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不禁閃過一抹無奈,但是,有個問題一直纏繞在他的心上,不問不快。
“剛才父親要殺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傷害我的人是西明帝王。”
聞言,她抬起頭,那雙水遮霧繞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如果我說了,別人就會以為你被皇上玷污,會損壞你的名聲的,而我只是一個太監,就算玷污也是你玷污我,不是我玷污你,意義不一樣,雖然同樣不妥,但至少你是上面的,面子上過得去。”
聞言,百里青整個人忽然一怔,看向她的眼睛十分發復雜。
他的一席話,就好像一陣風浪襲來,瞬間將他擊打的體無完膚,就好像一塊石頭忽然投入湖泊,激起了萬丈漣漪。
半晌,他忽然狼狽的笑了一聲。
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有這種好像被震蕩的感覺,卻是來自一個小太監。
過了好一會,他忽然又問道,“我的毒是你解的?”
說到這,他眼睛忽然四處漂移了一下,似乎很尷尬。
顧流離眨了眨他的眼睛,是她找人給他治病的,這么說,算是她解的吧,于是,她便點了點頭。
百里青一怔,呆呆的看著她,一張臉瞬間就紅了起來,那雙原本平靜的眼睛似乎醞釀了滔天巨浪。
……
這邊,司馬賦悠悠躺在軟榻上,室內燃著裊裊的香煙,十分的舒適愜意。
“皇上,使臣們已經到宮門口了。”
聞言,司馬賦一雙眸子猛地張開,眼底劃過一抹驚愕,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九千歲來了么?”
“來了,現在正一同往宮里進來呢。”
司馬賦從軟榻上坐了起來,眼底深處蕩起了片片的漣漪,怎么可能?
別說他還把百里青帶了過去,就是他只身一人,單憑百里天的性子也會讓她費神好一會,哪會這么容易就把人帶過來的。
懷著滿滿的疑惑,他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他倒是想看看,這次他又是用什么辦法平息了百里天的怒火還把人給帶到皇宮里來的。
轉眼的功夫,百里天一行人便走了進來,直達大殿。
司馬賦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走了進來,到主位上落座,淡淡的點了點頭,“蠻族王遠道而來幸苦了,請坐吧。”
“哼!皇上還知道我是蠻族王!”
百里天陰陽怪氣的吐出一句,臉上的表情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重重疊疊的充斥在大殿里。
司馬賦拿杯子的手微微一頓,接著,忽然一笑,“蠻族王這是哪里的話,朕又不是老眼昏花怎么會不知道?”
一聽這話,百里天就越發的怒意高漲,“皇上,雖然我蠻族不如你西明強大,但是,我們位處你與南秦的交界線,如果沒有本王制衡,南秦的大軍隨時都能夠打過來,如今的南秦已經今非昔比,皇上就算是能夠勝過南秦,也定然會元氣大傷,若到時東吳在舉兵來犯,你便是腹背受敵!”
司馬賦眼底的情緒漸漸的凝固起來,薄唇緊緊的抿著,不管是處于什
么原因,身為一個帝王,是不允許旁人對他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哦?”他放下杯子,沒有一絲情緒冰冷涼薄的眼睛朝著蠻族王看了過去,“所以,你這是在威脅朕?”
“是你先對本王孩兒無禮的!”
司馬賦眉眼微微一閃,昨夜他命人去虜百里青的時候并沒有人知道那是他的人。
轉念一想,他便明白了問題所在,悠悠的目光朝著一直低頭站在一側的顧流離看了過來,眼底閃過一抹厲光。
“蠻族王此言何意,朕不是很懂!”
“昨夜,是皇上把我虜進宮來欲行不軌的吧?”一直沉默的百里青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帶著一股陰森詭譎。
“想不到堂堂的西明帝王不但有此等癖好,居然還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司馬賦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有那么一絲的迷惘,“朕……什么時候對你欲行不軌?”
他虜他來只是為了給顧流離出難題,什么時候對他有那種想法,他可不是一個對男人有心思的男人。
司馬賦臉色在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明顯是被惡心到了。
“呵!”百里青一聲冷哼又哼了出來,看向司馬賦的眼睛帶著一抹鄙夷,“想不到皇上還是一個敢做不敢當之人!”
“放肆!”司馬賦一拳重重的砸到桌上,顯然已經動了雷霆之怒,“世子,說話之前最好考慮清楚了。”
頓了頓,他又十分別扭沉重的吐出一句,“朕……喜歡的是女人!”
他一向都不屑跟別人解釋什么,可現在自己最在意的名義被人誤會了,饒是他,也忍不住的想要解釋一句。
他目光悠悠的看了一眼顧流離,他倒是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把這件事理所當然的嫁禍給了他,甚至有了添油加醋的嫌疑。
百里青中途看了一眼顧流離,見他低眉順眼的站在角落里,瘦弱的肩膀輕輕的顫抖著,看上去十分的可憐。
他悠悠的嘆息了一聲,“皇上,這件事我們可以一筆勾銷,就當做沒有發生,但是,他,我要!”
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直直的指向顧流離,眼里透著一股不容置嗦的堅定。
“不行!”想也不想,司馬賦果斷的拒絕。
對上百里青和百里天疑惑的視線,他也反應過來這拒絕的有點草率,似乎是條件反射一般。
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他又補充道:“他是西明的九千歲,不是一般的太監,不能夠隨便送人。”
百里青大概也想到這種可能,而他最開始也沒有抱希望,只能退而求其次,“九千歲于我有恩,希望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他。”
司馬賦復雜的眼神涼薄的停留在他的臉上,隔著一段距離,倆人互相對望。
表面上好像其樂融融,實則,暗潮洶涌。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司馬賦點了點頭,“朕答應了。”
他能不答應了,反正這件事橫豎都是他意圖染指蠻族
世子,誰讓人是他虜的,不管他怎么解釋都不會有人信,反而會讓人懷疑了自己的人品。
“告辭。”
扔下兩個字,百里青和百里天一同走了出去,臨走時,十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顧流離,里面的情緒讓顧流離一愣,有些不解。
坐在主位上,司馬賦目光落在百里青的滲出血的大腿上,眸子輕輕一瞇。
他該說是百里青太單純還是顧流離太奸詐?
居然對一個差點斷了他腿的人如此感激,當真是毫無掩飾的蠢貨!
頃刻間,整個大殿瞬間便安靜了下來,他犀利的朝著顧流離看了過去,“步傾城,你找死么?”
他眸色冷厲,顯然已經是動了殺氣!
聞言,顧流離紅唇輕輕的勾起一抹弧度,抬頭直視著他,剛要說話,就見方才和她一起去迎接滿足王的臣子走了進來。
三個人見到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毫不掩飾的心里的不待見。
三個人一進來,便把迎接時候的事情當著顧流離的面和盤托出,看著司馬賦越來越冷的臉,三個人滿意的笑了笑。
司馬賦以為完了的時候,一名臣子又一臉糾結的稟報道:“皇上,方才九千歲讓臣轉告你一句話。”
顧流離眉心一跳,不是吧!這個蠢貨,居然當著她的面說這種話。
他幽冷的看了一眼顧流離,點了點頭,“說!”
“九千歲……九千歲讓臣轉告皇上說:你們主子真的是弱爆了!”
隨著他一句話落下,眾人明顯的感覺到了冷風撲面襲來的感覺,重如泰山壓頂。
他冷冽的眸子不含一絲溫度的盯著顧流離,卻朝著三個臣子揮了揮手手,示意他們退下。
“步傾城,你當真是找死!”
如果是方才還想留他一命,那么現在他是真的對她動了殺氣。
偌大的寢殿里,寂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到,絲絲縷縷的壓抑撲面襲來,昭示著屬于帝王的雷霆之怒。
司馬賦狠狠的盯著顧流離,等著他跪地求饒,讓曾經權傾天下的權相跪在自己腳底求饒,這絕對是平息自己怒火最好的辦法。
然而……
“鏘”的一聲,顧流離迅速抽出腰間那把削鐵如泥的魚腸短劍,精致到絕美的下頜微微抬起,唇邊緩緩漾出一抹疏懶冷漠的笑意。
那雙旖旎的眸子就這樣直直的看向他,紅唇微微開啟,“司馬賦,老子雖然是個屈居人下的太監,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隨意拿捏的,從我醒來的第一天你就一直找我麻煩,每一次都陷我于不安之狀態,這次更是想置我于死地,我何德何能要你費這么多工夫!”
司馬賦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沉靜的看著她。
看著看著,唇角忽然蕩出了一抹笑意,看著這個樣子的他,他仿佛看到了當初在北燕的他。
聰慧果決,張揚囂張,我行我素!
方才,如果他真的跪地求饒,他或許真的會讓他去死,畢竟,沒有人會喜歡一個逆來順受的玩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