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三少瞪著白水旗主,怒道:“你……你竟敢打我!”白水旗主一怔,道:“我……那個……拳腳無眼,怎能怪我?”
傅家三少哼了一聲,暗蓄內力,突以指力直刺,這回可是貨真價實了,點向白水旗主胸口。
白水旗主急忙揮掌擋開,卻也感手臂一震,知道他出了真力,怒道:“好小子,你要真打么?”雙掌翻飛,呼呼直響,也用了十足勁道。
兩人一個指力勁急,一個掌風強悍,登時打得客店里人仰馬翻,桌椅及碗盤亂飛,店家心痛不已,卻只能躲得遠遠地,大叫倒霉。
不過數招,啪地一響,傅家三少肩上中了一掌。他一聲慘叫,但幾乎同時,噗地一聲,他的指力卻也透圍而入,點在白水旗主腰間。兩人一個捂肩,一個捂腰,都受了輕傷,各自退開,怒目而對。
劉小倩雖在強敵圍困之中,卻也看得好笑。石小玉偷偷瞧她神情,見她嬌美的臉龐,忽然笑靨如花,不禁心神一蕩,看得呆了。他在俠客島十年,從未離島,每天都跟兩個糟老頭子面對面。如今忽與美妙少女近在咫尺,不免萌生了愛慕少艾之心。
劉小倩忽覺身旁有異,側臉一看,見石小玉目光呆滯,死死盯著自己,不由得又驚又羞,當下扭過臉去,裝做沒見到,但心里卻猶如小鹿兒亂撞,怦怦直跳。
傅家三少一時怒起,這才跟白水旗主硬碰硬打了一場,兩人武功不相上下,因此都吃了點小虧。
只不過傅家如今在江湖上極是顯赫,以黑旗幫的勢力,竟也不敢得罪這個傅家三少。是以白水旗主退開幾步,便不再上前動手。
傅家三少哼了一聲,忽又想起自己設下的局來,要是一怒之下,暴露了自己跟黑旗幫的關系,豈不是枉費了先前的許多張致?當下向白水旗主眨了眨眼,示意他按計劃行事,叫道:“劉姑娘,你快走,我擋著他們!”
白水旗主大手一揮,喝道:“眾兄弟動手,抓住這個小娘子!”
黑旗幫眾人一涌而上,傅家三少和他的四個隨從當即出手,雖然兩邊都是虛張聲勢,但混戰一起,看上去打得也極為猛惡。
劉小倩皺著眉頭,心道:“不知傅家小子,究竟要弄什么玄虛?”石小玉卻低聲道:“讓他們打去,我們走。”劉小倩點了點頭,當下起身,兩人悄悄下樓。只是她腳傷未愈,行走有些不便。
忽然之間,有幾人撲上前來,大叫道:“這小娘子要跑,快攔住了!”傅家三少和白水旗主見石小玉要去攙扶劉小倩,一起喝道:“殺了旁邊那小子,別傷了女的!”
劉小倩大驚,看了石小玉一眼,急道:“你快走吧,讓我留下,反正我們也跑不出去,不要讓我連累了你!”
石小玉淡淡地道:“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劉小倩一怔,道:“他們人多,我的腳又有傷,只怕難以離開這里了。”石小玉也不說話,忽然伸手拉住劉小倩,把她背在自己背上。邁步向門口走去。
幾個幫眾沖了上來,已亮出短刀,揮刀向他刺去。劉小倩驚叫聲中,石小玉手指輕彈,他手里還有折斷的竹筷,此時一一射出。每一節竹筷插在一人咽喉,屋中不到十人,片刻之間,盡數倒斃。石小玉腳下加快,早已沖出店去。
客店之中,白水旗主驚得呆了,傅家三少也睜大眼睛,看得莫名其妙,兩人四下觀望,心道:“莫非是來了什么強援,說不定是中原鏢局的侯鎮天來了?”
這一役黑旗幫損失了十名幫眾,白水旗主驚怒不已,瞪了傅家三少一眼,他是聽從幫主吩咐,這才率眾前來,任由傅家三少擺布。此時莫名其妙死了數名幫眾,自然極是不快。
傅家三少對劉小倩志在必得,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說道:“他們跑不了多遠,反正這里都是黑旗幫的勢力范圍,就請貴旗主多派人手,務必要抓住這個臭小娘。然后么……我帶人去救,來一場英雄救美,哈哈,我不信她不對我動心。”
白水旗主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幫主為什么讓我聽你的吩咐, 不過我的弟兄可也不能白死。”傅家三少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傅家有的是錢,定會重重撫恤死去的弟兄。”
白水旗主鐵青著臉,一招手,帶著余下的幫眾出了客店,然后分派人手,前往堵截追拿劉小倩兩人。
……
石小玉背著劉小倩,快步離開這座小鎮。看上去他不過是緩步而行,其實腳程極快。不一會兒,便將黑旗幫眾拋得無影無蹤,遠遠離開此地。
劉小倩伏在石小玉背上,驚訝不已。沒想到這個路上加入鏢局的小廝,輕功如此了得。而客店中發生的事,不用說,自然都是他暗中所為了。能將傅家三少和白水旗主這樣的一流高手玩弄股掌之上,看來他的武功實是深不可測。
石小玉又走小半個時辰,料想黑旗幫的人一時之間跟不上來了,這才放緩腳步。前面農田縱橫,卻有一個村莊。兩人到了村邊,村邊一個農夫見這少年背著一個少女,不禁頗覺詫異,向他不斷打量。
劉小倩臉上一紅,道:“放我下來吧,謝……謝謝你。”
石小玉道:“不用客氣。”放下劉小倩,她唉喲一聲,一時站不穩,石小玉急忙扶住。
那農夫這才看了出來,原來是這女孩子腳上有傷,所以那少年才一路背著他,看來不像是拐子。于是開口說道:“兩位來這里,是不是找咱們村的神醫李郎中的?”
石小玉一怔,道:“神醫李郎中?”那農夫道:“是啊,李郎中的醫術高明,遠近聞名,附近村鎮,來找他老人家看病的可不少。這位姑娘是扭了腳吧,讓李郎中看一看準好。”
劉小倩心中一喜,忙道:“不錯,我們正是前來找李郎中的,請問這位大哥,不知李郎中的家怎么走?”
那農夫甚是熱心,當即站在田邊,指著村中一排棗樹,說道:“那幾棵棗樹下面的屋子,就是李神醫的家了。”兩人謝過農夫,又向前行。
到了那幾棵棗樹下,卻見是一處青石墻砌成的小院。里面有三間屋子,雖然簡陋,但看上去頗是潔凈。
石小玉站在院外,叫道:“李郎中在家么?”不一會兒,屋門打開,卻出來個布衣青裙的少女,細眉秀目,透著一股清雅脫俗之氣。
那少女向兩人看了一眼,道:“家父不在,請問兩位,可是前來看病的么?”又向劉小倩打量幾眼,點了點頭,道:“嗯,姑娘,你的腳傷了,大概就是你要求醫吧?”
劉小倩見她年級跟自己差不多,但眼光奇準,果然不愧是李神醫之女,說道:“不錯,我們聽說李神醫醫術高明,特此遠道前來求醫,不知李神醫何時回來?”
那少女道:“兩位先進來歇息,家父雖然不在,不過這位姑娘的傷,小女也可以先看一看。”
劉小倩喜道:“如此甚好,不知姑娘如何稱呼?”那少女微微一笑,說道:“我叫李蓉蓉。”
兩人進屋,李蓉蓉卷起袖子,替劉小倩看腳上的傷,點了點頭,道:“你的傷無礙的,雖然受了鈍器擊打,還好傷得不重。又得人按摩,疏通血脈。再加上敷了草藥,十分對癥,因此只要再換幾付藥膏,就會痊愈。對了,不知這草藥是出自何人之手,頗為高明,我倒想見識一下。”
劉小倩剛要說話,石小玉卻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劉小倩會意,說道:“我們是在一處鎮上的醫館中開的藥,也忘了問那家醫館的字號了。”
李蓉蓉知她不愿據實相告,也不勉強,道:“那就讓我替姑娘換藥吧,這樣好得快些。”劉小倩道:“如此,那就有勞了。”
李蓉蓉替劉小倩換藥,手法極是嫻熟。所用藥膏,顯然是獨家練治,氣味略辛,貼到傷腳之上,立時一股清涼,直透入骨骼之中。
正在此時,村里忽然喧鬧起來,只見幾個人抬著一人跑來,幾人都是神色惶急,大叫:“李郎中在嗎,快救人啊。”
卻見抬來之人,嘴唇發青,臉上污黑。李蓉兒看到那人的臉色,先是一愣,急忙取出一塊白布墊手,輕輕的翻開他眼瞼,湊過頭去看了一看。然后搖了搖頭,丟掉白布,嘆道:“這人中了毒,毒性已進腑臟,無藥可治。”
那幾人大驚,道:“這可怎么好,他是里正的兒子牛二,為了救我們,才被蛇咬。李姑娘,能不能想想辦法,救他一命?”
李蓉蓉奇道:“被蛇咬的?如果是這樣,那可是不一般的毒蛇。這倒奇了,咱們村子,很多年也沒有人被蛇咬過,哪來的毒蛇?”
那幾人道:“前些天有一伙客人,大概是蛇販子,在土地廟住了幾天。或許,這條毒蛇,就是他們帶來的也說不定。”
李蓉蓉點了點頭,道:“這種毒蛇,毒性十分利害,我沒有辦法救他。就算是我爹爹來了,也是一樣。不過,或許你們可以去找那幾個販蛇的客人,說不定他們帶有蛇藥,興許能治呢?”
那幾人聽了,喜道:“不錯,不愧是李神醫的千金,果然有見識。咱們這就去問問那伙蛇販子,看有沒有救命的蛇藥?”
忽然一人皺眉道:“只是有一件,那條毒蛇卻被牛二殺死了。只怕那伙蛇販子要咱們賠他的蛇呢。”另一人氣沖沖地道:“他們縱蛇傷人,眼看就要出人命,還敢要什么賠償,哼,咱們這就找他們去,一定要討個說法。”
正在此時,院外忽有一人哼了一聲,說道:“不用去找,我自個來啦。哼,誰傷了我的蛇寶寶,我一定要他抵命。”
幾人大怒,罵道:“死蛇販子,滾出來,你要是救不了牛二的命,咱們就送你去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