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一般不會透露雇主的消息的。”冷北月卻搖了搖頭：“我怕不會有什么收獲。”

“或者，你的藥可以讓他們說出實話來。”鳳華繼而看向那個瓶子，嘴角緊抿，其實他也有幾分忌憚冷北月。

真要動手，冷北月未必是他的對手，可是若她用毒，一切就難說了。

好在她沒有與自己翻臉。

只是斤斤計較那日的事情罷了。

鳳華也能理解，那日自己的確太過沖動了。

不過他也心疼，更后悔。

“好主意。”冷北月笑了笑，又在袖子里翻了一陣：“這個給他們吃上，死了，就算他們福大，熬不住的，就一定會說出來了。”

猶豫著伸出手，鳳華接到手中，看了看那紅彤彤的瓶子，輕輕皺眉。

越是鮮艷的東西，越是毒藥。

真的是這個道理。

就像冷北月，傾國傾城，卻是毒藥。

只是，即使知道是毒藥，他也心甘情愿的喝下去，更是甘之如飴。

“好。”鳳華捏住那個紅彤彤的瓶子，點了點頭：“我們就在前面等著他們好了。”

兩個人便各自倚在馬車一角，閉著眼睛假寐，冷北月時不時的抬眸看了看鳳華，她很滿意自己的易容術，讓鳳華看上去更貌美了幾分。

看著就覺得養眼。

“你為什么總是盯著本王看？”鳳華有些不爽，冷北月的目光，讓他不自在。

他總覺得冷北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有意不揭發出來，這讓他不明白冷北月的想法，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長的好看啊。”冷北月隨口說道，沒有半點猶豫。

這的確是實話，

鳳華瞪了她一眼，別過頭不再看她。

“怎么？生氣了？”冷北月笑了笑，坐起身來，蹭到鳳華身邊：“我其實在想，你和你皇兄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這話讓鳳華的心口緊了一下。

猛的坐正身體，直視著冷北月：“看到不一樣的地方了嗎？”

“沒有。”冷北月對鳳華的印像并不深，只是見過幾面，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相反的，要是讓她品評面前的人，她一定會說的頭頭是道。

鳳華一僵，不理解冷北月話中的意思了。

“真的沒有？”鳳華又繼續問了一句，雙手有些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他其實更希望冷北月識出自己的身份來。

他想知道冷北月知道自己還活著，會如何。

不過，事實上，他的身份若讓冷北月知道，怕是蘇語堂也會知道了。

所以，他也是十分矛盾的。

“暫時沒發現。”冷北月干笑了兩聲：“我……其實不怎么了解你皇兄。”

這話讓鳳華的心疼了一下，他們在一起那么久，她卻說不了解自己，的確不了解呢，連自己身上的傷口她都不記得了。

“你了解本王嗎？”鳳華冷哼一聲，笑著問了一句。

他都還疑冷北月是不是一直喜歡的就是鳳凌。

只是有些說不通。

那時候，她明明為了蘇語堂不顧一切的。

現在的局勢讓他覺得有些亂了。

現在的冷北月更讓他無法理解，她看自己的眼神，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那樣直白的眼神明明帶著深情。

她到底是愛著自己？還是愛著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鳳凌？這些都是無法解釋清楚的。

更無法直接開口問出來。

他那天試探過，卻無果。

“不了解。”冷北月回答的很大方：“我們接觸的機會也不多，我要怎么能了解你呢？我只知道你是凌親王。”

其實還想說，你是要找我為你皇兄報仇的。

可是這件事，她也試探過，沒有結果。

現在他們二人都在不斷的試探著對方，卻都沒有得到想到的答案。

鳳華忍不住笑了笑，這到是實話，沒有半點破綻。

隨即鳳華面色一凜：“他們來了。”

全身戒備起來，側耳聽著車外的動靜，車夫很冷靜，竟然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什么。

“你這車夫也了不得呢。”冷北月也聽了聽車外的動靜，突然開口說道，她也明白，堂堂的凌親王，若沒有幾個高手在身邊，也很難活到今天。

似乎只有自己最悲慘了。

只能自己保護自己了。

鳳華沒有接話，點了點頭，他身邊的人也都是前朝的忠臣之后，能在亂世中活到現在，當然了得。

“那個寒天也不一般。”半晌，鳳華突然開口說道：“他對你倒是夠忠心，想來，就在后面吧。”

他這是猜測而已，不過以他對男人的了解，卻覺得寒天一定會來。

若是換成他，知道冷北月一個人出了皇宮，也不會放心的，就是放下一切，都會親自來尋的。

“嗯，應該是。”冷北月點頭，她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寒天對自己的確是忠心耿耿，不過似乎有些過于忠心了，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寒天應該不是大蘇皇朝的人。”鳳華半晌沒有接話，卻是有些突兀的說了一句，也不看冷北月，只是聽著車外的動靜。

那些人倒也沉得住氣，已經進了林子，竟然遲遲不動手。

“哦！”冷北月只是不咸不淡的應了一句，這些他倒不關心。

是哪國的人都無所謂，只要不傷害自己就行。

就像商止一樣，她照樣會出手替他醫病。

“你不怕嗎？”冷北月的表現讓鳳華不怎么滿意，狠狠皺眉，又追問了一句：“他們接近你，目的不會太單純。”

“有什么好怕的，是我先出手救了他們的，不是他們接近我的。”冷北月很遵循事實的說道：“而且一直以來，他都對我唯命是從。”

“那是因為他……”鳳華有些激動，他都這樣提醒冷北月了，她還是不在意。

“因為什么？”見鳳華有些激動，冷北月抬手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外面有人。”

氣得鳳華狠狠白了她一眼。

不想說話，別過頭去了。

“小氣。”冷北月扯了扯嘴角，吐出兩個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的。”

“真的嗎？”鳳華挑眉，眉眼間帶了幾分擔憂。

對于冷北月如此信任一個人，很是不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冷北月又輕輕巧巧的吐出幾個字來，卻說的鳳華心頭一震。

的確，他似乎就沒有冷北月這樣的氣度。

他當年若能這般，他的身邊至于只剩下幾個人嗎？

或者，蘇語堂也是看準了自己這個缺點，才會將百官全部拉攏到他的身邊了。

最后，才能兵不刃血的奪了天下。

這句話，對鳳華的啟發太大了，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坐在那里。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看到了冷北月的行事作風，的確，不管做什么事，她都會放開手的，這樣自己可以省出時間做它事情，還可以提升手下對自己的信任度。

他在想，自己一直都是錯了吧。

冷北月這句話，對鳳華的一生都影響極大，甚至影響到了他之后的一切行動。

忽然車外傳來一聲呼哨聲。

鳳華雙眸一沉：“他們動手了。”

“讓車夫進來吧。”冷北月只是把玩著手中的小瓶子，毫不在意的樣子。

“等一等。”鳳華動擺了擺手，面色一凜：“不對勁。”

“怎么了？”冷北月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猛的掀開車簾，就看到剛剛從客棧里出來的一眾人已經與人交起了手。

“子默子涵……”冷北月僵了一下，下一秒，更是雙眼圓睜：“寒天……”

“來的還真快。”鳳華笑了笑，那笑意卻讓人琢磨不透，只是冷冷看著打斗的人群。

“是夠快了，這子默和子涵估計是一直在這里等著我們呢。”冷北月卻不怎么在意，趴在車窗外看熱鬧一樣。

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消失過。

“只能怪他們倒霉，偏偏在這里等著。”隨即冷北月又幸災樂禍的說道。

鳳華也無奈了，他也替子默子涵無奈了，跟著這樣的主子，好像真的很悲劇。

就算他們各有心思，這一路上也在替他們清道啊。

寒天呢，千里迢迢追過來，也是忠心護主而來的，也與子默子涵的待遇一樣。

打斗中的寒天也看到了趴在窗邊的冷北月，嘴角上揚了一下，似乎在笑，他只要看到冷北月平安無事，就放心了。

就連出手也快了三分。

“記得留個活口。”冷北月一邊看熱鬧一邊大聲喊道，幾分玩笑的樣子。

“是。”子默子涵和寒天同時應了一聲。

本來子默子涵就想知道寒天是哪路人，聽到他也應了一聲，才明白，這是冷北月的幫手。

兩人更是心中多疑了。

暗夜樓的殺手們也都咬牙切齒，他們似乎是出師不利，這子默子涵和寒天的身手在江湖上絕對是一頂一的，這些殺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眼看著，殺手們已經倒地一半了。

余下的幾個人有些急了。

各自看了一眼，然后都看向馬車里的冷北月。

其實一個人袖子一翻，手中多了一個黑色的東西，在地上一扔，一片煙霧四起。

煙霧黑黑的一片，一瞬間讓所有人的視線都模糊了。

“小心。”鳳華反手就摟了冷北月，抱著她飛出了馬車，卻還是覺得頭腦一沉，險些失去知覺，強行提了一口氣，向林子深處飛身而去。

他怎么也沒想到，堂堂的暗夜樓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所以沒有防備。

“到底怎么回事？”冷北月也有懵，她畢竟是制毒高手，已經快速吃了一顆百毒散，更順手給鳳華的嘴里扔了一顆。

鳳華將藥咽了下去，緩了半晌才道：“這是暗夜樓的秘制毒藥，沒想到他們會這個來對付你……”

他真的很意外。

“看來，子默他們都中招了。”冷北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也有些擔心。

“放心，他們的目標一向明確，秦江他們不會有事的。”鳳華抱著冷北月，四下看了看：“不好，我們……走錯路了。”

剛剛情況緊急，他是朝著逆風的方向走的。

不想現在竟然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冷北月渾不在意的看了鳳華一眼：“沒有關系的，我們再原路返回去。”

“暗夜樓接的任務必須完成，想來，接下來的日子走去哪里都不會太平。”鳳華暗自握拳，這個冷展博也有些能耐，不知道出了多少銀子。

竟然能請動暗夜樓的人。

“還有這種組織……”冷北月也看了看四周，他們已經走進了一片林了，分不出來東西南北，她的記憶再超強，也記不住來時的路了。

“看看這附近有沒有水流。”鳳華有些擔心了，幾州那邊等不了的，一邊將懷中的冷北月放了下來，雖然有些不舍。

他不想在路上有太多的耽擱。

“好吧。”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冷北月點頭，與鳳華一前一后在林子里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