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京城離昂州頗遠(yuǎn),尤其還隔著一個混亂的揚(yáng)州。顏肅之的信使在通過這么一片混亂的土地的時候,還是比較小心的。太平時期,這么一段路,如果不是加急,也得走上小半個月。到了這么個動亂的時候,走得更慢一些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尤其這一回信使還繞了個大彎兒。
荊州那里則不同,整個荊州,雖然也有零星的義軍,卻不似揚(yáng)州那么亂。只消在出荊州以后、到京城以前,這一段路上小心就可以了。是以竟是河間王派往京中的細(xì)作到得早,而顏肅之的信使到得遲。
河間王也是下了血本了,派來的人說是“細(xì)作”,實(shí)則為了保證成功,來的是荊州一個名氣不大不小的“士人”。此君姓氏頗為少見,姓門。門先生一氣奔到京城,一把鼻涕一把淚,號稱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因?yàn)榭床粦T本地士人迎奉河間王這個反逆,但是又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所以一路跑到京城來告訴朝廷這件可怕的事情。
且說:“顏氏世受天恩,尚且如此,臣委實(shí)不知信哪一個好了,是以日夜兼程,奔赴京城告急。”鼻涕流下來把胡子都沾濕了。
演技堪稱影帝。
順手還坑了郁陶一把。這一狀告得頗為刁鉆,河間王雖然是個和氣人,在腦殘程度上并不比他哥穎川王高。穎川王為了一時之氣,非逼著阮梅捉個活的大將軍。河間王卻沒有這么傻,郁陶放過濟(jì)陽王直奔過來收拾他,可把河間王氣壞了。能將顏肅之坑來,順便把郁陶坑走,這才是真絕色!
河間王的謀士們完美了越峰的計策,越峰只是想用流言。河間王的幕僚們卻以為光憑流言,是不足以撼動顏肅之在朝廷那里的形象的,必須有一個說話有點(diǎn)份量的大活人過去了才行。“顏肅之父配享、兄掌機(jī)要、舅為太尉、娶自名門、與大長公主子結(jié)姻,三族俱在京中,區(qū)區(qū)流言如何能服人?”
這一長串的社會關(guān)系一報出來,一直在裝淡定、裝“這事兒跟我沒關(guān)系”的越峰,心里升出一股深深的妒忌來。除了姓氏不好之外,這些條件,樣樣比他強(qiáng)。還好、還好,河間王即將派出細(xì)作去坑顏肅之一把,這一把坑下去,顏肅之與河間王之間也就留下了無法彌補(bǔ)的裂痕了,顏肅之能夠不計較三族被坑的事么?
哪怕顏肅之不計較,越峰也會想辦法提醒河間王:有人會不計較三族被坑的血淚史么?
無論如何,河間王這奸細(xì)是派出去了,也順利到了京城。且一路奔,一路喊:“顏肅之反了!”
整個京城都驚呆了!
要說顏肅之會反,還真有不少人會信。上了年紀(jì)的人還記得他當(dāng)年跟唐儀結(jié)伴禍害京城大街小巷的光輝事跡,就這么個不著調(diào)的貨,雖說后來變正常了,現(xiàn)在說他突然腦袋發(fā)熱,說要造反,還是有人肯信的。
五王在京中倒有不少眼線一類,縱然沒有接到密令,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jī)會。尤其是聽說顏肅之要把女兒許給河間王,單憑“河間”二字,便能引得一些人賣力傳謠了。
百姓可以不負(fù)責(zé)任地傳謠言,朝廷卻不能這么做!
虞喆在震驚之后,果斷召集了大臣們來商議。一看他召來的這些人,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虞喆驚恐地發(fā)現(xiàn),如果這個門桓說的是真的,那么滿朝竟沒幾個能信的人了。
看看他叫來的、往常有大事相商時的比較依賴其智慧的都是什么人吧——特么跟顏肅之有那么一點(diǎn),不不不,是很多……親友關(guān)系——能被誅連的那種。太尉,顏肅之他舅;尚書令,顏肅之他哥;虎賁,顏肅之他親家;領(lǐng)軍將軍,顏肅之他大舅子。好了,這些是有直接關(guān)系的,間接的呢?廷尉,顏肅之他老婆的親舅舅;丞相,顏肅之他哥的老丈人;大將軍,顏肅之他弟弟的老丈人;十分依賴、三代忠良的護(hù)軍將軍,顏肅之他侄女婿……
摔!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顏孝之算是消息比較靈通的人了,聽到消息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在他看來,這個弟弟……還真是能干出這等事的人,尤其全家還商議過了,這個朝廷要破產(chǎn)。等等!顏孝之原本都準(zhǔn)備逃亡了,忽然想起來,他親媽還在昂州呢,有楚氏在,不可能讓顏孝之做出這么傻的事情來的。至少,不會是在現(xiàn)在。現(xiàn)在時機(jī)還不成熟呢。
顏孝之的膽氣又壯了起來,整一整衣冠,準(zhǔn)備到朝上死磕。同時,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又讓老婆收拾行李帶著在京的兒子,先去柴丞相家“小住”。柴氏大驚:“這個時候,我怎么能離開家里呢?”
顏孝之果斷地道:“我看二郎斷不至于不顧骨肉姻親,此事必有詐!既是有人算計于我,怕有后著。為安全計,你還是先回娘家吧。你回娘家去了,我也好安心與這等誣人造反的小人對質(zhì)!”
柴氏道:“碧簫已有身孕,我將她帶走,留下瑤琴伏侍你吧。”碧簫、瑤琴,皆是顏家侍婢。柴氏也早早照著計劃,自己生夠了兒子,不想再為了生孩子拼命,命二婢侍奉顏孝之。
顏孝之對此事并不在意,擺手道:“夫人看著辦罷。”
柴氏又問顏希真那里怎么辦。顏孝之道:“她是出嫁的女兒,株連也株連不到她。李家厚道,斷不至于為難她的。再者,此事多半是虛驚一場,她才產(chǎn)育,不要驚嚇著她了。”
顏希真方產(chǎn)下一子,月子快足了。
柴氏道:“也好。”
顏孝之親自把老婆送回娘家,自己卷起袖子到朝上死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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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孝之到柴家,正與柴丞相遇個正著。翁婿倆交換一個眼色,顏孝之果斷地道:“此必有小人作祟,我家一門忠烈,二郎斷不會為此非禮之事。”
柴丞相“嘿嘿”一笑,道:“你家二郎又不傻!”顏肅之的三族,家主皆在京城。也就是說,他最大的助力全在京城。這個時候跟反王暗通曲款,這不是把自己最大的助力都給坑死了么?昂州沒下硫酸雨,顏肅之的腦袋也沒被敲得滿是坑。哪怕顏肅之一時開了腦洞,昂州上下都會勸著他的。
翁婿倆并肩進(jìn)了宮城。
勤政殿里,每進(jìn)一個人,虞喆的臉色就要黑上一分。等人都到齊了,虞喆一張小臉也黑成鍋底了——這會沒法兒開了。
顏孝之倒是坦坦蕩蕩:“此必是謠言!”開始數(shù)他爹的功勞,說他弟弟一直以來的忠誠。
李今在一旁聽著,心說,岳父大人說得對,娘子說得好準(zhǔn)。
顏希真自入李家,迅速接掌了家務(wù),消息并不閉塞。況且門桓進(jìn)京,一路走一路嚎,長耳朵的都聽到了。顏希真聽了,只略一生氣而已。在她的印象里,說顏肅之大鬧天宮她都能信,說她二叔不顧家人受株連而造反,她是不信的。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有這么一份兒篤定。
她對李今道:“叔父必不會為此事,”做也不是這個時候做,“三族俱在京中,姻親皆在朝為官。縱使叔父要答應(yīng),四叔與祖母也是要勸的,我還有兩個兄弟在昂州呢,怎么會不攔著?二嬸娘家母親、哥哥、侄兒都在昂州,怎么會坐視姜公在京城受株連?”還有,她妹也在昂州,那丫頭鬼精鬼精的,肯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
李今留神聽著,卻聽蔣廷尉已經(jīng)接口了:“正是。顏肅之亦有親友在昂州,難道這些人一齊合謀,要棄了京城這些人么?”
柴丞相也說:“消息來自荊州,陛下怎么能信了反王那里出來的消息呢?”消息來源可不可靠啊?
虞喆也有那么一點(diǎn)猶豫,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唐儀居然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跳起來拼命。虞喆點(diǎn)名問唐儀:“虎賁怎么看?”
唐儀冷笑道:“看什么看?這么假的消息也能信?”槽多無口。
楚豐道:“顏肅之性情中人,既受先帝與陛下之賞識,必不至于忘恩負(fù)義的。”
越太常是知道些內(nèi)情的,此時卻提出了一個反對意見:“朝廷能給他的,可比河間王許下的,少太多啦。”言語中頗有一點(diǎn)意味深長的意思。
顏孝之卷起袖子,要跟越太常開片。
虞喆一拍桌子:“夠了!爾等皆是朝廷大臣,這般作派,成何體統(tǒng)?”
顏孝之已經(jīng)揪起越太常的領(lǐng)子了,聽虞喆這么一喊,伸腳將越太常踹了個滾葫蘆,無愧于中二病他大哥的身份。轉(zhuǎn)身從容道:“謀逆者,夷三族,臣如何能令臣弟背此污名?”
姜戎聽到現(xiàn)在,心中怒氣已經(jīng)壓了下去,冷靜地對虞喆道:“臣請召門某人質(zhì)詢。”楚豐道:“臣附議。”柴丞相想到回了娘家的女兒,也跟著附議。于是眾人都出列,也附議。
虞喆也想弄明白這事兒,便宣門桓到勤政殿來
門桓君這是頭一回到勤政殿里來,內(nèi)心是激動的。暗忖,做成此事便是一功,日后這勤政殿,必有我一席之地。臉上還作憂憤哀戚狀,進(jìn)來就哭:“陛下,再不決斷就來不及了呀!”
顏孝之原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此時卻暴躁得很,又想打門桓了。被楚豐一個眼神給壓了下去:“聽他怎么說!”
門桓能被派來,便是有些小機(jī)敏的。自荊州至京城,這一路的時間夠他編出一整套說詞來了。現(xiàn)在奏對,說得又比精略喊一聲“顏肅之造反了”,要仔細(xì)得多。甚而至于還有時間表:荊州諸人何人迎河間王,河間王何時抵荊州,何時派人去昂州提親,昂州方面何時有了答復(fù)。一一說得分明。
前兩樣的時間是真的,后一個時間是假的。
蔣廷尉積年審案的老滑頭,聽了便問了三個問題:“爾既心念朝廷,為何河間逆賊初到荊州時不往京城來?”“爾孤身前來,將家眷置于賊手?”“荊州既是賊地,爾往京城,竟沒有受到阻攔?”
門桓心里已經(jīng)演練過無數(shù)次了,答得也很順溜,一面哭,一面先指責(zé)蔣廷尉幾句:“我一片忠心,竟要先受懷疑么?長此以往,何人還敢心向朝廷呢?河間初到荊州時,我且不知道消息呢。等知道了,難道不要攜帶家眷?不然我能走這么慢么?”說著,又號啕了起來,“這一路走得苦啊!我?guī)Я思揖欤刹患白叩骄┏牵毁\所趁……”說著,哭得打起了嗝兒來。
顏孝之大怒:“你這奸人!只在荊州,如何得知昂州事?你這是砌詞詭辯!”
門桓掛著一臉的眼淚鼻涕:“你又知道昂州事了?不也是在砌詞詭辯么?”轉(zhuǎn)臉對虞喆懇切地道:“信了我,不過是提防而已,小心無大錯。信了他,”一指顏孝之,“只怕社稷有傾覆之危呀!人臣聽聞此事,難道不該免冠謝罪,避嫌退讓的么?何至于如此理直氣壯?物反常即為妖!陛下再不小心,到時候官軍鏊戰(zhàn),卻有人偷偷開了城門……”
這回連唐儀都坐不住了,果斷跳起來開片。他手里還裝模作樣拿著個手笏呢,象牙的,上面從來沒寫過什么臺詞。這回沒當(dāng)成提詞板,被當(dāng)成毛竹板了,抽得門桓滿臉花:“我叫你離間君臣!我叫你胡說八道!”
虞喆看不下去了,他是想相信顏肅之來的。但是作為一個受姨太太風(fēng)氣影響極重的年輕人,門桓很有幾句話拍到了他的穴道上。比如,他能給的再多,也不可能讓顏肅之當(dāng)他岳父——他有老婆了。再比如,顏孝之確實(shí)是應(yīng)該避嫌的。
再有,一看唐儀這樣,虞喆也很心驚于怎么這么多人給顏肅之出頭。他本就很擔(dān)心,擔(dān)心五王在京城經(jīng)營得太久,萬一有人里應(yīng)外合該怎么辦。彼時是擔(dān)心世家,現(xiàn)在,抬眼看看,這里的世家也不少了啊!
門桓此時才哆嗦著掏出來道具——偽造的檄文,上面用顏肅之的口氣吹捧河間王、說虞喆不堪為君。
唐儀還在揍,虞喆掀桌:“夠了!你們眼中還有朕么?!來人,將門卿扶下療傷。”
唐儀眼珠子一片通紅,瞪得虞喆心里發(fā)毛,火氣也上來了,干脆不理唐儀,只問柴丞相:“當(dāng)避嫌否?”
是得避嫌,不把顏孝之下大獄里,都算是客氣的了。顏孝之要是識相,應(yīng)該自己摘了官帽回家閉門謝客來的。
柴丞相也沒旁的好說的了,只得說:“是須避嫌。”
這四個字一出,楚豐、姜戎,都得避了。尤其姜戎,作為顏肅之的大舅子,他還守著宮衛(wèi)。虞喆要挽留他,那是虞喆心寬或者傻缺——這兩個評論要蓋棺才能定論。不挽留,他就得識趣兒。
唐儀也氣咻咻地將腰間懸的金印扯下來一扔,小小的印子在地上跳了好幾下,轱轆轆滾到角落里了。唐儀瀟灑地一甩袖子:“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他忍虞喆很久了!終于可以不給虞喆這個傻缺表弟看門了呢,好開心,回去帶著老婆、收拾細(xì)軟,挾持老娘去投奔病友吧!
虞喆的火氣更大了,一甩袖子他也走了。
留下柴丞相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摸摸鼻子,對余下的人道:“咱們也走吧。”姜戎默默地自摘了印,楚豐亦將印摘下,老家伙比姜戎狠多了,直接把印掛宮門上了。那么老高的宮門,他老人家楞是招呼人來給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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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喆一聽這兩人的作派,氣了個倒仰。自己生了一回悶氣,心情還是搖擺的。思來想去,跑到米皇后那里去訴苦了。在他看來,這個時候,朝臣已經(jīng)不大可信了,還是老婆比較可信。當(dāng)然,他親媽更可信,只是見識有些不大夠。老婆既可信,見識也夠了,正好商量一下,看怎么辦。哪怕老婆沒辦法,老婆的娘家人終歸是靠譜的。
虞喆的心里,已經(jīng)決定將唐儀與姜戎的空缺,至少留一個給米家人了。
不意米皇后聽了虞喆的訴說之后,訝然道:“顏肅之會附逆?”語氣頗為不信。
虞喆道:“怎么不會?一本萬利!”
米皇后一看,虞喆其實(shí)已經(jīng)是傾向于顏肅之不跟他一條心了,不由急道:“三族俱在京中,他怎么會出這等昏招?”
虞喆卻不知怎地,從猶豫變成已經(jīng)懷疑顏肅之附逆了。實(shí)在是方才的情景給了他太大的震憾,越想越覺得身上發(fā)涼——我的臣子,怎么都擰成一條繩來跟維護(hù)著旁人跟我作對了呢?!堅定地對米皇后道:“大利當(dāng)前,哪里還顧得上旁人?”
米皇后心里一片冰涼,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若不是看透了人心,就是自己天性涼薄。說虞喆英明神武,洞若觀火,米皇后是不信的。眼見虞喆匆匆離去,米皇后呆了一陣兒,忽然回過神來,命人宣她母親入宮。她得告訴她母親,趕緊的,準(zhǔn)備好了,皇帝要出昏招了,咱們家能跑就跑吧。這簡直是自毀長城!
讓米皇后沒想到的是,虞喆這回哭著去找媽媽了。
虞喆之前清醒了一回,將水太后給變相軟禁了。到了這個時候,又想起親媽的好來了。蓋因他跟米皇后在顏肅之的問題上,忽然就話不投機(jī)了起來。猛地想起,顏肅之的親友們幾乎全是世家,米皇后似乎也是世家出身?那米皇后的立場,就很有問題了。
不是說米皇后會背叛他,面是米皇后的思考方式不對頭!他們的意見都不客觀!米家跟楚家的關(guān)系,虞喆倒是很清楚,以為米皇后這是想為楚家開解。暗道,這世上畢竟只有一個米丞相,能夠不偏不倚值得依賴。
出了米皇后的寢殿,虞喆四顧茫然,發(fā)現(xiàn)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訴說心事的人。不由對“孤家寡人”四個字,有了更深刻的體悟。差點(diǎn)要蹲地抱頭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并不是孤兒,爹死了,不是還有媽么?
于是跑去見水太后。
水太后蒼老了很多,即使一應(yīng)供奉從來不短缺,她沒了先前的風(fēng)光、沒了獨(dú)生子的奉承,心理上受了很大的打擊,鬃邊的白發(fā)愈發(fā)地明顯了。
見虞喆進(jìn)來,這回是真的呆滯了,過一時才反應(yīng)過來:“我的兒啊!我只有你了啊!你這一走,將我的心都帶走了。”
母子連心,水太后還真是心疼獨(dú)生子的。闖禍只因水平不夠,卻不是對獨(dú)生子有壞心。這一聲“兒”叫得是撕心裂肺,虞喆也繃不住了。母子倆抱頭痛哭,水太后還在那里絮叨:“可算叫我見到你了,立時死了也能閉眼了。”
虞喆哭道:“是兒不孝。”
水太后哽咽道:“是我給你惹禍了。”
虞喆搖搖頭,將自己遇到麻煩的事兒一一地說了出來。水太后的理智漸漸回籠,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jī)會,便說:“信什么人不信什么人,其實(shí)也簡單,看誰沒了你便不能活,看誰離了你照樣過。”
此話有理。
虞喆一想,這滿朝上下,離了他都能活,只有他親媽,不了他大概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利益分析大法一出,虞喆恍然大悟,便問水太后的意見。水太后道:“這個我也不懂的,可是你表兄這么一走,這宮禁你要交給誰呢?不是我說,他這脾氣忒大,做事忒不著調(diào)兒啊。”
虞喆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米家好像也是比較可靠的。不如將這姜、唐二人之職,交給米、水兩家分擔(dān)?水貨們雖然沒水平,但是有忠心。看門,照著章程做就好了,也不需要他們做什么判斷,不是么?
打定了主意,虞喆便將這兩道命令頒下。楚豐等都走了,柴丞相也有些間接關(guān)系,不說辭職避嫌,在這樣的事情上也不好過于阻攔的。至于有貳心之人,巴不得虞喆這么搞。水貨們懂什么?真有那么一天,豬一樣的對手,真是老天的恩賜!
事實(shí)證明,虞喆還是太甜了,水貨們做正事的水平?jīng)]有,這是真的,但是拖后腿拉仇恨的技能,那是滿級的!
水大舅接到命令便開懷了起來,全家上下一宣傳。水三娘子這二年過得相當(dāng)?shù)貞K,聽了之后,便想報這么一個仇。萬事因顏家而起,便要報到顏家頭上。她便攛掇著對顏家實(shí)施報復(fù),無奈顏家護(hù)衛(wèi)很兇殘,水家這點(diǎn)人手,不夠看的。水貨們一合計,便出一損招——他們要刨了顏肅之這個逆賊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