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凝霜被打的頭暈眼花,眼冒金星,有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淌下來,遮住了視線,她有氣無力的伸手擦了一下,沾了一手鮮血,映著白嫩的手掌,格外醒目。
“啊,流血了!”她驚聲尖叫著,猛的松開沐雨棠,捂著傷口,驚恐的跳到一邊。
打錯了人,那四名男子也是一怔,見韓凝霜遠離了沐雨棠,他們松了口氣,再無顧及,手持木棍、長劍,朝她沖了過去。
沐雨棠滿身氣息陡然變的凌厲起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足尖一點,窈窕的身影瞬間到了男子們面前,‘啪啪’兩腳踹飛兩名男子。
男子高大的身軀在半空揮劃出優美的弧底,徑直砸向韓凝霜。
韓凝霜正在清潔傷口,發現不對,想要逃離時已來不及,男子們粗重的身軀將她砸的趴到在地,摔了個嘴啃泥,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般疼痛難忍。
沐雨棠如法炮制,將另外兩名男子也踢飛,像疊羅漢一樣,讓他們重重砸在一起,韓凝霜被壓在最下面,滿臉的鮮血和著泥灰,極是狼狽,胸口著地時撞的生疼,被這么多人重重一壓,沉悶的險些喘不過氣。
眼看著沐雨棠凌空飛起,想落到最上層狠狠踩他們兩腳,韓凝霜眸子里閃過一抹恐慌,連連求饒:“別打了,別打了,我承認這四個人是我找來的,我們只是想綁架你,沒有別的意思!”
四名男子身強體壯,但武功實在一般,韓凝霜身為一國公主,見過不少高手,找這樣的四名男子來對付她,只是想出其不意的偷襲,確實沒起殺心。
沐雨棠飄飄落地,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冷聲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綁我干什么?”
“因為,我想做三皇子妃!”韓凝霜銀牙暗咬,低沉、堅定的聲音一字一頓。
沐雨棠聽的滿頭霧水:“你想做三皇子妃,應該去算計蕭天凌,干嘛綁架我?”
“蕭天凌那么聰明,直來直去的計策根本算計不到他,我綁架你,是想用你來要挾他,誘他走進我事先設好的圈套里……”韓凝霜高昂著下巴,自信滿滿,見沐雨棠面色陰沉,她急忙解釋:“我的目標不是你,絕不會傷你,事成之后,一定會放了你的!”
蕭天凌看似溫和,實則冷漠,對許多的人和事都毫不在意,想誘他進圈套,必須拿捏住他最在意的東西,沐雨棠和蕭天凌不過是點頭之交,清晨時分,他們還激烈的爭搶過一夢千年的碎片,是仇不是友:“凝霜公主,你綁我要挾三皇子,打錯如意算盤了!”曲線救國,找錯了對象。
韓凝霜和她的看法完全相反:“我追在蕭天凌身后跑了那么久,他對每位女子都是溫和、淡漠加疏離,那天在狩獵場,他送你火狐貍,絕對是對你有意,聽到你有難,他肯定會舍身來救……”
蕭天凌送她火狐貍是笑她狡猾如狐,哪是什么喜歡、在意,韓凝霜曲解了蕭天凌的意思,沐雨棠也懶得和她解釋,慢悠悠的道:
“凝霜公主,你來青龍國這么久了,難道還沒弄明白皇上的意思?他最多讓你做臣子嫡妻,三皇子妃的位置絕不可能屬于你……”
“我知道,我這不是在盡力為自己爭取嘛,怎么說我也是一國公主,你們青龍國那些臣子的兒子,太平庸了,我看不上!”
韓凝霜身為皇室公主,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心高氣傲,人才濟濟的青龍國,能入她眼的人也不多,能接近的更是少之又少,她千挑萬選才選中了蕭天凌,自然要堅持不懈的達到自己的目的。
望著她滿臉的傲氣,沐雨棠只覺好笑:“凝霜公主,這里是青龍國,青皇只手遮天,就算你算計到三皇子,讓他不得不娶你,皇上也會橫加干涉,憐憫你的話,會讓你做個側妃,如果他氣惱發怒,估計你就要做妾了……”
“做妾?你們皇帝有那么缺德?”韓凝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眸子里滿是憤怒,仔細想想,沐雨棠說的也沒錯,青皇完全沒將她們這和親公主放在眼里,不然,她那如花似玉的皇姐就不會嫁給能做她爹的沐國公做平妻了。
她堂堂玄武國公主,有身份,有驕傲,怎能給人做妾:“如果青皇真這么對我,我就算魚死網破,也要把青皇抹黑了,哼哼……”她出事,青龍皇室也休想好過。
沐雨棠聽著她的毫言壯語,心中嗤笑,她居然還沒看清局勢:“青龍國是青皇的天下,你抹黑了它又能如何?皇上一聲令下,平民百姓,滿朝文武誰還敢多說什么?你凝霜公主白白搭上一條性命,什么目的也達不到!”
韓凝霜面色陰沉,她不愿相信卻不得不承認,沐雨棠說的很有道理,九五之尊刻意封鎖的事情,沒人敢議論:“那你說要怎么辦?”她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什么辦法都想不出來了。
“順著皇上的意思嫁人吧,皇上雖然看你們不順眼,但也不會明顯的為難,只要你安份守已,他會給你選個年輕有為的夫君的!”
如果韓嫣然沒有連環算計的自作孽,她會嫁個年輕夫君,就算夫妻同床異夢,不能琴瑟和鳴,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天天對著沐振那張中年男子臉,苦不堪言。
韓凝霜一張小臉瞬間苦了下來,怒氣沖沖的道:“我已經試探過皇上的意思了,你知道他給我選的夫君是誰嗎?就是我皇姐沒嫁成的那個斷袖男!”知道對方不是正常男子,她思量再三,才下定決心算計蕭天凌的。
斷袖男?不就是秦致遠!
姐姐沒嫁成他,直接送給妹妹了,都沒再挑選挑選,皇上可真會敷衍。
韓凝霜性子開朗,心機、手段不算卑鄙,沐雨棠不介意告訴她實情:“秦致遠不是斷袖,他不懷好意設詭計,被人算計著揚出了斷袖的臭名!”
“真的?”韓凝霜瞪大了眼睛,將信將疑,她已經仔細打探過了,秦致遠斷袖一事鬧的沸沸揚揚,京城人盡皆知,他怎么可能不是斷袖?
“秦尚書府和沐國公府是世交,秦致遠也算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他是不是斷袖,我能不清楚?如果你不信,可以悄悄觀察秦致遠,自己判斷他是不是斷袖。”
那天,沐雨棠走進客院時,只看到滿地的鮮血,知道戰況很激烈,至于誰是攻誰是受,她倒沒在意。
但愿秦致遠是主動的那個,如果是被動的,他娶妻后還能不能盡為夫之責就難說了。
韓凝霜在皇宮長大,謀算人心,暗害人的事情見過不少,深信真相掌握在少數人手里,沐雨棠神情自然,不像是在說謊,那秦致遠還真有可能不是斷袖!
她在皇宮里曾遠遠的看過秦致遠一次,身材挺拔,相貌沒看清,應該是蠻英俊的。
青龍國皇帝只會貶低她,不會抬高她,絕不會同意她做三皇子妃,如果她不服,亂折騰,可能會像皇姐那樣得不償失,她不想臣服命運,更不想嫁老頭子,或給人做妾,先考察考察秦致遠,也注意著三皇子的動向,兩手準備,看到時的具體情形如何,再做定奪!
韓凝霜沒有傷到沐雨棠,認錯態度良好,并保證不再算計她,沐雨棠便沒和她多做計較,走出小巷,順著街道緩緩前行,準備回沐國公府,不想,走著走著,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姐姐!”
沐雨棠頓下腳步,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家綢緞鋪,沐云嘉,沐紫妍,沐紫玲三人各穿著一身新衣,站在鋪子里笑瞇瞇的望著她:“姐姐也來買衣服?”
沐雨棠瞟一眼鋪子上方的牌匾,蘭錦閣三個飄逸大字映入眼簾,蘭錦閣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鋪,衣服樣式又多又漂亮,但她對衣服、首飾不怎么感興趣,只是逛著街,不知不覺的走來了這里。
嘴唇動了動,正準備解釋,目光望到了沐云嘉的眸子,那毫不掩飾的嘲諷看的她緊緊皺起眉頭,冷聲道:“沐國公府主人的夏衣不都是夫人統一定制的么?什么時候可以自己私下買了?”
沐云嘉得意的笑容凝在了臉上,眸子里閃過一抹寒芒,隨即又恢復正常,微笑道:“在府里閑來無事,我就帶著三妹妹、四妹妹出來逛逛,沒想到來到蘭錦閣,剛好碰到他們新做出三件新衣,我們三人一試,非常合適……姐姐來晚一步,真是可惜!”
沐雨棠來青龍國不久,但她是沐國公府千金,多見多聞,對衣服料子也有些了解,軟煙蘿的衣料再加上獨特的設計,花費絕對不少:“這三件衣服最少也需要三四千兩銀子,妹妹能拿出這么多銀子嗎?如果銀子不夠,人家絕不會讓你把衣服帶走。”
沐云嘉明媚的小臉黑了下來,她說一句,沐雨棠就堵一句,她分明是來和自己作對,找自己晦氣的,可惡。
“三件湘裙共是四千五百兩,我確實沒帶夠銀子,準備先付定金,回府后讓管家來付余款!”沐云嘉嬌滴滴的聲音里透著炫耀與得意,蘭錦閣的新衣,貴族千金人人喜歡,沐雨棠肯定也不例外,自己將三件衣服全買下來,送給庶女也不給她,氣死她!
“妹妹的意思,要用公里的銀子為自己買衣服?”沐雨棠淡淡望著沐云嘉,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沐云嘉猛然想起她們已經發下了夏季的衣裙,最近也沒什么盛宴需要特別定做裙子,她如果想再另外做衣裙,需要自己出銀子,四千五百兩銀子,讓她自己出,心疼,就算事后母親會補給她,她手里也拿不出那么多現銀。
目光一閃,她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難得三妹妹、四妹妹都遇到了喜歡的裙子,這次購買就算是定制了,公中出銀子,人人有份!”
望著她璀璨的目光,沐雨棠微笑,她倒是聰明,自己拿不出銀子,就將事情推進了公里……
“姐姐,這蘭錦閣的上等衣料你隨便挑,水綠色的是軟煙蘿的料子,你如果喜歡,也可以挑一匹做新衣,樣式雖然比不上我們這新設計出來的,但絕對很漂亮!”
沐云嘉晶亮的美眸光芒閃閃,傲然的語氣真叫一個得意,沐國公府庶女穿新設計的軟煙蘿,身為嫡女的沐雨棠卻要定做舊樣式的衣裙,她肯定氣炸肺了吧,自己就是故意嘲諷她,鄙視她,氣死她。
沐紫妍,沐紫玲是庶女,身份低微,都在沐雨棠手中吃過虧,也不敢得罪沐云嘉,見她們兩人爭持,非常聰明的縮在角落中做隱形人,兩邊不得罪。
面對沐云嘉的故意刺激,沐雨棠不氣不惱,微笑著看向她:“不就是一件軟煙蘿湘裙,價值一千五百兩而已,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娘的嫁妝多的數不清,充在公里幾乎都要占到沐國公府財富的一半了,你們剛才花費的這四千五百兩銀子,有二千二百五十兩是我娘的嫁妝。”
“將來,我離開沐國公府時,會將嫁妝全部帶走,就算我現在穿著乞丐裝,我也是坐擁金山銀山,而你們,也就值這一身的綾羅綢緞錢。”
沐云嘉的小臉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她曾聽母親說過,蘇雪晴是太傅之女,出嫁時的十里紅妝讓京城無數少女羨慕不已,前不見頭,后不見尾的嫁妝隊伍至今都有人津津樂道。
她母親也經常望著公中的賬本感嘆著金銀盈利,那確實是一筆不菲的財富,她拿這一千五百兩銀子的湘裙刺激沐雨棠,的確有些貽笑大方了。
望著沐云嘉陰沉的面色,沐雨棠心情愉悅,懶洋洋的道:“我累了,先回府休息,你們慢慢挑衣服,記得多挑幾件,把自己打扮的值錢一點兒!”
沐云嘉聞言,美眸中折射出銳利寒芒,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沐雨棠嘲諷她本身不值錢,需要貴重的衣服、首飾幫襯!她也是沐國公府嫡出千金,就算母親嫁妝不及蘇雪晴多,她也是高貴、值錢的,沐雨棠欺人太甚!
冷眼看向沐雨棠,她在行人街道上慢騰騰的走著,身后跑來一輛馬車,她全然無知。
沐云嘉目光一寒,急步沖上前,猛的伸手去推沐雨棠,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沐雨棠被馬車撞死了,就不會天天晃在她面前礙她的眼,蘇雪晴那巨大的嫁妝財富,也都是她的了。
身側惡風襲來,沐雨棠嘴角揚起一抹輕嘲,沐云嘉不懂武功,她也懶得下重手,腳步加快,輕輕一飄,纖細的身體瞬間避開了沐云嘉的突襲,反手一掌打到了她后背上。
沐云嘉偷襲時用盡了全力,一下推空,根本收不住勢,沐雨棠那一掌,更是給了她無限助力,讓她徑直沖到了飛馳的馬車前。
中年車夫見沖出了行人,大驚失色的急忙拉緊韁繩,仍然晚了一步,快馬前蹄狠狠踢到了沐云嘉胸前,將她踢飛出四、五米遠,重重掉落在地,摔的頭暈耳鳴,眼冒金星。
快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馬車里傳來:“砰!”的一聲悶響,似是有人撞到了車廂上,一名嬤嬤的驚呼聲隨之響起:“老夫人,您怎么了?醒醒啊……”
沐云嘉摔的極重,目光迷蒙著,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沐紫妍,沐紫玲走上前將她扶起來時,她都沒力氣自己站了,用目光示意兩人扶她去醫館看診。
不想,車夫走上前來,面無表情的擋住了她們三人的去路,銳利的眸子里閃爍著森冷的寒芒:“傷了我們老夫人,一句道歉都沒有,就想走!”
“是你不會駕車,撞到了我二姐姐,還想讓我們道歉?你講不講理?”沐紫妍唯沐云嘉馬首是瞻,她不敢得罪沐雨棠了,但遇到其他事情,還是會討好沐云嘉,沐云嘉受了重傷,無法與人辯駁,正是她表現忠心的最佳時機。
車夫依舊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冷冷冰冰,毫無感情:“行人都有眼睛,清楚看到是你二姐姐自己沖了過來,撞到了馬蹄上,并非是我不會駕車!”
一名小小的車夫,也敢這么對她說話,沐紫妍怒氣沖天,剛想狠狠教訓車夫,沐云嘉開了口:“我不是有意撞到馬車上的,是有人推了我!”有氣無力的聲音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車夫順著她的目光向前望,卻見沐雨棠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瞟一眼重傷虛弱的沐云嘉,故做不知的蹙蹙眉:“我離開蘭錦閣時,二妹妹明明在試衣服啊,怎么眨眼間就被馬踢成重傷了?”
她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的,像是十分疑惑,看的沐云嘉怒氣沖天:“沐雨棠,你少裝模作樣,我受傷的原因,你心里最清楚!”
沐雨棠撇撇嘴,慢悠悠的道:“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剛才你想推我撞馬車,沒推巧,自己沖馬蹄底下去了,這是你自己不小心,不能怪我吧!”
“你……”沐云嘉沒想到沐雨棠毫無顧及的說出了真相,一張小臉漲的血紅,狠瞪著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中年車夫也是見多了世面的,兩姐妹的明爭暗斗他冷眼旁觀,面無表情的臉上不見一絲變化。
阻攔馬車,迫其停下的是沐云嘉,車夫也緊盯著不讓她走,沐雨棠可來去自如,望著她眸子里翻騰的怒火,沐雨棠心情很舒暢,剛想說些道別的話,刺激刺激沐云嘉,馬車里響起嬤嬤一聲悲過一聲的呼喚:“老夫人……老夫人……快醒醒……”
沐雨棠邁出的腳步猛然停了下來,沐云嘉挑事在先,她算計在后,兩姐妹爭斗殃及到了馬車里的無辜之人,她不能一走了之,見死不救。
快步來到馬車前,她掀開簾子向里望,車廂里半躺著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夫人,眼眸緊閉著,昏迷不醒,一名四五十歲的嬤嬤坐在她身側,緊按她的人中。
“嬤嬤,老夫人年齡大了,被撞昏后氣血不通,只是按人中,她醒不過來的!”沐雨棠身為特工,對流血、昏迷之類的事情最有經驗,老夫人的年齡在那擺著,被撞昏了,不能只掐人中。
嬤嬤聞言,眉頭皺的更緊,眸子里滿是擔憂:“那要怎么辦?”
“嬤嬤別急,我略懂些醫術,扎幾個穴位就好了!”沐雨棠抓著車棱上了馬車,拔下了發上的發簪。
嬤嬤用盡了各種方法,老夫人依然沒有清醒,她徹底束手無策了,聽聞沐雨棠說能救人,眼睛一亮,死馬當活馬醫的請她上來,還非常配合的扶起了老夫人。
馬車外的沐云嘉見沐雨棠受此禮遇,她卻像犯人一樣被看管著,心中很是不憤,不屑的嗤笑一聲,小聲嘀咕:“三腳貓的醫術也敢到處賣弄,萬一治死了人,估計她一條命都賠不起!”
她的聲音很小很輕,但沐雨棠耳力敏銳,聽的一清二楚,冷冷望她一眼:“請妹妹瞪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如何施展三腳貓醫術給人治病的。”
素白小手拿著發簪在老夫人的手掌、后頸力度均勻的各扎了幾下,再掐人中,隨著她力道均勻的輕掐,老夫人蒼白的面色漸漸紅潤起來,睫毛輕輕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老夫人,您醒了!”嬤嬤喜笑顏開,聲音微哽,眼角也噙了點點濕潤。
“咳咳……我沒事……”老夫人虛弱的聲音有氣無力,眸子里閃著些許疲憊。
“大姐姐還真把那老夫人救醒了!”望著慈眉善目,緩緩坐起的老夫人,沐紫玲小聲嘀咕著,低垂著眼瞼,若有所思。
沐云嘉不屑的撇撇嘴,她運氣好,僥幸救醒人而已,有什么可贊揚的?
沐雨棠不知她們心中所想,收回發簪,望望老夫人蒼白的嘴唇,輕聲建議:“老夫人身體虛弱,不宜過多勞累,在府里靜養最好!”
老夫人循聲看向沐雨棠,明媚的小臉一入眼簾,她慈祥的眼瞳里綻放出異樣的光彩,顫微微的伸出手來,緊緊握住了沐雨棠的小手:“雪晴啊,你好久沒來看我了,最近都在忙什么?”
沐雨棠一怔,老夫人把她當成她母親蘇雪晴了,看老夫人激動的神情,她和蘇雪晴關系很不錯……
見沐雨棠不說話,嬤嬤以為她被嚇到了,不自然的輕咳幾聲,小聲提醒:“老夫人,這位姑娘不是雪晴小姐!”
老夫人轉身瞪了嬤嬤一眼:“你看她這眉眼,這臉型,完全就是雪晴的模樣,怎么會不是雪晴?你老眼昏花了吧。”
嬤嬤額頭瞬間浮現三條黑線,老夫人啊,老眼昏花的是您老人家,您真的認錯人了,面前的女孩雖然長的和雪晴小姐很像,但她們年齡完全不同,再說,蘇雪晴已經過世好多年了……
老夫人聽不到嬤嬤的腹誹,笑瞇瞇的和沐雨棠聊天:“雪晴,小楚今天怎么沒陪你?居然讓你獨自一人上街,就不怕你這名動京城的第一才女被人搶跑了?”
小楚?哪個小楚?沐雨棠將蘇府,沐府的人全部想了一遍,沒想到一個名字里有楚字的。
太陽漸漸落下地平線,夜幕快要降臨,中年車夫走上前來,恭敬的詢問:“老夫人,是否起程回府?”老夫人清醒了,身體已無大礙,不宜再在外面過多耽擱。
沐雨棠坐在馬車邊緣,車夫站在車前,從老夫人的角度看過去,車夫親密的站在沐雨棠身后,當即沉了面色訓斥:“你是誰啊?靠雪晴那么近干什么?”
“屬下知罪!”車夫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低垂了頭,快速退到一邊。
望著老夫人眸子里漸漸和緩的神色,沐雨棠挑挑眉,老夫人連她自己的車夫都不認識,思緒混亂,不記事了,上了年紀的人大多會犯這種毛病,但她深深記住了蘇雪晴的樣子,和蘇雪晴關系絕對不一般……
“老夫人,天要黑了,少爺在家等您一起用晚膳呢!”見老夫人還想再繼續聊天,嬤嬤采用了親情戰術。
老夫人果然上當了:“對對對,我今天答應了要陪兒子、兒媳一起用膳,咱們快回去!”
依依不舍得目送沐雨棠下了馬車,老夫人慎重的叮囑:“雪晴,我先回府了,你有空記得來看我,和小楚一起來,我有禮物送給你們!”
馬車呼嘯而過,望著老夫人眼中慈愛與真誠,沐雨棠蹙蹙眉,蘇雪晴,小楚,聽老夫人的口氣,這兩個人關系不一般,她要不要查查小楚的身份?
沐云嘉被馬踢成了內傷,躺在云嘉苑大床上,痛的面無血色,嘴唇蒼白。
陳靜親自端了熬好的藥,一口一口,仔細喂她,關切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悅:“怎么又傷的這么重?”
最近幾個月,云嘉好了舊傷,又添新傷,身上的傷基本沒斷過,她都要懷疑,云嘉是不是沖撞了什么,才會如此倒霉。
“還不是那個沐雨棠暗算我!”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沐云嘉恨的咬牙切齒,想到沐雨棠說的那些話,她目光陰沉著,壓低了聲音道:“娘,沐雨棠出嫁時,真的會帶走沐國公府一半財富嗎?”
陳靜喂藥的動作一頓,眼瞳里染了一抹凝重:“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件事情了?”
“沐雨棠說,沐國公府的財富有一半是她母親的嫁妝,她要全部帶走!”
憤怒、不甘的聲音聽的陳靜變了臉色,目光陡然變的凌厲起來:“她真這么說?”
沐云嘉重重的點頭,望著陳靜慍怒的神色,她心中知曉沐雨棠說的全是真的:“娘,咱們能不能阻止她帶走那些嫁妝?”
半個沐國公府的財富啊,都能建成一座銀山了,怎么能便宜了沐雨棠。
蘇雪晴死后,陳靜將她的嫁妝充到公里,到處尋找嫁妝單子,就是想混亂視線,悄悄將她的嫁妝據為已有,沒想到,那嫁妝單子最后還是落到了沐雨棠手里,她明著強占是不行了,必須暗中耍點小手段。
嫁妝在她手里十幾年,她已經將它們看成自己的嫁妝了,沐雨棠還想完好無損的要回去,癡人說夢。
“放心,沐國公府的財富,是你和云城兩人的,娘不會讓任何人拿走一分一毫!”
韓凝霜被沐雨棠教訓后,果然安份守已,老老實實的住在驛館里,沒再惹麻煩,及笄日漸近,皇上向她透露了駙馬人選,果然是尚書之子秦致遠。
她呵呵一笑,非常痛快的同意了皇帝的決定,皇上龍顏大悅,夸她溫婉善良,賢良淑德,決定在她及笄當天為她賜婚。
她笑瞇瞇的接受了皇帝的安排,坐在驛館里,等待及笄日的到來,不曾想,她耐得住性子,有人坐不住了。
陽光明媚的午后,沐云嘉休息夠了,坐在軟塌上,背靠著一只大引枕,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大致掃了兩眼,眸子里浮現一絲不耐煩:皇上要下旨給秦致遠賜婚,他心中煩亂,想見她一面!
秦致遠馬上就要成為韓凝霜的駙馬,她身為女子,應該避嫌,哪能隨便去見,不過,她可以利用秦致遠,讓沐雨棠臭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