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顏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陸擎深的臉色更沉,嫌惡地甩開了衛景曦的手,幾乎將她摔得一個踉蹌,
“他叫你來幹什麼?”
管家身後的女傭急急忙忙扶住了衛景曦,她卻毫不在意,推開了女傭的攙扶,站穩身子,深吸了一口氣,
“你父親知道了靳顏帶著孩子回來的事情,希望你們能回去一趟,畢竟是陸家的孩子,也應該認祖歸宗……”
聞言,靳顏眉頭一皺,握緊了小夕的手並不作聲。
五年前在京兆發生過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靳家與陸家的恩怨也不是說了就能了的,陸良淮至今沒有對她那個早就毀滅的家說過一聲抱歉的話,京兆的那個大院,她這輩子是不會在踏進去了。
她望著陸擎深的後背,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
畢竟是他的父親,讓他回去這樣的話,總沒什麼理由違背。
“你是以什麼身份在這兒邀請我們?”
冰冷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化妝間。
靳顏吃驚的擡起頭看向陸擎深,只看到他的後腦勺,整個人的背影十分挺拔頎長,好像可以扛住整片天。
衛景曦的臉上染上淡淡的慍怒,“陸擎深,你……”
“你是陸家的什麼人?有什麼資格邀請我,跟我的夫人?”
陸擎深的逼問幾乎耗盡了衛景曦所有的臉面,她憤怒不已,整張臉漲得通紅,卻沒有半句話可以反駁。
咬牙盯著陸擎深看了半晌,衛景曦臉色慘白,似乎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樣看了她們一眼,
“話我帶到了,回不回去是你自己的事情,”
“老於,我們走。”
浩浩蕩蕩的一羣人消失在門口,小夕的幾個老師急急忙忙的進來跟靳顏道歉,說是不知道其中有什麼恩怨,還以爲就是朋友來訪而已。
靳顏並未指責什麼,只是推說自己有些累,帶著小夕離開了體育館。
路上,小夕靠在靳顏懷裡,眨著眼問道,
“媽咪,剛剛那個衛阿姨是媽咪的好朋友嗎?”
“以前是,後來不是了。”
“以前是?爲什麼現在就不是了呢?”
小夕天真的問話讓靳顏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陸擎深忽然將小夕從身側抱走,放在自己的腿上,哄孩子一樣解釋這些‘爲什麼’,“小夕在託兒所的時候有很好的朋友嗎?”
“有,傑尼佛、丹尼斯還有……”
“有不想跟他們做朋友的時候嗎?”
“傑尼佛搶了我的水彩筆的時候。”小夕咬著手指一臉認真,“可是後來傑尼佛把水彩筆還給我又跟我道歉了,所以我們還是好朋友。”
“可是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像水彩筆一樣可以歸還。”
陸擎深這話並不是說給小夕聽的,靳顏聽得出他話裡話外安慰的意思。
從見了衛景曦之後,她就一直悶悶不樂。
當年衛景曦插足她跟裴逸的事情,雖說不至於耿耿於懷這麼久,畢竟她心裡對裴逸的感情也沒有多深,只是她當初是真把衛景曦當成好姐妹一樣相處的,不然也不會冒著被記者拍到的風險去幫她買驗孕試紙。
這麼多年,衛景曦連一句抱歉的話都沒有,不是她對過往念念不忘,而是犯了錯的人至今爲止都沒有想要她原諒的意思。
她跟裴逸之間的感情大概就是陸擎深說的那盒水彩筆,只是與水彩筆不同,被玷污的感情,是沒有辦法歸還的。
誰也沒有必要逼著自己去強行原諒一個自己都不乞求原諒的人。
一場雪過後的京兆午後,
靳顏穿著黑色羽絨服,低調出現在酒店附近的咖啡館。
一如衛景曦以往的作風,即便是被陸擎深警告之後,還是大著膽子聯繫了靳顏,並且將她約到了咖啡館。
“小夕呢?”
衛景曦看了一眼她的身後,“我還給她帶了禮物,你怎麼沒把她帶來?”
“被她爹地帶走了,”靳顏瞥了她一眼,昨天晚上她出現的太突然,都沒有發現她的肚子已經這麼大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還有昨晚,你到底爲什麼去見小夕?”
“沒什麼要緊的,只是想跟你握手言和。”
聽到這話的時候,靳顏竟然莫名有點想笑。
“你在開玩笑嘛?”
這個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
“我是認真的,”衛景曦低著頭,並未去看靳顏的眼睛,她纖細的手指攪拌著手中的咖啡勺,將上面精緻的拉花攪的粉碎,
“我跟陸擎深父親的關係,你應該知道,我想好好過日子了,不想再參與任何紛爭,我約你出來,只是想告訴你,不需要防著我什麼,我不是你的敵人,更不是你成爲陸太太的阻礙,甚至我或許能在你成爲陸太太的路上,幫你一把。”
靳顏嗤笑了一聲,
“幫我一把?怎麼幫我?”
“你應該相信我有這樣的能力,年紀大的人耳根子軟,陸擎深的父親也一樣。”
靳顏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衛景曦,
“即便真的是這樣,我又憑什麼相信你會幫我,你有什麼理由幫我?”
她擡起頭,“因爲,我需要陸擎深的幫助。”
“……”
“我想進陸家,我想在肚子裡這個孩子出生之前就成爲陸夫人,我不想他出生被人稱作野種。”
就跟自己一樣,那麼多年揹負著一個野種私生女的頭銜,茍且度日。
“這跟擎深有什麼關係?”靳顏皺起眉頭。
衛景曦要嫁的人是陸擎深的父親,又不是他的兒子,就憑陸良淮的獨斷專行,難道還會聽陸擎深的意見不成?
“你們都以爲老爺子是個面狠心硬的人是不是?”衛景曦忽然自嘲一般笑了笑,“其實在這種續絃的大事上,他比誰都固執,要是鄭欣宜死得早,而陸擎深一直在陸家長大的話,恐怕老爺子連續絃的念頭都不會動,這次也是,要不是我肚子裡這個孩子,我這輩子也只能是個情人。”
靳顏看向她的目光漸漸緩和,隨著她說的那些話,甚至於浮現一層憐憫。
“老爺子對鄭欣宜愧疚,所以要是陸家這位少爺不鬆口,我進不了陸家,”
“你想要我幫你?”
“也是幫你自己,“衛景曦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面臨著什麼樣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