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漆黑天幕上星子已滿掛,亮晶晶,一閃一閃,似乎一個個精靈的明眸,在窺視人間的煙火……
千里芙幽三人走了,留下晴然和風(fēng)前落、雷卓旭兩大頭。
“西風(fēng)涼薄,回去吧!晴兒。”風(fēng)前落向晴然告別。晴然望了望遠方,只見不遠處竹心小湖畔的琉璃宮燈在寒風(fēng)中獨自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風(fēng)哥哥是否要去點燈?”晴然滿含憧憬地說。
風(fēng)前落悠然一笑,“是也?!鞭D(zhuǎn)而又溫情脈脈地說:“小妹可否能陪我一起去?”
“這個……”抬頭,望了望雷卓旭,晴然半羞不語。
只見突然雷卓旭一雙粗大的手不知從哪襲來,緊緊拉住晴然柔滑白皙的小手,對著她朝她道了聲,“跟我走?!北闫炔患按乩缛煌拱牒呑呷?。
她剛剛好緊張,好緊張。那是一雙什么手??!粗糙,因練武長滿了繭子,可見他多么在乎武功修為的造詣!
望著與她一尺之隔的他,晴然不禁感慨,比之風(fēng)前落,他顯得如此魁梧,有力的臂膀,堅忍的毅力,讓他成為一個如此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恕?
“放手,你又抓疼我了?!鼻缛粙舌林?,甩開他,不屈服地說:“為什么你總是用這種粗暴蠻恨的方法對待一個嬌弱女人?!?
雷卓旭放開她,回過頭饒有趣味地望著她,“晴然,我的蠻恨不講理也是為了你?!?
“為我?!難道是我讓你蠻恨不講理的嗎?”晴然不解,且面對他頭痛。
“因為我要擁有你的全部,不允許任何人與我分享你,身體以至心靈……”雷卓旭振振有詞地說,面容冷峻而絕酷。
“你就這么霸道嗎?連我的自由空間都要管?!鼻缛桓械椒浅阂?,這個人的心胸未免太狹隘了,連她的心靈空間都要束縛。
來自湖邊,銀河一片星光,照到漆黑的湖面上。一聲聲打擊湖面的微波,一層層沒上雜立的潮石,形成視覺盛宴。
晴然望了望風(fēng)前落那邊,只見寒風(fēng)烈烈,吹晃著竹林颯颯作響。
“晴然,難道你現(xiàn)在還不能理解我?!崩鬃啃裼冒蟮难凵衿蚯笏脑?。
“你叫我怎么理解你,我只是和風(fēng)師兄聊聊天,你就這么沖動,要和他大打出手,虧我以前那么在乎你,出乎常人的喜歡你。如果你有事,我的良心怎么過的去?”晴然低下頭,眼里似乎綴滿了閃爍的琉璃,而那些星光,她沒有讓雷卓旭看到。因為她不想在他面前脆弱。她要做一個堅強的女子,即使是脆弱,也要用堅強做糖衣。
“好了,算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什么都聽你的?!崩鬃啃褚倭⒁慌裕比绱艄希瓶嗫谄判膭裰?
“這怎么也像是賭氣生氣時說的話?!”晴然抓到了這一點,嬌嗔道。
此時,望著晴然嬌俏可人的可愛嬌滴模樣,彷如一朵栩栩如生的純白無暇、芳香四溢的玉蘭花,一絲異樣的情愫,他把她擁在了懷中,輕輕在耳邊呢喃:“晴然,說過的明天,無論風(fēng)雨,你都會陪我嗎?”
在那一刻,少女怦然心動。
晴然輕輕把頭扣在雷卓旭肩頭,用純亮美好的聲音答道:“想你的時候,如果你不知道,我就會感到孤單和失落。若你知道我在想你,我的內(nèi)心便已經(jīng)有了慰藉。想你的時候,如果你也在想我,我就會感覺甜蜜。你說,我會不會永遠陪著你?我想會啊,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做你的好妻子及伴侶?!?
雷卓旭緊緊懷擁著晴然,俊秀絕倫的少年對秀雅的少女,語重心長地說:“晴然,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啊!”頓時,熱淚盈眶。
深秋的陽光里,湖水如一綴汪泉。修長俊秀的身影,結(jié)實的臂膀,令人屏息的側(cè)臉,漸漸勾起他們相遇的回憶。歲月靜好,長樂安寧。
晴然突然嘴角一笑,又覺得雷卓旭像個長不大的大男孩,詫異之后,輕輕笑嗔:“傻瓜,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雷卓旭這才肯松開她,凝眸望著她翡翠深海一般琉璃的眸子,說道:“晴然,我一定給你最好的明天?!?
晴然卻不知他已娶易陽欣兒,只傻傻說:“說什么呢?大家都不好好的在么。”
雷卓旭噗嗤一聲,望著晴然嬌小玲瓏的身段,壓制住色心,說:“是啊,大家好好的,就是幸福?!?
“嗯,這話倒說對了?!鼻缛粯酚^地說。
回到圣女閣已是深夜。
小兔子坐在暖坑上睡著了,圓圓的臉蛋上夾雜著一絲甜蜜。晴然蓮步輕移,輕輕關(guān)好門窗,可還是驚到了敏覺細膩的小兔子。
“小姐,您回來了?!毙⊥米訔髟逻B忙起身。晴然伸出一手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叫她別動,“睡吧,我等一下還有事,先說聲晚安。”
“小姐這么晚了還要去哪?”小兔有些不懂。晴然輕言笑道:“沒事,就去湖邊走走?!?
“小姐還是不要去了吧,外面很冷。”小兔擔(dān)心的說。
“沒關(guān)系,我去去就回?!鼻缛慌艘患嗌揠?,便走出圣女閣。
不知道風(fēng)前落點完燈了嗎?這么一千盞燈,一個晚上怎么能點完???她不由得加快腳步,想尋到哥哥,和他一起點燈。
提著燈籠沿著湖邊走了三分之二圈,仍是不見風(fēng)前落,莫非他點完燈回去了。
湖邊有些涼,沁涼的風(fēng)拂面,不覺有些冷?;厝グ桑缛?。可是風(fēng)哥哥應(yīng)該還在湖畔竹林里的,只是我沒有找到而已,于是繼續(xù)尋找。
夜黑風(fēng)高,快將近午夜的時候,一雙寬大的手突然搭在她肩上。
“誰——”
她立馬警覺地回過頭。只見一個清俊的男子一身白衣翩翩而立,在她身后對她慈目而笑。
“風(fēng)哥哥,你怎么神出鬼沒的?!鼻缛贿€未從驚覺中回過神來。
風(fēng)前落解釋道:“你很少穿這件青色披氅,我還以為是……”
“是鬼魅?!”晴然咦道。
“不是,”風(fēng)前落說:“我以為是幽靈。遠遠望去冷青色的背影跟幽靈的確有些相似。”
“哦,難不成你還想把我收了,做靈階煉術(shù),成為一個靈術(shù)師炫耀的資本。”晴然慧黠的笑著,風(fēng)前落也呵呵笑了,“不過我并沒有這樣想,我只是想為幽靈引生。”
“哦,風(fēng)哥哥思想真好。”晴然提燈籠的手在冷風(fēng)中凍得有些麻了,風(fēng)前落似乎發(fā)覺了,忙接過燈籠,用自己寬大溫暖的手為她搓著已經(jīng)凍得通紅的手,“好些了嗎?怎么這么晚還出來?瞧你凍得,雷卓旭不管你了?”
看著風(fēng)前落為自己擔(dān)心著急的模樣,晴然撲哧一聲爽朗的笑了。
“我沒事的,風(fēng)哥哥。倒是你,琉璃燈都點完了嗎?”晴然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沒有,只不過快了,還有三分之一?!憋L(fēng)前落憂郁道。
“為什么不叫傾如姑娘陪你呢?”晴然有些不明白。
“哦,傾如她昨天回青國了,因母親有事召她?!憋L(fēng)前落淡淡說。
那時候,晴然約莫十八九歲年紀(jì),一身青衫,笑靨如花,玉立婷婷,明眸皓齒,容顏娟好。
晴然緩緩說道:“人間至美是清秋。清秋是什么,人說是蕭瑟,是沉寂,是盤根錯節(jié)的悲傷心情,我說秋是明凈,是絢爛,是埋藏在歲月風(fēng)骨里的溫潤與美麗。風(fēng)過落葉滿地,連呼吸也染了寒氣。雨落清寂心底,用流淚的幸福一一雪藏。一份明朗,一份熱烈,一份薄涼,如果說秋天是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滄桑也那么飽滿,那么清秋便是最美的開篇。當(dāng)夏日的余熱退場,秋水般明凈的風(fēng)就接踵而至了。清秋,像個素凈溫婉的女子,不動聲色地穿過時光的罅隙,暈染了季節(jié)的眉梢。淡淡的風(fēng)吹進了心海,撥動了心弦,攜風(fēng)輕云淡的心情,坐在桂花樹下憧憬遐思,任一襲暗香彌漫在塵埃里,是種難得的美麗。懷著一顆平靜的心,尋找一份如秋的清寧,才發(fā)現(xiàn)人生,就像是一場落葉匆匆,所有的過往只是浮華一夢?!?
聽她認(rèn)真道來,風(fēng)前落眼前斗然一亮,見少女晴然臉色晶瑩,膚光如雪,干凈漂亮白皙的臉蛋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微現(xiàn)靦腆。
為什么和風(fēng)哥哥在一起,總覺得很愜意,很舒服,說話也很隨意自然呢?這是種什么感覺,卻怎么也說不清道不明。那種感覺比之對雷卓旭的感覺總清淡了許多,卻在腦海形成鮮明深刻的對比。
雷卓旭回到雷鳴堂,解了衣服,光著膀子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不知道欣兒的病有沒有好點?聽說他不在的日子里,欣兒常常鬧脾氣,耍小性子,又砸東西,又打罵人,無一天不鬧事。這可如何是好?
而晴然,她是那么優(yōu)秀,心思玲瓏,性情溫和,典雅大方,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墒牵墒撬趺茨芷垓_她他已經(jīng)結(jié)婚的現(xiàn)實?他突然覺得良心很不安。因為他不是惡人也不是花心之人,所以不允許自己三心二意,去欺騙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
那么,今夜,現(xiàn)在就去告訴她,他的那段不堪婚姻,如何?
想了很久,他終于穿好行衣,去圣女閣找晴然。希望他的坦然吐露,能得到晴然的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