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回來啦！”

聽著防盜門打開的聲音，連忙從廚房露出半個身子，回家了，半年多以來，第一次回到小城，回到父母的身邊。

這一次回家除去要辦一些事情之外，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回來看看父母，當(dāng)然回家並沒有空手，帶了一些“綠色土特產(chǎn)”，只不過這土特產(chǎn)，絕不是這個時代的“綠色產(chǎn)品”，而是另一個時空中的土特產(chǎn)，百分百綠色。

“回來了！”

換著拖鞋，父親只是看似平靜的應(yīng)了一聲，實際上在他剛進小區(qū)的時候，就聽說兒子回來了，甚至於連鄰居都在那恭喜他，說明棠回來的時候車上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土特產(chǎn)，似乎在外頭混的還不錯。

再不錯，也還只是混。

對於老管來說，兒子當(dāng)初丟掉公職一直是他的心頭刺。

平淡的三個字聽在的耳中，只是笑笑，之前聽媽媽產(chǎn)過，爸爸到現(xiàn)在還想不通，自己爲(wèi)什麼不和那個領(lǐng)導(dǎo)的閨女處，爲(wèi)什麼非得……老輩人有老輩人的想法，自己有自己的看法。

話說回來，若是當(dāng)時自己接受了那一切，現(xiàn)在又會是什麼結(jié)果呢？

一頓晚餐一家三口，似乎沒有說什麼，只是媽媽偶爾會問上自己在外地怎麼樣，而則是半真半假的說道著自己這半年的經(jīng)歷，嗯，什麼現(xiàn)在在一家外國公司當(dāng)部門經(jīng)理——這是自己公司，而自己這個部門經(jīng)理，似乎還沒去上過班。

不過民國元年產(chǎn)的二十年的紹興黃，味道的確不錯，雖是對酒沒什麼研究，老管也知道這裝在壇裡的酒定是價值不菲，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明棠這次足足帶了十壇，這小子，現(xiàn)在似乎混得不錯。

用過晚餐，在陽臺小客廳內(nèi)，爸爸坐在沙發(fā)上，而則坐在一旁的小馬紮上，先是給爸爸倒了一杯茶，然後又爲(wèi)爸爸點著一根菸，隨後便坐在那一言不發(fā)靜待著父親的“訓(xùn)示”，多少年，家裡一直都是這個規(guī)矩，上一次似乎……好像是不歡而散。

“在外面辛苦嗎？”

看著兒子，瞧著那臉色明顯比過去黑了許多，老管的心裡還是一嘆，這兒子性格太倔，驢脾氣，認準(zhǔn)的事情，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不辛苦！不辛苦！”

笑呵呵地將茶杯遞給父親，在父親接過茶杯的時，自己便點了一根菸，瞧見父親的臉色似乎有不快，伸手便煙按滅在菸灰缸內(nèi)。

“想吸就吸吧，在外頭，少吸點！”

有老爸的聖旨，自然吸了下去，這次回家，自己已經(jīng)做好讓爸爸好好訓(xùn)斥一番的準(zhǔn)備，反正，該來的總會來的。

“聽人說，你在省城買了一套房子？”

“啊……”

一定是孫婷那丫頭告訴爸爸的，那丫頭……

“前陣子，公司發(fā)了獎金，所以……”

在親人面前還要撒謊的滋味著實不好受，但除去這善意的謊言之外，還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解釋。

“哦……”

盯著兒子，老管的心裡嘆了口氣，這小子，沒和自己說實話，要是公司發(fā)的獎金，他又豈會打著“家裡”的名義，要是老爺子真的留下了東西，又豈會等到現(xiàn)在……雖說知道兒子沒說實話，但老管並沒有想去揭穿這一切。年青人總有年青人自己的想法。

“孫婷那丫頭，沒和你一起回來？”

“我給她打過電話，她這個星期都要加班，所以……”

連忙扯了一個謊，而正在廚房涮碗的老媽一聽，便扭頭說道。

“一整個星期？這麼長時間？那丫頭我可有陣子沒見她了！”

媽媽的話只讓一陣頭大，真是的，什麼事啊，這丫頭把老爸、老媽哄的就像她的爹媽似的……不對，怎麼這話聽著這麼別啊。

“工作忙啦！”

“嗯，沒辦法，端人家的飯碗，上司要她加班，她就得加班。”

老管倒是很能體諒，隨後看著兒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好好想想，上次……”

話說了一半，老管還是不想再說下去，恰在這時，便聽著廚房裡老媽叫著自己，心下叫著不妙，人卻不得不轉(zhuǎn)進廚房，前腳剛進廚房，便看到老媽側(cè)過頭來盯著自己。

“小棠，你和婷婷是怎麼回事啊？今個你可得給我說說清楚，我可不想聽你們只是好朋友什麼的，”

這是鬧的那出啊！

聽著媽媽的話，的心裡那是一個盡的彆扭，自己之所以不願意回來，原因就在這，不是老爸給自己上政治課，就是老媽在這裡催婚。

“媽，瞧您說的，我和婷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兩可不是好朋友那麼簡單，我們是哥們……”

“你們真是哥們那麼簡單？”

“真的！”

“那她家裡讓她相親，她說有男朋友的，不是說的你？”

什麼？

孫婷有男朋友了？

孫婷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

難道是……雖說心下有些疑惑，但還是沒忘記正事，在媽媽涮完碗後，陪父母看電視時，一邊應(yīng)付著媽媽，一邊旁敲側(cè)擊的詢問著爸爸一些關(guān)於工廠的事情。

這趟回家，爲(wèi)的就是那座早就破產(chǎn)倒閉的工廠，準(zhǔn)確的來說，是爲(wèi)了其中的一些技術(shù)資料，或許其它人不知道，但非常清楚，這座倒閉的工廠有很多技術(shù)資料雖說按規(guī)定封存起來了，可後來因爲(wèi)工廠拆遷蓋了小區(qū)，資料室裡的資料全都被看管檔案室的人拖回了過。

“爸，當(dāng)年劉叔叔給資料室搬家的時候，你們怎麼也不問問，那些資料可都兵工圖紙什麼的……”

看著電視，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隨口提了一句。

“問？問什麼？那些圖紙又能幹什麼？他們都能把這麼大的一兵工廠賣掉，誰在乎那點圖紙，老劉那點都好，就是好貪個小便宜，他以爲(wèi)那幾十噸廢紙能賣個一兩萬塊錢，可那曬圖紙能賣上什麼價啊！”

搖著頭，老管的臉上露出笑來，這麼大的一個廠子裡總有這樣，那樣的人，老劉就是其中的典型，典型的愛佔小便宜，可卻偏偏又膽小如鼠。

“提著這事，就讓人想笑，那些圖紙什麼的，老劉弄回了家，結(jié)果又讓幾個小年青一嚇，嚇的不敢賣了，倒賣?國家保密資料，那可是重罪啊！結(jié)果幾十噸資料圖紙什麼的，扔在他那間老宅子裡，都十一二年了，賣不賣，扔不敢扔的，這事整的……明棠，這事就是如此，人活在世上，莫貪便宜，便宜沒好事……”

在父親的教導(dǎo)中，的心下卻是暗自慶幸著，幸好這老劉膽小如鼠，若是其它人恐怕那些資料圖紙什麼的早就不知道被那個收破爛的給收走了。什麼國家保密資料，早在80年代這廠子裡就沒有

既然如此……雖說人在看著電視，可這會的心思卻早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劉叔，正好我要回去，一起走走！”

清晨，在河濱公園臨河步道上，坐在長椅上的見到清晨鍛鍊身體的劉振紅，便迎上去說道。

對這個年青人，劉振紅到是頗有好感，便欣然點頭答應(yīng)。

“劉叔，咱們繞個河邊再走一圈吧！“

老劉自然沒有反對，兩人便沉著河邊走著，瞧著身邊的這個年青人，劉振紅說。

“前陣子，去你們家的那丫頭，是你對象吧！”

去家裡的丫頭？恐怕就是孫婷了。

嘆了口氣，說道。

“我那有那福氣，一個朋友，託她給家裡帶點東西！”

摸出煙，遞給劉振紅一根，又拿出火機替他點著。兩人吸著煙，顯得都有些沉默，這會劉振紅隱約覺得這老管的兒子，估計是有事找事自己，只是一時不知怎麼開口，他能有什麼事求著自己？

“劉叔，那個，這次我回來，除了看望爸媽，主要還是來拜訪您。”

“拜訪我？”

呆了呆，驚訝的看著，劉振紅倒是有些迷惑了。

微微點頭，吸口煙說道。

“我以前就聽人說過，咱們廠的資料室裡的資料，都在您那！”

“我呢，現(xiàn)在在外頭做一些生意，您知道，咱們廠從82年軍轉(zhuǎn)民，那十幾年，各種設(shè)備生產(chǎn)不少，現(xiàn)在還有很多在用，我尋思著，這裡頭沒準(zhǔn)有些商機，所以……”

劉振紅這會完全被這一連串的話給驚得目瞪口呆，他怔怔的盯著，好一會，才緩緩點頭說道。

“我要是說不在我那，小棠你一定說我是在騙鬼，沒錯，咱們廠的在我那，92年兩廠合併後，連江廠的也在我那……你叔我當(dāng)年想佔點便宜，可……後邊的你都知道！”

說到這，劉振紅微微皺眉。

“那些東西，要是給你了，那可是……”

“倒賣?國家機密可是？”

笑說道，

“劉叔，你是真不明白還是……”

搖搖頭，劉振紅嘆了口氣。

“當(dāng)年班子裡，也就你爹爲(wèi)人正直，要不也不會還住在這大院裡，他們要把廠子的地皮賣掉，把機器當(dāng)廢鐵賣掉，以爲(wèi)旁人都是瞎子，可……”

將菸蒂彈入河中，劉振紅回頭看著說道。

“都是幾十年前的東西，還保個什麼密，那些東西你想要？什麼時候去拉，早拉早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