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院子裡的雲翎聽到砰的一聲響後,驚道:“這傢伙在裡面幹嘛?拆房子嗎?”撓撓頭,納悶道:“難道是我剛纔說的話太重口味,刺激到他了?”
“不關你的事,你這已經說的夠委婉的了,當年的經歷,可比這要慘烈的多!”一個清魅的聲音在雲翎身後響起,略帶了些酸意:“你這般騙他,可是怕他難過嗎?”
雲翎一扭頭,便看到小王爺站在身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醋意的看著自己。雲翎乾乾的一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啊,過去的事情,講那麼直白乾嘛,叫人家爲我難過總是不好!”
“哼,誰跟他是朋友!”李承序不滿的哼了哼,突然往前一跳,湊近到雲翎面前,將她往圓桌凳子上一按,一雙酒色的眸子緊盯著她,用極鄭重的表情道:“喂,我說雲翎!”
雲翎眨眨眼,瞅著他湊得愈來愈近的臉,莫名道:“幹嘛?”突然意識到這是小王爺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直呼自己名字,心裡有點蹊蹺:“你這麼莊重的喊我名字,有什麼事?”
“喂,我說雲翎!”小王爺重複了一遍,聲音提高了八度,表情似乎是在生氣,他說:“你到底把我當不當自己人?”
雲翎撥去李承序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當然啊!你不是自己人還有誰是自己人?”
李承序大聲嚷起來:“有你這樣的自己人嗎?血咒那麼大的事,你一個人悶在心裡,根本不同我講!”說著把手肘壓在雲翎的肩膀,手指戳著雲翎的額頭,恨恨道:“若不是雲舒昨天來找我,我壓根不知道這回事!”
緊接著氣勢洶洶的小王爺又如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一大堆.....
“你知不知道我知曉了這事後,有多擔心啊?”
“你知不知道,我跟雲舒生怕你出事,在城裡的客棧挨家挨戶到處找你!你能不能體會我們倆那種心急如焚的心情啊?”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們再來晚點,你就毀了!”
“你知不知道,昨天.....”
......
雲翎低頭聽著,任由李承序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的她額頭,生疼生疼。她仰起臉,故作可憐巴巴的道:“好了,你別生氣了,我不也是怕你得知我中了血咒後難過嗎?我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不要爲別的事情憂心煩惱。”
“你總是有你的道理!”李承序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再理她。
雲翎曉得他是擔心自己故而發脾氣,趕忙拉他袖子求原諒。可討饒的話還沒出口,院子裡突然闖進來兩名不速之客。
這兩人表情頗慌張惶恐,幾乎是跌跌撞撞衝進來的,其中一個人雲翎一眼便認出,是顏家書童顏葵,另一個人便不認識了。兩人一進院子,便嚷嚷道:“少主,少主!”一邊說,一邊撲到院子側邊顏惜的房間外,砰砰的敲著門道:“少主!不好啦!出大事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顏惜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問:“顏宇,什麼事這麼慌里慌張!”
兩人衝進屋子,緊鎖上門,這才慌張道:“侯爺被抓下獄了!”
“什麼!”顏惜眉頭一挑,道:“你確定”
顏葵道:“錯不了,慶親王誣賴老爺綁架小皇上,意圖謀反。攝政王便將老爺緝拿下獄,預備處死,還說等抓到罪證便將我們顏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顏惜的表情冷峻:“誰的消息?”
“顏柳冒死給我的消息,爲了給我傳遞消息,他已經被慶親王的人所殺。”顏宇悲慼了一會,又道:“少主,慶親王的人估計就要來逮捕你了,現在該如何是好?”
顏惜皺眉沉默了一會,道:“顏宇!傳本少命,速聯合越潮五部,還有風雷電霜四令主!”
顏宇顏葵齊齊跪下,道:“領少主命!”
顏宇又道:“在哪裡見面?還是在老地方?”
顏惜搖頭道:“顏柳被殺,那個地方肯定已被慶親王的人知曉,我們需換個地方,就在我們當時準備的第二地點。”
顏宇點頭,又急不可耐的道:“少主,事不宜遲,那我們即刻出發吧!”
顏惜道了一聲走,伸手推開門,正欲出發,便見藕荷色的身影站在門外,焦急地道:“顏惜,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顏惜站在門檻之後,表情少有的肅穆,晨光下他神色傲然負手而立,身姿筆挺,如一株不肯輕易折腰的挺拔翠竹,風雨不驚,雷霆不折。他墨玉般的眸子深深凝視了雲翎一眼,道:“我有急事必須走。”而後大步向門外走去,他走了幾步,突然返身折回,俯下身在雲翎耳畔低語了幾個字,雲翎沒聽清楚,便問:“你說什麼?我沒聽見.....”話沒說完,忽地感覺到髮髻上微微一動,似是有手帶著仲夏的微風輕輕地拂過了她的髮髻旁,可她還沒反應過來,顏惜一行人已經沒了影。
“喂!顏惜!我說你走那麼快乾嘛啊!到底什麼事啊?”雲翎遠望著那幾個早看不見的背影,不滿地道。話落摸了摸鬢旁,發現鬢旁空蕩蕩的,常戴的白玉芙蓉簪居然不見了,不禁狐疑道:“咦,我的簪子呢?”
身後的李承序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的簪子啊,沒指望了,也許馬上就要陪著那小侯爺做陪葬了。”
雲翎霍地轉頭,驚道:“你說什麼?”
“安命侯出了事,還是大事,”李承序懶洋洋地坐在房門外的臺階上,悠悠的修著指甲:“他現在被關在天牢之中,如果牢外的顏少主本事不夠,救不了他,顏家估計馬上就要被抄家滅門株連九族。”
“安命候.....”雲翎坐到李承序身旁,道:“你是說我顏世伯?”
“對啊,就是顏老頭啊。在武林,他是越潮島主顏致遠嘛,可在朝堂之上,他可是安命候。”
雲翎默了默,點點頭。顏家的底細,她知道的再清楚不過。顏致遠是前朝大齊的皇族後裔,顏家這一支算是正統的帝王血脈,可惜一百多年前,大齊統治末年,朝廷腐敗民不聊生,政權逐漸走向窮途末路。於是各諸侯劃地而治,其中以南方的諸侯王李壽嚴勢力最爲龐大,雄心勃勃的他揮兵北上,與各諸侯逐鹿中原,以星火燎原之勢吞併各諸侯疆土,八年後他又以四十萬鐵騎攻上京都,一路勢如破竹無可抵擋,他來到京都後,逼迫大齊末代皇帝顏孝易下詔退位,自己則黃袍加身自立爲帝,改國號爲周,隨後開啓了現在的大周盛世。
李壽嚴稱帝后不久,以一杯“牽機”毒殺大齊末帝,並大肆捕殺顏姓子孫斬草除根。不過他雖然對前朝顏姓族人殺人如麻,卻對末帝的三歲幼子手下留情——史料稱,李壽嚴之所以放過這孩子,是因著這孩子不僅是大齊骨血,也是李氏骨血,想當初李壽嚴做諸侯王之時,曾經將唯一的胞妹永和公主嫁於大齊末帝爲妃,得封顏妃,這三歲的小皇子便是顏妃所出。故而,這孩子亦是李壽嚴的嫡親外甥。
李壽嚴兄弟八人,卻唯有一個胞妹,故而家族中對幼妹分外寵愛,這孩子也是因著這層關係才被留了下來。留下了這孩子後,李壽嚴封了這孩子做安命候,安命安命,安於天命,聞名字便知李壽嚴對這孩子的態度。不過李壽嚴倒也大方的很,不僅將越潮島那一塊的風水寶地都給了他做封地,還讓自己三歲的外甥食邑一萬戶,且爵位是子孫世襲。此後過了一百多年,安命候世襲到第四代,便是如今的越潮島主顏致遠了。而他的獨子顏惜,自然而然也是安命候府的小侯爺。
雲翎想清這一過往後,接著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