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不測,林山運用輕功將自己的身子貼在墻壁上一動不動,他怕暴露目標,因為他不知道瘦猴這伙人是干什么的。他們來歷不明,如果是奔金塔珠而來,那可是真正的來者不善,一場面對面的交鋒即將開始。林山看看四面環境,他從這窗口可以攻可以守,為了秦彪家人的安全他不想與這些來歷不明的人發生任何沖突。這時,林山注意到剛才在院子里打球的姑娘和那伙人走了,林山吃驚不小:難道秦彪的孫女秦麗與瘦猴這伙人有聯系?林山一面觀察,一面思索著,在金線河旁邊的楊樹下的小路上,果然有兩個人影在晃動,但與瘦猴似乎不是一伙的,因為此時瘦猴已拐向西面奔荷花池而去。在白楊樹下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站在臺階上,一個站在電線桿根底下停頓張望,然后湊在一起交談著什么。也許距離太遠,林山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但從外表姿態上,林山不難看出這是一對情人。這時,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憑經驗,林山斷定是秦彪回來了,他急忙運輕功落下來重使用坐在那里。門開處,果然是秦彪滿頭大汗來請他一道吃早餐。路上,林山順水推舟又問了秦彪許多細節,秦彪一一回答配合極好。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餐廳,坐下等菜的工夫,林山掏出警察日記他想把剛才聽到的幾處要點記下來。可是才寫出幾個字就被秦彪看見了,他不高興地說:“你能不能不往你那小本子上寫東西,這可涉及我上億元的家庭財產,一旦泄露我將死無葬身之地……”“好,我不記,憑我這聰明才智的腦袋什么也忘不掉。”林山不情愿地合上日記本為自己打圓場,看了一眼秦彪輕輕地說:“其實我也是不喜歡寫字挺費工夫的,用電腦多快速又準確又省時間。好了咱們切入正題,我再問你一下,你家金塔珠是什么時候買的?什么時候發現不見的?這過程還能想起來嗎?”秦彪沒好氣地說:“剛剛發生的事怎么能忘掉呢?”秦彪一招手,服務小姐便把酒杯、筷子、餐巾紙送了過來,秦彪為林山分發著,接著說道:“我是今天早晨報的案,確切點說是在下半夜兩點以后我上廁所時忽然發現院子里有人影在跑動,我嚇得提著褲子叫喊著捉賊呀捉賊呀,結果賊沒捉到金塔珠卻沒了,我這才認識到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你也許不知道這顆金塔珠就是三十多年前那次地震時失蹤的金塔珠是國寶。”林山一聽果然如此,于是他問:“你是什么時候買到家的當時都有什么人在場?還能想起來嗎?”秦彪沒有馬上回答林山的問題,而是沉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是昨天買到金塔珠的,當時除了賣主好像沒有什么旁人在場,我急切地拿回家后就放了一夜的工夫它就失蹤了,你說這事放在誰身上誰不著急呀!”
林山點了點頭,又問:“賣主叫什么名字?他們以前都是做什么的你了解嗎?”秦彪眼神一閃,似乎隱藏著什么接著說:“按我們珠寶界的規矩是要為賣主保密的,是不是先不要提這個敏感的問題?”秦彪是有意在躲避,見林山沒有吭聲他又接著說:“其實人都有愛財的命,別說一撒手就是200多萬元,就是幾十萬幾百萬我也是心疼啊。那是我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換來的血汗錢,何況這顆金塔珠又是國寶,若是被人賣給外國人別說賣幾個錢是小事,也是有損我們的國格呀!”秦彪把一杯莆萄酒昂脖倒入嘴里,平時他不喝酒,只因聽人說當警察的都能喝幾杯,所以他特意吩咐廚師準備的,有備而來,他當然喝得盡興。對這樣的盛情林山不好意思拒絕只有陪同秦彪喝上幾杯,誰知秦彪來了情緒非要林山再雖幾杯不可,兩人連喝幾瓶后林山高低不喝了。可是酒在秦身體里起了作用,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林山見此只好心平氣和地又與秦彪碰了一杯,林山說:“難得秦總這樣高興,謝謝你陪同我喝酒,聽說來你這里的人都在找金塔珠這事是真的嗎?”林山在酒中并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力,同時他也是想緩和一下氣氛。
“是真的!”秦彪望了林山一眼,十分肯定,但這一眼讓林山迅速地從秦彪的目光中敏銳地感到了什么,他忽然覺得秦彪是在有意地躲避著什么問題,甚至覺得秦彪最可疑,如果不是他報案林山一定認定秦彪就是罪犯或主謀。于是,林山提醒自己一定要詳細了解這個人的身世,或許從秦彪的身世中能找到線索。想到此,林山盡力表現出一種親切的樣子,再一次友好地詢問秦彪認不認識那些來找金塔珠的外地人。秦彪被林山的真誠所感動,加上他不勝酒力只好如實地敘述著:“其實也不知是誰傳的謠言說藏有金塔珠的塔是釋伽佛塔,誰碰掉一塊渣都能換錢,但前提是必須心誠。因為塔是由一塊塊金磚砌成的,那顆金塔珠里有一座小金塔,是真金的,價值連城。所以我才不惜代價敢花200多萬元將它買下,誰知在家里放了屁大一會兒工夫它就丟了,你說急人不急人?現在好了,你們警察一來我的金塔珠就有希望了。”此時,林山不知秦彪的話里有多少水分,有多懸,他沒有細想,但憑著警察的直覺他感受到這里有問題,而且就出在秦彪的身上。可是秦彪不直說,于是,林山拐彎抹角問秦彪:“你怎么知道它是全金的?你有什么憑證嗎?”秦彪脫口而出:“有啊。”可是話一說出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又接著說:“這事我說不清楚,也許沒有吧。”林山不讓了,問著:“到底有沒有?”這話問在了刀刃上,秦彪嘆息著,沉默不語。見此,林山覺得有戲再三追問:“你都說話呀到底有沒有?如果你不想說就搖搖頭,我們當警察的不難為你。”
也許是林山的沉靜和熱情,秦彪不得不從實講起:“其實我在買金塔珠時就看見了一張原始憑證,上面有一個佛印極象我們現在通用的發貨票,所以我一直以為它就是憑證。”林山一聽有了線索不失時機地對秦彪伸出了迫切的手,他問秦彪:“你知道佛印在哪里嗎?能不能拿來讓我看一看?”
“唉,不巧的很,佛印和金塔珠都一塊丟失了。不瞞你警察同志,這地方經常鬧事,不少人來此旅游實際上他們是為了竊取寶物。我這顆金塔珠就是無價之寶,可惡的是被我丟失了,但我有一個重要問題提出來供你參考。我認為人們爭得越激烈它的價值就越大,中國的古董哪怕是一片瓦一塊磚弄到外國也是能換一個大價錢,比如說這塊紫金硯,這是中國古代人用的寶貝弄到外國就是幾十萬,有時幾百萬幾千萬。”說到這里時,林山發現秦彪滿臉喜色,也許是販運珠寶的人都有愛寶之心所以才能如此妄自尊大,林山見機行事又催他說下去。果然,秦彪來了興致,又喝了一杯酒,便興味十足地講起了故事。關于金塔珠的故事和傳說已經很多了,但秦彪講得比較完整,據說當年有一個偷寶人,當他爬上塔的頂尖時忽然慘叫一聲就從上面連滾帶爬地逃了下來。原來是他看見了一條粗如水桶的巨蟒盤臥在塔頂,偷寶人找了一伙人把塔封住,又找來幾個捕蟒高入,而且在塔外又罩了兩張巨網,只要蟒一出來它就逃不掉了。可是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也沒有看見蟒的蹤影,這地方無洞可鉆,無縫可躲,蟒能逃到哪里去呢?有老人說塔前的老榆樹下有個洞,一到夜里它就嗚嗚叫,這洞直通金線河,蟒可能是從這里跑到了金線河里去了。還有人說這條蟒是金線河里的一條小白龍,每過100年就出現一次,這地方又要出大名人了。傳說固然可信,可贊,也可嘆,這條蟒是為了保衛金塔珠而生存在這里的,因為外塔倒塌后它就成了此地的保護神。如今有人偷竊了金塔珠它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所以它要騰空而去,也有人說是蟒帶走了金塔珠。總而言之,這里有許多故事,也有許多謎底。
“沒有想到事隔這么多年了這顆金塔珠忽然讓我意外地遇上了,這真是一個緣分,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這顆金塔珠的確是一個寶物,別看它只有拳頭般大小,而且像一個皮球,然而放在手里輕輕一吹它能自由旋轉。更令人驚奇的是它在旋轉時能發出一股輕輕的風聲,人聽了可能會延年益壽,男子漢摸索后可能產生壯陽大補的神奇功效。據說它能根治百病,過去時有一句話叫做摸摸金塔頭一世無憂愁,摸摸金塔尾辦事不后悔。為這外國人常常來此尋找寶物,哪怕是一片磚瓦他們也要花高價帶回去研究,你看見的那些人都是尋找寶石的。”秦彪眉飛色舞講述著,聽得林山的眼睛都直了:“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此刻,林山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怪不得這里總有兇殺案發生,原來是為了盜竊國家文物。
“哪能有這等玄事?你別聽他胡謅八扯的,先吃飯。”不知什么時候,白葉端了一盤小菜走了進來,聽到秦彪的話她十分反感地囑咐林山:“別聽他胡說,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喝點酒就缺德,有駱駝不吹牛!”“你說誰吹牛了?我也是聽人說的怎么算我吹牛皮呢?”秦彪一見妻子揭了自己的短,他站起來想發火又不好意思,一坐下來酸溜溜地解釋起來:“林警官你別聽她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旁人他們比我說得還要玄,如果不是你來問我還不想說呢。”
如果是旁人碰上這種事只能哈哈一笑,可是林山與眾不同,也許是職業習慣或者是他當警察的頭腦使他非要刨根問底不可。林山站起來給秦彪倒滿一杯酒,繼續問著:“秦總真會編故事,東西都沒有了還有閑情逸致在此講故事,你我都沒有見過不算什么,就當笑話好了。”林山的激將法果然起了作用,當場就把秦彪噎得夠嗆滿臉通紅,在如此年輕人面前下不了臺階這對他的自尊心是重大一擊,他不服輸而又尷尬地應付著:“我當然見過的,你這人真是,我還能騙你嗎?不信你可以問問她,昨天我們還在一起欣賞呢……”秦彪指著白葉說著,忽然他感到了有些失口急忙回過味來了,于是他便改口說:“你若是不相信我還有證明人,李廣東早就說過這是無價之寶,他可是研究珠寶的專家,他的話還能有錯嗎?”
林山本來是想開秦彪一個玩笑,誰知這玩笑開得石破天驚,秦彪為他甩了一個如此重大的包袱。林山迅速抓緊這條線索緊緊地追根究底問秦彪:“你說的李廣東是誰?他是干什么的?現在哪里?能讓我見面嗎?”林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覺得找到了李廣東這案情就算有了新進展。可是秦彪醉熏熏地說:“你找不到他了,雖然他是一個極其出色的珠寶商,但他是一個地下工作者。他會寫詩,是一個文化人,不過聽說他早死了,聽說死后還發表了許多詩和文章。關于那些佛印和金塔珠就有他鑒定的論文和筆記,否則這些年過去了有誰還敢相信金塔珠是純金的呢?”秦彪并不糊涂,他滔滔不絕講了許多關于李廣東的事,林山聽后如獲至寶。有了李廣東,還愁找不到金塔珠嗎?可是李廣東的死卻讓林山感到意外,使他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李廣東是怎么死的?有關佛印的事是什么時候鑒定的?你們還有沒有具體的材料?”林山這時忽然想起了王河的囑咐,暗暗佩服王河的神機妙算,心里越發地有數了。片刻,林山又問秦彪:“李廣東的死有什么樣的結論嗎?”秦彪說:“沒有,李廣東死得其所人所共知。”這時,白葉在旁邊聽了他們的談話忽然插了一句:“李廣東不是死亡,是失蹤。”白葉這無意中的一句話使林山來了興致,也使案情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哎呀,你們看我這記性,李廣東的確是失蹤不是死亡。”秦彪拍了一下腦袋有些自責起來,但他心里在埋怨白葉多嘴多舌說那么多干啥。林山知道秦彪不愿意讓人知道他們過去時的,可是他似乎猜測出李廣東這個人與金塔珠有一個神秘的傳說,與白葉也是有絲絲縷縷的聯系,于是他把視線轉向白葉追根究底詢問她:“你是怎么知道李廣東是失蹤的?這里面還有什么故事嗎?”旁邊的秦彪可能是喝多了酒,他不等白葉回答林山就搶先呷了一口酒不冷不熱地對林山說:“你小子說對了這里面確實有一個故事,你也是問對了白葉,因為李廣東是她的前夫嘛!”秦彪大大咧咧地說著,白葉不小心被丈夫傷害了一次,她有些惱怒,銳利的目光瞥了秦彪一眼,然后狠狠地罵道:“你他媽少說幾句風涼話行不行?李廣東是誰的前夫?我跟隨你過了四十年還不了解我嗎?你是不是又犯神經了?”“你才犯神經了呢。”秦彪嘴一撇,竭力表白自己說:“我是那號人嗎?四十多年前你不是還想人家嗎?讀他的詩背他的文成了名副其實的追星族,甚至現在還保留著他的書,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樣?”秦彪夸夸其談,無意中又傷害了白葉一次,這一次他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急于把話題拉回來,繼續對林山說:“說實在的李廣東的死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他是死還是失蹤是真是假這年頭實在是說不清楚,興話他還活著……”秦彪順口這樣一說,林山感到有了線索,看來李文革這個人還有許多值得研究的地方,于是他順藤摸瓜地問秦彪:“你說李廣東這個人他可能還活著?”“不是我說他活著就活著,也不是我說他死了就死了,事實上李廣東的確活著!”秦彪喝得分不出南北,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了。
“快閉上你的烏鴉嘴,還是一個秦總呢滿口牢騷怪話胡說八道也不注意影響,人家是警察你瞎說什么呀。”白葉狠狠地挖苦秦彪,那些話都是空前絕后極其尖銳而刻薄的。可是白葉不提警察還好,一提警察更糟,秦彪在陌生警察面前被妻子損了一通他覺得很沒面子,尤其是白葉對他的損害更讓他忍無可忍地咒罵她:“你他媽不放狗屁行不行?哪有你這樣的老娘們胳膊肘總是朝氣外拐,你若是在家里所有男人都要跟隨你倒霉,要不是你硬逼我買下金塔珠我也不能白白損失200多萬元,錢沒了你不心疼,金塔珠沒了你也不心痛,現在你又來煩我安的是什么心?看來你是非跟我斗爭到底了是不是?我前輩子欠你的,這輩子還不夠嗎?”秦彪的確是喝多了酒,說這話時眼里流下了淚水,白葉忍不住把頭低下了。林山想勸,可是他克制了。
稍許,白葉又說話了:“你把話說清楚是誰讓你買金塔珠的,還不是你這個老東西為了討好我心甘情愿非要買什么金塔珠,還說什么這是壯陽大補是為了補補你的陽氣,依我看這不是為我買的,是為你自己買的,要不就是為你后老婆買的。這些年了我早就應該看透你了,你就是一個大色迷!”白葉不管林山在不在場,心里有氣專揀刺激人的話說,把秦彪這老頭氣得像一只青蛙一鼓一鼓的,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對付白葉。直到白葉說累了,秦彪才有機會插話說:“你呀純粹是胡說八道蠻橫無理,有你這樣的老婆我算是倒了幾輩子血霉。你也不三兩棉花紡紡我姓秦的是幾斤幾兩,是你說的那種人嗎?”誰知,這下惹怒了白葉,她氣憤地說:“你不是那種人是哪種人?我看你就是一個大色迷,大色鬼,大破鞋,不信你找人評評理看看你是一個什么東西?你敢嗎?你敢當著這位警察同志的面好好評一評嗎?”此時白葉似乎抓住了秦彪的什么把柄,有些得理不讓人了。“評就評,比就比,難道我堂堂一個集團的懂事長怕你不成?”秦彪義無反顧,在這種時候他也是豁出去了,這個時候在陌生人面前他們的面子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