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吧?!备瞪蹌纵p描淡寫地說,“我不記得。”
安欣然悶氣剎那間轉化為同情,她為追傅邵勛的女生同情,用自己滿腔熱情追了一個冷血,人家到頭來根本就不記得你。
同時又暗幸,還好傅邵勛是座冰山,不然她就不可能有機會嫁給他。
這一個多星期,
安欣然和傅邵勛已經把法國的幾個著名地名勝古跡都走了一遭,她已經一連請假兩次,每次都是長假,學分都會扣完,而且高校辯論賽也快到了,她必須得趕回學校。
傅邵勛每天晚上用遠程視頻管理公司,天天秘書的電話打個不停,安欣然也不想他因為她而丟了自己的責任,并提議今天回國。
“明天回去,待會我讓人訂機票?!备瞪蹌壮了紟酌?。
“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嗎?為什么要明天回去?”安欣然疑惑地問,今天又無事可做。
傅邵勛神色莫測地捏了捏安欣然的鼻子,說:“今天我帶你去取樣東西。”
“好。”她從來不反駁他的決定,雖然也沒辦法反駁。
中午,安欣然和傅邵勛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坐車到一條古老的小巷。
與法國別處的建筑不同,這里的房屋一看就知道有很多年的歷史,凸凹不平的房屋,墻上的白*粉已經掉落幾層,露出里面的殼,也不知道是怎么保留下來,全球各地都打著進步的旗號,推翻了很多舊土,這樣的建筑能保留下來已經是奇跡。
“跟著我。”傅邵勛拿出一張紙條,安欣然偷瞄一眼,上面寫著是地址。
這條小巷雖然陳舊,卻住地很多人,安欣然一路走過去,發現這里人與人的關系特別好,她還看到有一家不知道弄了什么吃的,就朝門口吆喝一聲,用的是法國方言,所以她也沒聽懂,隨即就出來幾個人,進了吆喝的那個人家,出來時手上拿地吃的。
安欣然就傻站地看著,竟忘了跟傅邵勛走,還是傅邵勛回頭留意她時看到,無奈地叫了一聲:“欣然,別看了,過來?!?
安欣然被拉回神,跑過去,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的好奇心很重,對很奇怪的現象,或者東西,她就喜歡留下來看一番。
“跟著我,走丟了,我不找你。”傅邵勛神色嚴肅,半開玩笑。
“我知道了,我們要找誰?還沒找到嗎?”
傅邵勛已經找了半天還沒找到,什么人這么神秘。
“沒有?!备瞪蹌酌奸g緊皺一起,紙張都已經被他抓出皺褶。
“會不會是地址錯了,你要不打電話問問給你地址的那個人?”
“不會有錯的?!备瞪蹌追駴Q了安欣然的提議。
安欣然默念了紙上的地址,“你等我一下,我知道了怎么找到了?!痹捖?,轉身,走向一間古老破舊的房屋門前,有三兩個阿姨在聊天。
安欣然揚著友好的笑容,用流利的法語咨詢,“阿姨,請問下你知道住在這條街上第一百八十號的復沃先生住在哪里嗎?”她怕眼前這個阿姨聽不懂,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的很慢。
“復沃先生?你是他的什么人?!卑残廊话邓梢豢跉?,還好聽懂了,看起來也認識這個人。
“我和那位先生是他的朋友,來找他有點事,只是我們找了很久找不到路,阿姨,你能不能給我指下路?!?
不一會,安欣然就弄清楚路怎么走。
“走,跟我走?!卑残廊幌袷谴蛄藙僬?,凱旋歸來,得意忘形地對著傅邵勛揮手。
傅邵勛寵溺地笑了笑,他的小老婆一點也不笨,是他小看她了。
“老婆,法語,你是什么時候學會的?”傅邵勛問。
“法語是我的選修課,我媽媽想來法國,我就去學了法語,哪天可以帶她來玩?!卑残廊谎凵癜盗税?,想到媽媽,她都差點忘了安父跟她做的交易,她到現在也沒跟傅邵勛提,也不知道媽媽現在過得怎么樣。
“丈母娘有這個心愿?老婆,你還沒帶我見過你媽媽。”傅邵勛總提起安欣然提起她的親生母親,卻一次也沒見過。
“等等吧,我還沒跟我媽媽說?!卑残廊淮瓜骂^,前額地頭發散落,剛好遮住眼眸的憂傷,她也想讓媽媽見到她的幸福。
傅邵勛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只聽到她說的話,心房悶擊一拳,悶悶地,在他的認知里,兩個人一起是要通知最重要的人,難道當初她是迫不得已跟他結婚,所以才這樣?
“找到了!”安欣然完美的掩飾了自己的心事,裝作興奮地指地眼前的房門號。
傅邵勛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安欣然,仿佛那個冰冷不可一世的傅邵勛又回來,繞過她走上前敲門,無聲地告訴她,他在生氣。
安欣然張張唇,想解釋,卻不知道怎么去辯解,無措地站在原地不上前。
敲了一會兒,門開了,走出來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奶奶,問:“你們找誰?”
“你好,找復沃先生,我們是來拿眼鏡的?!备瞪蹌椎恼Z氣很恭敬,說明來意。
安欣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所以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小丫頭,你不進來嗎?”復沃太太雖然年紀大,但身體還是很硬朗,說話的聲音也很足。
安欣然回神,愣了愣盯著傅邵勛的冷漠俊臉,木納地走進去。
復沃太太過了大半輩子,看出來這小口子是吵架了,搖搖頭,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
走進屋子,客廳的地面放了很多鏡片和工具,雜亂無章,安欣然收了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走路,真怕不小心踩到一個碎片,又給傅邵勛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復沃,有人找你?!睆臀痔らT一吼,安欣然覺得自己地耳朵里都出現回聲,地面還抖了抖似的。
“很抱歉,復沃最近耳朵不好使,我必須要大聲喊,他才聽的見?!睆臀智敢獾匕残廊缓透瞪蹌?。
“沒事,復沃太太?!备瞪蹌椎溃残廊粵]說話,笑笑代表沒關系。
“我給你們泡杯咖啡,復沃已經把自己關上房間里好多天,估計要好久才出來。”
安欣然本想說不用,復沃太太沒給機會進了廚房。
她和傅邵勛坐在沙發上,誰也不看誰,氣氛顯得詭異,莫名其妙開始的冷戰,毫無預兆。
“喝咖啡?!?
“謝謝。”
“謝謝?!?
安欣然和傅邵勛接過咖啡,輕抿一口。
好苦!安欣然小臉緊皺,咖啡的原滋原味由舌尖流進喉嚨。
她是客人,不好意思問有沒有糖,也不能不喝,也只能硬著頭皮喝下。
“復沃太太,請問有糖精嗎?”安欣然正強忍地苦味喝第二口,傅邵勛出聲問。
“噢!不好意思,有,我去給你拿?!睆臀痔@呼重新進了廚房。
安欣然驚楞地盯著傅邵勛冷漠平淡的俊臉,他喝咖啡不是一向不喜歡加糖的嗎?
難道是為了自己,安欣然不由自主嘴角微勾起。
“糖精來了?!睆臀痔珜⒐拮臃旁谧雷由?。
安欣然明白傅邵勛的好意,朝復沃太太道謝,然后自己往咖啡里加了糖。
“小丫頭,你和這位先生是夫妻關系吧?!睆臀痔诎残廊簧磉叄瑹崆榈貑?。
安欣然點點頭,說:“是?!?
她沒看到傅邵勛嘴角若有若無勾起笑意。
“年輕真好,還有很多時間,我和先生吵吵鬧鬧走了大半輩子,也沒有好好相處過。”復沃太太惋惜地嘆口氣。
安欣然卻絲毫沒有聽出她話中的后悔之意,相反她感受到很大的幸福感。
“復沃太太,你和你先生一定很恩愛吧?!?
“是啊?!睆臀痔欛薜仄つw上出現一抹紅暈,難得小女人嬌奢。
“復沃太太,你能和我說說你和你先生的事情嗎?”安欣然很羨慕白頭到老的感情,也不知道她和傅邵勛能不能到白頭。
“我和我先生結婚的時候不認識也不相愛,是被迫結婚,結婚之后才相愛的。先生大我整整二十歲,很多人不看好我們兩人,因為我先生家族赫赫有名,而我只是個野丫頭,這么多年,磕磕碰碰,也差點離婚過,現在我們的人生也走了三分之二了,就是好好珍惜這剩下的日子。”復沃太太寥寥幾句說清她的上半生。
安欣然下意識往傅邵勛方向看去,復沃太太的經歷不就是他兩正在經歷的事情嗎!
“復沃太太,你先生放棄過你嗎?”安欣然茫然地問。
她認為她沒有資格去選擇離開或者放棄,因為她欠傅邵勛很多,她沒有權利,她也不會,但他不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拋棄她,當初他跟她結婚也許是因為她救了他的弟弟呢。
“他放棄過我,我也離開過他,后來他把我找回來了?!睆臀痔貞浀匾郧暗氖虑?,說不清,道不盡地意味。
“小丫頭,你和你先生現在還年輕,不要去想太多,因為別為了一點問題就離開對方,當初我和先生分開就是十年,也是我唯一最后悔的事情,現在我們朝朝夕夕在一起,就是為了去彌補那個十年。”復沃太太眼中閃著淚光,嘴角甜蜜地掛著。
“親愛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那個時候都怪我。”客廳邊上緊閉的門打開,同樣頭發蒼白的老爺爺,拄著拐杖,彎著腰,緩慢的從里面走出來。
“你還知道出來,都在里面待了幾天了。”復沃太太嘴上責怪,嘴角笑意加深,走過去扶著他。
復沃先生握住復沃太太的手,沒有回應,眼神柔情似水著看著她,安欣然被這雙眼神深深地觸動。
要愛到怎么樣的深處,眼睛里再也裝不下任何人,唯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