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蒂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期間,她的手機(jī)響過好幾次,她都沒接。
葉嫵打起精神開口:“有人打電話給你,接吧,說不定有什麼急事。”
“能有什麼急事。”茱蒂再度將電話掛斷,神色有些彆扭,像是在和誰鬥氣。
那小女生般的反映,被葉嫵看在眼裡。
“男朋友嗎?”她問道。
“不是。”茱蒂匆忙反駁,“你別瞎想,我哪兒來的男朋友,就是個混蛋而已。”
想到那天她在醫(yī)院見過葉嫵後,回到公司,就被那個人堵在走廊上,他二話不說強(qiáng)吻了自己,還說什麼,是他出力的謝禮,有這麼可惡的人嗎?
葉嫵幽幽看了她一眼,怎麼看不出她分明是惱羞成怒。
她沒有再追問茱蒂的感情生活,相信她自己會處理好的。
……
Joy撥打了快半個小時,卻始終沒人接聽,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將手機(jī)放回口袋。
看來上回的舉動,把人給嚇到了。
他只是不想再在原地踏步,纔會發(fā)起攻勢。
或許他該想想怎麼把人哄回來?
正當(dāng)他思索時,前臺的人忽然打來電話,說有一位女士,堅持要見到老闆。
“沒有預(yù)約的人,老闆是不會見的。”Joy的迴應(yīng)十分冷淡。
“可是助理,這位不是一般人啊。”前臺欲言又止。
Joy深感奇怪,趁著欄目組的人正在辦公室裡進(jìn)行訪問,匆忙去了一樓。
結(jié)束專訪,電視臺的記者走後,裴錦塵剛想離開公司,就看見Joy從電梯裡小跑著過來。
男人眉頭微微一皺,餘光瞥見他身後的另一人後,才道:“這位是?”
“老闆,她是杜梅杜女士,葉小姐的老師。”Joy湊到他耳邊提醒道,“杜女士堅持要見您。”
裴錦塵眸光輕閃,他禮貌地邀請杜梅進(jìn)屋。
她在巴黎對葉嫵的照顧,足夠得到他的尊重與感激。
進(jìn)屋後,杜梅摘掉臉上的茶色墨鏡,在沙發(fā)上坐下,她的神情有些緊張,臉色也十分憔悴。
裴錦塵吩咐Joy倒茶進(jìn)來,而後,繞過辦公桌,優(yōu)雅地在旋轉(zhuǎn)椅上落座。
像,真的很像。
比起雜誌上的照片,他本人與那個男人更像。
杜梅遲遲地看著他,目光說不出的詭異,至少在裴錦塵看來,她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杜女士,請喝茶。”Joy泡好鐵觀音,給她送上。
心裡忍不住泛起嘀咕:這杜梅跑來找老闆會有什麼事?難道她是老闆以前的紅顏知己?
他被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裴錦塵縱然沒有讀心術(shù),可從他的表情裡,依舊看出了一二。
當(dāng)下薄脣輕啓:“你先出去。”
“是。”Joy急忙退出房間。
辦公室內(nèi)的氛圍有些詭異,杜梅看了他很久,而裴錦塵則沉默地任由她看。
比耐心,他不會輸。
她來找他,必定有所圖謀,他在等,等她先開口。
“我……我在法國看過你許多的報道。”杜梅收回目光,幽幽說道。
裴錦塵眉心狠狠挑了跳,她究竟想說什麼?
“是嗎?杜女士,今天你來見我,想必是有事找我,說正事吧。”他的回答帶著慣有的強(qiáng)勢。
杜梅臉色一僵,真的太像了,同樣的不可一世,同樣的狂妄霸道。
一抹痛苦之色掠過她的眼眸:“你和你爸爸很像。”
爸爸?
裴錦塵古怪地盯了她一眼,她難不成是爸爸曾經(jīng)的情婦?
“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的,抱歉,我們的談話到此爲(wèi)止。”他冷下臉,眸光有些冰冷。
“不是,我……我是想來看看你。”杜梅慌忙說道。
“看我?”裴錦塵愈發(fā)覺得好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到了。”
銳利的目光,讓杜梅坐立難安,這樣的壓迫感,她好多年不曾感受過。
掌心不自覺冒出一層涼汗,她只能捧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我想和你說說言書的事。”溫?zé)岬牟杷牒磲幔K於鼓足勇氣,將來意表明。
裴錦塵很是意外,陸言書?那個人和她有什麼關(guān)係?
“你能放過他嗎?我知道你能力很大,如果你願意幫他一把,也許他就能……”杜梅的話還沒說完,裴錦塵已然擡手打斷了她的後言。
他的身體慵懶地靠著椅背:“杜女士,我不想知道你和陸言書之間的關(guān)係,只是,請你明白,我沒有義務(wù),也沒有責(zé)任去幫一個罪犯,你找錯人了。”
他的回答如斯冷漠,卻在杜梅的預(yù)料之中。
她抿了抿脣,沉默半響後,纔再度開口:“他是你弟弟,你不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坐牢。”
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和兒子見面的畫面,但這樣的遇見,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
如果她還有別的辦法,她怎麼可能跑來求他幫忙?又怎麼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他?
她沒有辦法了,這是她最後的籌碼,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後一個機(jī)會。
國慶後,兒子就要被判刑,她要在開庭前,做最後的嘗試,哪怕讓她付出所有,只要能換回兒子的人生,只要能給兒子一次機(jī)會,她什麼都願意。
裴錦塵臉色微變,但也僅僅是一瞬。
這女人,瘋了吧?
“弟弟?女士,我是家中的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若非顧及到她對葉嫵的恩情,僅憑她現(xiàn)在說的這些話,他怎會給她好臉色看?
杜梅心頭一慌,激動地站起身,動作太大,甚至將桌上的茶杯撞翻:“我說的都是真的!當(dāng)初,你爸他強(qiáng)行對我做了那種事……我被他軟禁,生下了你和言書,我離開那裡的時候,是想帶著你一起逃的,可我做不到,我只能帶走一個,我……”
“女士!”裴錦塵的臉色陰沉如墨,雙眼失去了溫度,只剩下刺骨的冷:“你應(yīng)該去看腦科。”
母親?他裴錦塵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角色出現(xiàn)。
親人?他以前不需要,現(xiàn)在也不需要,將來更不會需要。
更何況,這樣的女人,他在小時候見過太多,以爲(wèi)說出這種滑稽可笑的故事,就能讓他信服嗎?
他的譏諷與不屑,刺痛了杜梅的心。
“你不信我?我們可以去做DNA,做親子鑑定!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我不可能會認(rèn)錯!”她急切地說道,這個秘密藏在她心裡太久,久到她以爲(wèi)這輩子不會再有機(jī)會說給他聽。
可是現(xiàn)在,她不能不說,不能再隱瞞。
她的另一個兒子快要坐牢了,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jī)會了。
“我知道這些年來我沒找過你是我的錯!你怎麼怨我都可以,但你不能對你弟弟撒手不管啊,他就要被判刑了,如果你再不幫忙,他的人生就真的毀了,你幫幫他吧。”杜梅痛哭出聲。
她愧對兩個兒子,可哪個做母親的,願意和骨肉分離?
那時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只能選擇放手。
“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他是你的親弟弟啊。”她聲嘶力竭地吼著,求著,只爲(wèi)了給兒子換來一條活路。
裴錦塵緊抿著脣瓣,神色晦暗不明。
房間裡,悲傷的哭聲繞樑不絕,她哭到嗓子都啞了,他仍舊是那副不爲(wèi)所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