅門啊。
龍為萬獸之長,那巨蛇猛然見到龍,恰如老鼠見到貓,當(dāng)然,如果龍小,到是敢鼓著膽子斗一下,就如大老鼠偶爾也敢咬一下細(xì)貓一樣,但這青龍如此之大,那真是嚇壞了,扭頭就要跑,可青龍那一撲,勢頭何等猛惡,又如何能容它逃走,霍地飛近,大嘴一張,把巨蛇整個兒吞進了肚子里,那情形,打個比方,就仿佛人吃面條,一吸之下,整根兒面條就吞了下去,巨蛇這根面條是大了點兒,但青龍更大,而且其實它的吸,不是把巨蛇往肚子里吸,而是龍嘴大張,自己一路吞過去,只是一閃,連頭帶尾,把巨蛇吞進了肚子里。
如果是一條真龍,巨蛇入肚,那就再不可能出得來了,要出來時,那至少也要半年三個月之后,變成一堆龍糞,但于異龍環(huán)中這青龍,其實只是龍靈,并無真的龍身,青龍吸蛇,看似全吞進了肚子里,其實只是吸食蛇的精血靈氣,蛇肉是不吃的,因此連頭帶尾一吞,眼見紫花蛇不見了,龍頭一擺,靈光一閃,紫花蛇整條蛇身突然又現(xiàn)了出來,那情形,極為怪異,到仿佛龍肚子突然給剖開,把紫花蛇放了出來一般,而青龍一聲龍呤,返身飛回龍環(huán)中,搖頭擺尾,晴光如電,龍須飛舞,狀極舒暢,卻再不看紫花蛇一眼。
于異知道,紫花蛇所有精氣都已給青龍吸食干凈,收了罡氣,龍環(huán)變小,而那條紫花蛇呢,燈籠大的眼晴再無半絲光彩,腦袋往下一垂,狼亢的身子轟然落下,先前緊勾著橋面的尾巴也自然松開了,猛然砸進水里,到是聲如悶雷,濺起的水花,也有十?dāng)?shù)丈高,它到底是百多丈長的身子,哪怕是個死物,可也有好幾萬斤呢,砸個水花兒聽響,那還是不成問題的。
苗朵兒在螺殼內(nèi),完全看呆了,上次于異與陰陽雙豹師斗法,她就見于異放過青龍,但那次的青龍只有丈許長短,遠(yuǎn)沒有今天這么大,更莫說龍吞蛇,那龍嘴兒居然比門洞還大,小姑娘是真的驚住了,白玉池中裝著的是真水,雖然涼爽,人泡在里面,卻絕不會感到冷,然而苗朵兒赤裸的身子上,這會兒竟起了一層極細(xì)小的雞皮疙瘩,不是冷的,是驚的。
她見過斗雞,見過斗牛,也見過虎狼惡斗,但龍蛇斗,卻是頭一次見,百多丈長的蛇身,給巨龍一口吞進肚子里,那份沖擊,實在是太刺激了,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她心里的承受能力。
“怎么樣?說到大,我這青龍更大塊吧?”收拾了巨蛇,于異得意的笑,卻沒聽到苗朵兒回應(yīng),往螺殼里一看,苗朵兒站在池中,一臉呆傻,手中先前捧著的蛇丹也滑落了,在池水中浮著,映得一池紫光,而苗朵兒的身子似乎在發(fā)顫,口中喃喃:“于異,于異。”
“怎么了?”于異吃了一驚,一閃進了螺殼,跳進了池中,手一長,先把蛇丹丟出了池外,抱了苗朵兒叫道:“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中了蛇毒。”
他不知道苗朵兒是給龍吞蛇那種巨大的場面驚嚇住了,只以為是蛇丹有毒,因為在螺殼里,能傷害到苗朵兒的,只有蛇丹啊,不想他一抱住苗朵兒,苗朵兒猛然箍住他脖子,不但是雙手,整個身子全箍了上來,雙腳也跳起來,纏在了他腰上,纏得那個緊啊,真如軟藤兒纏上了老古樹,纏上了于異還不算,更猛地張嘴來親于異,口中不絕的叫:“于異,于異。”
她這么如顛似狂,比中毒好象還要激烈,于異一時間給她弄懵了,腦袋躲著她的嘴兒,道:“怎么了,做什么啊,你是不是中了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