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 盛夏完全沒有注意到程涼晚上一聲不吭放在她床頭柜上的布袋子。
從那幾張疊成長條形邊緣起毛的舊紙條開始,程涼每天都給她一個小布袋子,她懷疑他是不是買了一箱這種布袋子, 上面有品牌logo, 袋子巴掌大小, 里面通常都會塞兩顆棒棒糖。
沒在一起的時候他每天清晨都會把布袋子綁在她房門前, 在一起后他會放在她床頭柜上。
已經(jīng)幾十個了。
連唐采西都對這種布袋子見怪不怪, 上午和周弦回來的時候看到床頭柜上的布袋子都沒多看一眼。
唯一的區(qū)別是,這個布袋子很大,里面鼓鼓囊囊的, 放在床頭柜上還挺有存在感。
盛夏剪片子的時候去床頭柜抽屜拿發(fā)卡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心想程涼是不是想偷懶所以把剩下十幾天的棒棒糖都一次性給她了。
但是這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
今天挺忙的。
吃完中飯盛夏把直播背景板拿出來了, 埃塞俄比亞大規(guī)模饑荒, 她父母今年都在那邊, 網(wǎng)絡時有時無,這兩天聯(lián)系的不多, 她按照時差算好了他們起床的時間,打算開個直播。
報個平安什么的。
跟程涼戀愛后她有點不敢跟她媽媽說,畢竟當時分手的時候她媽媽也在場,她媽媽還安慰她說,下次不要找長得好看的。
……
黑了, 就不能算好看了吧……
盛夏很心虛。
臨時開的直播肯定沒有觀眾, 開播五分鐘, 她媽媽上來看了一眼, 兩人就著彈幕問了問對方的近況, 她媽媽給盛夏的網(wǎng)盤里塞了一個大圖包,里面都是他們在埃塞俄比亞拍的照片, 上傳有點費勁,她媽媽為了不占用帶寬,留了一句周末跟她視頻就下線了。
盛夏倒沒有馬上下播,唐采西在這里玩了兩天早就對視頻剪輯失去了興趣,她也是個能人,打了幾個電話發(fā)了幾封郵件又去縣政府收了個傳真,居然就弄到個法律援助的活,還能抵消年假。
早上和周弦一起回來的時候就拿著一疊法律資料,居然還是蘇縣醫(yī)院相關的。
于是唐采西今天一整天都沒空找她玩了,盛夏索性就開著直播想把小白之前拍的ICU單獨剪出來。
直播間里觀眾來來往往的也沒有什么熟面孔,盛夏一邊工作一邊偶爾和唐采西聊兩句閑話,時間過得很快,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程涼發(fā)了一條微信告訴她他今天的手術都結(jié)束了。
他說他和周弦還有一場架要打,打完了晚上四個人一起吃飯。
盛夏笑著回了一個好。
然后她直播間的觀眾列表就多了一個人,就那個頂著系統(tǒng)隨機的ID號的老熟人。
“下午好。”盛夏打招呼,“下班了呀?”
“還沒。”對方回彈幕。
盛夏笑笑,戴上耳機繼續(xù)工作。
唐采西那邊可能告一段落了,哼著歌在做別的事,突然就臥槽了一聲。
盛夏摘下耳機,回頭:“怎么了?”
直播間里現(xiàn)在只有一個隨機ID,四五年的老觀眾了,所以她也沒關麥。
“這布袋子你打開看過沒?”唐采西拎著個布袋子跑過來。
是昨天程涼放床頭柜上那個。
“不是糖嗎?”盛夏嘟囔一句。
“……不是。”唐采西的表情一言難盡。
袋子沒扎緊,唐采西剛才翻抽屜找發(fā)卡的時候碰到掉了一個東西出來,擎天柱的鐳射汽車貼。
這是唐采西臥槽的原因。
唐采西經(jīng)常和她一起看一些覺得買的人腦子有坑但是這東西為什么要這么貴的周邊,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
因為這個限量車貼當時全球只出了五十個,現(xiàn)在二手市場價格在7000到10000之間。
盛夏看到那車貼呼吸就是一窒,雖然知道程涼這人肯定不會買山寨但是還是沒忍住檢查了一下鐳射碼。
……
當然,是正品。
她想到他們集體醉酒那一次,程涼說他這幾年為了能夠和她有交集,一直在收集各種周邊。
她當時以為就是她現(xiàn)在這一屋子的手辦。
但是這個布袋子告訴她這事應該不會那么簡單。
雖然不知道這富二代的腦回路為什么會覺得她一個窮學生會想去買一個七千塊的鐳射車貼。
但是盛夏還是很勇敢的解開了布袋子的上面的綁繩,呼拉一下把袋子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還在直播。
所以她臉木了一下,到底什么都沒說,又默默的把東西都裝了進去。
其實里面東西不多。
兩個手辦罷了。
一個未發(fā)售的TF手辦,某國際通用網(wǎng)上平均售價五千刀,一個金光閃閃的lucky draw,拍賣價起拍七千多刀。[1]
盛夏倒出后又馬上收回布袋的動作太快了,所以唐采西只來得及被閃瞎了一秒。
兩人都詭異的沉默著。
盛夏甚至下意識把那個巨額布袋藏到了桌子下面,第一時間想關直播,又覺得關了太明顯了。
雖然只有一個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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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那么沒出息了。
主要真的貴。
非常,貴,的,擎天柱。
兩個!
哦豁!金色的!還能變成金色的車!!
“寶貝。”唐采西斟酌著措辭,“你現(xiàn)在的表情真的很像掉到米缸里的老鼠。”
盛夏兩手都在桌子下面,睜著大眼睛不說話。
“先給我吧。”唐采西伸出手,“你把剩下的剪完,一會我們下播了看。”
盛夏身體往后一退,手指摸著布袋子,硬硬的實感。
哪里還記得自己在直播,站起來就往防潮柜那邊走。
“他怎么拆出來了。”盛夏咕噥,“這不是原來還有個盒子的嗎?”
“就這么隨隨便便放在這破袋子里。”
“蹭破了怎么辦啊?”
“這人怎么這么不靠譜啊!他不會把盒子丟了吧。”
唐采西都被逗笑了:“祖宗哎,你那個鏡頭比這兩個玩意貴多了啊!”
她居然想把鏡頭從防潮柜里拿出來把這兩個東西丟進去。
“這里灰塵太大了。”盛夏還真把鏡頭拿出來了,塞到自己剛才抱怨的破布袋子里,再雙手把這兩擎天柱供起來放進防潮柜,“這手辦壞了就沒了。”
“這人這次倒是真送對東西了。”唐采西感嘆。
能讓盛夏快樂成這樣的禮物,估計就只有金色的擎天柱了。
“他買來不是為了送我的。”盛夏隔著防潮柜的玻璃門摸著擎天柱背后那個獨一無二的ID碼,“他是覺得萬一我要收這些周邊,弄不好就能遇到了。”
唐采西:“…………”
“西西。”盛夏皺著眉,很憂愁,“他是真的覺得,我買得起這個嗎?”
那她,收入還差挺遠的。
大部分都拿來買設備了。
唐采西:“………………”
盛夏又摸了一下玻璃柜,戀戀不舍的坐了回去,戴上耳機前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直播。
“啊!抱歉。”她臉瞬間紅了。
“我馬上下了,其實我現(xiàn)在直播都不能開歌單,你可以找其他的主播的,這個平臺很多主播的歌單都不錯。”
盛夏說完就想點關閉直播。
然后直播間上方就飄過了一條彈幕:【我買來就是送你的。】
……
盛夏傻住。
隨機ID:【盒子還留著,我昨天晚上本來想說完那些再把這兩個手辦送你的,但后來越聊越遠扯不回來了……】
盛夏:“…………”
旁邊窺屏的唐采西:“………………”
盛夏艱難的:“……可是你在我直播間已經(jīng)四五年了啊。”
她剛開播沒多久就有這個ID了啊。
她和程涼只認識三年多。
隨機ID:【你當時來門診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不過當時沒好意思說。】
盛夏:“……哦。”
腦子里一瞬間有很多記憶涌上來。
第一次在門診看到程涼,他動作飛快的抽出了老舊打印機里的表格。
他們剛戀愛的時候她感嘆過他的歌單和她直播間的幾乎一樣。
他們分手后,她每次直播,這個號幾乎都在,包括提到失戀的事,她唯一一次翻臉下播。
程涼說他在她直播間不敢發(fā)彈幕,怕她一氣之下不直播了。
這個號從來不發(fā)彈幕。
她上次剪視頻被人以為在戀愛的時候,這個號也在,他們還打了招呼。
盛夏:“……”
啪得一聲直接關了直播間。
關了以后手機馬上就響了。
盛夏:“…………”
雖然她一直希望程涼主動一點,但是現(xiàn)在太主動了她覺得自己腦子都木了。
唐采西拿上桌上那疊資料,在盛夏接起電話前就溜了,說她上三樓去干活。
拒絕狗糧。
她走的時候笑意盈盈,只有四天,唐采西對程涼的態(tài)度就比一開始好很多了。
盛夏知道,這和自己對程涼的態(tài)度有關,和程涼的積極也有關。
手機因為長時間沒接斷了一次,然后又響了。
盛夏接起。
“我不是故意沒說的,就是一直沒找到說的機會。”接通了,程涼語速飛快,“一開始你只是來看病的,我肯定不能說。”
“后來,你變成住在我樓上的鄰居,那時候說了就很微妙……”
“再后來戀愛了,我想這事可以當成驚喜說,但是就……”
分手了。
“再后來……就不能說了。”
他聲音低了下去。
盛夏:“哦。”
程涼:“……”
盛夏:“我們晚飯在哪吃?”
程涼:“……路口那家小炒店。”
盛夏:“幾點呀?”
程涼:“……七點半可以嗎?我和周弦還有最后一點活要弄完。”
盛夏:“你們倆今天磨合好一點了沒?”
程涼:“現(xiàn)在還是只能暴露問題,不過等問題都暴露的差不多了,再做兩次模擬應該就可以了。”
盛夏:“那我們晚上見。”
程涼:“……你別掛電話!”
盛夏沒動。
程涼:“你……不生氣嗎?”
盛夏嘆了口氣。
程涼:“盛夏,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盛夏:“……”
程涼:“我,怕這最后一點聯(lián)系都斷了,以后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
所以他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
盛夏又嘆了一口氣:“我沒生氣。”
想了想:“我還沒來得及生氣。”
“我就是……”盛夏壓低聲音,“都被你看到了……”
她失戀一周年發(fā)脾氣,她剛才藏擎天柱。
哦對,擎天柱!
“你怎么買那么貴的手辦!”她生氣了,“還拆出來了!”
程涼:“……盒子就在我房間衣柜最下面,你要是急,現(xiàn)在就可以去拿盒子。”
“拆出來下次賣就不值錢了。”她氣呼呼的真的就起身去程涼的房間里拿盒子。
“為什么還要再拿出去賣?”程涼很不理解。
“哪個柜子呀?”盛夏站在程涼房間的衣柜前,懶得理他這個問題。
“左邊那個。”程涼低笑了一聲,“你還真去了啊。”
平時進他房間都沒那么積極。
“左邊那個,最下面那層,上面有個紙箱子里都是布袋子,下面那個黑色的箱子里就是盒子。”程涼怕盛夏找不到,說得很細。
盛夏翻到了那兩個原裝盒子,也翻到了程涼一紙箱子的布袋子。
“這布袋子是你買的么?”她問。
大大小小的一箱子。
“之前有個阿婆出院的時候給我的。”程涼說,“當時住院有些藥沒有農(nóng)村醫(yī)保,我給她聯(lián)系了縣政府弄了資金申請之類的吧,她出院的時候就給我們幾個醫(yī)生一人送了一箱布袋子。”
“說是之前縣里還有個來料加工廠,廠里的訂單,還沒做完廠就倒閉了,這些東西也賣不出去。”
“但是她說是好東西,是用麻手工織的,上面織紋是什么福氣紋,能帶來運氣什么的……”
雖然印著個不知道什么品牌的logo。
“我收到這箱東西沒多久丁教授就來新疆了。”
所以他覺得這可能真的能帶來運氣。
盛夏哦了一聲。
電話那端窸窸窣窣的,估計是她在裝她的擎天柱。
程涼想到她發(fā)現(xiàn)擎天柱的時候下意識想藏起來的動作和表情,心都軟了。
“盛夏……”程涼說,“我們結(jié)婚的話,去環(huán)球影城吧。”
“我聽說那里有擎天柱。”
“就是不知道給不給包場。”
盛夏本來在很認真地包她的擎天柱,聽到這話,動作停了,很堅決的回了一句:“我不要。”
程涼:“……為什么?”
盛夏咬牙:“……我怎么能在擎天柱面前結(jié)婚?”
她用的疑問句。
聽得正在走路的程涼差點撞到墻。
程涼:“…………哦。”
她那么可愛她說的都對。
就是以后,臥室里他是絕對不會放擎天柱的。
***
晚上又是四人聚餐。
程涼和周弦可能真的打了一架,盛夏和唐采西到的時候,這兩人各自坐在桌子最遠的那一端對角線,兩看相厭。
“你們倆弄不好下半輩子就得一直綁定合作的。”唐采西落座以后就開始口吐象牙,“現(xiàn)在就這樣了以后怎么辦啊?”
周弦:“我就不能當主任了嗎?大不了到時候也搞個一科二科。”
程涼:“……你真他媽的有出息。”
盛夏坐在他旁邊,他悄悄伸手過去,握住了盛夏在桌子下面的手。
盛夏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手心展開,很自然的就和他十指相扣了。
于是程涼就笑了,也不和周弦吵架了,低頭開始玩盛夏的手指。盛夏兩只手的虎口都有一層很薄的繭,平時拿手持攝像機的時候磨出來的。
程涼挺喜歡揉的,有時候揉癢了,盛夏就會撓他。
他也挺喜歡被撓的。
重新在一起之后,盛夏慢慢的愿意對他伸爪子了,雖然還不能像她對唐采西那樣肆無忌憚,但是程涼這一次,開始相信來日方長。
盛夏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周弦正在聊他和唐采西昨天晚上去住的露營地,說自己長那么大沒見過那么清晰的銀河。
唐采西和盛夏頭貼頭湊在一起,盛夏正在幫唐采西找半幅微單拍夜景的參數(shù)設置。
程涼則在一旁找大塊的肉。
他可能這一輩子都會和盛夏的飲食杠上了,想到她少個膽囊,想到她容易拉肚子,就忍不住會想讓她多吃優(yōu)質(zhì)蛋白質(zhì)。
然后盛夏的手機就響了。
一連串陌生號碼,海外的。
唐采西坐直。
盛夏接了起來,馬上喊了一聲媽媽,然后站起來出了包廂門。
程涼想跟上去,卻被唐采西拉了一下。
“應該就是夏夏今天直播的事。”唐采西說,“我估摸著阿姨也該找她了。”
“夏夏父母應該都不喜歡你。”唐采西也直接,“她媽媽算是見證了你們熱戀到分手的,這關估計不好過。”
盛夏父母只看到一張程涼的照片,看到女兒很快樂地說自己戀愛了,然后程涼就消失了。
“如果夏夏父母反對,你打算怎么辦?”唐采西問他。
三年前她堵在他家門口也問過這個問題,你打算怎么辦。
上一次,他說他不知道。
這一次,他回答:“總得解釋到她父母愿意聽為止。”
所以唐采西就松開了拉著他衣服的手,看他急匆匆的出包廂去找盛夏。
“他真的變了不少。”唐采西感嘆。
她會對程涼態(tài)度變好,是因為盛夏有一天很新奇的跟她分享退燒貼,跟她說,她之前一直不容易退下去的燒,其實貼上這個睡一覺就好了。
不用吃藥。
盛夏發(fā)燒不容易退,是因為她發(fā)低燒的時候從來都不愛休息。
她一直像個很不科學的自轉(zhuǎn)陀螺,必須得一直轉(zhuǎn)著才能有安全感。
程涼,用一個退燒貼說服了讓盛夏睡一覺。
現(xiàn)在的程涼,可以給盛夏安全感,可以讓盛夏愿意休息。
這就夠了。
***
盛夏為了接她媽媽的電話,走到飯店外面的巷子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她媽媽問的果然是直播的事,先是問她是不是戀愛了,然后問她戀愛的人是誰,那個擎天柱是不是很貴。
盛夏老老實實都回答了,她媽媽在電話那頭就安靜了。
盛夏有些焦慮,抬頭看到程涼就站在不遠處。
看到她看他,他走近,拉住了她的手。
盛夏媽媽在電話那頭安靜了良久,才開口:“小伏兒啊,我和你爸爸一直都說,我們兩個是最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什么的父母。”
“從小到大,都是你自己好好長大,為了不讓我們擔心,比同齡的孩子都得懂事很多倍。我們作為父母,才是讓你擔心的那一方。”
“所以你戀愛,爸爸媽媽不會勸你,喜歡了就去試試。”
“但是,等我們年底回國,讓我們和你男朋友見一面吧。”
“你別出現(xiàn)的那種。”
“我們想和你男朋友好好談談。”
程涼應該都聽到了,中途甚至示意她可以直接把電話給他。
盛夏沒給。
等她媽媽那邊交代完掛了電話,她蹙眉看著程涼,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爸可兇了……”
“他雖然沒兇過我,但是我見過他和人打架的樣子,他和他們團隊的安保經(jīng)常切磋的,打人很痛……”
“我很小的時候我爸爸就說過,要找男朋友得找個打得過他的……”
“我媽媽又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你還……”
干出了拋棄她這種事……
雖然她媽媽說起來很體面,但是怎么想,程涼都是會被打死的結(jié)局……
還單獨見面……
程涼木木呆呆的:“……別打手就行……”
盛夏蹙眉:“那你到時候把手舉起來……”
程涼:“……哦。”
進去之前,盛夏又說:“……萬一真打了怎么辦?”
程涼繼續(xù)重復:“……別打手就行。”
盛夏:“……你是不是也跟你媽媽提過我。”
程涼:“嗯。”
盛夏:“那,到時候讓你媽媽陪你去?”
程涼:“…………”
盛夏:“或者,你爸爸會打架嗎?”
程涼:“…………”
他索性又把盛夏拉回到巷子里。
“本來就是我錯了,你父母那邊說什么都是應該的。”他說,“你別擔心了,就算真打了,也是應該的。”
“我不還手。”
“你打不過……”
“……我也有肌肉的。”
“那都是觀賞用的,我爸那個是打人打出來的……”
“……你爸不是戰(zhàn)地記者么?”
“……你是不是沒看過我爸爸的照片?”
盛夏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程涼:“…………”
程涼:“……別打手。”
盛夏爸爸………………
那身材那體格那架勢,簡直就是個雇傭兵,一拳頭下去他人都沒了的那種……
“千萬別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