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瑯隨著慕太后一齊回了玉華殿,想著困擾自己多時的事情終得以解決,不由滿臉洋溢著春風(fēng)得意的笑容,“果然還是太后娘娘心思縝密,料事如神,竟對皇上的心思猜度得如此精準。若非如此,只怕慕錚今日之事難以善了。用一樁婚姻來換取慕氏滿門的榮華富貴,妙,實在是妙啊!臣……”
忽然間,他意識到哪裡不對。收聲左右查看一看,才發(fā)現(xiàn)四周靜得出奇,從始至終,慕太后只面色漠然地端坐其上,並無一言半語。
他不由小心翼翼道:“太后這是怎麼了?看上去彷佛鬱郁不快的樣子,可是有什麼不順心之事?”
慕太后滿心的不愉卻無法對他宣之於口,只得勉強扶額笑道:“父親大人不必擔(dān)心,哀家只是奔波了一日有些累著了,並無什麼事。”
慕瑯“哦”了一聲,揚了揚眉,似信非信,關(guān)切道:“太后是臣的至親,亦是慕家的依靠。若太后有何爲(wèi)難之事,或有任何差遣,自當(dāng)告訴臣,臣和慕家自當(dāng)爲(wèi)太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慕太后臉上露出一絲笑顏,“父親大人的心意,哀家心裡明白。眼下,還真有一樁事需要父親爲(wèi)哀家辦一辦。”
慕瑯二話不說斂衽起身,拱手道:“請?zhí)蠓愿溃冀^無二話。”
慕太后點了點頭,對身側(cè)的如玥道:“如玥,去請雪公子過來。”
如玥垂首道:“是,太后。”
不多時,如玥便領(lǐng)著一個佩戴銀色面具的高大男子從側(cè)門進來了。雖戴著面具瞧不清面容,但見那人鳳眸湛亮,腰懸寶玉,周身氣度雍然清貴,便知來頭必定不小。
雪無傷進來後朝著慕太后和慕瑯,略一拱手道:“素聞慕大人威名,果然是英武睿智,氣度不凡啊。”
慕瑯自持身份地笑了笑,回了一禮道:“雪公子有禮。”
瞧見慕瑯眼中的困惑,她微微一笑道:“哀家今日要託父親大人辦的事情,就是將
這位雪公子悄悄兒地送出宮去,務(wù)必保得他平安地離開帝都。至於他的身份,哀家並不想多說,也希望父親大人不要多問。”
慕瑯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太后既不想說,臣便不問。請?zhí)蠓判模级ú回撎笏殹!?
慕太后微笑著點了點頭:“好,那父親大人下去準備準備吧,未免夜長夢多,哀家希望父親大人今夜便將他送出宮去。”
慕瑯走後,雪無傷方摘下面具,拿在手裡把玩著,玩世不恭道:“太后竟這般著急,今夜就要將無傷送走了。這般毫無眷戀,可真教無傷傷心啊。”
慕太后以手支頜,笑得明媚無雙,半真半假道:“哀家心裡倒是真捨不得,想多留公子幾日。但就不知道,雪公子是不是捨得爲(wèi)了哀家,把命留在這兒了?”
雪無傷仰頭哈哈大笑,自顧取了桌上玉杯倒酒滿飲而盡,姿態(tài)雍雅風(fēng)流,眼波兒一拋,透著說不出的魅惑人心,調(diào)笑道:“雖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可此刻畢竟還不是時候。太后待無傷一片真心,無傷不能不珍惜,留著命以圖後報。是以無傷還是聽從太后的安排早日離開這兒好了。”
慕太后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蘭蔻玉指指著雪無傷道:“你呀你,嘴上便沒一句實話,但偏偏卻這樣如糖似蜜地哄人。也不知拿這套去騙過多少如花似玉的懵懂少女,真真是作孽。”
雪無傷將玉杯旋轉(zhuǎn)在指尖玩耍,側(cè)顏如玉,不無自負道:“何須我去哄騙?只須我站在這兒勾勾手指,便不知有多少女人願意投懷送抱了。”
這話雖透著十足的自負,卻也不是假話。撇去家世地位不提,憑著他這樣妖魅俊美的長相,的確一個回眸,一個手指輕勾,便能輕易折了無數(shù)少女的芳心了。
慕太后臉上笑意澹澹,搖頭倒也沒有說話。
對女人察言觀色歷來是雪無傷的看家本領(lǐng),他只看一眼,便已知道了慕太后爲(wèi)何鬱鬱不樂,遂勾脣一笑
道:“瞧慕大人春風(fēng)滿面的高興勁兒,想必事情是辦成了吧。”
慕太后眸光莫測,扯一扯脣角,“豈止是辦成,簡直是太順利了。”
“哦,哈哈哈。”他大笑著,一個閃身,衣影如魅,人便到了慕太后面前,他的白玉骨扇輕輕挑過慕太后的下頜,嬉笑道:“事情既已辦妥,何以太后還這般愁眉不展呢?莫不是那個多情的延陵澈又做了什麼教太后傷心的事情不成?”
慕太后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恨,忿恨相對:“哀家和他之間的事情,無須你多管閒事。你還是顧好你自個兒吧。”
雪無傷倒也不介意她的冷顏相對,淡淡撫扇一笑,“哦,果真不須我管麼?須知要想令延陵澈和紀芷湮二人因愛成仇,只靠著太后手上那一枚忘情丹卻是遠遠不夠的。”
慕太后眼瞳緊縮,寒聲道:“哦,此話怎講?”
雪無傷側(cè)首風(fēng)雅一笑,出語卻字字凌厲陰毒,“忘情丹,又有另一個名字,叫做相愛相殺。而所謂相愛相殺,說的便是曾經(jīng)相愛的兩個人因愛成仇,終於一日怨恨對方,直至欲將對方置於死地才甘心的地步。如此一來,若只是其中一個恨另一個,那又何來相愛相殺的效果呢?”
慕太后點頭笑得深沉,眼中滿是興奮的神采,“相愛相殺,好,果然很有意思。卻不知,要如何才能令他們二人走到這樣針鋒相對的一步?”
雪無傷但笑不語,從懷中抽出一封信件遞到慕太后面前,“很簡單。我走之後,只要太后設(shè)法將此信遞交到紀相手上,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太后只須靜心等待,便自然會有好戲上演了。”
聞聽此言,慕太后一掃多日來積蓄心中的抑鬱,仰頭笑得暢意,半晌方歇。她接過雪無傷手中的信函,眸色深深,話中有話道:“哀家自認行事果斷,心狠手辣,但比起你來,仍是稍遜一籌。你明明心中深愛紀芷湮,卻能傷她至此,可知你的確是一個少見的狠心絕情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