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她逐漸空白的腦海里,唯一還能想到的東西了。
在夏芷棠最絕望的時候,朦朦朧朧中她似乎聽見了破邪劍再次劇烈的‘嗡、嗡、’鳴動著。
她努力的眨了眨眼,在恢復(fù)明亮的的視線里,她吃驚的看到了紅衣少女正慢慢的蠕動著身體,伸著手一點點的向著破邪劍的地方爬去……冉冉!冉冉!
夏芷棠激動著卻只能在心里無聲的喚著。
“嗯?”男子一看夏芷棠的垂死的眼神,又忽然清澈了起來。立刻就覺得情況不對。他掐著女孩的脖子向后按在了墻壁上,自己卻慢慢回過頭。
夏芷棠剛想掙扎著,只覺得男子的手下一用力,疼痛中喉嚨就猛然一陣腥甜,立刻就有溫?zé)岬难喉樦鴱堥_的嘴角涌了出來。
“哦,妖孽就是妖孽啊,果然沒那么容易就死!”男子看著地上爬行的少女,只是輕嗤一笑。
冉冉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精力可分散了,她只是專注了眼前的鳴動的長劍,她顫巍的伸著手,只要在一點點就能夠到了。
只差一點點了……少女顧不得脖頸上的重傷,拼命把身體往前一挪,終于握住了破邪劍。
可是她所期待的希望,在被劍身的封印的符條灼傷整個手掌時,才幡然醒悟了,自己現(xiàn)在可是妖類啊……而破邪劍本來就是用來除魔斬妖的神劍吶!
真的走到絕路了嗎?
‘嗡、嗡……’就在少女覺得無望的時刻,沉浸在血泊中的破邪劍忽然金光畢現(xiàn)。
霎時就照亮了漆黑的空間。
冉冉畏懼的想退開身,但卻被劍身發(fā)出的某種力量,吸附的動彈不得。
“那把劍是?”一直冷眼旁觀的面具男子,突然警惕起來。甚至放過了手里的女孩,舉著法杖想向前看個究竟,但是他才走近一步,顫鳴的劍身上的金色光芒,突然氤開了到了整個巷口。
那樣耀眼的顏色,祥和而美麗。癱倒在地的夏芷棠,瞬間驚呆了。
不過,面具男子卻驚恐的不斷向后退去,他用寬大的衣袖,試圖擋著金色的照射。但很快的他就鎮(zhèn)定下來,法杖拄地,張開一層結(jié)界,立刻就阻隔了金光的侵害。
冉冉只覺得仿佛脖子上的傷口又被戳深了一樣,大量的鮮血正從那里極具的流失出來,傾瀉般的滴淌在地面,受著那股不明力量的影響,環(huán)成圓圈般的圍繞在了劍身的周圍。在和先前的血跡融合在一起,慢慢的蜿蜒著畫成一張八卦圖!
“冉冉!”夏芷棠掙扎著站起身,看到眼前奇異的一幕,驚訝的大叫起來。她想走過去,但是卻無論如何都踏不進(jìn)去那個八卦圈!
“冉冉,九曲劍到底怎么了?這是什么陣,我進(jìn)不去!”夏芷棠能感覺到金光在身體中穿梭的溫和力量,卻始終被無法破除那層隔閡。
“九曲劍?難道那就是青之九曲?”面具男子站在一段距離外,忽然驚疑的發(fā)問道!
“你,你怎么知道?”夏芷棠訝異的回頭看著他。
“到底是不是?”男子忽然急躁起來,他拄著法杖重重的往地面一敲,巷子瞬間隔著震動了一下。
“嗬……是啊,那的確就是‘青之九曲-破邪劍’!”待動靜過后,夏芷棠如實答道。
“果然是藍(lán)雅子的破邪劍啊!”聽到自己最不想聽的答案,面具男子頓時咬牙切恨起來。
時隔多年,再次念起那個名字,還是一樣的令人憎惡啊!
“你也認(rèn)識藍(lán)雅子?你究竟是誰?”夏芷棠猛的站起身,情緒異常激動的問道。
藍(lán)雅子,一個死了那么多年的人,這個神秘人怎么會知道他?
首先這時間就不對了,女孩快速的轉(zhuǎn)動著腦筋,也怎么也理不出一個符合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線來。
她蹣跚著腳步正想上前,但與此同時,一直縈繞在她四周的金色光芒忽然消逝了。
夏芷棠驚覺的轉(zhuǎn)回身,只看到冉冉虛脫了無力的向地面倒去。
“冉丫頭!”她驚呼著,下意識的就想撲過去接住少女。可是,光芒散盡的破邪劍,還躺在血色八卦圖的中心,繼續(xù)響徹黑暗的鳴動起來。
“破邪劍?”夏芷棠低頭望去,便震驚了。封禁在劍身上歷經(jīng)無盡滄桑年歲的符條,竟然開始自動剝離了!
更神奇的是,九曲劍慢慢的在平躺的地面上,直立了起來。而鑲嵌滿凹凸字紋的符條,好像一只覺醒的花蛇般,一圈一圈的脫離開了包裹了上千歲月的劍身。然后依舊圍繞在破邪劍的四周回旋在半空里。
“九曲破邪……真的出世了?”夏芷棠瞪著眼睛直看著面前的奇觀,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符條瞬間就全部剝離完成。它們最后再半空旋轉(zhuǎn)了一周后,隨著‘咝’的一聲,就自燃了起來,當(dāng)場化成了灰燼!
“棠……棠兒,快……拔、拔……”
“冉丫頭!”夏芷棠心情亢奮的有點失神了,直到冉冉微弱的呼喚才叫醒了她。她回過,就見少女艱難的抬手顫抖的指著破邪劍的方向。
“哦……破邪劍終于解除封印了!”夏芷棠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激動著而胡亂的點著頭。就傾身過去,伸手終于握住了如獲重生般的-破邪劍!
“該死,藍(lán)雅子那就算死了,照舊不讓人安生嗎?”在女孩握住劍的那一剎那,面具男子終于忌憚了。他敲了一下法杖,便急著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站住!”夏芷棠還沒來得及拔出劍,一回頭看到的卻是男子離開的背影。
不行,現(xiàn)在要放他走了,日后一定是后患無窮啊!
“啊!“她咬著牙,費勁了剩余的力氣,才緩緩的將破邪劍拔出鞘。
祥和神圣的金光啊,瞬間從女孩的周圍鋪天蓋地的綻開了……“什么?”
“啊!”
面具男子憤怒的聲音和冉冉的慘叫聲同時響起。
漫天氤氳的祥和光芒中,少女卻蛻回了原始形態(tài)!
而男子只是畏懼的用法杖張開了一層屏障,頑固的抵抗著。
夏芷棠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其他的情況了。她預(yù)料過破邪劍的力量一定很強大,卻沒想到是如此超乎尋常的強大。但此刻她早已精力透支的身體,怎么也控制不住它了。
強大的沖擊力,讓夏芷棠站不穩(wěn)腳跟,劍氣震動著她的手腕,一會兒要往右,一會兒就往左,根本無法把握住。如今要收回劍鞘里,都辦不到。
夏芷棠混亂的腦海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任破邪劍自己發(fā)泄完封禁千年的能量,大概就會自己停止下來吧。
面具男子也并非好受著。積攢了超長時空的力量啊,在瞬間完全爆發(fā)了,他再強也抵不過這相克的力量的侵襲。
眼看著法杖的結(jié)界就要破裂了,男子終于開始急躁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狠絕的想到,既然始終要毀壞的,那也要由自己親手毀壞!
這樣想著,他果斷的收回了屏障!而同時他戴著的媸神面具,瞬間崩裂了。他早有準(zhǔn)備的用寬大的衣袖掩了起來。然后再用法杖狠狠的擊破了最近的一面墻。
堅硬寬厚的石墻啊,頃刻就坍塌了下來。
夏芷棠震驚的退后而去。
轟然倒塌的巨響滿滿的充斥到了巷子里的深處。
隔了好長一會兒,當(dāng)眼前的事物回歸到平靜時,女孩看著的前方只有一灘的殘垣斷壁!而那個男子早已消失了蹤影。
此時,她手里的破邪劍,也終于逐漸平息了下來。
夏芷棠忽然呆住了。
歷經(jīng)了整夜如噩夢的一切,結(jié)束了?
她愣站著,只感覺劍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微弱著。已經(jīng)麻木的感官,有些分不清真實了……‘啪嗒!’天上的第一滴雨,重重的碎在了夏芷棠的鼻尖上。
然后……這場遲來的大雨,終于在臨近天亮?xí)r歇斯底里的下起來了。
‘噼里啪啦的……’寂靜的不真實的巷子里,瞬間都滿滿的填充著雨水下墜的清脆聲響。
夏芷棠是被雨水浸到傷口劇烈發(fā)疼,才回過神來。
瓢潑的大雨中,女孩不禁搖晃著身體,一直顫抖的雙手,好不容易才把破邪劍收回了鞘里。
魚肚白的天色,已經(jīng)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巷子的每一處了。
夏芷棠慢慢的轉(zhuǎn)過身,疲憊不堪的開口叫道:“冉冉?冉冉你在哪……”
可是血跡斑斑的地面,早就沒有了少女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美麗的赤鹿,安靜無聲的倒躺而那!
“冉冉?”精神恍惚的女孩,不可置信的叫了起來。壓郁了整整一夜的情緒,剎那崩潰了!
“不,不……”夏芷棠飛撲了過去。卻不敢伸手去觸碰那頭‘赤鹿’!
她很怕,她怕她碰到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女孩只感覺心在顫抖,卻怎么也哭不出來。胸口卻越發(fā)的沉悶,最后無力的喘不上氣來,頓時眼前一黑,昏迷在了‘赤鹿’旁邊……
而經(jīng)歷了漫長黑暗的巷子,卻在滂沱大雨中,徹底迎來了光明。
飄忽如羽毛般的月光,輕籠著大地。小小的泥巴柵欄圍成的院落里小小的石階上,桑珞披著破舊的蓑衣,凝目遠(yuǎn)望,淡淡的愁思混著月光縈繞在他緊鎖的眉頭。
一覺醒來,突然身置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大腦涌進(jìn)完全不同的記憶,明朝天啟二年,那個歷史上最著名的文盲加木匠皇帝統(tǒng)治的時代,后金國據(jù)守遼東虎視眈眈。亂世,真正的亂世,想要安穩(wěn)生活的他,兩個月來,都這樣恍惚的坐著。
他始終不明白,到底是這個軀體隔著時空攝取了他的記憶,還是自己的靈魂穿越過來,霸占了這個肉體。他感到悲哀,為自己,也為被他霸占軀體的這個人桑珞。
初秋的夜,很涼!一陣微風(fēng)過來,都讓他的身體輕輕的發(fā)抖,拉了拉身上的破蓑衣,頓時覺得暖和一些。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整天緊繃著神經(jīng),去面對強大的社會壓力,桑珞相信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已經(jīng)夠強了。
但是這兩個月來,他覺著自己真的快要崩潰了!穿越?一個多么YY的幻想,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實現(xiàn)了!
想起以往看到穿越小說,要么種馬后宮,要么稱霸天下,再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一個準(zhǔn)長工,便忍不住想要罵娘。
桑珞的父親是柳家的長工,老實憨厚,半天憋不出個屁來,母親長的倒是溫婉如玉,但是歲月的剝蝕和生活的殘害,也只能微微嘆息一聲紅顏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