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自從那天見過南宮子軒后,后來就再沒見過他。
每天只是由著杜鵑陪著進補,換藥,在院子里遛彎,大山靜寂,景色怡人但同時也十分的無聊。
小院里除了杜鵑和十九,就是通往云天閣的小路上每時每刻都有一隊黑衣人站崗。除此之外再見不到別的什么人。
開始的時候十九還覺得這樣的日子過的清凈,慢慢的就開始發(fā)覺無聊。
等到過了半個月,十九的傷勢完全好了之后,十九感到自己簡直無聊到極點了。
于是,每天無數(shù)次的望天、望著院門。
杜鵑打趣道:“不知為什么,怎么看主子的脖子最近長了些?”
十九聽得出話里的意思,追著杜鵑捶打,直到杜鵑求饒才罷手。
于是,終于,百無聊賴的十九問了一句連自己都感到犯賤的話:“為什么南宮子軒總也不來看我?”
“怎么,娘子想我了嗎?”突然一聲帶著戲謔的聲音在十九背后響起。
十九轉(zhuǎn)頭看時,竟然發(fā)現(xiàn)南宮子軒帶著暗夜正站在門口,笑著望著自己。
十九有一剎那的晃神,南宮子軒好帥!是因為那個動作嗎?
十九嚇了一跳忙用力晃了晃腦袋,這次南宮子軒還是瘦弱的南宮子軒,雖然走過來的時候不用暗夜攙扶,也僅此而已。
南宮子軒只有由一個病秧子躍升為斯文書生,和帥什么的還是有距離的。
十九安心的笑了,南宮子軒就是南宮子軒,別變化太大,感覺好可怕哦!
前面走進來的南宮子軒依舊一身白袍,面上帶著微笑,他身后的暗夜手里拎著食盒,穿著暗色的衣裳,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不情不愿。
十九看著南宮子軒走過來,竟然連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己心里剎那升起的歡喜。
南宮子軒看了看十九所在的院子,點頭道:“不錯,自從十九住在這里之后,這里越發(fā)的荒蕪了。”
十九的歡喜一下子被澆滅了,冷著面色道:“殿下這是在說我連打理院子都不會嗎?”
南宮子軒走到十九面前,搖搖頭道:“非也,我只是說你不喜歡這里,僅此而已。”
十九白了一眼南宮子軒。
南宮子軒像沒看見一般心情好的直接進了屋子,十九只好跟了進去。
杜鵑在一邊看著偷笑。
暗夜把手里的食盒給了杜鵑,然后便離去了。
杜鵑在后面把食盒費力的拎了進來。
南宮子軒道:“擺在桌子上,我和十九要把酒言歡。”
十九瞥了一眼南宮子軒,他和自己有什么可歡的。
可南宮子軒卻似乎一副很期待的樣子,首先坐了過去。
杜鵑忙把食盒拿過去,打開來,把里面的菜肴一樣一樣的都擺上來。
食盒打開,飯菜的香氣飄散開來,十九聞到,不由得也產(chǎn)生了食欲,這時的十九才想起,此刻已經(jīng)是中午了,即便是南宮子軒不請自己吃飯,自己也該吃飯了。
而且,既然他送了飯菜來,那原本送飯的人自然是不會來了。
十九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今天自己的午飯,自己要是別扭不吃恐怕就要餓一頓了。
想到此,十九也毫不客氣的坐了過
去,這是自己的午飯,不需要客氣!
杜鵑很快擺好了,然后在南宮子軒的暗示下,默默的退了出去。
十九倒不在意這些,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色,以山味為主,也不乏類似宮廷里精致的吃食,十九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很滿意。
自從來到云天閣,每天和杜鵑兩個人四菜一湯,真是有些吃膩了,今天換換口味,還真是讓人有食欲。
南宮子軒看到十九似乎對飯菜很滿意的樣子,心里有些愧疚。云天閣里雖然銀子有的是,但是山上不能種植糧食,所有的食物都從山下運輸上來,故而吃食上相對簡單。
但是他可不敢表露出來自己的歉意,面上只是淡淡道:“用吧,用完了我有話說。”
十九本來想馬上就吃的,聽了南宮子軒的話反倒停住了筷子,好奇道:“你要說什么?趕我下山嗎?”
南宮子軒聽了大笑道:“十九可真會聯(lián)想,放心,就是我被趕下山,我也會和閣主說情讓你留下。”
十九撇了撇嘴道:“那倒不必了,我一個人四處流浪,哪里都可安家,不必非得賴在這連閣主都不知道是誰的云天閣。”
南宮子軒聽了這句話,面色溫柔道:“放心,閣主是個好人,只是他很忙,不能見你罷了。”
十九倒是對那個云天閣的閣主沒有半點興趣,馬上轉(zhuǎn)移話題,夾了盤中一塊鹿肉道:“這個肉最好吃,我好久沒吃到了。”
南宮子軒見了微笑道:“這個是烤制的,猜你就會喜歡吃,多吃點吧,雖然不算大補,也能壯力的。”
十九聽了用一邊的刀子把鹿肉分為兩半,夾了一半給南宮子軒道:“這半給你,雖然你的病好了,但一看你就沒什么力氣,多吃點,壯壯力。”
南宮子軒啞然失笑,自己真的需要壯力嗎?
但是南宮子軒還是好心情的夾過了鹿肉和十九一起好心情的啃了起來。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兩個人幾乎沒說什么正經(jīng)話,都是在評論桌子上哪個菜色好吃。
吃到最后,南宮子軒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壺酒來,拿過兩只杯子,把兩只酒杯倒?jié)M,給了十九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十九接過酒杯聞了聞,很是香醇的味道,很像自釀的米酒。
果然南宮子軒開口道:“這是米酒,不醉人的,來,干杯。”
十九舉杯和南宮子軒的酒杯相碰,南宮子軒仰頭喝下了一杯。
十九也喝下了一杯,但總感覺今天南宮子軒的感覺怪怪的,似乎有些悲傷,不由得開口問道:“南宮子軒,你有什么事要說?”
南宮子軒隨即面色變得凝重道:“我要下山,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
十九一驚,急切道:“下山干什么?去投案自首嗎?張靜柔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可別干傻事。”
南宮子軒見十九一連串說了一大堆話,心里忽然安慰許多,不管暗夜如何的鄙視自己,如果這個女人心里真的有幾分在意自己,自己的一切行為也就不算自作多情。
南宮子軒微笑道:“放心,我只是想下山去走走,沒有再回皇宮的打算。”
十九聽了才長出了一口氣道:“你可別以為皇上是你親爹,就會對你有惻隱之心。看看當(dāng)初他說的格殺勿論的
旨意就該知道他不是把你當(dāng)兒子,而是當(dāng)做仇人。”
南宮子軒聽了倍感憂傷的嘆息道:“生在帝王家本就如此,哪有什么兄弟姐妹,爹娘親人,都是爭斗地位的敵人罷了。”
想起宮廷間的陰謀詭計十九不由得有些同情南宮子軒,低聲道:“你以后打算怎么辦?一輩子隱藏在這云天閣嗎?”
南宮子軒則釋然一笑道:“能藏一輩子自然是最好,不過要等我這次下山回來,再藏一輩子。”
說著,朝十九神秘的笑了笑。
十九看著南宮子軒,突然不知為何有些同情面前這個瘦弱的男子。喃喃道:“南宮子軒,山下很危險,要不要我與你同去?”
十九這句話是出自于真心,雖然來到古代后十九很少與人動手,但不等于真的荒廢了自己曾經(jīng)所學(xué)的一切。
南宮子軒見十九竟然主動說要與他同行,眼中不覺有晶瑩閃動。
南宮子軒看著十九,四目相對,十九看到南宮子軒眼中的感動,心里莫名一痛,低下了頭。
只聽南宮子軒低聲道:“我此行下山兇險萬分,不能分神照顧你,你不能隨我去。還是住在山上等我歸來吧。”
說完,南宮子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如果我這次一去不復(fù)還,你可以去見閣主,那個人和我相交甚深,我已經(jīng)拜托他照顧你的后半生。”
十九聽了倍感驚訝,什么意思?南宮子軒難道此行下山是去送死嗎?
但是不等十九發(fā)問,南宮子軒竟然馬上站起身來,轉(zhuǎn)身朝外面而去。
十九忙追了出來,喊道:“南宮子軒,你這就要走了嗎?難道你不再回來了嗎?”
南宮子軒沒有回頭,只是低聲道:“我與你夫妻已經(jīng)緣盡,今后你不必記掛著我,只需記得無論正副閣主都會照顧你就好。”
只是,他的聲音十分的哽咽。十九聽了感到無比的心酸,想要再問時,卻發(fā)現(xiàn)南宮子軒已經(jīng)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走遠了。想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十九站在那里,呆呆的望著南宮子軒瘦弱的背影,淚水竟然流了下來。
口中不由得喃喃道:“南宮子軒,不要死,我會等你回來。”
南宮子軒自從那天離開后,再也沒有回來,十九派杜鵑去向那些守衛(wèi)的黑衣人打聽,果然他們也說暗夜和他帶來的人已經(jīng)一起下山了。
十九聽了杜鵑的口信,心里無比的難過,回想起那天的點點滴滴,原來南宮子軒是來和自己做生離死別的道別的。而自己竟然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
回憶起和南宮子軒相處的點點滴滴,十九心里五味雜陳。
南宮子軒是個有心計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從一開始他就騙了自己,說什么他要死了等等,還用這些來威脅自己。
可是,他也是個心里有陽光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和自己成親那么久也沒有勉強自己和他同房。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心地善良,在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下毒后居然不顧形勢危險的把自己搶了回來。如今他就這么留下遺言囑托的離去了,十九的心里感到無比的難過和惋惜。
如果能給自己多一次機會的話,自己一定會對他好一點,溫暖一點,不去想那些曾經(jīng)的是是非非,只是單純的和他做個好朋友定然也是開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