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暫居的府邸之後,舟車勞碌的濟(jì)王殿下原本是要去休息一頓的,連阮弗都已經(jīng)開口了,不料,玉無玦直接將人丟去了書房。
被奴役慣了的濟(jì)王殿下無奈之下,只能怨念無比地去了書房。
阮弗好笑道,“六弟一路勞頓,你也不讓人休息休息?!?
玉無玦不以爲(wèi)然,“不過表象罷了,能有多勞頓,既然他來了,你便也輕鬆一些?!?
阮弗不與他一道爭論,卻念著方纔那封信,“信呢,快拿出來我看看,瞧那字跡,是琪兒和暖兒的消息。”
玉無玦從袖中抽出信封給他,上邊字跡雖是工整,但是不難發(fā)現(xiàn)尚有一些稚氣。
阮弗連忙接過,尚未拆封,只看著眸中已融了暖意。
玉無玦笑,不由得嘆了一聲,“只怕阮兒接到我的信件,都未曾有過這般歡喜的時刻?!?
阮弗一邊抽出信件,一遍瞪了他一眼,“都老夫老妻了,還盡說這些算酸話,連孩子的醋都吃!”
玉無玦笑,當(dāng)真是無賴了,“阮兒又不是第一日知道?!?
阮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信件已經(jīng)展開,足足十幾張之厚,當(dāng)下道,“離開了這麼久,我可想念琪兒和暖兒想念得緊,你就不想?”
玉無玦抽出一半的信件,“那臭小子,我想他做甚,想我們暖兒倒是想念。”
雖是這麼說著,卻已經(jīng)將後半封信拿走,看了起來。
信件的確是玉楚琪和暖兒寫的,得知六叔要前往戰(zhàn)場的時候,兩個孩子幾乎是連夜趕寫出來的。
上邊所寫,無不是兩個孩子對於父母的思念,以及自從父母離開之後,他們都做了一些什麼事情,看了什麼書,恨不得一封信中,將這大半年的日常都事無鉅細(xì)的與父母分享。
阮弗看著看著,便紅了眼圈。
她從未與兩個孩子分開那麼久,說不思念是不可能的,以前孩子還在永嘉的時候不曾覺得,即便有過離開一兩日的經(jīng)歷,但終究知道,不過這麼一兩日,便能回府看到兒子女兒了,但卻是一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兒子女兒是否長高了,期間又經(jīng)歷了什麼事情,她一無所知。
即便知道他們不會餓了,寒了,也會有人照顧得妥妥帖帖,只是,那一分源自母親對兒子的擔(dān)心,總是無論如何也少不了的。
玉無玦見她紅了眼圈,將人攬入懷中,低聲叱道,“那小子,待回去了之後,我必要抽他一頓?!?
阮弗擡眸瞪他。
玉無玦用指腹揉了揉她的眼睛道,“不讓我揍他,便別傷神?!?
阮弗嘆了一口氣,“沒有消息的時候,只道是思念,如今乍然得了孩子的消息,便有些忍不住了?!?
玉無玦將他攬入懷中,溫聲道,“好了,那小子在永嘉,這時候指不定如何鬧騰呢,我們不久之後,就可以回去了,你若是真的想念得緊,便先回永嘉,南華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沒有什麼懸念了……”
話還沒有說完,阮弗便不滿地看著玉無玦,“說的什麼話!”
玉無玦笑了笑,擡手撫她的臉頰,“我便知道娘子定是捨不得爲(wèi)夫?!?
阮弗終噗嗤一聲笑出來,也不打算與玉無玦計較了。
兩人還在屋中看著孩子的來信,玉楚琪還專門附帶了一封給玉無玦的信件,所寫的便是這大半年的時間他讀了玉無玦吩咐的十四朝史之後的一些感觸。
語氣雖還有稚嫩,但卻見了一些獨到之處。
阮弗看著,嘆氣道,“半年多不見,琪兒倒是成長了不少?!?
玉無玦道,“你我所生的兒子,自是不會太差。”
瞧著這語氣,平日裡分明多是嫌棄兒子的樣子,但是在對兒子能力的讚賞上,玉無玦從來都不會否認(rèn)的。
阮弗笑了笑,兩人還在房中的時候,外邊便有人來報,“太子,外邊有一位公子來訪,說是,說是想要見見太子妃?!?
玉無玦和阮弗雙雙停下,玉無玦微微瞇眼,“公子?”
來人道,“那位公子只道了一句桃花,說太子和太子妃會知曉?!?
阮弗卻馬上反應(yīng)過來,“是稷歌。”說罷,已經(jīng)將孩子的信件摺好,收回了袖中,“咱們出去見見?!?
說罷,也不等玉無玦說什麼,阮弗便直接走出門了,只留下玉無玦一人,看著阮弗離開的背影,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那前來彙報的小兵。
小兵只覺得一陣寒氣自脊背升起,卻不知究竟是怎麼了,瞧著太子妃的樣子,所來的分明不是什麼陌生人才是啊……
府邸的花廳裡,稷歌已經(jīng)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等待,聽到阮弗的腳步聲,瞥了一眼花廳側(cè)方的月亮門,還沒見著人,便道,“長清,戰(zhàn)場清苦,連一杯好茶都沒有,反正虞城距我桃花林不遠(yuǎn),虞城離了你也敗不了,不若與我回一趟桃花林,你也好些年沒有回去了?!?
話音剛剛落地,便覺指風(fēng)一閃,一股勁風(fēng)夾著力道從自己的身側(cè)擦過去。
稷歌身形一閃,已經(jīng)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月亮門門口,玉無玦攜著阮弗出現(xiàn),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稷歌,“好茶待貴客,稷歌公子便算了,若是受不了戰(zhàn)場清苦,稷歌公子便好好呆在你桃花林便是?!?
稷歌瞧著玉無玦不快的神色,嗤了一聲。
倒是阮弗笑著走上前來,“稷歌,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稷歌笑,挑釁一般看了一眼玉無玦,“好著呢,一年多不見面,長清風(fēng)采依舊啊?!?
這些年,稷歌也並非沒有與阮弗見過面,尤其是阮弗生下了兩個孩子之後,更時不時便來永嘉,只是每次都不得玉無玦的招待罷了,更有甚者,有一次玉無玦竟生生給他桃花林惹了一些麻煩事,導(dǎo)致稷歌一年沒有時間去永嘉,不得不在暗地裡將玉無玦罵了一個遍。
加上稷歌每次來永嘉,玉楚琪便對總是想著法子帶自己玩兒的叔叔好奇不已,更讓玉無玦不待見他。
所以,對於稷歌突然出現(xiàn)在虞城,玉無玦顯然是不不歡迎的。
玉無玦攬著阮弗走過去,在主位上坐下,皺眉道,“你來虞城作何?”
稷歌嗤笑了一聲,“太子殿下莫非是忘了,辰國可是在攻打南華,本公子身爲(wèi)南華子民,怎能坐視不管?”
雖是這麼說,但任是誰都聽不出稷歌公子有多維護(hù)南華的領(lǐng)土。
因此玉無玦微微挑眉,也是不屑地嗤了一聲。
每次兩人見面,阮弗都有一種頭疼和無力之感。
“稷歌……”
稷歌搖了搖頭,語氣頗爲(wèi)可惜,“真是白費了我們多年的情分了?!?
阮弗扶額,稷歌見此也不打趣了,道,“也沒什麼大事,虞城既然距離桃花林不遠(yuǎn),你們已經(jīng)再此駐軍許久,卻不過去,本公子看不過去,來看一看,太子殿下是不是江郎才盡,打不過去了。”
玉無玦連看稷歌一眼都懶,對於這樣的話,半分波瀾也沒有。
反倒是阮弗解釋道,“駐軍虞城,也是別有打算,可是桃花林接到了什麼消息?”
稷歌勾了勾脣,“皇甫彧病重了?!?
阮弗挑了挑眉,“皇甫彧生病,如今華都不是已經(jīng)傳出了消息?”
稷歌伸出一個指頭,搖了搖,“此病非彼病?!?
玉無玦見此,終於微微正色,“皇甫彧出了問題?!?
稷歌往椅背裡邊一靠,便道,“據(jù)宮中傳出的消息,所謂陛下憂心前方戰(zhàn)事而病倒的說法,只是皇室給出的說法,事實上是,皇甫彧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桃花林搜求江湖消息是能手,但是並不意味著桃花林不能接收皇室深宮裡邊的一些消息,只是更爲(wèi)艱難罷了,如今稷歌前來,告知這個消息,阮弗是不會懷疑的。
當(dāng)即與玉無玦對視一眼,兩人都微微點了點頭。
稷歌繼續(xù)道,“還有另外一個消息,文昌侯進(jìn)宮見過一次皇甫彧之後,便離開永嘉了,若是沒有估算錯誤的話,還有幾日的時間,大約就會與兩位見面了?!?
阮弗微微挑眉,“這種時候,皇甫彧終於想起文昌侯了麼?”
稷歌只是負(fù)責(zé)來傳達(dá)消息的,聞言,只是聳了聳肩。
玉無玦在一旁道,“縱觀如今的南華,只有文昌侯背後的徐氏能真正藉助一些舊日的風(fēng)骨召集起南華的文士了,若不是沒有辦法了,皇甫彧顯然也不會想到文昌侯。”
阮弗輕嘆了一口氣,“看來,距離大局落定的時間是不遠(yuǎn)了?!?
玉無玦點了點頭。
稷歌到來見著兩人在一旁如此說話,道,“兩位說話可否顧忌一些,我這個地地道道的南華人還在這裡呢?!?
阮弗微微失笑,道,“稷歌日後有何打算?”
雖然如今桃花林的勢力仍舊遍佈中原,但是這兩年,桃花林已經(jīng)有漸漸收勢之意,甚至在北方的據(jù)點,稷歌都已經(jīng)在玉楚琪週歲的時候,以禮物的形式送給了玉楚琪,其實也就是交到了玉無玦和阮弗的手中,如今,桃花林最旺盛的勢力是在中原的南方,但是,阮弗卻也知道,這兩年,桃花林在南方也在做收斂之勢。
稷歌聳了聳肩,“待這天下格局大改之後,桃花林便也不用存在了,本公子也剛好卸下這些沒完沒了的雜事,想去哪兒,便去哪兒?!?
阮弗皺眉。
稷歌卻仍舊是那般瀟灑風(fēng)流的樣子,眼波在玉無玦和阮弗身上流轉(zhuǎn)了一番,笑道,“待天下大定,春花秋月,春山冬雪合該也讓我好好賞識一番,聽說這些年,交趾那邊發(fā)展倒是不錯,經(jīng)由交趾出海,可以去往遠(yuǎn)方諸國,據(jù)說那兒與中原的風(fēng)土人情皆是相異,本公子在南華呆了大半輩子,也該出去走走,倒是兩位,只怕日後便不會有這等機(jī)會了?!?
稷歌說得輕鬆,阮弗不知爲(wèi)何,竟突然升起一種難言滋味。
稷歌見此,笑了笑,“此番前來,除卻告訴你們這個消息之外,也算是道別了,長清,中原至此,我先提前恭祝你大業(yè)完成,可能等不到中原真正大統(tǒng)的日子我便走了,此後山水相逢,後會有期。不別了?!?
阮弗站起來,“稷歌。”
稷歌將手中一塊雕刻著繁複的桃花圖案的墨玉丟到了玉無玦的懷中,玉無玦猛地伸手接過,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稷歌已經(jīng)站起來,勾脣笑道,“長清,咱們相識十年,這份情義,從未辜負(fù),只是……我心中亦有自己的私心,多年前曾答應(yīng)過一位好友,踏遍千山美景,萬水風(fēng)光,如今好友雖是不在了,但此諾,卻仍是要踐行的。”
說罷,他轉(zhuǎn)頭,對著阮弗微微一笑,這好像還是這麼多年來,稷歌第一次對著阮弗如此笑,沒有往常的肆意和瀟灑,笑意暖如三月的春風(fēng),“中原大統(tǒng)了,天下事了,我也放心離去了?!?
說罷,他擺擺手,看了一眼玉無玦。
玉無玦難得對稷歌多了幾分認(rèn)真,“保重?!?
稷歌嗤笑一聲,對著阮弗擺擺手,“我走了,長清勿念,後會有期。”
聲音落下的時候,稷歌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眼前。
阮弗卻仍舊怔愣地站在原地。
玉無玦見此,輕嘆了一口氣,攬了攬阮弗的肩膀,“人已經(jīng)走了?!?
阮弗從怔愣之中反應(yīng)過來,對著玉無玦揚脣笑了笑,“稷歌是一輩子的朋友?!?
玉無玦低聲道,“我知道?!?
*
稷歌帶來的消息,終究是準(zhǔn)確無誤的。
十日之後,一封帶著南華國書印璽的信件,交到了玉無玦的手上,正是南華使者來見的請求。
這所謂的南華使者,便是文昌侯。
普通平時的馬車,將文昌侯迎入了虞城中大軍暫居的府邸。
這一路走來,文昌侯從華都出發(fā),經(jīng)過南華的戰(zhàn)區(qū),而後進(jìn)入辰國所在的戰(zhàn)區(qū)。
南華可謂是一派民不聊生之像,但是進(jìn)入辰**隊駐紮的地方之後,百姓雖然說不上是安居樂業(yè),但是,卻不像外圍那般民不聊生,至少,這城鎮(zhèn)之中的大街小巷之上,是有百姓行走的,而街坊巷鋪也是開業(yè)的。
越是如此鮮明的對比,文昌侯心中越是感嘆叢生。
因爲(wèi)他知道,南華的皇帝,永遠(yuǎn)也做不到這一點。
玉無玦已經(jīng)派人前來迎接文昌侯,正是玉無凡。
“文昌侯一路辛苦了。”玉無凡的聲音在外響起。
文昌侯下了馬車,見著玉無凡的模樣,上前去拱手道,“濟(jì)王親自迎接,老夫不敢當(dāng)?!?
玉無凡笑笑,“南華徐氏如今可算是南華文人的標(biāo)桿,前來迎接文昌侯,是本王的榮幸?!?
“濟(jì)王殿下客氣。”
玉無凡伸手,“我朝太子已經(jīng)府中等候,文昌侯請——”
“請——”
文昌侯並非是獨自一人過來的,身後還跟著幾位南華的大臣。
見著玉無凡對文昌侯客氣至此,對他們卻好像看不見一般,南華的其他使臣也是面上不好,但他們是來議和的,因此即便心中不快,卻也只能忍著。
進(jìn)入虞城大軍辦公的府邸之後,玉無凡道,“我朝太子和太子妃已經(jīng)在書房等待文昌侯,請文昌侯移步,至於幾位大人,府中已經(jīng)提供休息的地方,舟車勞頓,請幾位大人移步。”
南華的其餘使臣自然是不肯,“辰國這是何意?我南華是來議和的,可不是來虞城休息的,還請辰國太子出來一見?!?
玉無凡對著外人看起來是很和善,但是其實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勾脣笑道,“原來諸位大人也知道自己是來議和的,我朝太子妃敬重文昌侯,議和之事,只願與文昌侯詳談,至於其他,恕不奉陪?!?
“你,辰國簡直欺人太甚!”
玉無凡笑道,“不然,諸位大人怎麼會來議和呢?而不是來打架?”
南華那邊的大臣見此,還要說話,卻已經(jīng)被文昌侯阻止住了,“諸位大人,稍安勿躁,本侯自去見辰國太子。”
在一行人之中,文昌侯資歷是最深的,衆(zhòng)人見此,也不敢再多言了。
玉無凡勾了勾脣,伸手帶路,“文昌侯請——”
文昌侯淡淡點頭,便被直接帶去了書房,書房裡,玉無玦和阮弗已經(jīng)在等待。
待文昌侯進(jìn)入了書房之後,見著依舊風(fēng)華正茂的兩人,再想起來虞城之前去宮中見過的皇甫彧的模樣,也不由得心中微沉了。
阮弗當(dāng)先開口道,“多年不見,侯爺依舊精神矍鑠,風(fēng)采依舊?!?
文昌侯擺了擺手,道,“見過太子和太子妃?!?
“文昌侯客氣。”玉無玦道,待文昌侯坐下之後,才道,“老夫愧不敢當(dāng),如今,太子和太子妃纔是風(fēng)采更勝當(dāng)年?!?
阮弗淡淡點頭,書房裡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雙方打過了招呼之後,便任由沉默發(fā)展下去了。
好一會兒之後,見著阮弗和玉無玦都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文昌侯纔開口道,“老夫此番前來,所謂何事,想必兩位心中都已清楚了?!?
阮弗坐在一旁,淡笑不語。
玉無玦道,“還請文昌侯詳說?!?
文昌侯嘆了一口氣,“自從去年七月底開戰(zhàn)至今,已經(jīng)將近一年的時間,中原分裂,但凡有雄心壯志之人,皆是想要恢復(fù)中原大統(tǒng),如前朝大魏中期的盛世局面,相信太子和太子妃皆是明白,即便不是南華首先開戰(zhàn),這一場中原大戰(zhàn),也是在所難免,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而老夫相信,這個時間,即便不是上一年七月,也並不會太久了?!?
玉無玦淡淡點頭,顯然並不否認(rèn)文昌侯地這一番話。
文昌侯繼續(xù)道,“開戰(zhàn)至今,辰國勢如破竹,僅僅三個多月的時間,便佔據(jù)北燕大半領(lǐng)土,南華也艱難應(yīng)對,時至今日,南華半壁江山盡失,東部防線崩塌,便是趙將軍的趙家軍也被圍困辰國境內(nèi),脫困不得,老夫料想,已是兇多吉少……事已至此,我朝陛下心有不忍,憐憫將士,憐憫百姓,不忍戰(zhàn)火繼續(xù)荼毒中原,因此,老夫奉旨前來與太子和太子妃,議和,劃定江山,和平交治。”
文昌侯說著一番話,語氣始終是平靜的。
倒是半分沒有請求議和的模樣。
待說完之後,他便看著玉無玦。
玉無玦微微揚眉,“劃定江山,和平交治?如此說來,不知南華想要把江山從何處劃開?”
文昌侯道,“陛下的意思,請辰國大軍後退三十里,以陽門關(guān)爲(wèi)界,北部領(lǐng)土,劃分辰國,南部領(lǐng)土,繼續(xù)由南華統(tǒng)治,陛下有生之年,絕不與辰國干戈相見?!?
“兩國聯(lián)軍,北燕如何?”玉無玦問道,
“事已至此,北燕如何,南華一概不管,議和之後,只願南北和平分治?!蔽牟顚Υ鹑缌鳌?
書房似乎又重新陷入了寂靜,玉無玦沒有說話,文昌侯也沒有繼續(xù)說的意思。
良久之後,玉無玦似乎是笑了一聲,“皇甫彧的想法若此,不知侯爺?shù)南敕ㄈ绾危退闶前氡诮?,不知皇甫彧還守得住麼?”
分明是狂妄的話語,甚至帶著一些傲然,但是,經(jīng)由玉無玦說出口,即便是文昌侯,卻也無法辯駁,也沒有覺得玉無玦話語之中有任何對南華的蔑視之意。
因爲(wèi),玉無玦根本就不用蔑視,而是,這本身就是事實了。
文昌侯頓時覺得心中有些無力,嘆了一口氣道,“這確然是陛下的意思,老夫方纔所言,只是陛下此番下旨給老夫,讓老夫做議和使臣的交代?!?
玉無玦道,“所以,侯爺?shù)南敕ㄈ绾???
文昌侯看了一眼阮弗,語氣多了些嚴(yán)肅,“當(dāng)年諸國會盟,老夫第一次在辰國與太子妃相見的時候,乃是在獵場的地下宮室之中,當(dāng)時,太子妃以中原大局爲(wèi)由,阻止了老夫的一場糊塗事,當(dāng)時,老夫便與太子妃說過南華徐氏的立場,時隔多年,如今,老夫的立場依舊?!?
玉無玦看著玉無玦,之間這位年過半百,雙鬢斑白的一代侯爺,神色凝肅,面上布了皺痕,雙目卻依舊炯炯有神。
玉無玦脣角微鬆,點頭,“侯爺?shù)囊馑?,本宮知道了?!?
文昌侯繼續(xù)道,“徐氏不會阻擋辰國的腳步,但是也絕不會做打開國門迎接王爺入城之人,天下大爭,老夫早已老了,只能順勢而爲(wèi)。”
阮弗與玉無玦對視一眼,道,“侯爺放心,侯爺什麼也無需做,只需保存徐氏風(fēng)骨,便是對天下最好的守護(hù)?!?
文昌侯終於站起來,對著阮弗和玉無玦一揖。
待文昌侯重新坐下之後,玉無玦纔開口道,“南華議和,就算本宮同意,辰國大軍亦不會同意,何況,本宮也根本不會同意這件事?!?
文昌侯嘆了一口氣,“老夫在來虞城之前,就知道辰國會有這番答案,陛下……終究是……”
說到這裡,文昌侯搖了搖頭,卻是不願多說皇甫彧了。
議和之事,文昌侯只是傳達(dá)了皇甫彧的意思而已,根本就沒有打算與玉無玦多做周旋的意思,因爲(wèi)沒有誰比他更加明白辰國的打算,而這個分裂至今的中原,也早就應(yīng)該接著這個機(jī)會,回到它原先的樣子了。
憐憫百姓?避免戰(zhàn)火?
當(dāng)天下大勢遇上紛爭之時,真正的慈悲與憐憫,絕非是放任分裂,大小干戈不斷,而是浴火重生。
書房的議事之後,文昌侯和幾位使臣仍舊留在虞城的府邸之中。
而自文昌侯從書房出來之後,跟隨而來的議和大臣也紛紛上前詢問情況,文昌侯只是搖了搖頭。
衆(zhòng)人便知議和的結(jié)果是如何了。
只是……
即便是這樣,南華的使臣卻也還沒有放棄,一邊往華都傳遞消息的時候,一邊與玉無玦周旋,只是無論衆(zhòng)人如何周旋,文昌侯深知,此是無用之功罷了。
因爲(wèi)議和之事,辰國與南華的大戰(zhàn)就此暫停,對於南華來說,也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而被圍困在北方的趙瑾的大軍,也終於避免了全軍覆沒的結(jié)局,南華未表示議和的誠意,皇甫彧一道聖旨,在雙方短暫的和平時期,著令趙瑾帶著殘兵南下,而玉無玦默許了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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