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目瞪口呆

音樂結束，顧七月定格在原地，腦袋耷拉下來，彷佛隨時都會掉落在地上一般，肢體僵硬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讓人聯想起喪尸亂舞游行時卻遭遇了陽光侵襲，突然陷入靜止畫面的感覺。

此時，站在練習室里的五個大男生都已經徹底傻眼了，目瞪口呆，就連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更不要說做出合適的反應了。

尼爾只覺得眼珠子脹得發疼，幾乎讓他以為下一秒眼珠就要爆裂了。

其實他對顧七月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只覺得是一個老人家，彷佛一舉一動都會帶著歷史的粉塵一般。沒有辦法，顧七月的時代距離他太過遙遠了，簡直就是上一個世紀，在他的印象里，顧七月難道不是和社長一個年代的嗎？Teen.Top的社長是神話的Andy……如果顧七月知道，估計會把尼爾狠狠地抓過來毆打一頓。

在尼爾地印象里，像顧七月這樣的老人家設計的編舞，肯定是老套又簡單的嘻哈，這對他來說根本不難，只需要看兩遍就會了，所以他始終沒有太上心，從頭到尾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還有些輕視——覺得這不過是小菜一碟。但現在……尼爾不由暗暗吞了一口唾沫，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干澀地厲害，彷佛就連一點唾沫都擠不出來了。

金桐俊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什么鬼！”但隨即反應就開始洶涌起來，“這到底是什么鬼！”難道顧七月是為了刁難他們，故意編了這樣的舞蹈嗎？女人就是麻煩！

可是仔細想一想，卻又覺得不太可能，雖然他不認為顧七月可以編出什么特別的舞蹈來，但他也相信顧七月不會為了整蠱他們，直接毀了MAMA的開場表演。所以，剛才這是怎么回事？是別人幫顧七月編的，肯定是這樣！如此高難度的編舞，同時又具備如此濃郁的個人特色，這在韓國幾乎是找不到的，估計只有在美國才能找得到，肯定不是顧七月自己編出來的。

但是……但是！金桐俊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炸裂了，但問題是，不管是不是顧七月編的，剛才顧七月都跳得精彩絕倫！那一舉一動之中的勁道，松弛有度、韻律十足，根本不像韓國偶像團體的排舞，完完全全就是真正的舞蹈，彷佛雙腳都插上了翅膀，可以翱翔起來，舉手投足的魅力令人目不轉睛。

金桐俊覺得自己就要呼吸不過來了。

李準悄悄地轉頭看了看旁邊，然后就看到李浩沅那傻乎乎的表情，內心的震撼清晰地顯示在臉頰上，這讓李準心底稍微滿意了一點，還好不是他一個人傻。

再次抬起頭，李準就看到了正在摘面具的顧七月，他不由自主就挺直了脊梁，整個人都站直了起來，展現出了最高禮儀——這只有在Rain來練習室時才會展現出來的姿態，今天卻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

剛才那段舞蹈，李準幾乎看不懂，他甚至不知道這是什么風格的舞蹈，也不知道這到底應該怎么才能學會，更不要說跳好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段舞蹈看似簡單，彷佛沒有任何高難度動作，但卻十分困難，他在腦海里模擬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就連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里，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學過舞蹈一般。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李準把內心的散漫立刻收拾了起來，回想起出發之前Rain的那句調侃，“你有福氣了，可以學到不少東西。”原本他還以為社長是在開玩笑，但現在看來……

李浩沅已經徹底呆滯了，腦袋根本無法運轉起來，什么想法都沒有，只是愣愣地看著顧七月，一動不動，就連音樂結束了也沒有意識到。突然，“啪啪啪”的掌聲就響了起來，在空曠的練習室里顯得格外孤單，卻也格外突兀，這讓李浩沅猛然醒悟過來，他也下意識地就開始鼓掌，彷佛此時鼓掌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啪啪啪！”李浩沅竭力鼓動著雙手，抬起頭，這才注意到了滿臉興奮的李起光，整個人就好像安裝了彈簧一般，在原地不斷跳躍著，用渾身上下每一個部分來表達著自己的雀躍。李浩沅不由就傻乎乎地笑了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單純覺得開心——欣賞完剛才的那段舞蹈，那種喜悅在此刻洶涌地炸裂開來。

這才是真正的實力說話，顧七月在短短兩分鐘時間之內，展現出了絕對實力，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清晰地感覺到，他們和顧七月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他們在偶像之中算是舞蹈最為出眾的，但終究還是沒有脫離偶像范疇，平常還覺得排舞太過簡單，但看到真正高難度的舞蹈，當場就傻眼了。

剛才這場表演告訴了他們：什么叫做專業。

李起光一邊拍動著雙手，一邊跳躍著，嘴里還念念有詞，“厲害，真的太厲害了！”然后就圍繞著顧七月兜著圈子，眼睛綻放著閃亮的光芒，一動不動地鎖定在顧七月身上，“天吶！天吶！厲害！真的太厲害了！”

顧七月將面具摘下來，木頭杠子也丟到了一邊，對著李起光翻了一個白眼，“想要耍馬戲就去隔壁。”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剛才的舞蹈看似簡單，但其實十分困難，不僅需要動用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最重要的是契合節奏，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態都需要和旋律搭配上，只有踩在正確的鼓點上，才能詮釋住這支舞蹈最大的特色。另外，如此特別的風格一方面需要肌肉完全放松，全情投入；一方面又需要肌肉完全緊張，將喪尸的感覺詮釋出來，要求之高，遠遠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

人們都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越是高難度的表演越是如此，看起來舉重若輕，但對于基本功的要求、對于表演詮釋的難度，卻是外行人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剛才這支舞就是如此。

李起光聽到顧七月的話，頓時就歇火了，規規矩矩地立正站在原地，但眼睛還是綻放著雀躍的光芒，“七月姐，這就是我們的開場表演嗎？精彩，真的太精彩了，我簡直迫不及待了！”李起光嘻嘻哈哈地瞎嚷嚷著，這讓顧七月著實哭笑不得，“七月姐，這是什么風格的舞蹈？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倒是什么舞蹈啊！”

聽到這個問題，尼爾和李準兩個人再也顧不上矜持，一路小跑地回到了練習室正中央，和李浩沅、金桐俊站到了一起，側耳傾聽。

“現代爵士。”顧七月簡單地解釋到，其實舞蹈發展到現代之后，雖然在大方向上還是會區分種類，但幾乎每個種類的舞蹈都會融入其他風格的舞步，所以很難準確定義。比如說剛才這支舞，可以說是現代爵士，這是來自于非洲舞蹈的延伸，追求自由和規律的并存，以邁克爾-杰克遜為代表，但是在細節表現方面，顧七月卻融入了大量的嘻哈動作細節，讓舞蹈變得更加風格化，帶來了強有力的視覺沖擊。

“你們可以看到，其中融入了許多popping的細節。不過，這些細節都是輔助作用的，不需要太過精細雕琢，最主要的是將舞蹈的整體風格吸收起來……”顧七月解釋到一半，看到大家都有些愣神，顯然還是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之中走出來，不得不拍了拍手，“回神！”看到五個人都重新集中精神之后，這才繼續說到，“這和你們平時的排舞不一樣，舞蹈動作的一致和準確不是重點，重要是學會舞蹈的風格和基本動作，然后按照自己的風格進行演繹，這才是現代爵士的最大特點。”

可以說，顧七月編排這支舞蹈，將會營造出磅礴聲勢，引爆整個舞蹈，但同時又保留每一個人的自我特色，允許自由發揮，將這個開場演出打造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顧七月停頓了一下，看著眼前五個男生一臉茫然的表情，不由輕嘆了一口氣。由于韓國特殊的練習生文化，其實偶像歌手們都被剝離了個人風格，早年還可以看到張佑赫、李珉宇這樣風格獨特的世界級舞者，但現在偶像歌手的特色卻變得越來越薄弱，表演也越來越乏味。顯然，他們無法理解顧七月剛才那番話語的意思，包括舞蹈功底最扎實的李起光。

“這樣吧，你們剛才學會了多少？至少知道一個大概吧。我再來表演一次，你們和我一起，看看到底吸收了多少，然后我們再慢慢來學習基本動作的編排。”顧七月不想要一上來就固定住大家的舞步，所以避開了韓國練習生的普遍學習方法，采用了西方的放羊式執導。

李起光立刻就開始摩拳擦掌了，連連點頭。不僅是他，其他四個男生也都是如此——要知道，他們在各自組合里都是舞蹈擔當，而且受到了無數粉絲的追捧，這才被選來擔任MAMA的開場舞表演，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驕傲，此時當然不愿意認輸。

“好的，從第三個八拍開始，我們直接進音樂。”顧七月讓大家走到了練習室正中央，然后按下了播放鍵，那詭異的音樂再次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