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斷了耶律宏的話,沉聲說道:“沒想到這件事是真的,宏兒,你做的好,是父皇糊涂了,不過太子現在還不能殺,他要做引皇后出來的誘餌。至于皇后嘛,還不宜操之過急,否則會打草驚蛇,將一發不可收拾,我們需要靜觀其變,讓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之中。唉,實在沒想到啊……”
“父皇,兒臣同意你的建議,不過你可不要因為心底還對皇后有一絲愛意而婦人之仁,她并不在乎,那父皇你也該該斷就斷?!币珊昱郧脗葥舻靥嵝阎噬希募毴缢褂衷鯐床怀龌噬闲闹械哪枪瑟q豫呢~
皇上當然明白他在擔心什么,無奈地自嘲不該對皇后抱有一絲幻想,她變了,再也不念舊情,自己又何苦執著于此呢:“宏兒,你放心,父皇答應你的話不會忘記,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如此甚好,兒臣想來母妃也會很高興父皇還如此惦記她的?!币珊晷α诵Γ撜f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父皇懂也好,不愿意懂也罷,自己都該走了,不然慕海笙一人守著鳳儀殿自己還真不太放心,“那兒臣就不打攪父皇了,兒臣告退?!?
“行行行,你去吧,路上小心,這件事你就別再管了,朕知道怎么做?!被噬蠐]揮衣袖,走回桌前,重新拿起狼毫在紙上龍飛鳳舞起來。
江山易主性不移,內院深深分兩極,四方天井亂坤儀,吾本浮云游銀溪。
慕海笙盯著緊閉的鳳儀殿大門,深深感覺好生無聊,她無聲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猛然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剛想回頭,脖子就被人從后面伸出手捏住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為什么會在這兒,三王爺派你來監視我的嗎,儷妃?”
慕海笙打了個冷顫,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身后站著的是誰,只是她很奇怪罵那人出現在她后面,她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而且鳳儀殿的門至始至終都沒打開過,難道那人是跳窗初來故意嚇我的?
“儷妃見過皇后,我想皇后誤會了,海笙并不是誰派來監視你的,只是海笙隨三王爺來皇宮,他與皇上在談事,我聽得悶了便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鳳儀殿,我才在糾結要不要進去問候一下皇后你到剛才你出現的前一剎那我還沒決定呢。皇后,海笙真的是路過,沒有要監視誰,還請皇后明查?!蹦胶s蠙C智地編了這么一段。
當然,皇后也沒那么好騙,她鄙夷地看了慕海笙一眼,冷冷地說道:“你當本宮是白癡嗎?你在鳳儀殿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十多個來回,難道就是在糾結這事?哼,你會有那么好心還來向本宮請安?還有,以你的性格,豈會那么難做選擇!儷妃,你還不說實話嗎?”說罷,皇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哼,他居然還沒死,命這么大,那就讓他再死一次!
“咳咳……皇后,你先松一松……聽我把話講完?!蹦胶s腺M力地扒著皇后的手指,心里暗罵你就是個白癡,我當然不會那么好心,都說了是問候你,是問候不是請安?。?
“皇后,其實你不了解我,我雖然看起來很冷靜,但實際上我有選擇恐懼癥?!边@當然也是編的,為了圓之前的謊不得不這么說。
皇后皺著眉頭,看樣子還是不太相信,也是,以她的性格很難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你可以把我抓走,我相信三王爺會來找我,然后證明我的清白,皇上也會?!?
皇后何其聰明,又怎么會不明白慕海笙是拿皇上來壓她,不過她并不懼怕這些,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將手掌化作手刀,狠狠地劈在慕海笙的脖子上,后者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皇后嘴角噙著一摸冷笑,扶著慕海笙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才能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做夢。
回到鳳儀殿,皇后把慕海笙放在床上,雙手上下翻動,捏出一道法訣,口中念念有詞,一些晦澀難懂的字眼從她口中蹦出,化成字符盤旋在她身邊;然后她咬破中指,擠出一點血,血珠沒有下墜,反而停在空中,不停地晃動。
皇后的手舞動起來,似在畫什么符號,那顆血珠跟著手指的移動四散開來,慢慢地形成了一個血紅色的符號,在空中浮動著。那些圍繞在皇后周圍的字符不再繞著皇后旋轉,而是沖向那個巨大的符號,一個接著一個融入進去,一時間符號紅光大盛,將屋內照得詭異非凡。
皇后深吸一口氣,然后手指輕點慕海笙的眉心,那個血紅色的符號慢慢飄過來,一點點融入她的眉心,然后消失不見,她的眉心似有紅絲長出,但一瞬間就隱藏起來,看不出一點奇怪之處。隨著符號的消失,屋內恢復了之前的明媚。
皇后打了個響指,笑瞇瞇地看著慕海笙的情況,只見她睜開眼坐起來,雖然外表看起來和原來一模一樣,但仔細感覺會發現此時的她沒有一點人氣生機,像個木偶一般。
這便是傀儡術!
慕海笙站起來,開口說道:“參見主人,主人有何吩咐?”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情感,也沒有一絲溫度,讓人覺得好生怪異。
“呵呵,很好,我也沒什么特別的吩咐,就是你繼續回王府待著,見機行事刺殺三王爺?!?
慕海笙聽到三王爺三個字時身體一僵,但很快便恢復冷漠:“遵命?!闭f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皇后哈哈大笑起來,這下有好戲看了,看你耶律宏這次還死不死!哈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耶律宏正朝鳳儀殿趕來,大老遠的就瞧見慕海笙,連忙跑過去拉住她:“你沒事吧,沒碰到皇后吧?”
慕海笙搖搖頭:“我沒事,皇后我沒碰見,鳳儀殿的門一直沒開過,她不可能放著門不走而走窗戶吧。”
“那倒是,既然沒事,那我們趕緊回去吧,反正事情都處理完了,免得瀟瀟著急,要是撞見皇后也不好?!币珊炅_里吧嗦地講了一大堆,呃,廢話。
“走吧?!蹦胶s蠜]再理會耶律宏,徑直朝宮外走去,后者因為耶律哲被抓而心情大好,所以也不介意,只是撇了撇嘴便跟了上去。
皇后此刻心情大好,這個辦法可謂是萬無一失,傀儡術若要解除的話,必須由施術者親自來解,他們既然不知道是誰施的術,那自然就沒法兒解,而慕海笙卻會見縫插針地殺耶律宏,除非耶律宏肯狠下心來殺了慕海笙,當然這不現實,所以他們根本破不了自己的傀儡術。哈哈哈,自己真是個天才!
“姑母不好了,姑母不好了!”蘇沫突然推開門沖進來,神情慌張。
皇后不悅:“什么叫我不好了,我好得很!你怎么又回來了,你不是回府去了嗎?還慌慌張張,一點都不穩重,像什么樣子!”
“對不起姑母,是沫兒一時太著急忘了句讀?!碧K沫跑到皇后面前跪下,淚眼婆娑,“姑母,太子他出大事了,他被皇上關進了天牢,不知道會不會問斬,姑母求你救救太子吧……”
“什么,哲兒為什么被抓?”皇后又驚又怒。
蘇沫哭著搖搖頭:“沫兒不知道,看守的人口風很緊,什么都不肯說,也不肯讓我跟太子見面。姑母,你去求求皇上吧,不要處斬太子好不好?”
“我這就去找皇上問個明白,你在這兒等我。”皇后起身急匆匆地離開了鳳儀殿。
雖然哲兒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但卻是我最重要的棋子,沒了他,我的全盤計劃便要重新排,實在太煩了,況且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們已經開始懷疑我,我必須加快步伐了。不管如何,哲兒一定不能死!
御書房很快就到了,皇后走進去后還未開口皇上頭也不抬地邊寫字邊說道:“皇后的消息還是一如既往的靈通啊,朕就知道是你來了,你的腳步聲朕一聽就知道?!?
皇后有些愕然,隨后臉竟有些粉色,微微發燙,這可是自己許久都未有的情緒了。
“朕知道皇后是因為哲兒的事才來的,朕可以告訴你,之所以關哲兒是因為昨晚的事,皇后可是記起了什么?”皇上在給皇后機會,也是給雙方一個臺階下,他暫時還不想也不能動皇后。
“是臣妾教子無方,才會使哲兒變成這樣,是臣妾的錯,請皇上責罰?!被屎罂雌饋碚\惶誠恐,“臣妾太寵溺哲兒了,俗話說,慈母多敗兒,說的一點兒都不錯,可是天下為人父母的,誰不愛自己的孩子呢~臣妾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他確實樣樣都比不過宏兒,可他畢竟是臣妾的親生骨肉啊……昨晚的事也是臣妾做得不對,明知道哲兒想要干什么,卻沒有阻止,可能是臣妾有些嫉妒宏兒比哲兒優秀吧,所以很擔心哲兒再做錯什么事被皇上你再廢除,然后讓宏兒當了太子,那哲兒就什么都沒有了。一山難容二虎,宏兒做了太子,登上了皇位,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哲兒,歷朝歷代的這種前車之鑒太多了,臣妾真的有些害怕。臣妾已經人老珠黃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每況愈下,甚至還比不上死去多年的錦妃,臣妾知道宏兒認為是臣妾害死了他母妃,想必皇上也是這么認為的,恐怕就算臣妾現在說不是臣妾做的你也不會相信了,那臣妾也不辯解了,臣妾只是想說,在后宮,完全是母憑子貴,若是哲兒失利了,臣妾的日子恐怕就更難過了。”
“說了這么多,你無非就是想讓朕放了哲兒,小懲小罰即可,但是朕告訴你這不可能!哲兒犯的錯實在太嚴重了,他甚至還把過錯推你身上,朕如果不處置他,那對其他人是不公的。朕是天下人的君主如果朕徇私枉法,那百姓一定會反抗,到時候鴻國便會起內亂,而興國一直虎視眈眈想吞并我國,若是被他們有機可乘,國破家亡,你連性命都難保,何來權力?皇后,你是一國之母,凡事要以大局為重,這個道理你應該懂。你也不要以為這件事沒那么嚴重,你以為朕處置哲兒就不心痛嗎?不,朕也心痛,但朕是國君,沒有辦法,皇室中人做事,天下人在看,人在做天在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皇后心中焦急,但卻不知如何開口,皇上剛才的那番話把她噎得一愣一愣,一時間還真找不出話來反駁,良久,皇后才慢慢擠出一句話:“皇上,臣妾明白,臣妾也贊同皇上的說法,但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能夠答應。”
“皇后請說?!?
“皇上,臣妾希望皇上能夠不要處死哲兒,畢竟宏兒現在沒事,哲兒罪不至死,更何況臣妾也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被屎罅飨聝尚星鍦I,“皇上,請你念及你我夫妻一場,答應臣妾的請求吧皇上!”
“鳳君,唉……好吧,朕答應你,其實朕正有此意,此事也算是給哲兒一個教訓,但是哲兒不再是太子了,他將被貶為王爺,但你放心,宏兒也不會當上太子,太子之位將空著,朕會好好觀察后再做決定?;屎?,這兩天你就待在鳳儀殿吧,別隨便出來走動了。”
要軟禁我了嗎?皇后苦笑起來:“多謝皇上恩典,臣妾一定會面壁思過,等哲兒出來后臣妾也會重新教導他,讓他重新做個好兒子……唉,說到底全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你明白就好?!被噬纤坪跏抢哿?,不愿再多說,閉上眼睛擺擺手,“你退下吧。”
皇后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毒,嘴上卻恭敬地說道:“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