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式微目瞪口呆地望著分開人潮翩翩而來的小王爺,她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穆念慈會一見楊康終身誤,從此死心塌地死不悔改至死不渝。
在一群形似野獸的圍觀者當(dāng)中,楊康的出現(xiàn)就如同沙漠中的清流,黑夜里的明月,鮑魚肆里超然的一縷蘭馨,紅玉發(fā)冠,隨發(fā)垂落耳邊的金黃絲絳,潔白不染塵埃的狐裘大氅,就連一雙靴子也是鑲黑邊的絲絨緞面。隨從擋開人群,仿佛生怕有人玷污了小王爺?shù)母哔F。
為毛沒人告訴我楊康和楊過兩父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美男分明是古大帥哥剛出道那會兒的豪華升級版。李式微也曾幻想過射雕中的人是否會和電視劇里長得一樣,兩個兒子越長越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像誰,倒是黃蓉那臟兮兮的臉讓李式微想起了翁MM。她原以為自己穿的可能是83版為主的射雕劇,楊康應(yīng)該是三哥飾演的,哪知道親娘咧,古大帥哥。李式微覺得自己中年婦女的十幾年的心靈瞬間鮮活起來,內(nèi)心里萌發(fā)了一種想要突破保安索要簽名合影留戀的沖動。
當(dāng)初遇見黃藥師李式微都沒這么激動,這種感覺就好像遙遠(yuǎn)的星星忽然化作流星騰地砸了塊隕石在她身邊,撿起來一看居然還是鉆石。
“娘、娘,你怎么了?”李式微被郭靖抓住手搖了搖,猛地回過神來,狠狠地說:“靖兒,想法子把那個公子給引開。”
“啊?”郭靖愣了愣。
“不管用什么法子,把他引開,絕對不能讓他上臺比武。”只要楊康不上臺比武,就不會鬧出事來,楊鐵心也不會看見包惜弱,楊康不會綁架穆念慈,楊鐵心不會夜闖王府,兩人也不會死于非命。李式微亂糟糟的腦子就得出了這么一結(jié)論。“無論用什么法子!”重重的語氣。
郭靖點(diǎn)點(diǎn)頭,把包袱遞給李式微,拿出一罐辣椒醬,迅速潛進(jìn)人群靠近小王爺。
啪!整罐辣椒醬倒在了小王爺?shù)难┌状箅┥希t油滴答而下,空氣中彌漫起豆瓣的味道。整個世界安靜了,所有人驚恐地望著郭靖,看看小王爺還沒來得及鐵青的臉,再看看郭靖傻乎乎的憨厚面孔。
“我、我?guī)湍悴敛痢!惫赋鋈艘饬系刈テ鹦⊥鯛斖觐伩荡箅┑南聰[,茲拉一聲,郭靖拉著半截狐貍皮退了幾步。“扯、扯壞了。”
小王爺?shù)哪樳€沒來得及氣黑先漲紅了,郭靖連披風(fēng)帶衣服都撕了一半走,露出完顏康同樣潔白的長褲。
“愣著作死!抓住他!”完顏康氣急,朝著手下大吼道。
“臭小子!你找死!”隨從立刻朝郭靖撲過來,被郭靖閃身躲過。郭靖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邊說:“我沒想到你的衣服這么不結(jié)實(shí)。”
小王爺這個時候哪里還想到什么比武招親,只想把那個可惡的鄉(xiāng)巴佬抓起來大切十八塊。于是,很拉風(fēng)的出場,很匆忙的退場,追著郭靖而去。奇怪的是他的手下,包括沙通天侯通海等人,均被不知哪里飛來的石頭砸了滿頭包,幾個人愣是沒追上郭靖。
等完顏康意識到只有他一個人還在鍥而不舍地追趕郭靖時,兩人已經(jīng)跑到城外野豬林去了。完顏康懷疑自己是中了刺客的圈套,心中做好了搏命的準(zhǔn)備。偏偏郭靖時不時停下來無辜地說一句:“我真不是有意,我真沒想到你的衣服這么容易拉壞。”腦子一熱,一路猛追。
李式微震驚地注視著郭靖從掏出辣椒醬砸人到扯壞衣服從容離場,所有驚嘆化作一句:靖兒,你太有才了。
楊鐵心因?yàn)樾哪钪欁游跄且痪洹芭<掖骞嗜恕保ⅠR收攤,喚過穆念慈便隨顧子熙離去。眾人見無熱鬧可看,自然也就散去了。
楊鐵心見到李式微又是激動又是難以置信,待聽到李式微自報(bào)家門乃是李萍的表妹時才恍然大悟道:“衛(wèi)姑娘與我那嫂嫂長得極為相似,我差點(diǎn)便以為嫂嫂這十幾年過去都容顏未老。”楊鐵心又聽李式微講起李萍已經(jīng)過世,同郭嘯天合葬于牛家村,忍不住傷心唏噓一番。傷心過后又問起郭靖現(xiàn)在何處,李式微自然不能直說靖兒是去引開楊康去了,便說郭靖還在別處等丘道長的消息,很快便會回來。
楊鐵心拉過穆念慈,講起這些年與女兒漂泊江湖相依為命的事。完了又問起顧子熙是何人,顧子熙立刻說是李萍收養(yǎng)的義子,指著曲寧兒說是李萍收養(yǎng)的義女。楊鐵心感嘆道,嫂嫂外柔內(nèi)剛,一個女子能做到這個地步實(shí)屬不易,確實(shí)令人敬佩。
大家互通完姓名,便一道等郭靖回來。這一等就等到夕陽西下,李式微開始焦急起來,心想靖兒該不會被抓進(jìn)王府里去了吧。她不禁后悔起來,為自己一時沖動竟然搭上兒子。顧子熙早就坐不住,告罪了一聲便出去尋人。
“我知道他們在哪里?”顧子熙正在解韁繩,打算騎馬出去找人,便聽到有人趴在墻頭上說。
顧子熙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那人的面容,是個女子,聲音十分耳熟,他可不是郭靖那睜眼瞎,略作聯(lián)想便知道這名女子是何人。
“客棧里不辭而別,如今找上門來是來歸還你借去的東西嗎?”顧子熙說。小紅馬放出去能自己跑回來,他們套車的馬可不行,只能養(yǎng)在院子里。顧子熙撫摸著馬鬃望向黃蓉。
“不就是一匹駑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問你,是馬重要還是你的傻哥哥重要?”黃蓉笑嘻嘻地地說。
顧子熙心里著急,臉上卻不露聲色,問道:“哦,我家靖哥是大智若愚,你懂什么?”
“我看是愚不可及,要不然怎么會和人一起滾進(jìn)陷阱里去,明明是救人卻被人暗算了一把。”黃蓉也不兜圈子,她原以為郭靖也是個貪玩的人,竟然能想到拿辣椒醬去整那個眼高于頂?shù)墓痈纾€幫了一把拖住了公子哥的手下。哪知道那個傻小子居然自愿做了那人的墊背,兩人齊齊掉進(jìn)陷阱坑里。
“人在哪里,快快帶我去。”顧子熙一聽也不淡定了,郭靖的武功他清楚,易筋經(jīng)打的底子,函谷八友也不是玩物喪志之輩,功夫教的好著呢。就算跌進(jìn)坑里憑郭靖的輕功也絕對能上來,如今還沒回來只能是那個傻哥哥受傷了。
黃蓉聽見顧子熙催促的語氣有些氣惱,我好心來通知你去救人,你也不謝我一聲也不問我離開以后過的怎么樣,盡念著你那個傻瓜哥哥,我偏不帶你去。“好呀,你跟我來。”
黃蓉帶著顧子熙在林子里繞圈子,走了兩遍,顧子熙便發(fā)現(xiàn)不對勁,冷冷說道:“若是你不愿帶我去找人,那我自己去便是,何必浪費(fèi)我的時間。”說著便要離去。
黃蓉見顧子熙二話不說就走,立刻擋住他的去路,顧子熙的身形竟然無比靈活,腳下隨意踏了幾步,黃蓉只覺得眼前全是顧子熙的身影,一個不察,顧子熙已經(jīng)遠(yuǎn)在三丈之外。
“這是什么輕功?”黃蓉只覺得顧子熙的每一步都緩慢無比優(yōu)雅無比,落腳之處卻無跡可尋。
顧子熙冷哼一聲,頭也不回。
黃蓉一急,跺腳道:“我?guī)闳ケ闶恰!?
等兩人來到陷阱時,天已擦黑。顧子熙在坑邊喊了幾聲,郭靖也回了一聲,顧子熙立刻跳了下去。郭靖靠坐在坑里,肩膀上靠著一個昏迷的家伙。
“他發(fā)燒了。”郭靖的解釋讓顧子熙忍不住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