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木制防水墻剛倒下不久,好像呼應一樣,對面那橋墩的防水墻“嘩啦”的一聲,只見木塊在水里滾了二下,也被沖垮。
崔玉芳臉上的喜色更濃,一旁綠姝的臉色更加蒼白。
快倒,快倒,快點倒;
挺住,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兩人都盯著在河中被洪水肆虐的橋墩,心里截然不同的聲音。
“好妹妹,今年天公不作美,雨季比往前早到,眼看就要倒了,是不是鄭將軍在西域殺戮過重,引發天公憤怒?”崔玉芳突然開口說道。
綠姝心里暗恨,不過她很快說道:“鄭公子到西域,那是陛下的命令,不是去殺戮,而是拯救那些被敵人入侵陷于水火的大唐子民,這是大功德,哪會引來天公的憤怒,姐姐你多慮了,天公就是要降罪,也是降給那些居心不良、黑心腸的人,對吧。”
崔玉芳只是笑了一下便算應付,心里冷哼一聲。
兩人雖說是姐妹,可相互看不慣對方,面和心不和,剛才那番針鋒相對的話,讓兩人本來就脆弱的關系進一步惡化,就差最后一層紙沒有捅穿而己。
簡單的對話后,兩人都不理會對方,而是把目光放在那兩座橋墩上,都等著下一步的變化。
洪水越來越大,不斷沖擊、拍打著河中的兩個橋墩,在洪流中,那兩個略得瘦高的橋墩顯得那么孤立無助,綠姝都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這些都是少爺的心血啊,要是沖垮,不僅少爺不高興,就是自己跟少爺的婚事也.....
綠姝都不敢往下想了。
不知為什么,看著一臉緊張的綠姝,又看看咆哮奔騰的洪水,崔玉芳的心情越來好,要不是顧著最后一絲臉面,都想高唱一曲了。
聽說橋墩是用水泥建的,水泥也不是泥嗎,花樣還真多,用膠泥做的防水墻都倒了呢,水泥肯定也抗不了多久,泥崔玉芳知道,水一泡就散,一沖就倒,在崔玉芳眼中,橋墩被沖倒,只是時間時問題。
不過,在橋墩被沖倒之前,得先好好調戲一下這個牙尖嘴利的小浪蹄子。
崔玉芳的眼珠轉了轉,突然嘆了一口氣說:“鄭公子的運氣真是不好,把什么都算好,卻算漏雨季提前到來,唉,怕是一番心血要付諸東流了。”
“不是還在嗎,姐你擔哪門子的心。”綠姝心情不好,馬上不客氣地反駁道。
就要這樣,一激就怒,崔玉芳繼續說:“雖說做姐姐的,也不想讓未來妹夫白費力氣,不過,這橋怕是真抗不住了。”
“我相信一定能挺住。”綠姝一臉緊信地說。
晚上聊天的時候,綠姝也提出過這方面的擔憂,可鄭鵬在話筒里很輕松地說絕對不會有問題,雖說綠姝看到橋墩有些急險,隨時都可能被沖走,可她還是選擇相信鄭鵬。
“是嗎?我們光是嘴說,有點無趣,這樣吧,不如我們姐妹打個賭怎么樣?”
“賭就賭,你說賭什么?”綠姝也被她氣得火從心起,當場就同意。
崔玉芳早就想好了,開口說道:“就賭半個時辰內,橋墩倒還是不倒。”
“行,賭注是什么?”
“天下大雨,道路泥濘,馬車拉起來很吃力,不如這樣吧,輸的把馬車的馬送給對方,讓贏的帶走,輸的不能再坐馬車,要走著回府,好妹妹,敢還是不敢?”
有了那四輛嫁妝,崔玉芳也不是對錢看得太重,有心讓綠姝出丑,就提出這個方案。
下這么大雨,路也這么泥濘,從這里走回來,一腳泥一腳水,到時肯定很狼狽,正好讓姐妹們看看綠姝的倒霉的樣子,肯定很解氣。
這些天,聽別人說鄭鵬怎么優秀、綠姝怎么好眼光,崔玉芳都聽得想吐了。
“好,賭就賭。”綠姝毫不猶豫地答應。
早就想教訓這個內心惡毒的崔玉芳,出于鄭鵬的信任,綠姝考慮都不考慮,馬上答應。
再次達成賭約,崔玉芳相當滿意,用勝利者的眼光看了綠姝一眼,很快把注意力放在被洪水肆虐的兩座橋墩上。
真怕還沒達成賭約橋墩就倒了,幸好來得及,說真的,崔玉芳更想要這片屬于的綠姝的嫁妝田,只是上次賭四車嫁妝的事,家里雖說沒有出手制止,但也表示出不滿,特別大房掌管祠堂的老祖宗,聽到后很不高興,還想教訓崔玉芳,幸好讓家人勸住,這才免了一頓責罰。
要是再圖綠姝這片嫁妝田,長輩肯定不再放任,想來想去,最后還退而求次,讓綠姝出個丑算了。
不知為什么,一想到綠姝一腳深、一腳淺走路回家,最好一身都是泥的狼狽樣,崔玉芳就忍不住想笑。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等橋墩倒下的那一刻。
時間不停地流逝,慢慢地,崔玉芳的臉色就得越來越凝重,而綠姝的表情越來越輕松,臉上甚至有了淡淡的笑意。
橋墩還沒有倒。
這時雨停了,洪水也開始漫過堤壩,隱隱看到工棚有人出來查看水情,現在應是洪水最大、水流最急的時候,咆哮的洪水一刻不停沖刷著、拍打著橋墩,眼看橋墩隨時會倒,可二刻鐘過去了,依然堅強地屹立著。
就是倒不了。
崔玉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泥做的橋墩,怎么就是倒不了。
怎么辦?
經過那么長時間的排泄,就是肉眼也可以看出有洪水的勢頭在減卻中。
看似危險的兩個橋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挺過最危險的時刻,要知道,這場大雨放在博陵來說,已經算很大的雨。
也就是說,鄭鵬建造的橋墩,經受了考驗。
崔玉芳心里突然升起一種很不甘心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只見她眼珠子轉了轉,不著痕跡給跟著的春梅打了一個眼色。
春梅是崔玉芳的貼身侍婢,從小就跟在崔玉芳身邊,只是一個眼神,她就明白自家小姐要干什么。
“啊超...”崔玉芳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小姐”春梅馬上說:“下雨有點冷,別著涼了,婢子去給你拿個披肩。”
崔玉芳揮揮手說:“去吧。”
春梅應了一聲,轉身出了賞月亭,只見她走近馬車,跟車夫言語幾句,然后拿起一件披肩返身回邀月亭,就在春梅返回時,車夫披著一件蓑衣,轉身消失在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