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還真是當機立斷啊,二話不說就把我這三千青絲直接削斷了一半。”雲翎惋惜地摸著髮梢,佯裝惆悵的模樣,道:“現在可好,這髮型,估計醜的不能見人了!”
雲舒揉了揉她的發,略微歉意的道:“蓮生,我曉得你們女孩子將頭髮看的重要。可性命要緊,頭髮可以再長,小命卻只有一條。那蛛絲有毒,我怕它沾到你身上,只能將那連著的頭髮一起斬斷。”
雲翎莞爾一笑:“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做的對!假如你今天不在,我也會這麼做的。頭髮沒了就沒了,橫豎都會長出來,我有什麼好可惜的。”她目光一轉,落到雲舒的手上,那手掌方纔還只是紅腫,現在卻已經發紫發黑,腫的跟熊掌似的,她跳起來焦急道:“你的手!必須馬上清理!”說著就把臉湊過去,要以口吸那毒素。
雲舒卻一把推開她,道:“不要吸,這個毒我們不瞭解,不能輕舉妄動,我換個法子來處理。”話還未落,左手握住匕首,毫不猶豫地在傷口上方重重一劃,那匕首何其鋒利,立刻劃開一個狹長血口,鮮血頓時如溪流般蜿蜒流出,不過這血的顏色不是鮮紅,而是烏黑。雲翎知道,這便是毒素入侵感染了,趕緊伸手過去幫忙,將雲舒那傷口的烏血更大力的擠出。
那血口一寸來長,這麼一番擠壓折騰,定然是疼痛不已,而云舒的臉卻淡然如初,彷彿那皮肉不是他的血肉之軀的一部分。雲翎知道他是忍著,不由暗暗心疼,只盼這毒血快放乾淨,好爲雲舒上藥包紮。
半晌後,毒素終於放乾淨,血液漸漸重回鮮紅,雲翎翻出金瘡藥及乾淨的布帶,爲雲舒細細的塗藥包紮。
傷口處理完畢後,雲翎這才鬆了一口氣,眸光移到泥潭中,定住。
那深潭之中,散落在上面的小蜘蛛們已經完全不見,約莫是全部陷進了淤泥,只剩蛛王蛛後還在垂死掙扎。突然,蛛王一個翻身,直接踩在蛛後身上,蛛後翻騰幾下,卻拗不過蛛王,只能被它牢牢壓在身下不得動彈。雲翎看了片刻,終於看明白,這蛛王是將蛛後做了踮腳板——它深陷淤泥,粘稠的淤泥讓他行動不便,可是站在那踮腳板上,行動便立刻利索很多。
蛛王腳踏蛛後,拼命試著向泥潭邊緣跳去,企圖利用腳下跳板讓自己逃出絕境。可惜邊緣太遠,它躍躍欲試,卻不敢真的放手一搏,但即便如此,它每一次的試跳,都讓蛛後的身子往下深陷一分,離滅頂之亡也更近一分。
——這是何種自私殘忍的物種,必要的時刻,便毫不猶豫的以它人的犧牲來換取自己的存活時間。
雲翎不由一陣唏噓,待發表點什麼感嘆,忽地又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那聲音來自泥潭深處,怪異的無法形容,彷彿是一隻蟄伏壓抑了千年的獸在呼號咆哮。緊接著,寒潭沉靜的表面開始冒泡,有惡臭的淤泥不斷向上翻涌,似乎裡頭有一隻巨手在攪起暗潮翻滾猛流洶涌。那掙扎在寒潭表面的蛛王也似乎覺察到了異常,他高舉起兩隻鋒利的鰲爪,進入到緊張備戰的狀態之中。
泥潭翻涌越來越厲害,伴隨著越來越大的“嘶嘶”聲響,泥潭霍然掀起一陣泥浪翻天,直將那蛛王撞飛一旁。
一個龐然大物從泥浪裡破空而出!
平地上的雲家兄妹不由齊齊怔住!
一隻巨型狂蟒!
一隻超巨型的,黑色狂蟒!
頭如擂鼓,高高昂起,身如井口粗,盤桓扭動,目測下,體長起碼有五丈長!
——五丈!五丈!什麼概念!四五層樓的高度!
雲家兄妹火速起身,將武器護在胸前,腳步如踩凌波,向後退去。
雲舒緊盯著那巨蟒,道:“這是.....地龍?”
雲翎此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巨獸,饒是她在殺手時期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手心也禁不住微微出汗,她看向雲舒,道:“你說什麼?什麼龍?”
雲舒居然還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平和,他說:“我說這條蛇,它不是單純的蟒,而是傳說中的地龍。我來的時候李承序便跟我講過,這地宮中,有條千年巨蟒。因爲在地宮的最下一層,所以稱之爲地龍,它是專門看守某個重要機關的巨獸。”
雲翎驚道:“什麼?千年巨蟒,那不是都成了精?那它豈不是比那千萬只毒蛛更不好惹?”
雲舒道:“那是自然,不信你看。”
雲翎順著雲舒的眼神看去,便見那泥潭之中,蛛王已經同巨蟒打作一團。那蛛王方纔對著兄妹倆還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如今面對地龍,卻如同一隻被貓盯上的耗子,狼狽不堪地招架著,幾乎沒有還手能力。不管它是毒牙反咬,螯肢撕扯,吐絲放毒,可地龍始終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相反,地龍盤桓起長而碩壯的身子,將蛛王一圈圈纏住,緩緩收緊,起初之時,蛛王還掙扎著八條腿負隅頑抗,可隨著地龍越絞越緊,整個身子不斷施加壓力,前後不過兩分鐘,蛛王便再也沒了動靜。
最後,那地龍居然直接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蛛王吞進腹中。那蛛王近成人大小的身軀,被它吞入腹中之後,居然就只在腹部鼓起一點點,那地龍胃口之大由此可見,直令人咂舌。
眼看著那曾經不可一世的毒蛛王竟死的如此乾脆,還這麼快就成了眼前大蟒的盤中餐,雲翎的心不由七上八下——這地龍,強悍的實在太危險!
兩人開始擔憂接下來的事,但是擔心也沒用,方纔就在蛇蛛大戰的時候,兩人已經不動聲色的將這墓穴底層打量了個遍。
打量的結果就是——這底層是一個密閉的空間,任何出口也沒有。
說穿了只有三條路可以選,要麼,人蛇兩不挨,你不碰我我不碰你,大家友好相處。但顯然,這地龍絕沒這麼好說話。
第二條路,人幹掉蛇,保住性命後,再想出去的法子。這個——雲翎覺得有點難,確切的說,她覺得很棘手,因爲看樣子,這個地龍很難對付。
最後一條,蛇幹掉人,然後將人當夜宵吃掉——這麼一想,雲翎立刻覺得第二條再難,死也要試一試。
果不其然,這地龍與雲家兄妹料想的一樣,它不打算和平共處,眼下它吃完了蛛王,昂著頭居高臨下的看了兩人半響後,擺著粗大的尾巴,殺氣騰騰地遊弋了過來。
他粗壯而覆滿鱗片的身體蜿蜒掃過深潭,任那淤泥何其黏膩,卻對它半點影響也沒有,他像是滑在光滑琉璃鏡面上一樣,明明是笨重的軀體,速度卻輕快無比。他從泥潭一路走過,在身後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狹長淺坑,像是巨大車軲轆滾出的車線。
它漸漸逼近,血盆大口一伸一縮吐著火紅的信子,它灰黑色的身軀覆蓋著的暗銀色的圓形斑紋,似一個個猙獰圓睜的眼,瀰漫著可怖的死亡氣息。
雲家兄妹站在三丈之外,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在瞬間明白對方所想。
殺!
既然躲不過,不如竭力拼殺博出一片生機!
這是兩人在鬼域宮執行了無數次刺殺任務,於腥風血雨中所鍛鍊的存活意識。
打定好主意,兩人身形瞬間暴起,搶先襲向地龍。
殺人找死穴,打蛇打七寸,任這地龍再大,總歸還是條蛇。於是兩人很聰明的,同時攻向七寸所在地——地龍的腹部,即蛇的心臟。
雲舒祭出烏鞭,照準地龍七寸,鞭撻而去,鞭梢飛舞間,似一道劃空而過的閃電,甩在地龍身上,留下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啪啪”聲,雲翎配合雲舒,長劍疾刺,劍氣縱橫間如白虹貫日,招招劈向那地龍腰腹。
剎那間兩人一蛇登時鬥作一團,那地龍身軀龐大,力量自是巨大無比,那尾巴隨便一甩,便能掀起滔天泥浪,這駭人的力度若是抽打在人身上,饒是武功再高強的武者,也承受不起,故而兄妹不敢跟它正面硬拼力量,而是施出輕功,依仗著身姿輕盈,在空隙內倒騰挪轉,伺機下手。這麼一番下來,兩人身形左閃右擊,跟打游擊戰似的,一邊躲過地龍的來襲,一邊出手下狠招。
幾十招過後,兩人不由都皺起了眉頭——那地龍委實皮糙肉厚的很,任兩人這般全力擊打,那甩出去的鞭子,揮出去的劍,再怎樣凌厲毒辣,也沒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傷口,簡直如同練了金鐘罩鐵布衫一般,刀槍不入!一陣折騰過後,它沒事,可兄妹倆倒是起了一層汗。
雲翎一邊出劍,一邊道:“哥,這樣不行,普通的武器傷不著他,我們得想法子!”
雲舒篤定如初,道:“莫慌,凡事都有弱點,它雖然不懼刀劍,但不代表它沒有別的懼怕的東西。”
雲翎嗯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順著雲舒的話往下想:“弱點.....它的弱點是什麼呢?雄黃酒?.....暈,我可去哪裡找雄黃酒?.....”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親,節日快樂。
慶祝元宵節,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