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軍是皇宮守衛軍,直屬皇帝管轄,俸祿優厚,品級頗高,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差,但想成為其中一員,必須經過嚴格的考核和朝臣的推薦。
高寒是武狀元,進御林軍完全夠資格,但他是寒門學子,在京城無權無勢,無人舉薦,抓到了上官燕的把柄,就找到她這里來了。
“三天之內,我給你答復。”父親是一品太尉,推薦個人進御林軍,確實不成問題。
“多謝太子妃,告辭。”葉文松嘴角彎起一抹愉悅的弧度,抱了抱拳,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上官燕開口叫住了他,瞟一眼地上的林默,面無表情的道:“把他也帶走。”
葉文松看著林默悲傷、痛苦的神色,笑的不懷好意:“你們不敘敘舊?”
“沒必要!”上官燕厲聲打斷了他的話,冷眼看著他:“高狀元,我讓你成為御林軍,你就要將洛陽日月湖邊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凈,永遠不再提,這才叫公平交易,明白嗎?”
“明白!”葉文松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抓起林默,躍到了窗外:他不忍心看他們這對恩愛情侶在宮墻內外苦相思,才故意將林默留下,讓他們互訴互訴衷腸,沒想到上官燕不領情,也罷,只要她能讓他進御林軍,他們的私事,他才懶得理會。
三天后,葉文松穿著銀色鎧甲站在皇宮里,看著手中的吏部公文,以及御林軍特有的檀色腰牌,嘴角彎起優美弧度:上官燕倒是言而有信,說三天給他消息,還真在第三天送來了這天大的喜訊,從今以后,他就是青龍國皇宮的御林軍,做一些事情時,也會更加明正言順。
“昨天的較量是誰贏了?”冷冽的聲音傳入耳中,葉松抬頭看到一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國字臉,膚色微黑,銀色的鎧甲上佩著玄藍色的披風,望著邊角上的繁瑣花紋,葉文松知道,他是御林軍的副統領。
“回副統領,是卑職!”蕭清憲站了出來,銀色鎧甲在金陽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映的他溢發雄姿英發,器宇軒昂。
副統領點點頭,淡淡道:“今天由你來做擂主,凡是想做隊長者,皆可上臺挑戰,撐到最后屹立不倒的,就是這隊御林軍的隊長。”
“是!”蕭清憲恭聲應下,足尖一點,掠起的身形如同一道驚鴻,翩然飄落到了高臺上,利落的動作,瀟灑的身姿看的人連聲贊嘆。
御林軍以隊為組巡視皇宮,隊長負責監管整隊的御林軍,必須是這個隊里最厲害的人,只要當了隊長,就是無聲的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是以,御林軍們贊揚著蕭清憲,手中的長劍卻是毫不留情的朝他刺了過去。
風卷殘影,樹葉飄零,寒芒閃爍,光影連連!
蕭清憲一把長劍揮舞的密不透風,森寒,凌厲的劍氣逼的人連連后退。
御林軍一個個的上前挑戰,拼盡全力在他手里走幾十招后,全都被他打下了高臺。
蕭清憲穩穩站立著,手握長劍,鋒利劍刃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光,他微微笑著,滿眼傲氣,淡淡掃視著臺下的每一位御林軍:“請問,還有人要挑戰嗎?”
御林軍們相互對望一眼,搖頭輕嘆,他們都已經敗在他手里了,哪還能再上臺挑戰。
蕭清憲看著滿面沮喪的御林軍們,笑的張揚璀璨,他的武功是父王親自教的,這些普通御林軍,給他練手都不夠資格,還妄想和他爭搶隊長之位,不知所謂。
御林軍守衛皇宮,極少調動人員,想升遷比登天還難,他剛進了御林軍三天,就遇到隊長調走,空出職位讓他升遷,他的運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副統領走上高臺,看著臺下的御林軍們,聲音低沉:“既然沒人挑戰,就是認同了蕭清憲的能力,自今天起,隊長一位,就交由蕭清……”
“等一等!”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副統領的話,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葉文松闊步走了過來,銀色鎧甲隨著他的走動微微輕晃,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副統領,卑職想向蕭兄挑戰。”
蕭清憲目光一凜:“你也是我們隊里的人嗎?”御林軍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新隊長要從自己隊里選出,他來皇宮三天,認識隊里所有的御林軍,可面前這個人,他沒有任何印象。
葉文松輕輕笑笑,抱拳道:“在下武狀元高寒,今天剛進御林軍。”
蕭清憲了解的點了點頭,御林軍對隊長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隊里的最能者,至于進隊時間什么的,完全沒限制,蕭清宇這進隊三天的有資格做隊長,葉文松這剛進來的也有資格。
“好,我接受你的挑戰!”蕭清憲手腕一翻,銳利劍尖直指葉文松。
葉文松握著長劍,禮貌微笑:“蕭兄剛才與好幾人打斗,消耗了不少力氣,請休息片刻,咱們稍后再比過。”
“多謝高兄好意,我消耗的氣力已經恢復,不必再休息,請出招。”蕭清憲淡淡說著,眼瞳里暗芒閃掠,他現在只想著盡快打敗高寒,成為隊長,沒空和他浪費時間。
“既然如此,高某得罪了。”葉文松微微一笑,拔劍出鞘,寒芒閃爍的長劍毫不留情的朝蕭清憲刺了過去。
蕭清憲毫不示弱的抬劍迎上,剎那間,寂靜的空氣里響起乒乒乓乓的打斗聲。
兩道銀色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緊緊纏斗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凌厲多變的劍招,看的他們眼花繚亂,劍氣揮出的急風吹到他們這里,刮的面頰生疼。
眾人忍不住連連贊嘆:高寒,蕭清憲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們望塵莫及,不知他們兩人誰會爭得第一,成為隊長。
御林軍副統領站在高臺上,看蕭清憲出招快、狠、準、招招凌厲,高寒劍招如龍,氣勢如虹!
兩人的武功、內力相差不多,實難分出勝負,不過,蕭清憲的劍法略顯青澀,是練的多,對敵少,缺少靈活的運用與變通,而高寒,明顯的是身經百戰,劍法,身法融合一體,默契對敵,比試的最后結果,他已經猜到了。
“當!”兵器掉落于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眾人凝神細望,只見蕭清憲的長劍被打落,葉文松手中那道寒光正緊緊架在他脖子上,勝負已分。
“蕭兄,承讓了。”葉文松在眾人贊賞的目光中輕輕笑笑,收劍回鞘。
蕭清憲錯愕的愣在原地,傲氣的眸子里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他的武功是父王親自教的,雖然比蕭清宇差些,但也是京城里少有的高手,怎么會輸給了一名寒門學子?
副統領見他怔忡著,久久回不過神,輕輕搖了搖頭,性子太要強,不懂得拿起放下,還需繼續磨礪:“隊長一位,交由高寒!”
洪亮的聲音鉆入耳中,直達心臟,蕭清憲修長的身軀輕輕顫了顫,看著御林軍們都走到葉文松面前連聲道賀。
葉文松禮貌的回禮,那燦爛的笑容,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他面色蒼白,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如果沒有高寒,被人尊敬,受人新風的會是他,高寒這個程咬金憑空出現,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職位與榮譽,可惡至極。
金陽下,蕭清宇、沐雨棠走進延王府,只見延王獨自一人坐在亭子里,拿著酒杯酒壺自斟自飲,清俊的容顏冷如寒冰,深邃的眼瞳幽若一汪深潭,看到他們兩人,輕聲招呼:“來了。”
沐雨棠點點頭,上前一步:“義父,你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岳父的面色白中泛著淡淡的紫青,是思慮過多,放松心情,病可不藥而愈。”蕭清宇在延王之前開了口,聲音清淺。
延王瞟了蕭清宇一眼,聲音淡淡:“軍中事情多些而已,沒什么大礙。”
沐雨棠目光閃了閃,笑盈盈的道:“義父,我們能不能在延王府多住些日子?”
偌大的延王府只有延王一名主人,生活單一,孤獨,他自然喜歡思慮軍中的事情,如果她和蕭清宇住在這里陪延王,多和他聊聊軍中事,他就不必一人思慮了。
祁王,祁王妃已經出門看名山大川了,沐雨棠不需要伺候公婆,在延王府住上十天半月,外人也不會說什么。
“本王倒是無所謂,不過,你們在延王府住的時間久了,世人會不會誤會蕭世子是入贅……”延王看著蕭清宇,犀利的眼瞳里閃過幾不可察的戲謔。
沐雨棠不自然的輕咳幾聲,古代男子們都有很強的自尊心,基本不屑入贅,如果有流言蜚語傳揚蕭清宇入贅,他的面色肯定很難看……
沐雨棠悄悄看向蕭清宇,只見他面色清清淡淡的,深邃的眼瞳無風無浪,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本世子不懼流言。”
“你不懼流言,本王不想給你們找麻煩,你們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來延王府看我就好。”延王輕輕說著,頓了頓,又道:“你們的第一個孩子,要隨本王姓!”
沐雨棠怔了怔:他們的孩子和延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延王居然準備將他當成自己的親外孫……
蕭清宇沉吟片刻,輕聲道:“第一個孩子隨父姓最好,第二個隨岳父姓吧。”
“你之前可不是這么承諾的。”延王看著蕭清宇,犀利的眼瞳里閃爍著點點危險光芒。
“我當時是說,我們的一個孩子會隨岳父姓,可沒說是哪一個……”
蕭清宇清潤的聲音如琴弦輕撥,沐雨棠卻聽的沉下了小臉,他們才剛剛成親,第一個孩子都八字沒一撇,他們兩個居然討論起第二個孩子的姓氏了,還有:“你們很早之前就達成了孩子的姓氏協議嘛,怎么都沒人告訴我一句呢?”
清清靈靈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延王卻聽出了暗含的怒氣,目光凝了凝,道:“本王以為蕭清宇告訴你了。”
蕭清宇蹙了蹙眉,隨即又恢復如常,攬著沐雨棠的小腰,柔聲道:“我是想等你有身孕后再告訴你。”
延王不想雨棠知道他們的父女關系,孩子姓氏之事,不好解釋,他便一直沒說,沒想到今天惹出了禍端。
“是嗎?你們背著我,商量我孩子的姓氏……”沐雨棠捏著蕭清宇的俊顏,狠狠蹂躪。
門外響起侍衛稟報:“王爺,三皇子在外求見。”
沐雨棠動作一頓,蕭天凌,他來這里做什么?
南宮延目光凝了凝,沉聲道:“請他進來!”
“是!”侍衛領命而去,須臾之后,引著蕭天凌走了過來。
看到蕭清宇,沐雨棠,蕭天凌溫和微笑:“清宇,堂嫂。”
“三皇子!”沐雨棠,蕭清宇招呼的漫不經心。
蕭天凌也不介意,微笑著看向延王:“聽聞王爺偶感了風寒,身體可好些了?”
南宮延輕輕笑笑:“已無大礙,多謝三皇子關心,不知三皇子找本王所謂何事?”
“是這樣的!”蕭天凌微笑著側過身,露出一名二十多歲,面如冠玉的年輕男子:“這是我表兄蔣含玉,蔣家未來家主,欽佩王爺治軍嚴謹,想去王爺的軍營歷練歷練,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名門貴族對每一任家主的要求都很嚴格,就算達不到文武雙全,也要文武都有涉獵,蔣家是蔣貴妃的母族,是京城頂尖的貴族,對蔣含玉的培養可謂是不遺余力,驚世的文采學過,卓絕的武功練過,接下來,就是實踐歷練。
延王兵法卓越一事,已經傳遍了京城,經他獻的對敵計更是讓武將軍在邊關連連大捷,延王之名,傳遍大半個青龍國,名門貴族們驚見,延王的軍隊紀律嚴明,實力比朝廷的軍隊還要強勢幾分。
名門貴族信任延王,想讓未來家主到嶺南軍里歷練并不為過,但是,蔣含玉是蕭天凌的表兄,以蕭天凌野心勃勃的性子,放表兄進嶺南軍,真的只是單純的歷練嗎?
“三皇子,蔣少主信任本王,本王深感榮幸,只是,三皇子也知道,本王來自嶺南,很快就要回封地,蔣少主在嶺南軍里歷練不了幾天。”
蔣含玉見他拒絕,上前一步,禮貌抱拳:“含玉年紀尚輕,暫時不會接任家主之位,可隨王爺回嶺南……”
延王看著他,淡淡一笑:“嶺南毒氣彌漫,外人幾乎都適應不了那里的氣候,蔣少主不畏生死,本王可不敢拿蔣少主的性命開玩笑……”
“這……”蔣含玉目光凝了凝,權衡利弊后,眸底浮上一抹堅定:“王爺會在京城留多久?”
“半月到一月吧。”延王說的輕描淡寫。
“那含玉能不能先去嶺南軍里歷練,王爺起程離京后,含玉再另做打算。”蔣含玉滿眼誠意。
沐雨棠柳眉輕挑,蔣含玉這是賴上嶺南軍了,也不能全怪他,延王的戰術厲害的接近了神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在嶺南軍里歷練一天,聽延王親授戰術,抵得過在其他軍隊里歷年一月,一年,甚至更長時間。
南宮延看著蔣含玉,一字一頓:“嶺南軍紀行嚴明,犯錯者,無論身份高低,都會重重懲罰,蔣少主是金貴之軀,可能受得了那種苦?”
“王爺放心,含玉進了嶺南軍,定會遵守嶺南軍里的軍紀,若是出了差錯,王爺盡管打罰,含玉不會有半句怨言。”蔣含玉鄭重承諾著,見南宮延好像還有些不太相信,高聲道:“含玉愿立軍令狀……”
“不必了!”南宮延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本王相信蔣少主,阿普,帶蔣少主去嶺南軍的軍營。”
“多謝王爺成全!”蔣含玉面色平靜,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多謝延王爺!”蕭天凌溫和、絢爛的笑容在看到蕭清宇臉上的紅印時僵了僵,紅印是小小的兩撮,很淡,但在他白玉般的臉龐上,非常明顯,是某女那兩只小手的杰作……
心里突上涌上濃濃的失落,蕭天凌微微笑著,淡淡道:“延王爺,我去送送蔣表兄,告辭!”
目送蕭天凌,蔣含玉走出延王府,沐雨棠輕輕蹙了蹙眉:“義父,你讓蔣含玉進嶺南軍,就不怕他是蕭天凌安插進的探子,前往打探嶺南軍的虛實?”
延王犀利的眼瞳深不見底:“蕭天凌鐵了心思想探嶺南軍的虛實,以他的聰明,完全能在暗中安插人手,打探嶺南軍,與其防一名不知身份的人,倒不如收下蔣含玉,看住他的一舉一動,他要送給蕭天凌什么信息,全由本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