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筠是撐到張依脫離危險才暈過去的。
她閉眼前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昨天的護士說的沒錯,那位蔣醫生真的很厲害,醫術高超,真是一個大救星!
因為那蔣醫生的出現,張依在傍晚時分退了燒,聽到蔣醫生說出“病人已經脫離危險”的時候,沈清筠和白顯差點就給了彼此一個擁抱。
等待張依清醒的時候,沈清筠給她喂了一點水,然后在白顯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倒了下去。再一次人仰馬翻之后,沈清筠住到了隔壁床,那蔣醫生前腳剛出門,后腳又被請了回來。
看著昏迷的沈清筠,蔣醫生掛著聽診器聽了好一會兒,對白顯說道,“她不是暈倒了。”
白顯急道,“那她是怎么了?也發燒了?”
蔣醫生想了想,答道,“她睡著了....”
然后他淡然的繼續說道,“她估計一直沒睡覺也沒吃東西,剛剛精神放松了一點,便睡著了。”
白顯也不知道自己是個表情,可到底松了口氣。
只是現在一個病房有兩個昏睡的人,白顯左瞄瞄右看看,掏出手機對著沈清筠拍了幾張照片,估計是覺得照片效果不夠好,他刻意將沈清筠頭發揉亂,然后又找好角度重新拍了兩張。
“老大,你老婆暈了,你真不管?”
發送完微信,白顯拍拍手然后將手機調成靜音,又關了網,特解恨的想,我就不信你真能狠下心來,不聞不問!
張依再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病房就透出幾許微弱的光,她一睜眼見到的就是白顯在一旁撐著下巴打瞌睡的模樣,他的五官在昏暗的房間顯得有些模糊,張依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也不敢確定他是誰。
正想坐起來看仔細,可因為發燒一直干癢難受的嗓子忍不住輕輕咳了兩聲,這聲響讓白顯一下子驚醒了,他一臉激動的說道,“你終于醒了。”
張依被他扶住肩,有些反應不過來,正想說話,白顯已經開了燈,然后將病床搖起,端起一杯水遞給她,“你剛剛醒,嗓子肯定不舒服。快喝點水吧。”
張依來不及道謝,水杯已經挨到嘴唇,她下意識喝了下去,因為太渴,一杯水很快就見底了。
白顯又可以給她倒了一杯,溫度有些高,他輕笑道,“這杯可不能直接吞了。”
張依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來了?清,嗯,沈蔓呢?”
白顯慢悠悠吹著茶杯,然后拉了一把身后的簾子,“她啊,在睡覺。誒,你這姐們真沒話說啊,撐了一天一夜,聽說你沒事了才敢閉眼睛。不對,是身體先于大腦反應,直接睡了過去。”
張依又是感動又是感慨,有些人,你只對她一點好,她會記一輩子,然后加倍對你好。
“那她沒事吧?”
白顯笑道,“沒事。水溫剛剛好,再喝一點吧。”
他將玻璃杯遞過去,張依怕他再喂,連忙伸手去接,白顯聳聳肩,也不在意。
那水杯暖和著手心,讓張依心中多了一點溫暖,她喝完之后對白顯感激道,“那剛剛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嗎?真是謝謝你了。”
“沒事。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張依笑著搖搖頭,“我算什么美女啊。”
白顯皺著眉頭不滿道,“聽過一句話嗎?”張依好奇的看向他,只聽他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懷孕的女人是最美的。你現在可是自帶母性光輝!”
張依聽他的話不由一樂,雖然知道他是開玩笑,可還是忍不住笑道,“謝謝你,你這個人說話真逗。”
白顯聳聳肩,“這句話怎么給給男人發好人卡感覺一樣呢?”
張依愣了愣,搖頭輕笑。
因為沈清筠還沒清醒,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說來張依是一個性格稍顯內向的女人,她不善于跟異性溝通,與李詢在一起,也是因為兩人小時候是鄰居,才慢慢走到一起。
可白顯是一個很會聊天的人,張依跟他說話,沒有尷尬和不適,只覺得很輕松。
不知道說了多久,張依有些累了,剛想靠著床休息,卻看到白顯胸口有什么東西亮了亮,她忍不住說道,“是不是有人給你打電話?”
白顯故作不知,“啊,應該沒有。不是吧~~”
“沒有,其實你剛剛口袋就一直亮著,我是不是耽誤你的事了?對不起,如果你有事就快走吧....”
白顯看張依滿是愧疚的模樣,這才無奈的掏出手機,“沒急事。我看看啊,哦,是陳修遠給我打電話。呵呵,我給他回一個啊!”
只是撥打電話的動作,卻很有點慢。
張依忍不住問道,“是打來問沈蔓情況的吧?你感覺給他回一個電話,不行讓他來接蔓蔓回家吧。在醫院待著也不好啊。”
白顯點點頭,“嗯嗯,我知道,我馬上跟他聯系。你不是累了嗎?快躺下休息吧。我出去給他回電話!”
張依這才安心躺下。
白顯走出病房自然沒有回電話,他看時間不算太晚,摸了摸肚子,心想沈清筠醒來也得吃飯,干脆去買點食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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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修遠再次聽到電話那頭的“嘟嘟”聲時,本就難看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他知道白顯是故意的,可翻著微信里那張照片,心中還是忍不住擔憂。
昨晚雖然猜出趙東計策,中止了去華城的行程,可事情沒解決,他無法安心。畢竟華城有著陳氏集團的核心技術,趙東這人不算太聰明,可手段下作卑劣,再加上他父親再三催促,陳修遠便安排了最早的班機飛往華城,因此錯過了沈清筠的來電。
下飛機,老爺子親自來接,他更是沒空再看一眼手機,得知沈清筠狀況時,已然中午時分。
此刻的陳修遠正在會議室聽市場部的利潤報告,身邊董事會的人圍了一圈,正對面是他沉著臉怒視著他的父親,陳建斌。
陳修遠看完白顯發來的微信,臉色比陳建斌還黑了幾分,他第一次在會議中途走出去回了電話,結果白顯居然不接。
再次回到會議室的時候,陳修遠簡直如散發鬼魅氣息的地獄使者般,駭得正在讀企劃書的市場部經理一哆嗦,聲音立刻結結巴巴起來,“所,所以,今年,我...我們的市場份份額....”
“嘭”的一聲,陳修遠卻是狠狠拍了拍桌子,然后站起來冷聲道,“不好意思各位,出了點意外狀況,會議下周再開。”
說完不顧四周詫異的目光,他直接轉身離開。
等電梯的時候,陳建斌沖了過來,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你要去哪里?”
陳修遠皺皺眉,恭敬道,“深市那邊出了點情況....”
“深市?深市!你在深市把我陳家的臉都丟盡了,昨晚你媽就接到電話,有人說你當眾宣布婚約。陳修遠,你還真長了膽子!我跟你媽說什么了?可以暫時不反對你們的交往,結果你轉頭就去領證!有沒有把你父母看在眼里?!還敢說下個月辦酒席?!辦個屁!老子不出席,你結什么婚!”
陳修遠淡淡道,“爸,你不出席問題不大,新郎新娘出席就可以了。”
這一句氣得陳建斌直跳腳,哪里還管是不是公司,嗓門大不大,“你真是鐵了心跟我做對?!”
陳修遠似乎嘆了口氣,他看著陳建斌無奈道,“爸,之前催著結婚的是你們,現在我要結婚了,你們又反對!婚約的事情,我沒有提前通知是我不對。當時太心急了些,我給你道歉,可現在沈蔓出事了,我要....”
“修遠,今天是什么會議?董事會的人都在,你說走就走?就為了那個沈蔓?如果他們一時沖動要撤資,要罷免你,你怎么辦?陳氏的心血你要毀了嗎?!”陳建斌捂著胸口,一臉不敢置信,“還有那沈蔓是什么人?!你真當你老子是傻的,調查不出來?!你真要氣死我才甘心?!早知道這樣,當初出事的....”
“出事的是我這個不聽話的兒子,你才覺得開心吧?”陳修遠眸子一冷,漠然的看著陳建斌,語氣再無恭敬。
陳建斌張張嘴,“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秀”
“住嘴!”陳修遠眼睛精光一閃,語氣越發森然,“你沒資格提秀秀,到現在你都不知道反省!還想以“父親”身份自居?!”
他的話讓陳建斌一僵,整個人再也說不出話,臉色難看得如蒼老了好幾歲般。
電梯門“叮”一聲開了,陳修遠大步跨了進去,然后正對著陳建斌冷冷道,“沈蔓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娶了她,會好好對她就行了!還有你最擔心的,董事會的事情,別說我中途離開,就算我說年終會議再也不開,他們也不敢提意見!”
電梯門慢慢合上,陳建斌最后看到的是陳修遠全是漠然的笑意,他看著電梯下到負3層的停車場,卻沒有再追上去。
他第一次忍不住懷疑,當年他真的做錯了嗎?可惜再也沒有一個秀秀出來,緩和他們父子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