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當最后一個士兵拿著一朵蔫蔫巴巴的野花返回銀泉溪的時候,眾人以為狼后會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沒想到……
“狼后,這、這是……我……我采回來的。”士兵獻上枯萎的野花,氣喘吁吁的連話都說不順溜。
木寧夕微笑著拿過野花,笑盈盈地說:“你有堅韌不拔的毅力,我破格選你了。”
“啊?”士兵怔愣,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結結巴巴地問:“狼、狼后,我、我真的……被選上了?”
“對呀,我破格選你。”木寧夕笑容燦爛,比鮮花還要美麗。士兵呆呆地盯著她的美顏,被一聲沉冷的干咳提醒,嚇得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垂下頭不敢再看。
木寧夕察覺到身邊不斷襲來一股股寒氣,她也不揭穿,輕松地對士兵說:“去那邊集合。”
士兵扭頭望望,笑嘻嘻地說:“多謝狼后。”
正值盛夏的午時,太陽最烈,氣溫熾熱,僅有的一片樹蔭下早已準備好甜涼的泉水給勝出的士兵們解渴。
四婢女各有所管,青線和紅線忙著倒水,黃線和紫線負責將勝出士兵的姓名和所在營寨的名字記錄在冊。
“夫君,你來下令吧。”木寧夕小聲提醒。她是女人,有些事情是不能強出頭,否則搶了司徒天逍的威風怎么行。畢竟領兵打仗的人是他,不是她。
司徒天逍薄唇淺勾,抬手將罩在臉上的狼面具摘下,露出真容。
頓時,聽見一陣驚嘆聲。顯然有許多人對司徒天逍的真容并不熟悉。
司徒天逍精銳的鷹眸掃過溪河對岸的眾人,英俊冷酷的臉沒有一絲表情,粉色薄唇微微開闔,醉人的沉厚嗓音透著寒冽。
“今日起狼牙鐵騎,天狼軍,地狼軍皆為狼山守兵。聽命于狼王令,不待有違。”
“遵狼王令!”天狼軍和地狼軍齊聲回答。
旁邊的十萬士兵后知后覺地跟著喊:“遵、狼王令!”
衛漠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沒有喊“將軍”的。
司徒天逍扭頭看看身邊沉默的小妻子,發現她正在擺弄著那朵蔫吧的野花。
“寧兒?”
“嗯。”木寧夕輕輕應一聲,突然抬頭,“啊?你說完啦?”
“對。”司徒天逍黑沉著臉,瞟一眼她手中的野花。恨不得搶過來丟到地上踩成爛花泥。哼哼,竟然收別的男人送的花,還挺喜歡的樣子。
木寧夕傻傻地眨眨大眼睛,發現男人似乎生氣了。為什么啊?她又沒有惹到他。
“狼王,狼后,是否可以選人了?”馮莽適時開口,化解了二人之間的暗流涌動。
木寧夕發現司徒天逍憤憤的瞪她一眼,然后大步走下去與馮莽和衛漠往溪河對岸走去。
“瞪什么瞪,我哪里惹你啦。”這男人吃錯藥啦?
木寧夕氣呼呼地丟掉手里的野花,賭氣似的邁大步往樹蔭那邊去了。
走過臨時搭建的木橋,司徒天逍無意間轉身發現小妻子沒有跟上來。驚愕地回頭看向大巖石,也沒有她的身影。
“狼王,你在找什么?”馮莽裝作疑惑的問,其實憋笑憋到內傷。
司徒天逍冷睇一眼,問:“狼后走了?”
“在那邊。”馮莽指向對岸的一處樹蔭下。
司徒天逍看去,臉色更不好看了。只見他的小妻子夸張的擼起袖子,露出白皙藕臂,毫不在意此刻有多少個男人在盯著她的白臂。
“寧兒!”司徒天逍咬牙,喚了一聲。
那一邊的木寧夕裝作耳聾,繼續往碗里倒水,好似她的全部心神都在“工作”上。
“馮莽,送狼后回狼宮。”司徒天逍氣的咬牙切齒。這小妻子真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前不聽他的話。
馮莽笑說:“狼王,送不得呀。狼后剛剛叮囑過,選出人之后,她還要訓話呢。”
訓話?能耐了啊。
司徒天逍挑眉,冷哼一聲,轉身走到士兵們的面前。六十萬大軍,半個南晉國的兵力。他相信經過木寧夕的特殊訓練法子之后,這六十萬大軍會成為戰場上無可匹敵的精銳軍隊。
“念吧。”
“是。”衛漠拿出一本冊子,站到狼牙鐵騎面前,開始念著記錄下的最先到達的五萬人名。
而青禽和赤獸也沒閑著,拿過記錄冊,將自己領導的天狼軍和地狼軍的前一萬人名一一念出來。
這是公平競爭的結果,沒有提出反對的。雖然有人還是不服氣,但是只能氣自己跑得太慢,或者在陷阱時耽誤得太久。
點兵完畢,已經是一個時辰后了。樹蔭這邊的士兵越來越多,而溪河對巖的士兵越來越少。
沒有選出的士兵列隊回去營寨,繼續他們的生活。期待著下一次的選拔機會快點到來。
司徒天逍大步走來,站到木寧夕身邊。
木寧夕噘噘小嘴,也不看他,往前邁了兩大步,留給他一個背影。
司徒天逍臉色更黑沉了。好呀,竟敢對他不理不睬的,膽肥了。看來回去要好好的修理修理,讓她明白明白何為“夫綱”。
木寧夕站在集結成一個完整方隊的前面,雙手叉腰,霸氣地說:“從今日起,你們全部都歸我管。誰敢違背我的命令,杖斃!”
“吼!”
七萬士兵集體認慫。狼后這是玩真的呀!
滿意地掃過每一個士兵的臉,看著他們膽怯地縮脖子,閉眼,果然耳朵能閉闔起來就更好了。
木寧夕咳嗽一聲,說:“別以為你們選出來就一定是精兵團。我還要在你們之中選出五千人,組建真正的精兵團。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在戰場上做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勇猛殺敵。”
聽到這個消息,剛剛萎靡不振的七萬士兵們又精神抖擻,昂首挺胸。
“我在此要與你們約法三章。若違背我定下的規矩,輕者鞭笞三十,微重者剝奪資格,重者杖斃!”
“謹遵狼后鳳令。”一個天狼軍的士兵率先回答。
“我等謹遵狼后鳳令!”眾人拱手,態度恭敬。
木寧夕滿意地點頭,說:“第一,不可將訓練的項目告訴任何人,不論是敵人、親人、還是友人,你們在這里所學之技能皆不可外傳,違者殺無赦!”
“第二,不可飲酒,不可擅自離開,不可違抗教管你們的監軍。違者杖百!”
“第三,不可為一己之私謀害同伴。違者殺無赦!” шшш ?тт κan ?¢〇
所謂約法三章,不過是給人一記警告。重罰之下才能更好的訓練出紀律嚴明的精兵良將。
對于這一點,領兵的人最清楚。
司徒天逍看著木寧夕的背影,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很難相信一個纖弱的女子竟會如此霸氣。尤其在她嬌柔的嗓音,冷硬的語氣,喊出“殺無赦”三個字時,他的心微動,更多的是驚訝。
衛漠、馮莽、青禽和赤獸的心就更不平靜了。他們仿佛看到傳說中的北契國元太后的影子,霸氣、睿智、****、野心勃勃。
只是木寧夕尚且年輕,還做不到元太后的冷血無情。
寂靜得連溪水聲都異常清晰,木寧夕心想這群男人不會被她的約法三章給嚇得變成啞巴了?至少給個反應啊。
不管了,她肚子餓,先把話說清楚再回去吃飯吧。什么事都比不上填飽肚皮重要。
“接下來,你們要通過五十個關卡。淘汰的人回去營寨,最終留下的五千人是我需要的精兵強將。”
沒反應?嚇傻了?
木寧夕微微皺眉,問:“我說的,你們都明白嗎?”
“稟狼后,明白!”
“明白!明白!明白!”
……
得得得,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錯,看來都聽懂了。
“好啦,我也不浪費唇舌。你們先回到營寨去吧,明日寅時來此處集結。”木寧夕擺擺手,轉身便看見司徒天逍神游太虛的樣子。走過去抬手在他眼前晃晃,笑問:“想什么呢?我們回家吧。”
司徒天逍回神,伸出手牽著她,口哨喚來黑駒子,準備載著她回狼宮去。
木寧夕騎在馬上,說:“你們四個晚膳后來狼宮。”
衛漠和馮莽相視一眼,拱手道:“是。狼后。”
青禽和赤獸亦答“是”。
黑駒子在山間小路上慢行,木寧夕靠入司徒天逍的懷里,閉著眼睛休息。一夜未眠,今日又累了大半日,身體快要支撐不住了。
“寧兒,回去吃過飯后好好的歇息。練兵之事不急于一時,或者交給我來辦。”司徒天逍心疼地低頭親親她,柔聲道:“你的身子不好,不該多操勞的。”
“嗯。”木寧夕閉著眼睛點點頭,“練兵的小冊子已經畫好了。那五十本冊子就留給你吧。等我身子骨好些,再畫些行軍布陣的好法子給你。”
“寧兒,我不舍得你操勞,多多調養身子,也許再過幾日蕭辰會研制出龍紋毒的解藥。”
“嗯,我知道。”木寧夕抬手撫摸著他的臉龐,笑嘻嘻地說:“爺,我很想成為你的賢內助。”
“你已經是了。”司徒天逍萬般柔情只為懷中伊人。
木寧夕嫣然而笑,粉嫩的唇尋到薄唇與之纏綿。
難得的主動讓司徒天逍悸動不已,他收攏雙臂將她緊緊圈在懷里,垂下頭不斷加深著這個親吻。
他為有這樣的妻子感到驕傲。她有智有謀有勇,處處為他籌謀,事事站在他的立場上去考慮事情。
她時時刻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她是他的妻子。
“寧兒,我永不負你!”
司徒天逍抱著木寧夕,將臉埋入她的頸側中深深嗅聞她的馨甜。
木寧夕閉著眼睛,感受他的親昵和憐惜,櫻唇微翹,輕聲呢喃。
“傻瓜,我知道,你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