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圍著一張木桌而坐, 桌子上放置著幾碟小菜,一壺茶,三雙碗筷。
大眼瞪小眼, 半響沒有人說話。
喬漠抱著手, 看著木靈溪, “這採花賊要怎麼抓?說著是容易, 做著難上加難, 保不準還丟了性命?!?
木靈溪放下手裡的碗筷,擡頭直視著喬漠,理所當然的說道:“抓一個採花賊還不簡單?我當誘餌, 你去抓。”
喬漠扔掉手裡的筷子,撐在桌子上, 道:“爲了安全著想你不許去, 你必須留在這兒, 這萬一要是你出點什麼事,我以後怎麼辦?”
南清綰聽到這話兒, 心裡有些不悅,冷冷的瞟了一眼木靈溪,擡頭之時滿是委屈,眉眼輕薄,楚楚動人。
“漠既然不想讓靈溪妹妹冒險, 那麼清綰去當誘餌便是, 漠也不用煩惱與心。”南清綰低聲細語的說道:“你們倆人不要再吵了。”
趁著南清綰埋頭遮著紅了的眼眶之時木靈溪犀利的眼神對視著喬漠, “我方纔已經打聽過了, 今晚怡花樓花魁會進行第一次叫價, 雖然四周安排守護森嚴,但那個採花賊如此猖狂, 只怕是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你想幹什麼?”喬漠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
“沒錯,我們來個偷樑換柱,我去頂替花魁,到時候我們倆人來個裡外呼應,一定會把採花賊抓住?!蹦眷`溪正色道,然後疼惜的看了一眼南清綰,“南清綰便留在客棧中,這裡是是非之地,最好關上門窗,不讓任何人進入。”
喬漠心裡一涼,推開手邊的碗,站起身來氣憤的走了出去。
南清綰急忙站起來,著急的喊道:“漠,你要去哪裡?”看著還一臉無事,自顧自的吃著東西的木靈溪,她低聲呢喃,“就是你,不然漠也不會生氣而走?!?
木靈溪驚愕卻沒有表現出來,何時他那麼熟悉的南清綰看著此番冷厲過,似乎,不認識她一般。
直到南清綰轉身而走進屋後木靈溪才放下碗筷,將嘴裡食之無味的飯菜吐出來,走出了客棧。
她在集市裡遊轉,眼神在搜索著目標,看到坐在青石階上撐著下巴發愣的喬漠,定了定神,買了一串糖葫蘆,走過去。
“噥”
木靈溪將糖葫蘆塞到喬漠手裡,“送給你,這糖葫蘆很甜的,以前小的時候看著別人都有爹爹和孃親,而我卻只有一個義父,雖然義父對我很好,從來不讓其他孩子說我一點不好,但我還是會很傷心,躲起來一個人哭泣,義父每到這時候總會到街上買一串糖葫蘆給我吃,每一次都甜到心裡,我就不哭了?!?
喬漠笑笑,“原來你也可以一下子說這麼多話?!?
木靈溪坐在喬漠身邊,看著遠方,“我說過我只會多說有意義的話,廢話不多?!?
喬漠拿著糖葫蘆在手裡晃著,並沒有心情吃下去,瞧見著天上雲層漸漸暗下來,心裡也不知不覺的跟著沉下。
“你知道你今天做出這個決定對於我而言有多大的傷害麼?”喬漠轉過臉質問的看著木靈溪,“你這幅軀體是我的,不是你的,以後,我們終究會換回來,只是缺少一個契機罷了。”
木靈溪眼神深邃,聽著他說得有理,也不否認,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遠處嬉戲打鬧的幼童。
“你不忍心讓南清綰受到一絲傷害,卻忍心讓我去面臨這個困境,爲何要以犧牲我來護著她,我不願意你知道嗎木靈溪!”喬漠怒火中燒,緊握著拳頭。
“一來你今晚一去怡花樓,木靈溪這個名聲便會被抹黑,以後怪不得別人說三道四,流言蜚語。二來若是我沒將武藝發揮出來,你便被那採花賊劫了去,你委身於我軀體裡,就算心裡有萬千招式卻也敵不過那惡賊粗膀子,失了清白,以後我還怎麼做人,怎麼嫁人?!?
喬漠垂眼,自嘲道:“我不過一個平民老百姓罷了,一介胸無大志的女子,只想找個喜歡的人嫁了,養兒育女,沒有你那麼胸懷天下的志氣與包羅衆生犧牲自己的情懷?!?
“你這糖,甜不到我心裡!”喬漠心裡怒火一上來,起身將那糖葫蘆扔的老遠,落入了一個泥水坑裡。
木靈溪收回目光,眉眼微動,起身。
“若是真是這樣我娶你?!蹦眷`溪說道,然後看著遠處掉落在地的糖葫蘆,自言自語似的說道:“看來這串糖葫蘆不夠甜,我再去買一串你嚐嚐。”
喬漠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復。
不知是平復那一句話,還是心裡揮散不去的怒火。
還未回過神來,一串糖葫蘆便戳在自己嘴裡,原先乾涸苦澀的嘴裡此刻浸入絲絲甘甜,他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眉宇舒展,勾起了嘴角。
“我剛剛嘗過最底下的那一顆,如果連往往剩餘在最後最小最青澀的一顆都很甜,那麼前面的定是甜到心裡?!蹦眷`溪說著,將糖葫蘆放在喬漠手裡。
“今晚的事,一切有我,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我二人周全,不必擔心,我,說到做到?!蹦眷`溪說著,坐在青石臺階上,“你坐下,我與你說及今晚之事。”
南清綰見著二人在遠處親暱的說這些什麼,便氣得跺腳的轉身離開。
西邊天空殘陽漸漸沉沒在高聳的山峰之後,留下些許餘韻散落在天地之間,濃厚的晚霞將她與他的臉映得通紅,彷彿像在夕陽下悄悄跑出來談情說愛的男女,青澀而美好。
他起身,凝重而不捨的凝視著她。
叮囑道:“千萬不可出事,我的身軀,你的性命便全部交由你保佑?!?
“嗯?!?
面色清冷的女子點頭,轉身朝著門口漸漸熱鬧的怡花樓走去,背影沉重而堅定。
喬漠目送著走遠,消失在轉角處,他也默默地往客棧走。
“漠,你回來了。”喬漠一走進客棧,南清綰便急忙上前關心的問前問後,輕輕皺著彎眉,似乎無意的拉起喬漠節骨分明修長的手,“還以後你今天生綰兒的氣,丟下綰兒一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綰兒方纔好怕啊?!?
喬漠輕輕拍撫著南清綰的後背,揉著她柔順的青絲,“漠不會丟棄綰兒獨自離開的,我答應過南伯父會將綰兒送到外公處,不讓綰兒受一點兒苦?!?
“嗯。”南清綰紅著眼眶點頭,“可是綰兒也不想看著漠爲難,若是漠真的捨不得靈溪去冒險,綰兒爲了漠,願意前往,就算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喬漠聽到這兒突然感到了一絲愧疚,方纔自己所想的不願讓木靈溪去完全是爲了自己,再看著現在南清綰說的這一番話,自己是不是過於自私了。
他揉著她三千青絲,柔聲道:“綰兒留在客棧裡別出去,保護好自己纔是我希望看到的,我不許綰兒受到任何的傷害?!?
爲她輕撫被汗珠粘在臉上的秀髮,擦拭著眼角晶瑩的淚珠,輕聲安慰道:“綰兒快進屋吧,我的綰兒長得如此貌美,別叫那採花賊看上動了邪念。”
南清綰輕聲應答,便在喬漠微微攙扶下走進來屋子。
喬漠在讓南清綰關上門前再三囑咐切不可擅自開門後便轉身進自己屋子裡,拿上青靈劍囑咐店小二一些事情便匆匆離開。
他穿越後熱鬧的集市,可是,大致觀察便可發現這集市之上男子居多,女子一般爲老婦,年輕女子卻如鳳毛麟角。
想來是因爲採花賊的緣故,可是,有一個地方此時正式女子出沒極多之地兒,夜晚天微涼,他攏了攏衣服加快腳步朝著怡花樓走去。
“客官,裡邊請?!?
“哎喲,張公子,您多久沒來了,姑娘們可是想你的緊呢,快快請進,儷兒招待客人。”
喬漠還未走進怡花樓便有幾個女子從門前走過來挽著他,滿臉媚笑,一口一個‘哥哥’的喊著,用胳膊蹭著自己。
“這個小哥哥,進來玩嘛?!?
“哥哥長得好生俊俏,讓人心動的緊呢?!?
喬漠在他們‘熱情’邀請下,被硬生生拽進了怡花樓。
怡花樓是忻城最大的一個春樓,裡面客人爲達官貴人居多,平時花在這兒的銀兩不下百兩,這裝華橫溢自是理所當然。
而在採花賊如此猖狂之下還不動期日的舉行一年一屆的花魁選拔叫價,也是因爲有官府與富商在其別後撐腰,守衛森嚴緊密,水泄不通。
喬漠從身邊女子的懷裡抽出手,自己找了個僻靜的地兒坐著,來了壺茶水,細細品著,倒也算是好茶,清香怡神。
這場子裡的人越來越多,哥哥翹首以盼,更是有無耐心之人促催花魁何時出現,樓裡的媽媽好生勸了一會兒方纔停息。
就在衆人期盼之際,一女子一身紅色長衣拉著一根紅色絲帶從二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