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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被衛辰舟強硬地按壓在頭頂上，看著衛辰舟深邃甚至有些迷亂的眼神，顧念雲扭過頭去看著牆壁，不看他。
下巴上微微一痛，衛辰舟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東方靈的事情……我保證從今往後不會碰她一下，現在或許不能做什麼，但是我早晚都會廢掉她王妃的位子的。”
他放鬆鉗制住顧念雲下巴的手，食指輕輕地摩挲著她光滑的肌膚：“只要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這麼近的距離下，顧念雲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衛辰舟額頭上那道淺淺的疤痕。
這道疤痕從髮際線開始，越過了眉毛，然後一直到右眼上方。傷口是當時掉入曲松河中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東西劃傷的。
現在看著淺淡許多，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可是當時的傷口卻十分嚇人，如果再往下一點，說不定就要劃傷他的眼睛了。當時兩人在船上條件也有限，如果有點好的藥物，這道傷痕也未必會留下。
東方靈一直就像是插在她心裡的一根刺一樣，只要想到就覺得難過，就無法坦然地面對面前的衛辰舟。就算是當初衛辰舟坦誠地告訴她東方靈已經成了王妃，她心裡想必一樣會介意的。
這世間又哪有一個女子不會介意自己的愛人娶了別人？
看見這道疤痕，顧念雲頓了頓，閉上眼睛，把本來想說的話咽回去，轉而問道：“剛剛如果不是我和太后來的話，那個侍女就要得手了吧？你怎麼保證不碰東方靈？”
“今天是一時疏忽。”
從衛辰舟這個角度看過去，顧念雲的一張臉幾乎只有他的手掌大小，閉上的眼瞼下微微有些灰色，想來是因爲在陵越的過度疲累。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抿起來的嘴角有種倔強的感覺。
平時看見的顧念雲，不管情緒如何，總是大氣端莊的，現在卻有些瑟縮著，像是一隻小兔子一樣。
連著兩天沒睡，不然衛辰舟絕對不至於中了點秋的迷藥。
他側過身子躺在顧念雲的身邊，用力把她摟在自己懷裡，感覺到顧念雲不甘不願地掙扎了兩下，這才說道：“讓我抱一會，我躺一下就好。”
衛辰舟的聲音裡像是帶著嘆息聲，頭輕輕地埋在她的肩頸，頭髮搔得她有點癢。她動了動，卻聽見衛辰舟的呼吸聲沉重緩慢，像是疲累已久。
她咬了咬脣，半晌才說道：“你這是何苦呢，這麼拼命……”
本來這次從陵越回來，應該是皆大歡喜的局面纔對。
端妃被救了回來，衛元巳死了，陵越全面圍剿摩尼教，暫時無法抽身出來對長興興兵。
可是就因爲一個東方靈……
衛辰舟許久沒回答，久到顧念雲幾乎以爲他是睡著了的時候，他才輕輕開口。說話的時候，呼吸輕輕噴在顧念雲的耳後，讓她有點癢。
“沒有你的皇宮不過是座空城，在二十五日到來之前，我一刻也不想回到這裡。”
衛辰舟摟著顧念雲的雙臂緊了緊，雙眼危險地瞇了起來：“而且，之前到底是誰把你還活著的消息透露給二皇子，這點也還沒查清楚。就算是閻羅之中有人想要擁護東方靈，但是也絕對不會把我還活著的消息透露出去……泄露消息的人，就在這宮中。”
“不在你嫁進來之前把這個人找出來，我怎麼可能放心？”
顧念雲也想過這件事情，甚至已經開始讓諦聽多方面打探了。不過，皇宮之內的事情，就算是諦聽整個組織現在已經發展得極爲龐大，也是難以打探的。
“能把這個消息泄露給二皇子的人，至少意圖上，肯定是希望看見你我二人都回不來的……你宮中這些人，有符合的嗎？”
雖然十分討厭東方靈，但是顧念雲也承認，把消息透露給二皇子的絕對不會是她。
衛辰舟搖了搖頭：額前的髮絲輕輕拂過顧念雲的後頸：“東方靈手下的大部分人都是上一任閻羅親自調教的，絕對沒有背叛的可能性。我一直還沒有想出來到底是誰出賣了你。不過，這幾天我會親自排查一遍。”
他鬆開了摟住顧念雲的手臂：“天色晚了，你也出宮吧。”
他坐起身來，卻看見顧念雲仍然躺在那裡不動，稍稍養好了一絲精神的衛辰舟笑道：“不走……？你等會兒可別後悔……”
他這句話說出來，顧念雲卻完全沒有受影響，而是忽然回過頭看著他：“你剛剛說，只有希望你不利的人……纔會把消息泄露給二皇子？”
衛辰舟點點頭：“二皇子自從康復之後，公開以極爲強硬的姿態爭奪皇位，想必這宮中人人都知道吧？皇上那般器重我，他豈有不敵視我的道理？”
顧念雲從牀榻上坐起身來，慢慢地說道：“這宮中還有一個人……是恨不得你死的……”
衛辰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皇宮中的人，卻沒想出是誰。顧念雲看他眼下青黑，也不兜圈子，索性直接說了出來：“你那個過繼的好兒子，衛玠。”
如果衛辰舟活著，衛玠的身份始終是個變數。就連顧念雲都承認，衛辰舟如果有了自己的兒子的話，不可能坐視衛玠佔了嫡長子的位置。不管衛辰舟最後能不能登上皇位，衛玠都是絕無可能繼承皇位的。
正相反，如果衛辰舟沒能活著回來，衛玠將來繼承個睿親王的位子卻沒有絲毫問題！
“而且，如果是他泄露出去你還活著的消息這件事的話，還有另外一點好處。”顧念雲慢慢說道，從衛辰舟的雙眼中也看見了震驚，“沒有人會懷疑一個九歲的孩子如何，就算最終查了出來，也只會當成是他不經意間說漏嘴……”
可是，顧念雲說到這裡，卻幾乎可以確定這件事真的是衛玠透露出去的了。從一開始他看見衛玠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孩子不簡單。
衛辰舟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中已經是一片決然。
“我會讓人去查探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正好我也不用爲
難了。”
顧念雲點了點頭：“那個孩子雖然才只有九歲，但是絕對不簡單。今日要不是他語氣中有暗示，娘娘還不會那麼快發現你的事情。而且，當時來的時候我還奇怪，爲什麼一路連一個放風的下人都沒有，現在看來，多半是被這位皇長孫殿下調走了。你可以從這裡入手查一查。”
衛辰舟苦笑：“我還覺得這孩子頗爲聰穎，準備培養他一番。就算將來不能做我的繼承人，至少做個平安王爺也是少不了的……”
他轉頭看向顧念雲：“雲兒，如果這是真的，那這皇宮之中就真的沒有一個乾淨人了。連一個九歲的小孩子都能心思歹毒如此……”
“怎麼，後悔了？”
顧念雲開始有點理解，爲什麼衛辰舟寧可留在朝中夙夜不寐、也不願意回到這皇宮中安睡了。這片宮檐之下，幾乎連殿門口的石獅子都不是個乾淨的。
“不，不後悔。”衛辰舟定定地看著她，“我更不後悔要了聖旨讓你嫁進來……雲兒，你可願意幫我掃淨這一宮之中的魑魅魍魎？”
顧念雲低下頭，起身走了出去，始終沒回答衛辰舟這句話。
但是其實，回答不回答，她和衛辰舟心中都明白。她既然已經接下了聖旨，就代表著她其實已經開始準備原諒衛辰舟，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她擡起頭，看了一眼象徵著皇權的最高的乾清宮，幽幽地嘆了口氣。
或許，只有她陪著衛辰舟走到那裡的時候，才能真正地遠離這些事情。
天色已晚，顧念雲坐上了一頂肩輿，被兩名小太監匆匆跑著送往宮門處。
每天酉時的時候，四處宮門就均會落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纔會重新開啓。現在已經快要到了下鑰的時間，如果酉時之前她還沒出得宮門，那可就麻煩了。
兩名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拼命跑著，可是還是遠遠地看見那宮門處似乎正有大太監檢查著準備落鑰。
兩人加快了腳步，其中一名甚至大聲地喊了起來。
不過，顧念雲卻沒抱著什麼希望。她前世做過皇后，自然對這皇宮之中的規矩瞭解甚深。就算是太后趕著要出門或者進門，沒有皇上的手諭，這宮門只要落了鑰，明早之前就不會再次開啓了。
說不得，她今夜只能轉回身去、去端貴妃那裡叨饒一夜了。
不過，就在她有些疲倦地合上雙眼的時候，卻感覺到身下的肩輿猛然向前一竄，兩個小太監跑得更快了。
已經出不去門了……兩個小太監跑得這麼快乾什麼？
顧念雲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卻正看見宮門那裡有一人站在兩扇門之間，朝著她的肩輿這邊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兩個小太監跑得更快些。
直到這肩輿終於被兩個氣喘如牛的小太監成功擡到宮門處，顧念雲也趕緊把今日辦理的郡主腰牌呈給大太監看了看，這才發現，這人居然是二皇子。
“顧小姐，好久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