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當年,年僅四歲的她所經歷的,是任何人也想象不到的。
不經歷那般地獄般的疼痛絕望便永遠不能體會絕處逢生的巨大喜悅!
……
這幾日,在家“閉門思過”的某人過的那叫一個愜意。
緋月雖然傷重,但好在底子好,又加上用了一系列好藥,此時,倒是精神了不少。
綠茵茵的梧桐樹下,顧流離慵懶的躺在軟榻上,輕輕的搖啊搖。
緋畫站在一旁十分認真的給她扇著風。
這個時候,一襲紫色玄衣的男人忽然走了進來。
她睜開眼睛淡淡的掃了一眼,“王爺你來做什么?”
看著她慵懶愜意的模樣,燕夙宸嘴角一抽,“你倒是懂的享受。”
“人生得意須盡歡,那么壓抑做什么!”
燕夙宸挑了挑眉,來到她旁邊坐下,“你除了彈琴還會什么樂器。”
問出的話,石沉大海,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回答。
他抬眸看了過去,只見某個人眼睛閉著,不知道是假寐還是睡著了。
緋畫尷尬的咳了一聲,回答道:“公子只會彈琴。”
“胡說!誰只會彈琴了!”原本睡的不聽不見聲音的某人忽然睜開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緋畫。
緋畫:“……”
公子,你確實只會彈琴好么?
看著她激動的模樣,燕夙宸唇角輕輕揚起一個弧度,“那你倒是說說你還會什么?”
“……”輕哼了一聲,她十分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我退堂鼓打得可棒了。”
燕夙宸:“……”
緋畫:“……”
公子,你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一會之后,燕夙宸忽然開口,“今日早朝,朝臣彈劾你大逆不道。”
“嗯。”慵懶的躺著,她淡淡的哼出一個字,接著,便再沒有了后文。
燕夙宸也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我第一次監國,也不好徇私枉法,所以就對你稍微懲處了一下。”
“沒事,只要不克扣我俸祿怎么都好!”
然后,燕夙宸就不說話了,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愣了一會,顧流離忽然睜開眼睛,一個翻身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咬牙切齒道:“所以,你真的克扣老子俸祿了?”
“嗯。”看著她猙獰的面目,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他認為,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輕的懲罰了。
冷笑兩聲,她一把握住腰間的魚腸,“燕夙宸,我要你的老命!”
趕在她動手之前,他連忙丟出一句,“本王會私下把自己的俸祿給你。”
顧流離抽魚腸的動作一愣,眼睛眨了眨,接著,又重新躺了下來,恢復到了之前慵懶的樣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我說王爺,不過是區區兩千了白銀而已,我其實不是那么在乎的,既然你非要給的話,我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你了。”
燕夙宸:“……”
緋畫:“……”
無奈的低笑一聲,燕夙宸站了起來,“這件事不會這么容易過去的,你打的人是皇后,損的是皇家顏面,父皇回來應該會再
處置你。”
她慵懶的睜了一下眼睛,好像十分不在乎。
“嗯,到時候記得保護我。”
看著她自然而然的說著這種話,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盯著她眼光下耀眼絕美的臉,一句話就專業毫無防備的蹦了出來。
“顧流離,如果你是女的那該多好?”
“……”他一句話,瞬間驚得她從軟榻上坐了起來,睡意全無,“你說啥?”
她一臉緊張的盯著他,所以,他是不是發現了什么?這話其實是在暗示!
對上顧流離那灼灼,男人面上閃過一抹尷尬。
忽然站了起來,“本王開玩笑的,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顧流離:“……”
所以他到底發現了沒有?
還是說根本就沒有發現?
……
在顧流離面壁思過一個月之后,燕盛天終于微服私訪歸國。
剛進宮,告狀的人便一波一波的涌來。
先是皇后,然后是德妃,然后再是太后,接著,是在燕盛天前幾天回宮的昭陽公主。
對顧流離的樁樁件件的職責簡直罄竹難書。
巍峨莊嚴的宮殿上,氣氛有些沉悶,燕盛天坐在龍椅上,神色陰沉的盯著顧流離。
而某個人一臉坦蕩,站的筆直。
“各位愛卿可有本要奏?”
“臣要彈劾右相顧流離!”中書令上前一步,倜儻而談。
“顧流離枉顧國法,于內功公然毆打皇后至身殘,其藐視皇家威嚴的行為,當誅!”
“臣也要彈劾顧流離,私自帶太子出宮玩樂,耽誤太子學業,想毀了北燕的百年基業。”
顧流離:“……”
呵呵!最好是有那么夸張!而且,那是小屁孩自己來找她的好么?
白燁站在身后,懶懶的看了一眼顧流離,唇角諷刺一閃而過,在下一刻站了出來。
“皇上,臣要彈劾顧流離在您離宮這段時間無故礦朝,身在其位,卻不謀其事,臣建議,解除他的職位!”
“皇上,臣也要彈劾顧流離,身為丞相,卻調戲民男,弄的民間怨聲載道,說北燕氣數已盡啊!”
“皇上,臣……”
“夠了!”燕盛天一拳重重的砸到桌上,雷霆之怒立即讓還想彈劾的人都靜了下來。
他陰鶩犀利的眼睛一一掃過眾臣:“朕不過是出宮一個月而已,你們就把朝局弄的烏煙瘴氣,如果哪天朕死了,你們是不是要把整個北燕都給翻覆了。”
“吾皇萬歲!”
朝堂之上立即響起一片震天的恭維聲。
站在最前面,顧流離唇角輕輕的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群落井下石的小人。
一個個巴不得她死!
“顧流離!朕封你為丞相不是讓你欺壓皇室的,你好大的膽子!”
燕盛天隨意抓起案桌上的硯臺砸了過來。
眉頭一緊,她下意識的想躲,卻似乎想到什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額頭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接著,似乎有粘稠的東西從額頭上掉了下來。
她知道,那是血!
她低垂著頭,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長長的睫毛擋掉了里面的光芒。
所有的一切,在以后的某一天她都會全部的奉還給他。
“說話!”見她不說話,他沉著臉又吼了一句,胸口起伏著,明顯是被氣的不輕。
南宮拂塵蹙眉看著她,那雙一向平靜的眸子里閃過一抹一道漣漪,上前一步,他忽然道:“皇上,我們不妨先聽聽右相的解釋。”
他相信她,以她的謀略,一定可以讓自己脫身。
“皇上,顧流離藐視皇家威嚴在先,右拐太子在后,此舉,已然是死罪,臣提議,賜死顧流離!”
“賜死顧流離!”
朝野之上立即響起了一陣雷霆震蕩的聲音,聲聲句句都在回應她往日里的囂張和討厭。
燕盛天坐在龍椅上,緊緊的抿著唇,似乎很糾結,很掙扎。
此時,他有一萬個賜死她的想法,只是,天機老人曾經預言……
得顧流離者得天下!
為了北燕的未來,這個險,他不能冒!
“顧流離,你還有何話好說?”
南宮拂塵和燕夙宸都緊張的看著她,眼里閃過一抹焦急,恨不得去為她辯駁。
可是,他們都不能。
一個是賢王,將來想問鼎皇位的人,不能跟朝臣抗拒,一個是世襲門閥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一舉一動都代表世襲門閥,他,也斷然不能冒險。
所以,這一切都只能看她。
她任由鮮血模糊了自己的視線,身板卻站著筆直,好半晌,她紅唇才悠悠的吐出一句,“臣……無話可說!”
“……你!”燕盛天一噎,原本想給他個臺階誰,誰知道他卻。
朝中所有人頓時松了一口氣,臉上不禁浮起一絲冷笑,就不信這次還弄不死這個佞臣。
歐陽賦身為皇上的貼身帶刀侍衛,他站在右下方,神情古怪的看著她。
這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顧流離,他所認識的顧流離囂張狂妄,是一個不管經歷怎么逆境都不會認輸的人。
所以,區區挫折,對他來說,應當只是小菜一碟。
看著燕盛天眼里的遲疑,白燁上前一步,“皇上,請賜死顧流離。”
聞言,他臉色難看了幾分,卻依舊沒有下旨處置。
眼睛動了動,白燁眼里閃過一道陰霾,扭頭,瞥了一眼旁邊的人。
那人示意,忽然站了出來重重的跪在大殿上,“皇上,如果今日不賜死這佞臣,老臣便撞死在這金鑾殿上!”
“朱閣老,你居然敢威皇上!”南宮拂塵忽然轉身,冷厲的聲音帶著一股震撼的人心的犀利,在這殿上響了起來。
“左相,老臣知道你跟右相關系非同一般,你要護他臣能理解!”
朱閣老話音落下,整個朝局之上就響起了一陣議論聲,說的無非是南宮拂塵和顧流離的不倫之戀,齷齪關系。
聽著那些鉆入耳朵的聲音,南宮拂塵的臉在瞬間就難看了,那只垂在身側的手更是緊緊的握了起來。
他畢竟是清白之家出來的男人,南宮家的名譽不容玷污。
縱然心里很想為她說話,他也只能閉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