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在池中央汩汩冒泡,月璃慢慢的站起來,走出池子,淡粉輕紗層層疊疊的繞過屋樑垂下,霧氣繚繞中,有些恍惚,夢中的洛伊秸與一個熟悉的影子,*,重疊,最後便成一個人。
“軒……”月璃喃喃的說。伊靜軒,爲什麼會和洛伊秸的身影重疊?他們,是一個人嗎?那自己又是誰?是淑蘭嗎?
如果她是淑蘭,那又爲什麼會失憶呢?月璃捂著頭拼命的在腦海中搜索著,有一些畫面在腦中飛快的閃過,接著又是一片空白,爲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月璃又突然想到朱高煦,臉上不由自主的閃過一抹兇光。
漂亮的花園裡一半是黑玫瑰,一半是白玫瑰。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光彩奪目,院中硃紅色的小亭內一個女子安祥地坐著打瞌睡,她的玉手抵在石桌上,撐著下齶,絕美的面頰膚色白淨迷人,微風輕輕吹動著她及腰的烏黑青絲,更添幾縷柔美風情。
優淡然的坐在長椅上,看見花園裡的黑玫瑰最近在瘋長著,由於養分不足,白玫瑰正以驚人的速度枯萎著,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正坐著打瞌睡的女子,優的嘴角勾起了詭異的笑容。
嗬,洛伊淑蘭,原來你又有了心魔,真是修行太淺?。?
優又看了一會兒,皺了皺眉,洛伊淑蘭,不敢正視自己的想法而強壓在心底,只會助長心魔。
那女子醒來,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恢復了,衝優甜甜的一笑,“我叫奧諾薇?!?
優一愣,她竟沒有一點恐懼,或者慌亂,只是疑惑?看來自己沒有看錯人,“我叫優美姬……”
“錦囊到哪兒去了呢?”房內月璃焦急的翻箱倒櫃中。終於,在某個角落裡,月璃找到了她的錦囊。
這是伊靜軒給他的,遇到困難時就打開一個,直到三個都打開後,還有困難就傳音給他。
月璃屏住呼吸,打開了第一個。
‘不要殺朱瞻基,朱高煦的死是無法避免的,勿愧疚?!?
就一句話,很簡練,月璃卻看得有些不快,爲什麼朱瞻基殺人就可以逍遙法外呢?可月璃轉念一想,那朱高煦以前也殺過很多人,他的死,是不是報應?
月璃想到這裡有點激動了,也就是說,朱瞻基也會又報應?只是時間未到!
也對,伊靜軒會占卜,一定是知道了什麼,而且潛意識中,月璃也覺得他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也許是心中的鬱結解開了,月璃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了。
在一個下午,月璃用一個小錦囊把破碎的玉佩裝了起來,親手將它埋在了花圃的土裡,還作了一個標記。
巫,本是隨緣的動物,而月璃雖與朱高煦是一同長大,卻因爲宮中的爾虞我詐,也並不認爲帝王之家會有什麼真感情,所以,也未對朱高煦雖是付以真心,卻也並非多麼情深意重。
一切,只不過是交易而已。
於是乎,朱高煦這件事,就稀裡糊塗的過去了。
也許是因爲朱高煦的死,月璃這幾天總是有點無法釋懷,脾氣有些不好了。
一切總是騙不過自己的心。
“嚐嚐這桂花釀吧,很甜的?!卑踩艉寐牭穆曇粼谏砼皂懫?,“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不舒服?”
安若涵伸出修長的手,在月璃的額頭探了探,月璃只覺得他的手指涼涼的,竟有一種想要把它捂熱的衝動。
月璃搖頭,“我沒事。”擡手拿起那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頓時覺得甘甜無比,餘香饒口……
“真的好香甜,桂花的香味加上酒的醇香,讓人倍感清爽呢!”說完,還舔舔脣角,回味無比的樣子。
只是這酒太談,不夠烈,月璃在心裡惋惜的想著。
“恩——”他挑起一屢被風吹散的秀髮,在手中把玩著,似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月璃隨即又想起了什麼。
“涵,你認真的回答我,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這幾天月璃實在忍不住了,那麼的悠閒,還那麼的有錢,還有他的那種氣質,無一不讓月璃感到好奇,這個安若涵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天府的府主?!卑踩艉曇魶]有一絲波瀾,彷彿在討論今天晚上吃什麼。
天府府主?月璃的嘴巴可以塞下n多個雞蛋了。不是月璃沒見識,天府府主的神秘度相當於巫界的命運長老。
……
月璃在這幾天在安府中呆得有些煩悶,於是,就纏著安若涵出來逛街。
一到街上,安若涵的貌美,幾乎吸引了全京城的女子。這讓月璃有點不爽,狠狠的拽著安若涵的胳膊。
“呵,羅兒,我的胳膊快給你擰下來了?!卑踩艉φf。
月璃著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忙抽回手,咳嗽了一聲,正尷尬這,卻忽的發現前方有一家飾物小攤,頓時找到了目標轉移物。
“那些東西好好看,我去看看?!痹铝_底抹油正要向前奔去,轉念一想,有覺得有些不雅,邊又調整了姿勢,慢慢的移動她的貴足,優雅萬分的走著。
後面的安若涵看著,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果大家足夠認真,可以在他的臉上捕捉的一抹可疑的紅暈。不過,很可惜,月璃她不夠仔細,沒有看到。
突然,安若涵好像看到了什麼,臉上有一點緊張,匆忙的伸手拉著月璃的手往後一扯,而月璃正在優雅的意境中沉醉著。
毫不防備的被安若涵那麼一扯,便往後倒去,不過可喜可賀的是,由於她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摔在安若涵的懷裡時,倒也不怎麼狼狽。
月璃順著安若涵的眼光望去,天哪,她她她看到了,在地上,毫無徵兆的躺著一瓣……西瓜皮。
“……”太過分了!誰這麼沒有公德?。吭铝Ш藓薜陌阉孀谑舜紗柡蛄藗€遍,才滿意的回了頭。
可月璃一回頭,卻看見安若涵在那裡拼命的憋笑,就有些惱了,“不許笑!”
安若涵聞言,果然止住了笑。
“真巧,閻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奔s三十米外,秦襄遠遠地對月璃拋了個媚眼,月璃忙低頭看地上,還好,他並未注意到自己的狼狽姿勢。
“怎麼?地上有金疙瘩?”
“沒有,不過地上有雞皮疙瘩?!痹铝尚χ卮?。
“那得快點撿起來,不然下次就沒得掉了。”
“……”
在京城最好的酒店裡,從窗裡望去,街上很熱鬧,有講書的、有雜要的、有賣唱的、有各種兜售商品的小,販,還有幾家招牌暖色的青樓酒館,姑娘們的脂粉氣飄散在湖面上,和那些靡靡的歌聲一起悠揚的迴盪著。
這裡算得上是京城的主街,十分繁華,很多麻衣的百姓穿梭其中,還有不知道誰家的孩子,四處跑來跑去的玩耍。
包廂裡,月璃很無語的看著面前小碗裡堆積如山的食物,這麼多,就連豬也吃不了這麼多,那個秦襄當自己是什麼了?
月璃賊笑著,光速的把碗裡的東西轉移到安若涵的碗裡,月璃突然想到了愚公移山,又看了看安若涵,他嘴裡吐出來一根雞骨頭,額,這個是她給他夾的什麼什麼鳳爪,俗稱雞爪。
安若涵修長的手指拿著筷子,向下一個鳳爪展開攻擊。
“砰!”一陣響聲,一物從天而降,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然後木屑飛揚,迷霧中,一隻手抓住了月璃的左手,抓得緊緊地,彷彿永遠都不會放開。
月璃拿右手在眼前揮了揮,把面前的木屑揮開,視線才清晰了些,月璃順著那隻手看去,原來是秦襄,本來英雄救美是比較酷的,可是,如面前的這位這樣頭上還蓋了一盆粉絲,來英雄救美的,月璃只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想吃粉絲了。
雖然形象不太雅觀,月璃還是勉強接受了。秦襄卻挑開頭上的粉絲,月璃驚奇地發現,他頭上竟一點都不髒。
“怎樣?看上本公子了吧?”秦襄順手再自認爲很風流倜儻的捋了捋頭髮。
而月璃正兩眼放光的看著秦襄,旁邊的安若涵微蹙了眉。不過,月璃接下來說的話倒是讓人瞠目結舌。
“襄。”月璃叫得格外甜,驚起雞皮疙瘩一片,“你用的是哪家店的洗髮水?”
“……”這回輪到秦襄沒話說了。
“哇!好多好吃的!”月璃等人這纔回過神,注意倒剛剛天上掉下來的那位。
有妖氣,月璃警覺的看過去,瞬時就石化了。
琥珀色的眼瞳。
如玫瑰花瓣的雙脣。
精緻的下巴。
優美修長的脖頸。
如象牙般白皙清瘦的肩膀。
陽光緩緩輕柔地流淌……
只是,兩隻手上粗魯的各拿了一隻雞爪,好像是安若涵碗裡的。月璃馬上反應過來了,是……狐妖。
“好好吃?!蹦桥⒊缘暮荛_心。
突然擡頭看了看,“我能吃嗎?”
月璃搶先回答,“當然可以……”吃都吃了,難道還要把東西從你嘴裡挖出來?
“姑娘貴姓?”秦襄果然是色,一看到美女就上去問名字。
再看那女孩,抹了抹嘴巴,偏偏如此粗魯的動作在她手裡又有了一種別樣的雅緻,“我叫水落兒。”
水落兒?月璃記得民間有一句順口溜:南水落,天外凝香一縷飄。南水落,就是水落兒,面前的這位,而天外凝香一縷飄的凝香,月璃大言不慚,正是自己。
這麼漂亮的女孩,月璃當然不放心放在她家涵的身邊。於是,月璃很快的找了個藉口,拉走了她。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個地兒洗個澡。因爲剛剛有木屑子弄到身上,很不舒服,旁邊的水落兒開始在街上沒形象的把手伸進衣服裡撓癢癢了。
於是月璃就拉著她滿大街的找客棧,順手又把自己換成男裝。
結果,問了七八家,全是一樣的說辭:客滿。
月璃開始納悶了,這裡出了什麼大事了麼?怎麼人全聚這兒來了?
逮著個人打聽了下,原來是陰葵教的冷傲天來辦劍展,出展的是飲心劍,那把魔劍,說是找有緣人。
這魔劍雖有魔性,可卻能平添一甲子的功力,如此好事,江湖上又有誰不想要呢?
月璃無奈,看來只好到澡堂去解決了,至於晚上住哪裡,到時在說吧,反正就是不能讓她住安府。
不知爲何,月璃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這個小狐貍,看來今天晚上要和她一起住了。
到了澡堂,老闆眼一瞇,支使老闆娘:“領這位姑娘上這邊。”
一來月璃,方纔閃得快,身上沒有弄到什麼木屑,二來月璃看這老闆像是見了些世面,於是也不急著進去,和老闆攀談起來??吞琢藥拙?,問起客棧的事情來。
“找個地方過夜,現在可難?!崩祥浤槇A,眉毛彎彎眼睛彎彎嘴角彎彎,“不說客棧,城外的廟裡都住滿了人,連城裡民宅到屋檐的門口、圍牆都被丐幫弟子佔了,俺這個澡堂子,這可睡覺的躺椅都被定滿了。有次晚上俺關門晚,瞅見樹上還有高手打坐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