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說說笑笑的下樓,剛出門口,酈鬆然就見到門口停著輛掛著南宮氏族徽的車。車伕見到三人,快步上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二少爺、表少爺、杜公子,大少爺命我在此接三位回家。”
杜嶺賊賊的笑笑,偷偷對南宮瑾道:“你大哥倒是很瞭解你,這是來捉人了,哈?!?
車伕好像很急,馬車趕的飛快,沒多久就到了南宮府。一進門,酈鬆然的長隨就火急火燎的衝上來,又焦急又擔心的對酈鬆然說:“少爺,姨老爺讓您去議事廳呢。羅家來了好多人……?!?
酈鬆然點點頭,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正要走,卻被南宮瑾拉住,聽他笑著說:“同去同去,也讓我見識見識?!?
“還有我、還有我。”杜嶺跳出來,一幅準備看好戲的樣子:“一會我就邊上看看不講話?!?
“這個……?!贬B鬆然爲難的看看二人,這二人好像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
“議事廳嘛,我又不是不認得路?!蹦蠈m瑾攤攤手,一臉‘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隨意隨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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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外圍著不少羅氏族人,但廳內除了被擡進來的羅勇昶和幾位族老,就只有南宮定康和湯樹彬,奇的是羅氏族長並沒到場。
羅勇昶腫著張臉、甕聲甕氣的在哭訴,見南宮瑾低著頭跟著酈鬆然進來,猛的起身,指著他道:“南宮伯伯,就是他,就是他先動的手,把侄兒打成這樣!”
南宮定康不動聲色,湯樹彬擡眼打量了番跟著酈鬆然進來、卻始終低頭的南宮瑾,似乎想到了他的身份,接著悲哀的看看羅勇昶。
見南宮定康沒反應,羅勇昶又趴到地上哭起來:“侄兒求南宮伯伯做主啊!”
酈鬆然上前一步:“姨父,今日之事是鬆然……。”
“是你什麼!”南宮瑾拉回他:“這人處處挑釁,你一忍再忍。我看他不順眼,打了又怎麼樣?”南宮瑾一幅無所謂的走到羅勇昶面前:“你找這麼多人來,是想再被打一頓?”
“你、你……?!绷_勇昶像是有些怕他,向後躲了躲,突然想到有南宮定康在好像不用怕,大哭道:“南宮伯伯,他、他,還要打人?!?
南宮瑾笑起來,威脅道:“那又如何?你以後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大膽!”邊上白頭髮的羅氏族老大喝一聲:“一個小輩,哪有你說話的份!”
“別激動,這麼大把年紀了,保重身體要緊。”南宮瑾笑了笑,假裝很關心的說。
另一位族老瞪著南宮瑾,喝道:“你是什麼人!這裡是南宮氏的議事廳,不容你放肆!”
南宮瑾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啊呀,原來這裡是南宮氏的議事廳???真不好意思,想起來了,原來這是我家呀!唉,這位年紀也不小了,來人家家裡做客,是不是要有點做客的自覺?比如……”看看那位白頭髮族老:“在人家家裡就不要大呼小叫了,多沒禮貌啊。再比如,”指指羅勇昶:“這趴地上,唱的又是哪出?是嫌下人沒把地板擦乾淨,親自示範麼?還有啊,當主人不歡迎各位時,你們是不是該主動退下呢?還賴著,是要我這個主人家動手趕人嗎?”
又一位族老上前,對南宮定康厲聲道:“南宮先生,此子無禮之極,又傷人在先、毫不悔改,先生必須嚴懲!”
南宮瑾走到那人面前,拍拍他的肩,笑道:“彆氣彆氣。我是沒讀過書,不知道禮字怎麼寫,但你們都是讀書人啊。敢情剛纔教了大家半天的做客之道,諸位都沒聽到是吧?”
湯樹彬嘴角翹了翹,眼裡飄過一絲笑意。南宮定康像是專心致致的看著手中的茶,臉上沒一絲表情。
“南宮伯伯,替侄兒做主??!”羅勇昶趴在地上嚎的更響了。
“爲什麼?”南宮定康面無表情的問。聲音不大,仍是看著手中的茶,全場卻是突然靜了下來。
南宮瑾神色一凜,並不答話。南宮定康擡眼看看趴地上的羅勇昶,冷冷道:“南宮瑾是我兒子,我憑什麼要替你做主?”
此話一出,羅氏族人瞬間驚呆了。
“該說的,我兒都已說了。我最後再說二點,一、從今天開始,羅勇昶不再是南宮門下記名弟子。從今以後,與南宮一門毫無關係。二、從今天開始,南宮氏退出所有與羅氏相關的生意。從今以後,不再合作。天色已晚,各位走好,不送?!蹦蠈m定康的話裡沒有絲毫感情。
南宮瑾笑笑,退到一邊。
羅氏族人怔了好一會兒,突然譁然,三位族老義憤填膺的高聲譴責,連門外站著的羅氏族人都開始大罵南宮瑾。一旁湯樹彬走到南宮瑾面前施一禮,高聲道:“屬下清風堂堂主湯樹彬,二少爺,若是此時要趕人,必不勞二少爺動手。”
南宮瑾笑起來,拱手道:“那就有勞湯堂主了?!?
湯樹彬擡了擡手,不知從何處涌進二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堂衆,不消一盞茶功夫,所有羅氏族人都被趕出南宮氏大宅。
議事廳只剩南宮定康、湯樹彬、酈鬆然,和一直縮在門邊看戲的杜嶺。南宮瑾向南宮定康略一欠身,“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房了?!?
南宮定康並沒答,南宮瑾有些尷尬的點點頭,轉身就走,剛要出門卻被叫住了。
“阿瑾?!蹦蠈m定康終於放下手中的茶,擡頭看他。“今天,出去了?”
雖然這句話很廢,但南宮瑾還是回過身,恭敬作答:“是?!?
見此,站在門邊的杜嶺,急忙一腳跨出門外,消失。
“坐。”南宮定康看著南宮瑾,“可有不舒服?”
南宮瑾搖搖頭,找了張離門最近的椅子坐下。此時,湯樹彬和酈鬆然幾乎同時行禮告退,南宮定康指了指椅子,並不讓他們走。
很久,廳裡一片寂靜。南宮定康從主位上起來,坐到南宮瑾身邊。湯樹彬注意到門開著,有些糾結要不要去關上,而酈鬆然始終是耳觀鼻、鼻觀心。又過了很久,南宮定康開口,話裡滿是關心:“你傷還沒好,不要出去了。如果有個萬一,容易出事?!?
“知道了?!蹦蠈m瑾點頭答應。
“羅勇昶是我記名弟子,我並沒傳他任何東西。收他是因爲……,當時,你走了很久,一直沒消息……,他們,嗯,他們說了一些不好的話……?!蹦蠈m定康頓住,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
南宮瑾笑了笑,很瞭解的點頭:“遷怒、捧殺。”
南宮定康怔了怔,半晌,苦笑著點點頭,像是承認了南宮瑾所說,接著又繼續解釋:“我收過三個正式弟子,清風堂堂主湯樹彬,還有那天你見過的二個,李墨、柳壹。再加上你、阿璞和鬆然,教過的也就你們六個?!?
“我不算。不過,就是個羅勇昶罷了。”南宮瑾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輕的說、淡淡的笑,很無所謂。
南宮定康不知該如何做答,只好說:“那天你見到的柳壹,因殘害同門,受了五十鞭刑、在思過洞思過二個月。”
南宮瑾搖搖頭,“我沒事,她也、算不上殘害?!?
“那天,你……。”
“我沒事。那天,不管杜嶺說了什麼,都與她無關。”
“但是……?!?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處理,那就變成我在殘害她了。我是不是也要受五十鞭刑、思過二個月?”南宮瑾反問。
湯樹彬聞言,有些驚訝的擡頭看了看南宮瑾。
又是沉默。
“你要走?”南宮定康輕聲問。
“可以嗎?”
“爲什麼?”
南宮瑾嘆氣,無奈的笑笑:“你不知道?”
“阿瑾,我、並不是關著你,只是你的傷實在兇險,我不想有意外?!蹦蠈m定康小心解釋,但他也知道南宮瑾應該不會理解。
“還有什麼事?如果沒,我就回房了,真的累了?!蹦蠈m瑾並不看他。
“讓鬆然陪你?!?
南宮瑾看看酈鬆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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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路無人,酈鬆然打著燈籠,與南宮瑾並肩而行。
“累了?”
“還好?!?
酈鬆然笑了笑,“我沒想到你會爲柳壹求情?!?
“算不上求情,實話而已?!?
二人又默默走了段路,南宮瑾開口道:“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酈鬆然笑著問:“這麼客氣?什麼事?”
“杜嶺向你借銀子的事。嗯,他還不出的。”
“你的意思是不借?”酈鬆然奇怪的看看他。
“他的夢想是當神醫,總不能一直把他關在這個大宅裡。開家醫館,爲更多的人治病,纔是他應該的生活。所以,不管他向你借多少都我來還,反正在他成爲神醫之前,肯定還不出。”南宮瑾說的理所當然。
“你還?”酈鬆然更奇了。
南宮瑾笑笑,不好意思的說:“當然,我現在也沒錢。不過肯定比他有辦法,還有這事別和他說。最近,我肯定出不去了。你幫著留心下有沒什麼鋪子,他喜歡熱鬧、喜歡後面帶個院子,靈玉坊就靈玉坊吧,反正靈玉坊的人也是要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