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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玉無玦,你贏了

十二月初三,駐守在漢河北岸的辰國大軍三線匯合,三十多萬兵馬齊齊向漢河上的東楚大軍發起進攻,經過長時間的對峙之後,東楚引以爲傲的水戰,已經不足以對辰國造成威脅。

東楚皇都,前方節節失利的消息已經傳回了皇都之內,有得到消息的百姓,甚至已經有舉家外逃的舉動,然而,自打辰國大軍開始全線攻打漢河之後,東方麒便下令關閉城門,不許百姓出入,東楚皇城的戒備,更是森嚴了許多。

東方麒宮殿之中夜夜笙歌的境況早就已經不見,如今可謂是人人自危的局面,前線加急地快報纔剛剛傳入宮殿之中,東方麒無神的面上,只剩下難言的複雜。

“敬之,你說該當如何?”良久之後,大殿中才又重新出現了東方麒的聲音。

一直立在東方麒一丈遠之外的唐敬之,依舊是一臉剛毅,“陛下,只怕江城那邊,支撐不了多久了。”

“朕給你兵權,你即刻帶兵增援江城。”

或許,這是唐敬之跟在東方麒身邊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東方麒下命令的語氣如此堅決而果斷。

可是,唐敬之卻沉默了。

東方麒回頭,瞇眼看著沉默的唐敬之,“難道,朕要做一個亡國之君?”

唐敬之面上似乎有某種隱忍之色,“陛下,澄州、潤州已經陷落,大軍增援,後路定會被切斷。”

唐敬之的聲音很平靜,東方麒面上怔怔,最後終於還是頹然地倒在了寬大的龍椅上。

唐敬之嘴脣動了動,面對這樣的東方麒,原本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東楚皇宮深處的一間宮殿,這裡可以說是東楚皇宮的最深處,從外面看,這裡與其他任何一間差不多的宮殿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是對於敏銳一些的人,便會知道,這尋常的宮殿周圍,可謂早已是重兵把守,恐怕是一個蒼蠅也飛不出去。

東方麟沒有細數過自己來這個地方有多久了,只是,每一日每一夜於他而言,都是漫長的消磨。

身後傳來腳步聲,東方麟有些木然的臉似乎動了動,脣角勾起一抹笑意,“皇兄,你來了。”

來人確然是東方麒,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太監,太監的手中,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中放著一個小酒杯。

東方東方麟的視線在小太監手中的托盤中掃了一眼,眼中劃過一抹了然之色,“我一直在想,皇兄大概什麼時候派人來,沒想到,最後竟然是皇兄親自過來了,我想,辰國的大軍,應該快要攻到東楚皇都了吧。”

東方麒沒有回答他的話,“是與不是,今日之後,都與你無關了。”

東方麟似乎是輕笑了一聲,“皇兄,倘若當初成功了,東楚便不會是今日的局面。”

“哼,天下逐鹿,羣雄紛爭,有南華,有辰國,不管最後這中原的天下姓誰,都不會是姓東方,你以爲,憑你在吳韓兩國之間動的手腳,就能掣肘南華與辰國了麼,簡直異想天開!”

東方麟面上神色不好看,但更多的是意外於東方麒會說出這樣的話,“異想天開?天下共主,試問如今中原諸國,誰沒有過這樣的期盼,皇兄真是好志氣,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難道如今,做一個亡國之君,會比你在中原逐鹿中身死功滅要萬世流芳?”東方麟神色冷然,語氣也更多了一些譏誚,最後經直接盯著東方麒道,“還是……皇兄捨不得唐敬之出去打仗?”

東方麒面上有些難看,臉部的肌肉在東方麟的視線中有些微的抽動,可這樣的神色似乎讓東方麟覺得有些愉悅,“怎麼,皇兄被我戳到痛楚了麼?哈哈,東楚幾代帝王,若是太祖聖祖知道,末代帝王,竟然因爲捨不得將軍出戰的理由而放棄逐鹿天下,不知皇兄日後該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或許是因爲知道自己的死期已近,東方麟說話,似乎也沒有了顧忌一般,可是,東方麒的反應,卻在他的意料之外,“東楚便是亡在我手中,也比被掌握在一個外姓人手中更好。”

“什麼意思?”東方麟臉色一變。

東方麒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有個故事,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時至今日,不妨聽朕告訴你如何?”

東方麟微微瞇眼,看著神色看起來並沒有怒氣的東方麒,只聽得東方麒道,“二十九年前,當時還是吳國太子的現任吳國國君前來東楚,卻與當時東楚一名宮妃暗生情愫,乃至最後離開之前,卻不知自己與那宮妃早已珠胎暗結,可宮妃卻隱瞞孕癥暗改時間,並將腹中胎兒生下,成爲先帝最小的兒子來疼寵……那宮妃千瞞萬瞞,終於帶著這個秘密長大,可是,因爲對吳國國君餘情未了,竟然想要扶持小兒子登上皇位,呵!”

不過兩三句話,就算東方麒並沒有將這個故事說得很清楚,但東方麟卻聽明白了,可他面上諸多複雜表情也只在一瞬間而已,“皇兄,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朕與你說這些,自然不是要來讓你相信,不論你信不信,朕只是想告訴你一個結果,東楚亡國也可,卻不會放在你手中,一個,東楚皇室的異類。”

“哈哈,恥辱,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再不濟,也是正常人,皇兄你呢?與唐敬之之間的茍且,可一個噁心了得?任是誰也沒有想到,東楚國君後宮佳麗三千,卻不過是爲了掩飾自己乃短袖之癖吧?”東方麟靠近,低聲道。

東方麒面上的肌肉微微抖動,在東方麟的視線中,退開了一步,眼中有些陰鷙,“灌下去!”

說罷,他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這一處這輩子最後一次來的地方。

身後,響起東方麟張狂的笑聲。

唐敬之等在宮殿外邊,看到東方麒神色不善地走出來,只默默垂頭跟在他的後邊,以他的功力,自然知道宮殿中的兩人說了什麼,但是,他不能有任何表示。

“玉無玦在城中的蹤跡找到了麼?”東方麒微微回頭對著跟在身後的人道,語氣並不好。

“回陛下,辰國晉王在東楚埋下不少細作,因此……”

東方麒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朕倒要看看他如何置之死地而後生!”

東楚都城中一座並不起眼的庭院內,玉無玦一身雪衣,玉冠束髮,腰間配以一塊隨著身形移動有輕微晃動的辰國皇四子的身份玉佩,正站在窗前,看著冬日微微陰沉的天空,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身後傳來無棋的聲音,“殿下,東方麟被賜死了。”

玉無玦放在窗臺上原本輕輕敲擊窗臺的手指一頓,“把消息傳去吳國。”

“是……”

無棋退下,玉無痕的聲音卻響起,“四哥,不過是一個從未聽聞過的兒子,吳國真的願意?”

“吳國自然不會爲了一個東方麟如何,易位而處,吳國同樣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只是,知道和行爲本身,有時候未必能達成一致。”玉無玦淡淡道。

玉無痕似乎是皺眉想了想,很快眼中就劃過一抹豁然之意,“四哥,十二明白了。”

玉無玦淡淡點頭,只聽得玉無痕道,“只是,如今,東方麒將東楚皇城戒嚴至此,目標顯然是爲了我們,四哥,恐怕我們難以內破。”

玉無玦終於偏過頭來看玉無痕,“我何時說過我們要內破?”

玉無痕神色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玉無玦,“四哥,你……你不是與長清約定好了……”

玉無玦不知情緒地笑了笑,“內破談何容易,如今我們在東楚皇城中的人馬不過區區幾百人,而東方麒留下來守護東楚皇城的,卻是十幾萬之衆,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真的內破。”

玉無痕面上的表情還是怔愣的模樣,“長清難道沒有想到這一點麼?”

玉無玦沒有回答玉無痕的話,阮弗當然會想到這一點,只是……玉無玦眼中卻是劃過一抹苦澀,大概,她從來沒有意識到,其實,在很多時候,她已經很下意識地相信他了,卻從來都固執地不肯承認自己的心。

——

十二月初八,江城傳回戰報,此番前去迎擊辰國大軍的東楚三名資歷最深的名將全部陣亡,江城徹底淪陷,東楚的最後一道防線被衝破。

十二月初十,辰國三線兵馬兵臨東楚皇都,距離東楚皇都不到二十里地。

還有最後一步就可以踏入東楚皇都,辰國的將士們面上都是顯而易見的激動神色,便是幾名領軍的將領,情緒也是明顯高昂不已,畢竟,東楚一旦覆滅,等待他們的,就是無上的軍功。

只是,在這樣的境況中,阮弗卻並沒有表現應該的任何即將攻破東楚皇都的輕鬆。

站於高地極目遠眺,浩大的東楚皇都已然在望,阮弗卻秀眉輕蹙,已經深冬的冷風將她圍在風氅上的狐毛翻得亂飛,卻襯得她一張看起來異常平靜的臉,也多了一些冬日的冷清味道,透過北風吹起的漫漫黃沙,那個熟悉的背影,朗朗如日月入懷的身姿,似乎漸漸在她眼前浮現,阮弗感受著自己越發平靜的心緒,良久之後才才喃喃出聲,“無玦,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可她輕若蚊蟻的聲音,很快消散在了風中,沒有落入任何人的耳中。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阮姑娘。”

玉無驚的聲音在阮弗身後不遠處傳過來,阮弗微微轉頭,便見玉無驚的身影往自己而來,她微微點頭示意,“楚王殿下。”

玉無驚淡淡點頭,“阮姑娘是在爲接下來攻城的事情擔心麼?”

阮弗搖了搖頭,“東楚皇都並非這世上最堅固的皇都,何況,時至今日,東楚潰敗至此,將士士氣早已消失,攻破東楚皇都,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玉無驚的視線轉向東楚皇都的方向,“四弟如今還在東楚皇都之中,卻未曾收到消息,不知現下情況如何了。”

不過似乎他也只是這麼一說而已,接著又道,“不過四弟歷來善於運籌帷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了。聽大皇兄提及,阮姑娘當初離開東楚皇都的時候,與四弟定了內外互攻相互接應的戰略?”

“算是吧。”阮弗愣了一下,而後才簡單吐出三個字。

玉無驚的雙眸微不可查地瞇了瞇,突然道,“本王記得,四弟歷來是心思難猜之人,一般不輕易相信他人,沒想到卻對阮姑娘予以這般信任,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形勢所逼罷了。”阮弗語氣淡淡,並沒有要多說的意思,箇中緣由,也沒有與外人道的必要。

玉無驚也沒有要深究的打算,一陣冷風翻來,阮弗風氅上的帽子被北風翻起,玉無驚不知爲何,擡起一隻手往阮弗靠近,阮弗恍然反應過來,猛地退後一步避開,突兀的動作,因爲太大,似乎在一瞬間引起了一些微妙的氣氛,玉無驚的手雖是放下來,卻隔不開空氣中升起的尷尬之意,“本王唐突了。”

收回手,玉無驚聲音略微冷淡地道,阮弗無聲,正要擡手整好自己的帽子,又聽見一聲急促的腳步聲,“阮姑娘,楚王殿下,逸王殿下請兩位前往議事大帳!”

小兵的神色焦急,阮弗也來不及多想,“知道了。”

只留下一句話,她微微凝眉,便往議事大帳的方向而去,卻不知自己的眼中,露出了一些擔憂的神色,因爲她並不確定以來人焦急的神色,是否得到了玉無玦什麼意外的消息。

玉無驚站在原地落後兩步,看著阮弗腳步微急離開的樣子,皺了皺眉頭。

議事大帳裡,已經圍聚此番帶兵的各部將領,逸王坐在主位上,看起來臉色並不太好,逸王妃的也是一臉嚴肅,整個議事大帳中,皆是一股沉悶而明顯可見帶了怒氣的樣子。

阮弗進入大帳之後,纔剛剛坐下,玉無驚也跟著進來了,“皇兄,可是四弟那邊出了意外?”

玉無修將原本讓使者帶去勸降的表書遞到玉無驚的面前,“東方麒那個瘋子,將東楚皇城中的百姓綁到城樓上,只要我們前去攻城,說了只要辰國不退兵,便照一日三餐,屠殺百姓。”

阮弗面上一驚,猛地看向玉無修,“已有百姓被屠殺?”

玉無修點了點頭,眸中劃過一抹殺意,“使者前去勸降,還未進入東楚皇都,東方麒就下令將綁在城牆上的五十名百姓全部殺了,就在使者的眼前殺掉的。”

阮弗一聽,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緊握成拳,“什麼時候開始的?”

“據說是今早,東方麒的命令應是昨夜下的,但是已經造成城中百姓恐慌,民心有偏,民怨集中在辰國士兵上,東方麒的目的只怕是想讓我們即便是攻下了東楚,卻也無法消受百姓的怨恨了。”玉無修道。

這話纔剛剛說完,只聽得“啪”的一聲,呂光臨猛地站起來,“東方麒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阮弗抿了抿脣,緊緊握住的拳頭鬆了又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是一片清明,“強弩之末,致命一擊,東方麒也只能選這麼一條路了。”

“王爺,那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終於有人提出了疑問。

逸王卻是抿了抿脣,卻是無話,大帳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王爺,末將認爲,此舉不過是東方麒無法之法,目的只是想以百姓之力阻擋我們罷了,既是交戰,既然不能避免傷及無辜,末將覺得,大軍應當繼續快速前進,立即攻下東楚皇都,管他東方麒的目的陰謀,東楚沒了,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東方麒爲了阻擋咱們連自己的百姓都殺害,只要咱們大軍往前開一步,你信不信東方麒就會拿東楚的百姓開刀,到時候,就算咱們攻下了東楚,偌大一個東楚,又不是隻有東楚皇都纔有百姓,若是如此不顧百姓性命,攻下東楚之後,辰國在東楚百姓的心中是什麼樣子,日後辰國如何在東楚立威?”前一個人的話纔剛剛落下,另一名將領便即刻提出反對意見。

“按照你的話,就是咱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今已經兵臨城下,卻要爲了東楚百姓的性命來退兵麼?”

“退兵是不可能的,雖兩軍開戰,無法避免傷及百姓,卻不能明知對方已百姓性命要挾而枉顧無辜,如此,豈不是正中東方麒下懷?”說罷,他看向玉無修,“王爺,末將覺得,不宜即刻發兵,或許緩一緩,未必不能想出一個兩全的辦法。”

“如何還有兩全之法,你若是有其餘辦法,不如說說?”

“你!”這將軍是軍中的一名儒將,在行軍打仗上與一般的武夫莽將自是不同的,因此主張與別的人也不同。

“我說,兩位能否先別吵了?”終於又部將開口阻止兩位意見不同的將軍,經過這些日子共同行軍作戰,即便是分爲不同陣營的人,此時此刻卻也不會真的因爲這樣的問題而大吵起來,兩個原本還因爲這個問題而爭吵的部將互看一眼,兩人皆是重重嘆氣一聲,“王爺恕罪,末將失禮了。”

開口勸架的將軍看向玉無修與玉無驚,“不知兩位王爺打算如何?”

“皇兄,不知四弟那邊可有消息?”玉無驚與玉無修對視一眼,皆是抿了抿脣,反倒是問起來這個問題。

“老四那邊,至今沒有消息傳過來,不過不得不說,咱們誰也沒有人想到東方麒會有這樣的舉動,這舉動不可謂一石二鳥,屠城之舉,若是老四有任何行動,他在東楚皇都的一切行爲都會暴露出來,東方麒如今已經被逼瘋,只怕到時候也會不管不顧,以城中的兵力對付老四。”

“若是晉王殿下在東楚皇都的行蹤暴露,只怕會兄多吉少啊。”呂光臨開口道。

而後他下意識看向阮弗,“不知阮姑娘有何高見?”

聞言,逸王妃也看向阮弗,不過,比起其餘人等待阮弗能否說出什麼獨到見解的眼神,逸王妃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意味。

阮弗微微垂眸,放在會議大桌下的手緊了緊,“抱歉,我暫時也想不到比較合適的辦法。”

衆人眼中的期望在阮弗一句話中,漸漸淡去,逸王臉色有些陰沉,“不論如何,既然已經兵臨城下,大軍斷然不會撤退,東方麒想要來這一招拖延時間,本王可沒有他想象中在乎後世名聲。”

“王爺!”有人驚道,試圖阻止。

玉無修冷哼一聲,“人死身滅,後世如何說,關本王何事?東方麒不過是想要造一個辰國逼死了東楚百姓的假象,只要咱們退縮一步,東方麒的尾巴都能翹上天。”

衆人聽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還想說什麼的將領最後只動了動嘴巴,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阮弗只靜靜在一旁聽著,除了在聽到玉無修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有片刻細微的變化之外,倒是沒有多餘的情緒了。

“其實或可還有一個辦法,東方麒此舉不外乎是想要將百姓怨氣東引,卻未嘗不是作繭自縛,今日、明日、後日東方麒殺了百姓,百姓或許會怨恨,然東楚皇都的百姓也不過如此,東方麒能殺得了多少,不過是最後一擊罷了,讓若我們一直不出兵,最後百姓的怒火,必然會轉移到東方麒的身上,東楚皇都必定不攻自破,不戰而降,只是要晉王殿下靜觀其變,或助力東楚一把將百姓怨憤加大在東楚身上,則可以速戰速決。”一個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聲音在軍帳中響起來,阮弗聞言,擡頭一看,正是玉無驚軍中的謀士——冷崖,見阮弗的視線看過來,冷崖微微點頭,報以一笑。

“冷先生!”玉無驚淡漠的聲音響起來。

“欲成大事,不拘小節,是在下爲人謀者向來所信奉的信條,只是提出意見,王爺與衆位將領可採納亦可不採納。”冷崖聲音平緩地道,玉無驚的部下都熟悉冷崖,他已經跟在玉無驚的身邊五六年之久,一直是玉無驚軍中的智囊,對於他微微有些傲然卻也不顯過分的性情,早已習慣。

“何況,如今晉王殿下在東楚皇都,晉王殿下既然久不離開東楚皇都,必定是有所打算,如今兵臨東楚皇都,東楚雖是逼迫我們,未必不是作繭自縛,如今我們將計就計,便可保兵護卒。阮姑娘與在下一般熟悉兵法,不知可認同在下這番話?”冷崖將話頭丟向阮弗。

阮弗淡淡擡頭,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戰時屠殺百姓以降敵的行爲,雖然她手段陰狠,卻也不能做,更不會讓玉無玦做。

沒有迴應冷崖的話,她道,“王爺,兵貴神速。”

玉無修似乎有些意外阮弗的態度,要知道與阮弗共事這麼些日子,在戰時,阮弗永遠是那個會把戰後百姓安置的問題考慮到作戰計劃的人,不過看她無緒的臉色,玉無修並沒有多說什麼。

坐在斜對面的玉無驚瞇瞇眼,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阮弗,東方麒屠殺百姓的舉動讓議事的氛圍並不好,接下來的議事,阮弗也沒有發聲多少,也無人在她沉默的面容之下,究竟在想什麼。

作戰計劃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很快就敲定了,阮弗從議事大帳中出來的時候,還沒有走多遠,便聽到背後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阮姑娘。”

“冷先生?”阮弗回頭,見到來人,微微瞇眼。

冷崖平和一笑,他的身上,呈現出的,似乎永遠都是超凡脫俗的模樣,外在與內在的謀士心態,截然相反,讓人似乎能夠忘記他所思所想,皆與這超然的模樣,截然相反。

冷崖走上前去,“我以爲,阮姑娘會建議王爺延遲發兵。”

“是麼?”阮弗開口道。

對於阮弗的不欲多說的態度,冷崖似乎也不在意,“其實從本質上來說,阮姑娘與在下倒是同一類人,你我皆是爲人謀者,所爲謀者,便是不擇手段,翻雲覆雨,以陰詭之術,行黑暗之事,爲達目的,可以犧牲一切可犧牲的,只不過在這方面,在當世名士孟長清的面前,在下倒是不敢當了,因此,這一句知己,不是姑娘不敢當,是在下覥顏自攀了。”

阮弗轉回頭,神色看不出深淺,“冷先生叫住我,不會只是爲了在我面前自認不如吧?”

冷崖一愣,而後微微搖頭,“卻也不是,只是,有所感嘆罷了,孟長清之名,不亞於二十年前白莫如在天下的名聲,在下也是早有敬慕,奈何軍中諸事繁多,卻少能與阮姑娘相聚,今日不過有感而出罷了。”

阮弗淡淡看了一眼冷崖,“冷先生客氣,在下還有事,不奉陪。”

“姑娘請便。”

看著阮弗離去的背影,黃昏的軍營中,冷崖超然的笑意漸漸浮上嘴角,目送那個清絕的背影,消失在冬日黃昏的霧靄之中,好似一個慈和的長者,目送出走的年輕人一般。

——

東楚皇都的城牆上,鮮紅的血液清晰地順著城牆流下來,即便是早已看慣了戰場生死的將軍們,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場景,還是會感到心有不忍,東楚皇都的城牆上,東楚守城的將領居高臨夏看著辰國的兵馬,在看看腳下被殘忍殺害的士兵,脣角劃過一抹冷笑。

“東楚的百姓們,你們看看,殺死你們的,不是我,更不是東楚將士,是辰國,辰國的野心與貪婪要了你們的命!”

在守城大將的身後,還有一排因爲得知辰國帶兵攻城而來被抓來臨時充當威脅工具的東楚百姓,人人的面上,是義憤填膺的神色,也是慌張無措,哭喊救命的神態。

守城大將的視線在他們的身上,一一掃過,脣角的笑意越發殘忍,猛地把一個人抓到城牆上,對著城下的玉無修道,“看看,記住這些人,就是他們,拿走了你們的命!哈哈哈……”

被抓來的人早已被嚇得瑟瑟發抖,尤其是看著城牆下的千軍萬馬,除了恐慌的模樣,已發不出聲音。

玉無修瞇了瞇眼,終於消磨掉最後的耐心,揚起一隻手,“攻城!”

守城大將聞聲,雙眼一瞇,將原本抓在手中的百姓猛地往後一扔,“殺!”

“玉無修,我要讓你辰國知道,東楚百姓的慘狀,皆是因你辰國而起,要讓你們……”

守城大將的話還沒有說完,城樓上卻突然發生了意外的情況,原本被帶上城樓斬首用以威脅辰國將士的百姓,似乎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在士兵手中的刀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卻是突然奪過了東楚士兵手中的刀,直接砍向了城上的辰國士兵。

突然的情況誰也沒有想到,原本舉著兵刃與刀尖對著城樓下方的弓箭突然轉頭對上了城上的“百姓”,原本背對著城上等待殺戮的百姓的東楚守城大將根本就還沒有反應過來,當他看見城牆上的變化的時候,已經被其中一人兇猛的刀口劈過來,東楚守城大將的性命,直接葬送在了城牆上。

突然的反應只在一瞬間而已,玉無修看著城牆上掉落下來的東楚守城大將的身影,高聲道,“全力攻城!”

阮弗坐在戰馬上,卻處於大軍的最後方,雖是隔著遙遠的距離,城牆上的一幕,卻清晰異常地映入了她的眼中,突然的變化,她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心中卻是猛地一抽。

與此同時,東楚皇宮,東方皇族的太廟中,東方麒聽著遠遠傳過來的攻城的聲音,良久之後,纔對著太廟中的另一個人道,“辰國攻進來了,晉王想必是沒有遺憾了。”

太廟的另一處,玉無玦神姿清雅,面上淡淡一笑,“沒有遺憾麼,畢竟,此時此刻,本王正與陛下在這太廟中,若是本王沒有猜錯的話,陛下是不打算讓本王出去了。”

東方麒冷哼一聲,“東楚若是得天下第一王的晉王陪葬,也是東楚一大幸事。”

玉無玦淡淡地點頭,似乎並不是很在意,東方麒看玉無玦的神色,終於瞇了瞇眼,聽著外邊明顯是破城工具撞破城門的聲音,道,“朕始終想不明白,你本不該出現,完全可以避開朕的兵馬,爲何你會出現?”

東方麒並不否認,屠城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爲他知道玉無玦就在東楚皇都之內,而這個人,在暗處,是他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來的,除非讓他自己出來,而他也知曉,玉無玦留在東楚皇都的目的,是因爲了自辰國攻城的時候,他可以起到最爲關鍵的作用。

但是,當初這個舉動,東方麒並沒有完全的信心能將玉無玦引出來,因爲比起辰國大業,他並不相信玉無玦會爲了東楚的百姓而出現。

“拜陛下所賜。”玉無玦淡淡道。

“哈哈,玉無玦,你以爲朕不知道,東楚百姓與你何關,你出現在此處,恐怕也是託大了!”東方麒道,猛地,他又看向玉無玦,“你是爲了大魏皇室的傳國玉璽!”東方麒冷笑道。

“東楚乃是大魏太祖皇帝的龍興之地,大魏覆亡之後傳國玉璽便跟著消失,但中原諸國只怕很少有人知道,你東方皇族的高祖,乃是大魏皇室的近臣,大魏滅亡時傳國玉璽流入了東方一族的手中。”玉無玦道。

“哼,那又如何,你既是爲傳國玉璽而來,你以爲朕會告訴你傳國玉璽究竟藏於何處?”

玉無玦面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不過眼眸深處卻劃過一抹了然,也終於確定了這個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探聽到的消息,不過,沒有人知道,他從來不志在傳國玉璽,那一塊代表了前朝皇室正統的玉石於他而言,根本可有可無,既要開創屬於自己的盛世,天下王者,何須用一塊傳國玉璽來證明,不過,這些,卻沒有要與東方麒說的必要。

他繼續道,“吳韓兩國之所以與東楚走近,看來是與傳國玉璽之事相關了。”

東方麒有些警惕地看著玉無玦,良久之後,面對玉無玦溫潤的面色,才沉聲道,“不對,傳國玉璽並不是你的目的,玉無玦,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陛下覺得呢?”玉無玦問道。

“轟隆——”一聲沉悶的聲響隨著玉無玦的聲音落下,清晰傳入東方麒的耳中。

東方麒猛地回頭,看向太廟大門冬日裡沉悶的天空,守在太廟外的千軍萬馬,聽到聲音的時候瞬間也明白了什麼,不過,緊接著,更爲清晰而近的聲音再次傳入了他們的耳中,只見原本還好好的太廟,在一眨眼的時間,門窗皆是被玄鐵重重圍住。

原本守在太廟外邊的唐敬之見此,大驚失色,瞬間飛身往太廟上去,隔著厚重的玄鐵,驚聲高喊,“陛下!陛下!”

他手中的大刀猛的砍向厚重的玄鐵,除卻劃起一層火花,卻什麼用處也沒有。

“這就是陛下的最後一擊?”玉無玦環視了一圈門窗上的玄鐵,以及房屋上剛硬隔出的粗大玄鐵,道。

東方麒的聲音劃過一抹殘忍,將放在太廟香案上的投降的表書舉起,放在燭火上,待到上邊燃起一串火苗,東方麒將之扔在了太廟中的一角,藉以地上中的桐油,很快,旺火便在偌大的太廟中燃燒了起來。

“晉王果真是好膽識,到了此時此刻,依然神色不改,不過,朕就不知,待辰國皇帝知道犧牲了一個最好的兒子獲得了一個東楚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東楚皇宮的大門已經被辰國大軍撞開,在這場因爲守城大將的突然被殺而瞬間混亂了的大戰中,辰國的攻城並沒有花費了太多的時間,攻破東楚皇都之後,在巷戰中,留存在東楚皇都內的辰國大將,死傷殆盡,不計其數。

完全壓倒性的優勢讓辰國的守軍也同樣節節敗退。

“大皇兄!”見到戰馬上熟悉的身影,玉無痕的聲音沙啞而又激動。

“十二!老四呢?”玉無修高聲道。

玉無痕的聲音多了一些焦急和急色,“四哥在東楚皇宮內!”

他纔剛剛說完,玉無修便猛地打馬往前,“老四這個瘋子!”

玉無痕見此,咬了咬牙,終是沒有上前,而是就地揮刀依舊殺敵。

阮弗在城門攻破不久快馬上前的時候,便與無琴一起從東楚皇都的西門打馬進城,剛剛入城不久,很快便見到了無棋,“無琴,與我一道進東楚皇都。”

阮弗早已猜到了,“晉王在宮中?”

“是!”無棋道,阮弗臉色一沉,正要調轉馬頭往皇都而去,卻見無棋道,“王爺有言,姑娘入城之後,不可入宮!”

阮弗冷笑一聲,“聽主子的話是你們的事,我如何做,卻是我的事!”

說罷,已經調轉馬頭,往東楚皇都的方向而去。

無琴與無棋對視一眼,很快往阮弗的方向而去。

東楚皇都太廟,熊熊烈火已經昇天,整個太廟似乎都被烈火給包圍住了了,無琴與無棋一路殺到太廟的時候,只見太廟外圍皆是一片混亂,因此此處的大火,很快便引來了各處人馬,無琴和無棋一路殺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太廟處一片火光沖天,唐敬之正在奮力劈砍。

而映入阮弗眼中的,卻是因爲大火而已經塌陷的太廟屋頂,“無玦——”

她或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聲音,只是知道,在看到太廟塌陷的那一刻,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在東楚皇都破城,東楚皇城陷落之際,東楚末帝東方麒在太廟自燃殉國,這是後世留在史書上對東楚的最後一筆,也是對東方麒一生最後的結語,可是對於阮弗而言,這一日,是她生命的另一個開始。

因爲太廟的突然變化,突然出現的阮弗和無琴無棋三人並沒有引起太廟周圍士兵的廝殺,無琴與無棋見到眼前的景象,即刻飛身上前,做出與唐敬之一般的動作,“王爺!”

烈火之中的太廟,卻是沒有給他們任何迴應。

太廟之中的東方麒,並不比玉無玦好,玉無玦的神色看起來還算正常,但濃煙與稀薄的空氣卻讓長期養尊處優的東方麒沒有漸漸失去了生機。

他知道外邊那個奮力呼喊陛下的熟悉的聲音是誰,也無力再去看玉無玦此時此刻究竟是什麼模樣,只口中呢喃了含糊不清的兩個字,“敬之……”

玉無玦已經聽到了無琴和無棋的聲音,微微皺了皺眉,很快站起身,太廟中已經沒有了太多的容身之處,冒險而行,並不是他的作風,可是……他終究還是要違背自己曾經說過,不願逼她的話。

“王爺!”看到玉無玦的身形,無琴與無棋皆是眼前一亮。

玉無玦看了一眼焦急不安的唐敬之,隔著一根根粗硬無比的玄鐵道,“太廟有暗室,若不想東方麒死,就從外開啓暗室,還有一刻鐘。”

唐敬之似乎這個時候才從焦躁與慌亂中反應過來,“對,對,暗室!”

一邊說著,他一邊往另一個方向而去,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太廟的暗室,是陛下,陛下才能開啓的。”

玉無玦抿脣,卻見到人羣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臉色沉了沉,“無琴,將她帶走!”

“王爺!”

“帶走!”玉無玦的聲音冷了一些,即便是比她看清自己的心,此時此刻,卻不想讓她接近危險。

唐敬之是他保障自己的籌碼之意,這座太廟,即便烈火,仍舊困不住他。

無琴見此,只能朝著往這邊而來的阮弗而去,“姑娘,王爺讓你離開!”

阮弗冷眼看了一眼燃燒的太廟,他看不到玉無玦,卻知道玉無玦一定會看到自己,因此,幾乎有些風度盡失咬牙切齒地道,“玉無玦,你若是敢出事,這一生,我都不會原諒你,將我利用得如此徹底!”

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對著無琴道,“走什麼,帶我去找東楚皇室太廟暗室的入口,你家主子不要命了我卻想要一個活的東方麒!”

她確信自己的聲音玉無玦一定會聽見,無琴見此,也顧不得違抗玉無玦的命令,直接將阮弗帶到唐敬之的面前,“暗室!”

唐敬之看到阮弗,很快反應過來,跟在東方麒身邊這麼久,他當然知道太廟暗室地外入口在哪裡,當即也不管什麼,即刻帶人前往。

只有玉無玦,聽著那一個熟悉的聲音裡邊含帶的慌亂,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一揪,說到底,他還是太過自私。

太廟暗室的外入口並不難找,只是,阮弗一邊在研究入口機關的時候,卻是始終鎮定不下來,她知道自己的雙手在發抖,也知道自己當真心急如焚一點也不亞於旁邊的唐敬之,可是……過往任何時候的冷靜,到了此時此刻,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了。

無琴見此,雖然心中焦急萬分,可還是得安慰道,“姑娘莫急,還有時間。”

阮弗輕嗯了一聲,再次在機關上進行推演,伸手擦拭額上的汗珠,不想自己在大冬日已冷汗淋漓。

玉無修趕到太廟的時候只見到玉無玦的護衛無棋在太廟入口處,眼看著列會燃燒的太廟,恨不得破口大罵,他了解玉無玦,若不是他自願的,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可想要破口大罵終歸只是想想而已,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把裡面的人拿出來!

“你家主子呢?”忍者怒氣,玉無修對著無棋道。

“逸王殿下!王爺,在暗室中!”

無棋的聲音纔剛剛落下,又聽見轟塌的聲音,太廟的屋頂再次崩塌,那粗硬的已經被燒黑的玄鐵赤裸裸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

逸王妃,玉無驚和玉無痕等人也在這時候帶兵趕到了太廟。

暗室入口,聽著傳來上方傳來的轟塌的聲音,阮弗手一顫,定了定,壓下發抖的雙手,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將手中的機關快速推演,心中只恨自己當初沒有好好與義父學習五行八卦之術,無琴也在暗暗著急,不過看著阮弗的樣子,卻也不敢催促,只怕影響了阮弗。

隨著一聲輕微的啪嗒的聲音落下,厚重的大門緩緩升起,一股濃烈的熱氣,撲面而來,阮弗只覺得,自己的所有力氣都耗在了這個機關的開啓之中,而外邊驚呼的聲音和太廟崩塌的聲音,已經清晰地傳入了自己的耳中。

她只覺得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倒去,可未接觸冬日裡因爲上方地太廟燃燒而已經帶了熱氣的地面,當她看到暗室口那個熟悉的身影和他背後的一片狼藉的時候,幾乎沒有猶豫地以最後的力氣站起來,抱住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阮兒,抱歉。”玉無玦被她的動作弄得往後倒退兩步,但還是環住了她的腰身。聲音有又說不出的溫柔,和阮弗或許沒有聽出來的複雜。

可阮弗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中帶著後怕的顫抖,更緊地環住了這個熱乎乎的身軀,“玉無玦,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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