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我爸是李鋼
車子轟轟地燃燒,噼啪爆出一個個火焰,整輛車頃刻之間化作一片灰燼,只剩下一片撞擊中飛出去的紅色碎片,在月色下帶著燙人的溫度緬懷那些在意外中喪生的人們
火光沖天,震驚了整個北京城。地上的血漬橫流,將那一片賽道都染紅,在白色的月光下異常妖艷。
看臺上被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凹洞,露出水泥鋼筋,還有幾柄掃帚橫七豎八地躺在那里,而他們的主人已經不在。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前后不過短短的一分鐘,目睹這樣慘烈的生命的隕落,所有的人都驚呼、哭泣、尖叫,嚇的不成樣子。賽場里頓時慌亂做一團。一片烏云遮住了月亮,整個賽場籠罩在一團揮之不去的陰霾當中。
慘狀觸目驚心,所有正在比賽的車輛都立刻停了下來,將車子緩緩駛到車庫,然后聚攏過來。
江若巖抱著女兒下了車,用手擋在女兒眼前,不讓她幼小的心靈接觸這種慘絕人寰的悲劇,快步走向休息室。臨進門之前漠然回頭遙遙望了一眼沖天的火光和凄慘的血地,這行色匆匆的一眼中沒有來得及投注太多的傷感和憐憫、自責,只是極其不經意的一眼。而她不知道,正是因為這一眼,引起了軒然大波,足以毀滅整個的她,和她的人生。因為有個有心人士用手中的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切,將之發到了網上。
沈容白身為賽場的所有人,立刻鎮定下來指揮山莊所有的醫生前來救援,又令李拓疆和石于闐帶領山莊的保安、工作人員處理現場,并且報警。
經過確認,四死三傷。傷者已經被迅速趕來的醫務人員緊急救治,然后迅速送到醫院接受治療,而死者,沈容白則通令其家屬前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沒有多久警察就開著警車趕到,問明原因就將沈容白和肇事者烤上手銬帶走。
發絲凌亂,滿身臟污的肇事者是某影視集團老總的獨子李雨珂,在京城里以玩弄女星聞名,今晚來加油助威的幾個美艷小明星就是他帶來的。他此刻渾身瑟縮,眼神混沌,臉色驚恐,想必自己也嚇了一跳。顫巍巍地一再跟押著他的警察說:“我爸是李鋼!我爸是李綱!”
可惜,此李鋼不是彼李剛,救不了闖下彌天大禍的他。羈押他的警察嗤笑一聲,唇畔的笑意比嚴冬的大雪更冷,帶著凌厲的刀鋒刮到人身上,瞬間讓人的血液凝結。
李雨珂仍沉浸在無邊的驚恐、自責中,喃喃自語,希冀報出老爸的名號能救自己,殊不知弄巧成拙。經過江若巖身邊,他停頓了一下,抓住江若巖衣角,如攀著最后的一根浮木一般,生怕一放手就會溺水而亡。“小巖,有人在我的車里動了手腳,我的車剎不住了。明明比賽之前維修人員都檢查過的……你幫我請律師和鑒定機構,我不是故意的,救我……”
他目光隱隱有淚,更多的卻是驚駭和恐懼,仿佛一個健康的人突然查出來絕癥那樣的悲涼和不甘,身形已不復剛來時的昂揚挺拔、玉樹臨風,倒像是驟然浴火迅速萎靡,縮著肩、垂著目、顫著腳,臉上紅潤褪去,比向晚月色更白。
怎么會這樣?江若巖看著李雨珂被警察帶走,心中一片茫然。
應該相信他的話嗎?
李雨珂雖然為人輕狂,但車技很好,在他們的圈子也算是佼佼者,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而且他素來心慈,經常做慈善活動,有一年還組織他們富聯去山區慰問那些立案學都上不起的貧困孩子,自己捐了一百多萬給附近幾個村子蓋起了學校,到現在學校里都還有他的雕像呢!今晚的事絕對不是他故意的,最多就是意外。
警察將他的手掰開,冷冷的神情猶如這如銀的月色。對他所謂的李鋼父親毫不感冒,只在嘴角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表示心底的輕蔑和不屑。
李鋼又是李鋼!
這人傻了嗎?這種時候提這種敏感的名字做什么?唯恐不鬧的人盡皆知嗎?果真是只知玩樂不用腦子的大少,不坑爹不罷手,非要把老爹也搭進去才算高興。
出了這么大的事,現場又這么多人,不要說是小小的李鋼,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高官也不見得能鎮得住,聰明的都比之猶恐不及,斷然不會蹚這渾水。也只有這沒有心機的傻小子一個勁抱著李鋼爹的大腿,可惜,李鋼的大腿在粗也終要瘦骨嶙峋在全國人們的唾液之下了。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積極配合調查,積極賠償死傷者,至于小動作能免則免。因為現在的網絡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今天你打了個噴嚏,明天就有可能發到網上,何況是這種要命的時刻。
李雨珂堅持不肯走,要等自己的律師來,警察只是冰冷地按照司法程序執行,半點沒有轉圜的余地,堅持現在就帶他回去調查。
最后勞動石于闐出面斡旋,一位負責人才面前松口,給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并舉著手腕看表,似乎是多一秒鐘都愿意等下去。
“于闐,救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你要什么都可以,那幾個女明星你隨便挑,不然的話我爸公司里的那些你看中哪個我都可以送個你!求你救我!”李雨珂李大少以己度人,認為石于闐跟他一樣對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明星感興趣,不想隨著他的目光瞟向看臺,那些爭奇斗艷的女明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石于闐冷笑一聲,嫌惡地看了他兩眼沒有說話。
李雨珂以為自己的籌碼太低,繼續說:“你不喜歡明星沒關系,我知道你最近對古董感興趣,我家里最近新拍了一個宋代均要雙耳青琮瓶,還有一件明官窯萬歷款的青花瓷,都可以給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給,求你救我!”
被他這樣看輕,石于闐眼中閃過一絲暴戾,正要發作。江若巖將自己的手伸進他手中,握了握,在他驚喜的目光里搖頭。
這種時候李雨珂神志不清也是正常的,多年的朋友犯不著為了這事內斗,何況現在是這種關鍵時刻。
石于闐覷了李雨珂一眼,握緊了江若巖的手。
李雨珂見石于闐不為所動,著急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石于闐的大腿嚎啕大哭。這個被寵在蜜罐子里長大的少爺那經過狂風暴雨的吹打,養在溫室里的花一旦離了溫室的保護就柔弱不堪,經不起空氣里的一絲震動。“于闐,救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媽的!不知道哪個混蛋要陷害小爺,居然在我的剎車片上動了手腳,你一定要救我!”
他這樣言之鑿鑿,石于闐心中一震,跟他細細討論剎車片的具體情況,哪知李雨珂一問三不知,舉不出具體的證據,也沒有人證。
遠處還未燃燒殆盡的車子透著油漆被燒灼的濃烈刺鼻味道傳來,嗆得人掩住口鼻仍不能阻止那氣味的入侵。
所有的證據都被毀滅在那場大火中,想要找已經是不可能了。
一時也想不出什么主意,石于闐只好耐著性子跟李雨珂通氣,“你管住你的嘴,不要亂說話,有什么事都讓警察來問我,沒有我的同意什么也不說,尤其是——你爸是李綱!”
等律師只是一個借口,李雨珂這個還在吃奶的沒長大的孩子終于等到了他的李鋼老爸。
而李鋼不負子望,十五分鐘就轟轟隆隆地趕來的,因為他乘坐的不是轎車,而是一架直升飛機。
身后浩浩蕩蕩跟著一群人,李鋼一出場果然非同凡響。
石于闐跟李鋼帶來的律師交待幾句,便卸掉為李雨珂辯護的重任,他爸爸公司里有的是德高望重的法律顧問,用不著他越俎代庖。
李鋼就是李鋼,帶著凌厲的王者之氣氣指頤使要負責的警察到他面前說話。常年浸淫酒色而深陷的青色眼窩里裹著渾濁如蠟的兩丸琉璃色眼珠子,透著商人的精明世故,微禿的前額光潔的照見月光,發散著淡紅的肉色微光,令人如吃了只肥豬肘般膩膩歪歪。他身材比李雨珂矮上一截,肥肥短短,插上尾巴就是只老鼠。可他卻比老鼠有氣勢,往哪里一站便不怒自威,目光如重山如峻嶺暗沉沉地下壓來,令正義凜然的警察硬生生咽了口水。
“你是哪個局的?還想不想干了?連我兒子也敢抓?這充其量不過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而已,而且我兒子說了有人想害他。你們不去保護受害人反而來抓我兒子?你這個警察還想不想干了?”
鋼哥就是鋼哥!一出口就不同凡響。
真是一對蠢貨!江若巖和石于闐相視一眼,悄悄地退后幾步,省得被這對父子的愚蠢傳染。
“我是A局的,干與不干那是我的事,請你說話客氣點!不然小心我告你妨礙司法公正!”警察不卑不亢,絲毫沒有被鋼哥的氣勢嚇倒。
鋼哥的臉頓時氣成豬肝色,指著警察,“你……你膽子不小!敢跟我叫板!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李鋼!”警察嗤笑一聲,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里。
鋼哥氣結,當場就撥通了相熟的某領導的電話,寒暄幾句就將電話遞給警察,拽拽地說:“那,你們領導要跟你說話!”
警察面露笑意,往后退了兩步,沒有接他所謂的領導的電話。
“你小子是真的不想混了!連領導的電話也敢不接!”鋼哥氣得頭上僅存的幾根頭發倏地沖起來,聽到電話里“喂?喂?”聲,立刻換了張三春含笑的臉跟那位相熟的領導寒暄幾句,當然不忘把剛才小警察的惡行惡狀歷數一遍,自然是添油加醋的。
“你就等著被開除吧!”鋼哥臉上擰起一個陰險的笑意。而警察挺了挺胸膛,站得筆直如一株筆挺的翠竹蒼松,不受風霜侵蝕,依然挺然傲立。
天邊一片烏云飄過,暫時遮住了如洗的月亮,光華內斂,夜寂寂。本以為今夜的月光到此終了了,不想一陣清風拂過,吹走了那片烏云,云開見月明如舊。
“李叔叔,還是想想怎么救雨珂吧!這些警察也是職責所在,還是不要太為難他們了。況且這么多人在看,對您的影響不太好……”江若巖適時出聲,緩和僵持的尷尬,石于闐也將李鋼拉到一邊。
李鋼素來熱衷“富聯”的活動,經常贊助、組織他們活動,因此認識江若巖和石于闐,并且對他們、乃至所有“富聯”的人都非常客套有禮。其實所冀圖的不過是他們身后帶來的龐大利益罷了,這點是所有“富聯”的成員心照不宣的,本也沒什么。
本來,“富聯”這些年已經漸漸變質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只要玩樂依然,自在依然,所有人都樂得接受。因為每一個人都是受益者。
例如沈容白,他的酒店每年就接待不下萬人“富聯”成員家中企業的商務出差、旅行、會議、宴請等活動,每每賺了個盤滿缽滿。所以,他也積極回饋會員們,免費提供俱樂部、酒店供他們玩樂。而這也是沈容白能問鼎的第三代企業掌門人的不二法門。
例如安琪,她的家的航空公司也是如出一轍,每年接待數萬來自會員的訂單。
例如拓疆,他雖然是政治世家,但與錢財上委實是不多的,何以能在短短的幾年內將公司做大到上市,當然與他的精明能干分不開,但毋庸質疑地是“富聯”在背后推波助瀾。而李司令自是投桃報李,將一些項目交給曾經幫助過拓疆的企業去做。
例如岳靚,她是個標準的名門淑媛,每天最大的任務就是打扮的美美的去參加各式各樣的宴會,而誰能請到她都是莫大的榮幸。當然,她也只出席會員承辦的宴會。而她只要一皺眉,自然就會有人捧著金、捧著心為她披荊斬棘。
“小巖,于闐,你們也在啊!既然你們這么說了,那叔叔就暫且放他們一馬,代我向你們父母問好。”李鋼很是客氣,在石于闐和公司律師的授意下同意警察將李雨珂帶走。自己不放心,燒包地架著飛機跟了去。
唉——
江若巖嘆了口氣。彼李剛剛偃旗息鼓,這位李鋼又要大張旗鼓了,等著吧!不久網絡上又要掀翻天了。因為她注意到剛才那名警察的手一直在擺弄手機,而他的手機的攝像鏡頭一直是對著李鋼的。
正在忖度這坑爹牌值不值得她鼎力相救,一片寒冷的光刺進她眼里,月光映照那泛著幽幽冷光的銀色手銬,是警察押著沈容白從她面前經過。
“容白——”伴著一聲驚呼,一個窈窕纖長的身影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沈容白。“容白!容白!你們要干什么?放開他!這跟他有什么關系?人不是他撞的憑什么要抓他?”
李菁華兇神惡煞一般抓著警察的衣領咆哮,那經年練出來的河東獅吼功日漸深厚,吼得警察硬是退開一步。
“你干什么?我們在執行公務!請你走開!”警察揉了揉被荼毒的耳朵,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看上去不怎么講理的女人。
李拓疆也從某處趕了過來,拉開李菁華,規勸道:“姐,你這是干什么?容白他只不過是去例行問話,沒事的。”和悅地對警察說:“對不起,我姐剛懷孕,情緒有些激動,請你們不要計較,她也是擔心我姐夫……”
“菁華!你不要激動,我沒事的,小心我們的孩子!”沈容白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李菁華的肚子,面上卻是故作鎮定地安慰她。
“都戴上手銬了我怎么能不擔心?容白,我好害怕!”李菁華一反往日的強悍和霸道,眼中含著淚,臉上染上一抹濃的化不開的憂愁,忽然抓住李拓疆的手說:“拓疆,快!給爸爸打電話!”
這?李拓疆猶豫不決,剛才李鋼的前車之鑒余溫還在,怎么姐姐也犯了傻,這時候忙不迭把爸爸扯進來。
“快啊!你還愣著干什么?”李菁華催促,見弟弟遲遲不肯打,她索性伸手搶過弟弟的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難不成又一個李鋼?警察唇邊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似在譏誚李菁華的不自量力,因為不論是誰來,沈容白是必須要去警局一趟的。
經過李菁華一番哭訴,李定邦當真雷厲風行,沒過多久就有幾輛警車呼嘯著駛來。
為首的一個高階警官緩緩走下車,向著李菁華、李拓疆兩姐弟方向走來。
李菁華一見來人,未語淚先流,哀戚地喊了一聲:“湯叔叔——”
這次輪到警察愕然,想不到她居然能請的動號稱“鐵面無私”的高級領導,立刻神色端然,行了個禮,靜靜退到一邊。
年屆五十的湯警官目光如炬,淡淡地掃了眼剛正不阿的警官,眼中是微微的贊許。然后以長輩看晚輩的慈愛目光柔和地看著李菁華和李拓疆,最后是沈容白。聲如奔雷,“好孩子,別怕!有湯叔叔在,你要相信警方,我們會秉公辦理,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按照法律,容白是要負一定的連帶責任,該他付的他跑不了,不該他付的也絕不會要他付,你乖乖回去等消息,不要妨礙警察辦案,叔叔會通知你案件進展的。拓疆,送你姐姐回家休息。”
這一席話說得滴水不露,既給李菁華寬了心,又維持了警察的尊嚴和法律的嚴肅,看得出老謀深算已然是修煉成精了。
有了他的護航,有誰還敢為難沈容白?
其實,李菁華有些小題大作了。沈容白充其量不過是被叫去問個話,罰點兒款,沒什么大事。
俗話說關心則亂,正是因為李菁華對沈容白的這份心才叫人感動。江若巖側過臉抹去眼角的淚,一直以為沈容白之于李菁華不過是無魚蝦也好,湊合著挖到籃子里的一盤菜。卻沒想到她對他用情這般深,真是個性情女子。此時,江若巖對李菁華忍不住惺惺相惜起來。
倒是沈容白,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好像料定了自己不會有大事一樣,仍在吩咐山莊的高管們做好善后工作,盡量滿足死者家屬的要求。
李菁華得到湯警官的保證,心安了不少,由李拓疆扶著回望了沈容白一眼,依依不舍地離去。
身為李定邦的老部下,湯警官自當為了老首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是這舉手之勞,本來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他為了慎重起見親自趕來了。湯警官不著痕跡地把主事的警官叫道車里一番耳提面命,無非是交待要好好對待沈容白,沒什么事的話就盡快放了他之類。
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需要大肆張揚的,例如李菁華的這位“李剛”爹,絕非外厲內荏的李鋼可比。
沈容白被警察客客氣氣地帶走了,大多數人也都走了,喧鬧的賽場頓時安靜下來,只有那些亡魂在火光邊狂舞、嘶喊著,為驟然結束的生命惋惜。
那凄厲的喊聲是那樣不甘,叫人感嘆生命的脆弱和莫測,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生命會終結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也許那離你很遠,遠到你從未設想過有一天那意外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當死亡來臨的時候誰都擋不住。閻王要你三更死你就絕對活不到五更。
www_ttκa n_C〇
江若巖目送警車立刻,聽到死難者家屬的慟哭哀嚎,聽到遠處傳來幾聲凄厲的鴉鳴,不覺走到肇事地點。
一片被撞飛的汽車碎片橫在曾經纖塵不染的賽道上,紅色的油漆沒有被燒灼干凈,在月光下觸目驚心,紅的如地上的血,如心里的怕。
不是沒見過死亡,可這死亡來得如此出其不意又充滿血腥,令聞著傷心,見者流淚,沒有人會不為這生命的悲歌動容。
弓身撿起那片猶帶著高溫的紅色碎片,江若巖腦中閃過一個畫面:當時李雨珂嫌自己的比賽牌照不吉利,非要和一個剛入會不久的年輕男孩換,男孩不愿意,他們差點為了這事打起來。后來她看不慣,就跟李雨珂換了,不過就是帶了個4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等!李雨珂的車是跟她同型號的紅色法拉利!
如果沒有換牌照,那如今被冰冷的手銬帶走的就是她。
江若巖心中一陣駭然,原來李雨珂只是替死鬼,真的有人動了手腳,而那些人要害的人是她。
一陣風吹過來,讓她一陣瑟縮。
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大人物?還是漏網之魚杜政桓?又或者是不經意間的罪的小人?
這個世界上小人真多呀!
你不經意間說錯一句話,或者是做錯一件事,更甚者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靜地生活都有可能得罪人。而那些人隱藏在黑暗里,在你榮光燦爛的時候錦上添花,轉眼卻一個陰謀詭計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待你落敗了,他還要補上一腳,落井下石。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她這樣坦蕩的人到最容易招惹小人。
石于闐見她孤零零地站在仍在嗶嗶剝剝燃燒的車架子前,冷得不住地婆娑著自己的手臂,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順勢摟住她腰肢。“小巖,沒事的,容白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去警局。”他以為她是在為沈容白擔心,為那些無辜喪命的人哀悼。
江若巖靠在他身上目光渙散,神情呆滯,好像受到不小的驚嚇。
“小巖,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石于闐擔心起來,晃了晃江若巖。
江若巖被他這一晃清醒了過來,掙開石于闐的手,跑向雷厲風的方向,而雷厲風張開懷抱將她擁入懷中。
石于闐凄然一笑,終于認清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眷戀地再看一眼,走向車庫去警局。他的愛情漸漸消弭于這肅殺的春夜中,他的友情卻不能再受任何波動,他經不起。
“于闐,我跟你一起去!”岳靚與他并肩,冰冷的手指不經意碰到他的,一股冷意從相接的地方直達全身。石于闐搖了搖頭,沉吟了片刻,說:“你去做什么?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沾染的,回去等我消息!”
岳靚被他這一看,悄悄低下頭,纖長的眼睫在瑩玉般的臉上投下一個下弦月的淡弧,雪白的臉頰倏然轉紅,猶如一朵嬌艷的牡丹,白白的花瓣皎皎如玉,嫩嫩的花心艷艷如霞,嬌怯怯地開,又端莊高貴地獨立枝頭,在月下昂然吐露芳華。
這一低頭的溫柔,若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讓心系江若巖的石于闐有著剎那的恍惚和震動。但那心動只是一瞬間,旋即,那顆冰冷的心又重新關上拿到精鋼冷鐵的柵門,將所有的關愛隔離在外。除了江若巖,不打算為其他女人開啟這情愛的門,只是命運卻由不得他做主。
當一個女人從二十歲熬到三十歲,每天在那男人面前出現也沒有引起他的主意,只能偷偷望著他的背影暗自傷懷,那她的愛戀注定是到不得想要的回抱了。安琪嘆了口氣,聽話地照他的吩咐回家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