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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是天命?”我大聲問。姬孫也提到過天命,如今巫女也是為了這個才呼喚我,在那個神話的時代,天命到底是什么?
然而,巫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只說:“身為姬孫,終有一日,你會得知這一切。”
阿三一直在著急不死藥的下路,也跟著問:“傳說巫掌管不死藥,不死藥到底在哪?”
“你們?nèi)ミ^巫山,為何還不懂何謂不死藥。”巫女說。
這話,讓我們面面相覷,我有些不解的小聲問連道真:“她是什么意思?”
連道真也不太明白,便問:“不死藥還在巫山?”
“自然。”巫女回答說。
“是那顆心臟!”阿三吃驚的大聲喊。
“應(yīng)該是。”連道真點頭,神情有些異樣,說:“沒想到,那東西就是傳說中的不死藥,與想象中,完全不同。只是,不知那是誰的心臟,竟能用來做不死藥。”
到目前為止,巫女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敵意,這讓我多少松了口氣,便問她:“那心臟是誰的?”
巫女沉默了許久,才說:“神中,死后可復(fù)生的,只有一位。”
“一位?”我猜測說:“難道是那位被臣子殺掉的窫窳?”
“窫窳雖復(fù)生,卻也因為巫持不死藥救之方可,應(yīng)當(dāng)不是他。”連道真搖頭否定了我的猜測,說:“古籍中記載的復(fù)生之神,例如精衛(wèi),鯀,以及鼓與欽丕等……”
“等一等,精衛(wèi)填海的故事我聽過,鯀死后化作黃熊的故事我也聽過,可這鼓與欽丕又是什么?”我好奇的問。
“與貳負(fù)以及危謀害窫窳的事情類似,鼓與欽丕也是殺了一位名叫祖江的神,死后化作大鳥,見之將有兵禍。”連道真說:“這幾位傳說中的神雖然都有復(fù)生的記載,但是與那顆心臟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她說的……”阿三在一旁猶豫了下,然后說:“會不會是蚩尤?”
“蚩尤沒復(fù)活啊。”我說:“怎么可能是他呢。”
“這倒未必。”連道真眼睛明亮,很是贊同阿三的猜測,說:“蚩尤戰(zhàn)敗后,連黃帝都怕他再次復(fù)生,以至于要分尸而葬。由此可見,蚩尤能夠復(fù)生,應(yīng)該確有其事,或許黃帝曾經(jīng)親眼見到過。并且,蚩尤骨如此巨大,倘若那心臟真屬于他,倒是很吻合。”
連道真的推斷很有道理,在我尚未來得及思考真假前,便聽到巫女說:“確實是蚩尤之心。我父分葬蚩尤后,便將其心切開,由巫來掌管。這心有不死之效,只是難以利用,因此,我坐鎮(zhèn)巫山,灼燒蚩尤心。”
我很是震驚,傳說中的不死藥,竟然是蚩尤的心臟。雖然這乍一聽起來,很是不可思議,但實際上,卻很符合實際。心臟,是人體內(nèi)最重要的器官。它動,人就能動,它停,人就要死去。
只是,巫女這么一說,我頓時明白,傳說中她無法回到天上去,所以被流放,其實只是一個
掩人耳目的說辭。黃帝之所以將巫女放置赤水河畔,只為煉化那塊蚩尤的心臟。
連道真頗為驚異的說:“沒想到事實與傳說相差如此之大,這樣說來,所謂巫山,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火爐……”
“而我,便是爐底的一把火。”巫女的聲音,很是惆悵:“我父聽人言,妄圖竊取蚩尤神力,然而事與愿違,只得駕龍升天。”
“是誰這么有本事,連黃帝都能說動。”我很是驚訝的問。
“是叔均。”連道真說:“他本是一方首領(lǐng),協(xié)助黃帝擊敗蚩尤后有大權(quán),因為女魃流落世間,導(dǎo)致天下大旱,因此進(jìn)言將之流放赤水。但是按巫女說的,古籍中的記載,與真相有些不同。”
“全是謊言。”
在連道真說話的同時,巫女也在說:“叔均圖謀甚大,若非天命,我何以無法歸天,以至于神魂永失。”
我看向巫女,說:“為什么我覺得,你喚我來,并非只是為了看看我?”
“我并非看你。”巫女說:“而是在看天命。身為姬孫,從你身上,我看到天命將開。古老的迷霧,將會被撥開,讓一切明了。”
我始終無法理解天命的真正含義,自然也就不明白巫女的話代表什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擁有姬孫之身的我,身上還隱藏著另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與神話時代有關(guān)。
我看看連道真和阿三,問:“你們還有想問的嗎?”
連道真遲疑了一下,然后問:“我缺少的那部分,在哪里?”
巫女說:“天命開,自然一切明了。”
連道真略微失望,但又沒辦法。如果是別人,他倒可以靠拳頭把對方打出實話來。但如今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世間最后一位巫女。縱然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驚人的力量,可僅僅是那身份,就足以震懾天下。
這時,阿三又問:“不死藥該怎么用?”
巫女回答說:“我不愿為天命所圖,方自損神魂,落入赤水。因此蚩尤心未死,仍非不死藥。”
阿三失望的耷拉著臉,本來她剛才的臉色還算好看,可這會,已經(jīng)黑的差不多了。
蚩尤心臟就是傳說中的不死藥,剛剛得知的時候,我還在想,阿三一定會再回巫山。這樣的話,我可以找個理由和她一起去,畢竟巫山的位置是連道真找到的。但是現(xiàn)在,這個希望明顯泡湯了。
巫女既然說蚩尤心臟還沒成為不死藥,那我們就算回去也沒用。巫女的火焰,是讓連道真都無法承受的恐怖事物,然而灼燒數(shù)千年,蚩尤之心也不過冒點白煙。阿三本事再大,也大不過巫女,自然不可能獨自將那心臟煉成不死藥。
說到這,我想起巫山里的白黑兩種小人,便問:“我們在山體內(nèi)部遇到兩種顏色的小人,它們都可以互相融合,一個變成很強(qiáng)大的人,一個變成許許多多的巨獸。離去前,白色小人曾讓我們幫忙,說只要找到你,它們便可以解脫了。”
巫女沉默,過了會,嘆息一聲,說:“我自損神魂時,它們還無意識,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它們便已成長了。蚩尤心,確有改天換地之能。”
“你自損神魂多少年了?不會就在這兩年吧?”我好奇的問。
“自然不是。神魂損,身入沉眠兩千年方醒。我醒來時,又在赤水中隨波逐流數(shù)百年,算起來,也有兩千多年。”巫女回答說。
我暗自咂舌,兩千多年,在她口中還算短時間……那稍微長點,豈不是得上萬年?
這時候,我又想起那首有名的神女賦,不禁問:“記不記得,兩千多年前,有一位楚襄王找到你?”
“楚襄王……”巫女像是在回憶,過了會,說:“不知何為王,但那一段時間,確實有凡人來尋我,意圖借我之力,破除災(zāi)難。我當(dāng)時神魂已損,自然不會去助他,但又不耐其煩,便喚來赤水卷走巫山。”
我愣了愣,雞鳴寺的孤本中,提到過巫山被赤水卷上天的事跡。上面還說,聽到有神女哭泣。如今巫女一說,我對孤本上記載的事情便有了更清楚的認(rèn)識。
雞鳴寺的初建,據(jù)說是東吳時期,但現(xiàn)在看來,或許更早。當(dāng)然了,也可能當(dāng)時有人見到巫山神跡,所以留下傳聞,后來才被雞鳴寺收錄。
但不管怎么說,這件事確實發(fā)生過。那時候的巫女,已經(jīng)心存死意,因而在山頂哭泣。同時她為了避開楚襄王的糾纏,所以用赤水將巫山卷入另一個空間。這其中,唯一令人不解的是,巫山從天而降又是什么原因?
這個問題,巫女回答說:“神魂損傷,巫山震動,破開那一處虛空落下。由此,才會被那人尋到。”
我恍然大悟,真相如此簡單,可如果沒人說,就始終無法理解。
連道真和阿三,他們倆一個對事物淡漠,一個只想要不死藥,所以并不像我這般感到驚訝。
不過,連道真還記得對那些白色小人的承諾,問:“它們欲求解脫,沒有別的法子?”
巫女說:“我被天命所困,閑暇時,便以煉化蚩尤心所成的氣力化作白黑兩種事物。我為巫,因此白色為獸禽。叔均害我,因此黑色為人。獸禽與人爭斗,便是我與叔均相爭。然而,這一切不過是泡影,做不得真。只是沒想到,它們會成長到擁有自我意識。這些東西乃蚩尤氣力所化,若要解脫,需化心為不死藥。”
連道真一聽,立刻不吭聲了。他雖然對自己極有自信,可也沒盲目到認(rèn)為自己能煉化蚩尤心臟。那玩意,不是我們現(xiàn)在能碰的。我怕他因為失望而多想,便說:“等待那什么天命的時候,巫女回到巫山,它們就能解脫了。咱們也算還了恩情,不急這一時。”
一直表情黯淡的阿三,嘆息著問:“這世上,除了不死藥,難道就沒有別的東西能讓人復(fù)生嗎?”
巫女的聲音,從赤水中央傳來:“除蚩尤之心,它物只可長生,不可復(fù)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