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回歸之前

“所以，就是SBS了？”顧七月端著一杯白開水，在李然對面坐了下來，“如果KBS知道，估計要郁悶死了。”

李然沒有抬頭，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到，“音樂節目的首演舞臺依舊是音樂銀行。”潛臺詞就是，KBS沒有什么好抱怨的。顧七月將率先登陸SBS制作的特輯節目，而后在周五于音樂銀行正式回歸，計劃堪稱完美。

顧七月哧哧地笑了起來，“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憋屈啊。”明明吃虧了，卻沒有辦法申辯，KBS著實是冤枉。看著腹黑的李然，顧七月就覺得無比歡樂，“我剛才看了一下回歸之后的行程表，為什么綜藝節目那一欄全部都打了一個問號。我看了看……‘無限挑戰’的錄制也打了一個問號。”

目前顧七月的回歸行程表上，大部分還是以雜志、報紙的硬照拍攝為主，延續了此前幾次音樂宣傳的策略。除此之外，電視臺采訪、新聞節目錄制等等也有不少，但整體而言，行程不僅沒有增多，反而還減少了。

“等回去之后，看具體安排再說。”李然簡單地解釋到，頓了頓，又補充說明，“綜藝節目肯定會錄制的……”這也是顧七月的特色之一，“不過，你現在圈內地位已經不同了，當然不可能什么節目都錄。”

李然知道，這一次顧七月回去，節目邀請勢必會堆積成山，他需要精挑細選。更何況，現在顧七月已經不是剛剛出道的新人了，需要大量節目來刷臉熟、刷存在感，比起量的累積來說應該更重視質的結果。

“對了，現在陸陸續續已經有電影邀約進來了。”李然沒有在剛才的話題繼續下去，而是提起了這件歡欣鼓舞的事。

對于韓國藝人來說，電影演員幾乎就是最高級別了，雖然說現在不少偶像歌手也都登上了電影大屏幕，但畢竟是少數，而且暫時都是擔任配角，更多都是花瓶。之前顧七月就已經有過電影邀約了，不過都是配角，李然也都拒了。這一次卻不一樣，幾乎所有邀約都清一色是主角，從形象到角色本身，顯然導演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認為顧七月合適，這才發出邀請的，而不是單純希望讓顧七月充當花瓶。所以，李然也覺得這個機會不錯。

可是，說出口之后，李然卻沒有聽到顧七月的回答，即使不會歡欣鼓舞，但也不知道鴉雀無聲。李然抬起頭，就看到了顧七月有些出神。灑落下來的燈光勾勒出顧七月那英氣卻不失柔和的五官，濃密而修長的睫毛投影出一片薄薄的陰影，隱藏著那已經模糊了的眼神焦點，可以看得出來，顧七月若有所思。

李然清了清嗓子，打斷了顧七月的思路，她抬起頭來，“啊？”愣愣地看了看李然，然后垂下眼簾，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行程方面，你是專家，當然聽你的。”答非所問，顯然沒有聽到李然剛才說的話。

“你是在想……音樂錄影帶的事嗎？”李然聲音有片刻的停頓，然后提出了一個他自己都沒有料想到的問題。

顧七月疑惑地看向了李然，“音樂錄影帶？不，當然不是。音樂錄影帶的拍攝一直都很順利啊，我覺得沒有什么問題，老實說，我現在已經很期待完成版本了。等等，難道是約瑟夫說內容有什么不妥嗎？”

李然緩緩地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但還是說到，“我是說埃文。”

“埃文？”顧七月有些意外，滿臉的不解，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地笑了起來，“埃文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我們交談了環游世界的話題，還有他在非洲當志愿者的事。他很好，但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最近周圍工作人員都在傳聞埃文追求顧七月，但顧七月自己知道，她和埃文之間只是單純朋友而已。昨天音樂錄影帶正式殺青，她和埃文出去吃了晚餐，估計李然還是擔心她鬧出緋聞吧。

顧七月簡單解釋了一下，卻發現李然的視線依舊一動不動地鎖定在自己身上，這讓顧七月感覺到莫名地有些灼熱，眼神微閃，“沒有，我剛才不是在想……”顧七月揮了揮手，嘴角的弧度輕輕勾了勾，然后就收斂了下來，眉宇之間帶著淡淡的低落，“我只是在想……回歸舞臺。”顧七月把右手穿插進了頭發里，懊惱地撓了撓，一頭淺金色的長發變得無比凌亂，但卻多出了一些隨性的慵懶，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他們為什么喜歡我呢？”

他們，指的是赤子之心。但李然卻知道，顧七月之所以會這樣想，還是因為ANTI。MAMA頒獎典禮看起來已經很遙遠了，彷佛是上輩子的事，但卻已經深入到了顧七月的血液里，始終難以根除，那些惡言惡語、污言穢語，似乎都已經消失了，又似乎一直都存在著。也許對于ANTI來說，只是隨口說出來的粗話，但對于當事人來說，卻從來不是如此。

顧七月嘴角的笑容多出了一點苦澀，“我是說，我是二次出道的，我現在已經即將二十八歲了，對于那些孩子們來說已經是阿姨了。”不是顧七月妄自菲薄，而是現在韓國音樂市場的主流群體都是初中生，很大部分都是小于十六歲的，“而且，我又不是那種會討好歌迷的個性，大喇喇的，很多時候都像男孩子一樣。準確來說，我應該比較有長輩緣，就是那些大叔大媽，但是孩子們是不會喜歡我的。”

“所以ANTI才那么多”，這是顧七月沒有說出來的。

李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顧七月，本來安慰就是不是他的長項，和女人相處也不是他的長項，而面對ANTI更不是他的長項。這讓李然有些挫折感，如果是江逸寒在這里就好了，他總是知道如何安慰別人。

“你很有魅力，你是一個值得人用心去喜歡的人，你必須知道這一點。”李然開口說到。

顧七月有些愕然，顯然沒有預料到李然會這樣說，抬起頭，她認認真真地看向了李然，然后就看到了李然表情里的真摯和嚴肅，沒有開玩笑，也沒有其他意思，可以看得出來，李然是真的在安慰她，或者說，在贊美她。可是，顧七月的臉頰卻不由有些微微發燙，她狼狽地避開了視線，下意識地將落下來的碎發捋到了耳朵后面，但隨即發現耳朵滾燙得厲害，連忙又把頭發放了下來，“呵呵，呵呵。”顧七月干笑了兩聲，“這聽起來太虛偽了，像客套場合說的假話。”她試圖以玩笑的方式，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

可是，李然卻沒有說話。那靜謐的沉默讓顧七月悄悄地抬起頭來，然后就發現李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清楚地表達著他的意思，“我是認真的，沒有在開玩笑。”這讓顧七月慌張地垂下了眼簾，輕輕咳嗽了兩聲，“呃……我，我應該去休息了，明天幾點的飛機？”

話題轉變得著實太過生硬，幸運的是，李然也沒有繼續揪著不放，開口回答到，“十點二十五。”

“那我們……七點就要出發了？”顧七月說到，卻不等李然回答，自問自答地緊接著說到，“我上去洗澡，然后做一個面膜，緊接著就要休息了。機場估計會有大批記者過來接機吧，我可不想素顏開啟新專輯的宣傳之旅，哈哈。”明天，他們就將回歸韓國，結束假期，正式開啟新專輯的全面前期宣傳了。

顧七月本來是打算開一個玩笑的，但李然卻沒有接話，也沒有變化，只是認真地看著她。這讓顧七月笑聲變得無比干澀，然后……落荒而逃。一直到了浴室里，心臟的跳動還是沒有平復下來，顧七月將臉頰埋在了雙手里，但卻無法分辨自己的慌亂到底是什么原因。

深呼吸，然后再次深呼吸，總算是平靜了下來。顧七月扯了扯嘴角，她一定是因為即將回歸而開始不安，一定是這樣。

李然目送著顧七月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口，又過了許久，然后才收回視線來，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

奧克蘭真的是一座十分安靜的城市，夜幕降臨之后，彷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睡眠之中，所有的躁動都消弭在空氣之中，靜謐得就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可以聽得到。李然就這樣坐在客廳的長椅上，靜靜地看著電腦屏幕，腦海里卻在回想著顧七月剛才的躊躇和猶豫，他甚至可以捕捉到顧七月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傷痛，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個夜晚，那雙倔強卻充滿了悲傷的眼睛，李然的雙手不由就緊握成拳。

“砰”地一聲，李然狠狠砸在了木桌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在橘黃色的燈光里輕輕回蕩，然后很快就沉寂了下來。

沒有人可以傷害了江紫依，然后又傷害了顧七月，卻毫發無傷。沒有人。所以，Bigbang與顧七月的正面對決，他會讓那些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YG公司以為他們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那么他們就太過天真了。事情，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