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流水靜謐地灑在床榻上,他安靜地站在窗前,夜又深了,她還是未收回徘徊的腳步,100天的約定馬上就要到了,如若不再歸來,那就意味著永遠失去了她。那個女子,他一向視若珍寶,相似的命運讓他們走到一起,本以為郎情妾意,一生相依。可惡,如果不是該死的她,她也不會倔強得不肯回頭,最后還是他祈求她給個100天的期限,就算為了這張愛情的終結留場最后的紀念。
可是這么多天了,自從她撞見他和她的那一幕開始就再也沒有出現,那天是他喝多了沒錯,不該酒后亂性沒錯,可是誰讓她和她長得一模一樣,老天不僅賜給她們相同的容顏,還有同樣的舉止,唯一能辨別的就是看他時的眼神,但她的目的就是要來勾引他的,這讓自己如何防范。這年頭,啥都可以偽裝成原裝,何況是一個眼神,更何況那個勾引他的女人還口口聲聲說她愛他。愛,原來是亂箭中涂滿毒藥的盔甲,來不及脫,也脫不得。
酒,該死的酒瓶還在桌上倒著。他一向不嗜酒,那晚一起長大的伙伴告訴他一個賺錢的方法,生活就他而言,雖不貧瘠,但讓自己的女人過更好的生活是他一向的想法。本想干成一番事業之后給她驚喜,他知道她不喜這些,她難得露個笑臉,即使高興,也是那副眉目不展的讓他心疼的表情。離開他,還會有誰那樣疼她。也罷,她不回來的話,自己就這樣了了此生吧,那種糾結的滋味有時讓他迷茫,究竟他是喜歡她,還是需要她。
他就那樣倒在床上,過了今夜,有多少個年頭多少個夜晚就要這樣一個人度過了。是,世人都說沒有誰誰,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那是旁觀者說給當局者聽的,等自己的身份從當局者變成旁觀者會發現今天的心煩意亂,思斷愁長都比不上入爐時的一把火,幾分鐘就變成了一堆抽象得不能辨別的骨灰。一生不過如此。可也有人一生在悲劇里都已當局者的身份出現。
過了今夜,就不再有希望。生活就他而言,就是痛苦而決絕地活著。作為一個男人,不該這樣,可是又能怎樣,誰讓他遇見她,又愛上她,卻又錯過她?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許是被思念的滋味啃噬得清醒過來,也許是被即將到來的光明昭示。他睜開了雙眼,出乎意料的是看見她坐在最喜歡的那張梳妝臺前,曾經多少個清晨她這樣端坐著一遍遍梳理她那及肩的青絲,曾經他也幫她梳理過一遍,她說兒時她曾有那么個心愿:讓自己心愛的男人為自己束發。他無言,答應了她。那樣簡單的愿望,而不似其它的女子,或許這也是曾經他愛上她的一個原因,今后遇上多少只能算仿品。
不過也只是那一次而已,她說愿望完成之后如果屢次踐行就會變成習慣,之前所有的等待就像已經吹到最大最完美的氣球,因為貪婪瞬間爆破,多奇怪的女子。而今,她似乎又回來了,在100天的時候,在即將宣布自己出局之前,她端坐在他面前。他動情移至她的身后,果然鏡子里是那張他魂牽夢繞的面孔,還是那種長期生活在污境中突然登入山頂那樣清新那樣渴望深呼吸的感覺。她又回來了。
你回來了。他深情地從后面環抱住她,她并不回答,只是轉身抱住他。他能感覺她的顫抖,他知道她又回來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她從不會勉強自己。
然后是兩個人的水**融,100天的分離衍生出的思念都在那一刻化成了最相似的紀念,一次又一次他們到達人間巔峰,而她始終是不發一言的,即使承歡,她也只是用身體回應,她的表情始終只有那么一種,而不像她,那個和她**的女人。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的面孔會突然驚變,一臉的笑容如嫣,嫵媚動人。那不是她曾經所具備過的表情,他趕緊爬了起來,不,你不是小西,你是小夏。
是嗎?你看清楚了,我究竟是誰?小西和小夏你都分不清楚嗎?
好了,你不要說了,小西是不會這樣笑的,小夏,你到底想怎樣,你知道小西不喜歡我們這樣。請你放過我,行么?
小西,小夏,或者我應該是小北,楊江,你真的分得清我是誰么?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小西,卻又一次次背叛她,你想看看自己背叛別人時的那副表情么?有多愚蠢,可是我就是愛你。我愛你!
夠了,你這個賤女人,你為什么要傷害小西,為什么要破壞我們的感情,為什么?
我破壞你們感情?哼~楊江,我怎么破壞你們感情了?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你這個偽君子!
夠了,賤人。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小西就不會離開我。他突然不受控制,跑到梳妝臺前拿起小西常用的那把剪刀,朝她的右眼刺下去,她并不反駁,只是瞪著左眼看著他,他不曾發現在她的眼里除了怨恨,還有失望以及最惡毒的詛咒。
江哥,不要,她是小西。一個女人站在門口喊道,跟身下被自己襲擊的女人一樣的相貌,一樣的表情。他一下子懵了,她們究竟誰是誰?但是始料未及的是身下的女人搶過他手中的剪刀朝自己的肚子上刺去,一下又一下,直至腹中所有的東西流露了出來,但她似乎還有無窮的力量,她從里面拉出一個不明的物質,遞到他的面前,你的孩子還給你,統統都還給你。那雙眸里似乎曾有他的期待。
她到底是誰?他跑到門邊問那個已經被嚇暈的她。
報應,原來真的有報應。報應啊,真的有報應啊!女人經歷剛剛的一幕,已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目光呆滯地重復著這句話。
他痛不欲生,只有折回去抱那個嚴重受傷的女人,她似乎是他心愛的小西,也有可能是那個惡毒的小夏,她幾乎奄奄一息了,一只眼睛已經垂落了出來,那只完整的眼睛內容復雜。他更加讀不懂那里的寂寞。
她是抗拒他的,她不再接受他的任何一切,包括最后活下去的機會。她不知哪里來的勁,撿起那把剪刀一把剪斷自己的長發,她曾說過發在情在。
她撫摸著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肚子,血淚滿面。
一一,一一......
他發了瘋似的朝屋外跑去,一一是他們兩個的秘密,他們曾約給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做一一。
她是小西,這是他們倆才知道的秘密。
房子里,兩個傷痕累累的人,她們在對視。
她望著她說,解脫了,終于都解脫了。
她說你為什么要這樣,你知道他愛的是小西。
小西嗎?我是小西,你不也是小西,我們大家都是小西。不過我告訴你,所有的東西今天才開始,真正的詛咒今天才開始。哈哈......他曾說生生世世都跟我在一起,我怎么會狠心放開他的手。
她們誰都不知道在這個房間里似乎還有一雙純潔無辜的眼睛望著她們,她有和她們相似的面孔,聽完她們的對話,她嘴角揚出了不易察覺的詭異的笑容。她又是誰?真的有她嗎?房間里飄出詭異哀怨的味道,老天悲愴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