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本是每年二月初二的傳統節日,這一日到來的時候,京城之中,男男女女,不論貴賤,皆可外出活動、踏青、賞花,又稱爲會龍節,踏青節、挑萊節、春龍節、青龍節、龍擡頭日等等稱呼,本是在二月初二的時候舉辦的,辰國初定的時候,天子愛才,每年春日的時候也會舉辦一場春日賞花會,在這場賞花會上,匯聚辰國英才,進行切磋,一時間羣英薈萃,恰好花朝節與春日賞花會日期相近,而後漸漸合併,再後來漸漸發展,經歷各樣波折之後,如今的花朝節似乎已經變了一個味道,反倒是成了京城權貴們之間才藝比試與自薦的一個時機,花朝節上贏得的名頭,也逐漸被當成辰國公認的最高榮譽,女子以此爲榮,男子以此爲光,不管是誰,在花朝節上得到的榮譽,都被當成是天子給的榮譽,一人之榮,全府皆榮,如此,也形成了辰國文風鼎盛風俗開化的局面。
阮弗當然是知道花朝節的,這天下各國,哪裡有什麼比較盛大的節日是她不知道的?不過,在她看來,辰國花朝節,還有另一層意味罷了。
各家各府之所以如此重視花朝節,便是阮嵩這個右相府也親自來與女兒們說這件事,可見其重要性,不過……阮嵩之所以看得如此重要,阮弗心中,還是有一些明白的,畢竟……阮嫣,過完年的時候,已經及笄了。
微微垂了垂眸,阮弗道,“花朝節如此重要麼?”
阮嵩有些恨鐵不成鋼,“自然重要,否則爲父會如此親自交代你們麼?”
阮姝因爲得到了這個消息,早已忘記了先前的不快,看著阮弗似乎真的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有些得意地道,“大姐姐這就不知道了吧,花朝節可是咱們辰國的盛會,在花朝節上贏得的名頭,可是哪也得不到的榮譽!”末了,似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阮弗,阮弗沒有離開相府的時候,便什麼也沒有學,離開的這幾年,在阮姝看來,雖是長了一副讓她嫉妒的皮囊,看起來卻未必比她多才多藝呢。
“這麼說,三妹也曾在花朝節上獲得過讚譽了?”阮弗有些好奇地笑問道,對於阮姝的打量,倒是沒有什麼表示。
這一問,卻戳到了阮姝的痛處,只要是有阮嫣在的地方,衆人的視線都會移到阮嫣的身上,花朝節上她表現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在別人的眼裡,只有阮嫣才能代表相府。
因此,對於阮弗的這一問,阮姝瞟了一眼阮嫣,輕哼了一聲,阮弗心中覺得好笑,卻聽得阮嵩語氣頗有自豪的道,“你三妹還小,這兩年在花朝節表現並不突出,倒是你二妹妹已經蟬聯兩年之冠,這一點,你……多向你二妹學學。”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阮弗明顯感覺到了阮嵩在說到要她多與阮嫣學習的時候,語氣有些奇怪,或許是因爲突然想到了這幾年對這個女兒的放任不管了吧。
阮嫣聽此,謙遜道,“父親說笑了,大姐姐必定也是有一技之長的,嫣兒還有許多想要學習的地方。”
“不錯,不驕不躁,持重有度。”阮嵩看著眼前的二女兒,欣慰道。
“那接下來,女兒要做些什麼呢?”阮弗開口。
阮嵩似乎是有些爲難,“今年你既然已經回來了,是一定要去參加的,這些年……爲父也疏於對你的教育,今日叫你過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不必擔心,這些日子,你回去,多多練習,到時候,就算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卻也不至於貽笑大方。”
阮弗溫和一笑,“多謝父親提點,女兒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阮嵩似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接下來,該爲弗兒嫣兒還有姝兒準備的東西,就有勞夫人了。”
溫氏柔和一笑,“老爺放心便是。”
阮嵩點點頭,“你們都回去好好準備吧,還有半個月的的時間,萬不可輕心。”
說罷,還多看了阮弗兩眼,說起來,還是不太放心這個女兒。
阮弗只當做沒有看到,三人應了一聲便離開了飛竹院。
待到出了飛竹院之後,阮姝面上喜悅的神色依舊明顯可見,說來也是,十四歲的女孩子,正當是最喜歡這樣的熱鬧的時候,如今怎麼能不開心,不過,就算是開心了也不忘記擠兌阮弗,一出了飛竹院,阮姝就往阮弗走過去,“不知大姐姐半個月之後的花朝節上,有什麼打算?”
“三妹有什麼打算?”阮弗看著她,淡淡道。
“我當然是要……”阮姝面上一笑,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似乎意識到眼前的人是阮弗,又輕哼了一聲,“大姐姐這些年,也沒有學習什麼東西,不知道半個月的時間夠不夠學出一些東西,不然,到時候花朝節上,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三妹似乎很樂見其成?”阮弗看著她,微微挑眉,眼中卻是一片清冷。
“你,關我什麼事情!”阮姝雖是不滿,但是得了先前的教訓,還是不敢太過發作。
“三妹不要忘了,若是我丟臉,好像,三妹的臉也會跟著丟。”阮弗輕聲提醒道。所以她丟臉真的不是一件那麼好玩的事情麼?只要她是右相府的女兒,同氣連枝,她若是丟臉了,阮姝能好看到哪裡去?至少背上也揹著一個有一無是處的姐姐的名號不是麼?
阮姝自知說不過阮弗,憤憤冷哼一聲,阮嫣見此,已經走過來,“姝兒,不可如此與大姐姐說話。”
阮姝回過頭,“你對她客氣是你需要,憑什麼來說我!”
阮嫣面上難得一見有些怒氣,“姝兒,你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阮姝本想反駁,可話到嘴邊,似乎改了一個口,“姐姐我告訴你,遲早有一日,你會後悔!”
說罷,看了一眼阮弗與阮嫣,憤憤地轉身離去了。
阮弗挑了挑眉,阮嫣已經道,“大姐姐不要生氣,姝兒性子就是直接了一些,她其實……並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阮弗看著阮姝消失在了轉角的身影,呢喃道。
阮嫣一時有些語塞,不過極快換了語氣,“大姐姐,若是大姐姐想要爲半月後的花朝節做準備,我去與孃親說一說,讓孃親爲大姐姐請女先生來府中教習大姐姐,大姐姐看可好?”
“不必了,不勞煩三妹。”阮弗一笑,淡淡點了一個頭,便轉身離開了。
唯有阮嫣,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阮弗離開的背影,面上的友善與溫和,漸漸凝固,只是若有所思。
醉兒已經走上來,輕輕扶住了阮嫣,“二小姐。”
阮嫣微微勾脣,“回院子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