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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公平的老板

永遠不要要脅你的老板,除非你真的不想干了。

——顏神佑の心の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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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兩個字仿佛一道咒語,將含元殿上的生靈都給凍結(jié)了。無論是支持米摯的,還是討厭他的,都被顏肅之這么簡單粗暴的兩個字給鎮(zhèn)住了。

顏神佑嘴巴微張,顧不上掩口,傻乎乎地看著顏肅之。完全沒有想到,她爹依舊這么酷炫!萬萬想不到這么中二的做法還能再重現(xiàn)江湖。唐儀驚喜地望向顏肅之,心說,這才痛快嘛!艾瑪,我病友他解開封印回來了!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李彥等人也傻了,“聽說皇帝是個中二病”跟“他真的在我面前施展中二大法了”完全是兩個概念!忽然有點同情米摯了,腫么破?

這么熟悉顏肅之的人都被他的神來之筆弄得懵了,就更不要說不熟悉他的風(fēng)格的人了。米摯已經(jīng)傻了!親,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親!

米摯提出辭職是半真半假。真的那一半,是講如果顏肅之不堪輔佐,他就不想跟顏肅之混了,這也是古早士人君子的風(fēng)骨,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假的那一半,當然是要讓顏肅之掂掂份量、想想清楚,以此讓顏肅之冷靜,照他說的做。一個丞相,足夠讓皇帝想明白了。

皇帝想明白了,請他回家吃自己。

米摯:……

這會就沒法兒開了,說完了要辭職,老板批準了,米摯的臉皮還沒有厚到硬撐著不走。李彥等人雖覺米摯討厭,但是這樣讓他走人,不是個正途。哪怕米摯說“年紀大了,經(jīng)常病痛,不堪丞相之位”,顏肅之批準了呢?也比這樣君臣慪氣好看吧?這要讓史官記下來,以后傳給子孫看……看逗比么?

你們敢不敢靠譜一點?!

李彥差點當場罵出來!米摯不用說了,簡直像個爭風(fēng)吃的婦人,一哭二餓三上吊,拿自己當人質(zhì),就為逼人答應(yīng)他的要求。顏肅之呢,手段是干脆利落,卻又像個中二少年。李彥頭疼不已,急忙請求散會。皇帝跟丞相慪氣,再讓其他的官員圍觀?你倆想賣門票嗎?

顏神佑聽說要散會,也是松了一口氣。她對于做不做樞密使,并不在意的。樞府是她提議建的,再不客氣一點地說,大周軍隊脫胎于顏家部曲,她也是參與改造的。有這兩份因果,她就是不做樞密使,對樞府的影響也不會弱。能做樞密使的也就那么幾個人,雖不至于對她言聽計從,在大事上必然要受她的影響、聽取她的意見。她也不需要讓自己當個活靶子。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主要的精力應(yīng)該放到女學(xué)上面了,再有,就是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提高底層婦女的社會地位什么的。她已經(jīng)夠忙的了,不需要因為擔(dān)了一個并不需要的官職而人注意,又把她拖出來掛墻頭。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墻頭上掛很久就是了。

方才沒有站出來跟顏肅之說不干,也是為了顧及顏肅之的臉面,總不好幫著米摯拆親爹的臺。她知道,顏肅之對米摯的怨念已經(jīng)很久了。如果是舊京時期的那個中二病,早把米老頭揍一頓了。能忍著等著米摯自己請辭,顏肅之的修養(yǎng)比年輕時真是好了許多。

算了,等會兒開小會的時候再跟他說個轉(zhuǎn)圜的辦法吧。至于米摯,她是一點也不想請這位老先生回來了。去米家干嘛?找不自在么?

李彥一開口,被點了穴的文武百官才如夢初醒,有點倉皇地跟關(guān)系好的人交換著眼色:出去討論一下吧。

米摯仿佛老了十歲,肩也垮了,臉也灰了,腿也沉了。渾渾噩噩,被幾個相熟的人架出了含元殿,一路上護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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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場完畢,中二帝一臉的暢快,毫無悔意地道:“好了,我兒可以從容籌建樞密府了!”

李彥:……合著你還覺得自己很對啊?

霍亥也挺討厭米摯的,這種討厭與顏肅之還有些不同,又透著一點點同意和理解——就四十歲的時候跟被人兜頭打了一棒子,一睡二十年似的,一覺醒來,家也不是原來的樣子,國也換了皇帝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已經(jīng)不在壯年。還想力拔山兮氣蓋世,人都攔著,說:“您小心閃著腰。”

如何能忍?

還好,霍亥挺了過來。

不過看著顏肅之這個樣子,他還是忍不住說了這位老板兩句:“陛下太心急切了。如此做事,易為人詬病的。且留著米摯也沒什么不好,有他在,至少您好知道有些人是個什么想法兒,他走了,沒人這么痛快地跟您說了,反而失了掌控。”

顏肅之心說,那不是有輿部呢嗎?口上卻說:“米摯才智平庸,也約束不了舊族。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沒意思!”

霍亥:……

葉琛從旁勸了顏肅之兩句,又為顏肅之說了兩句好話:“陛下并非不能容人之人,只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最年輕,承擔(dān)的大事并不很多,倒是有更多的時間去觀察東宮。比如,他就知道米摯好在六即耳朵邊說些什么奇葩的理論。前朝是大臣、皇族一塊兒搞,對著所有人耍手段玩弄小聰明。米摯比他們進步一點,說大臣是應(yīng)該被依賴的,但是六郎他姐不大合規(guī)矩什么的。

這一點葉琛有些看不慣,六郎只要直道而行,本身就代表了禮法道統(tǒng)。當年先期北上安民的時候,在北方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就這么持續(xù)下去,公主再強,又有什么怕的?據(jù)說公主也是這么個想法,六郎先期北上還是公主提議的,人家走的是良性循環(huán)的路人,你非得把人往惡性循環(huán)互相克制上整,這不是缺德么?

米摯自詡是君子,葉琛也是行君子之道的人。頗覺有義務(wù)讓六郎成為一代英主,磨煉意志、開闊心胸——器小量窄之輩,縱有些小聰明,終難成就不世之功業(yè)。米摯前頭布道,葉琛后頭拆臺。朝上為種種舉措吵得沸反盈天,葉琛只管給六郎講大道。

還是葉琛說的話讓顏肅之心里舒坦,連中二氣息都斂了不少。含笑問顏神佑:“你是現(xiàn)在建樞府呀?還是要等武舉考完了找?guī)褪职。俊?

顏神佑剛要回答:武舉考完了還得培訓(xùn)之后才能用。嘴巴都張口了,又改了口:“阿爹,籌建樞府,我是義不容辭的,但是這個樞密使,我能不能不用做了啊?”

顏肅之有點不開心:“為什么呀?米老頭兒自己走了,你怕他呀?”

顏神佑瞪了他一眼,把他瞪得心虛了,才說:“誰怕的他呀?我是在想,文臣不預(yù)武事,還是我自己個兒提出來的。真要尚書令與樞密使一肩挑了,豈不是自己拆了自己的臺?這是壞了制度。”

顏肅之不甚在意地道:“我們就是祖宗,是在建立萬世法度。反正,原本政事堂里就允許有武將出身的丞相,丞相是不是文臣?”

“正因為我等是為后世開先例,便不能開惡例。一身兼二職,且都是這般要緊的職務(wù),于后世不利的。雖說有‘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復(fù)何恨’的說法,可如果創(chuàng)立它的人都不珍惜它,還指望誰去維護呢?”

顏肅之頗為欣慰,安撫道:“再好的法,都會有空子可以鉆,你不用這么自苦。”

六郎眉頭一動,對顏神佑道:“阿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哈?”忘了什么?

六郎嘆了一口氣,道:“阿姐是皇帝女,自然不同于旁人的。”

顏神佑:……臥槽!忘了我還有加成了啊!但是,還是有問題的:“這樣米摯一個丞相,就退得太難看了,于阿爹的聲望也是有損的。”

顏肅之道:“損都損了,老子已經(jīng)撕破臉了,你就是死撐,也得給我撐過這幾天!”

顏神佑想了一想,答應(yīng)了:“也行。阿爹,我先籌建樞府,以一年為期,頂多兩年。這二年把樞府的底子打起來了,我再請辭,到時候您可得答應(yīng)了。我還有旁的事兒要做呢?”

顏肅之道:“什么事兒啊?”

“鹽務(wù)。樞府不建,一二年間也沒什么大不了,鹽務(wù)卻是迫在眉睫的,大周府庫不豐,早早官營了,于國家有利。”

多好的孩子啊!不愧是我老子的種!顏肅之自我陶醉了一下,才問:“樞府要交給誰?”

顏神佑道:“四叔,如何?”

正在裝壁花兼打蚊子的顏淵之:“(⊙o⊙)?還有我的事兒么?我不是兵部尚書么?”

顏神佑面無表情地道:“改了。”剛好,兩年之后,她的舅舅們也該出關(guān)了。姜家男丁十好幾口子人呢,不能就姜戎一個人做官吧?兵部就算不給姜家,霍白過兩年也該回來了。反正,有的是自己人來填坑。估計顏肅之那里也是這么個打算。

顏肅之想了一下,同意了顏神佑的提議。兵權(quán)擱個不信任的人手里,皇帝也要睡不安穩(wěn),顏肅之年過四旬,已經(jīng)活過了皇帝的平均年齡,萬一這二年死了,前頭有顏神佑,他放心,后頭有顏淵之,他也放心。至少部隊不會亂。

六郎吃虧在年紀小,跟軍方?jīng)]太大的交集。如果樞密使不是自家人,顏肅之不放心。哪怕是外戚,那也不行。畢竟是不同姓。唐儀倒是能相信,但是看起來沒什么軍事天份,看個皇宮還行,其他的,就甭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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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姓顏啊!”

米前丞相府里,陳怡對著一臉激憤的章垣脫口而出。

文武分班?

不能兼任?

NONONO,你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懂不懂什么叫血濃于水?懂不懂什么叫“可惡的皇二代”?

皇室是由一群地位特殊的人群組成的,他們所有人,相對于皇帝來說,都是臣。但是,他們對于其他人來說,又代表著君。跨行了又怎么樣?對不起啊,人家天生有“無視次元墻”BUFF加持。尤其是皇帝的兒子(現(xiàn)在要加個閨女),子代父職,師長有其事,弟子服其勞,真是再正常也不過了。

顏肅之有句話說得太直白了,他就是祖宗。文武分班,也行?讓他閨女以公主的身份統(tǒng)領(lǐng)下面的兩個身份,一切就都能解決了。

章垣道:“便是圣人,也不能為所欲為的,何況一公主乎?公主立朝,本就是壞了陰陽次序!”

陳氏作為數(shù)百年不倒,到現(xiàn)在還能撈個九卿當當?shù)募易澹匀挥衅溥^人之處。看著章垣這個活寶,陳怡滿眼的憐憫——你快要死了,你造嗎?不過看到章垣至少面子上是很維護禮儀的份兒上,陳怡還是大發(fā)慈悲指點了他:“她是功臣,你敢說一句功臣打完江山就該交給你試試?”

章垣這才閉了嘴。

陳怡心說,還沒傻到家,便不再理會章垣,而是勸慰米摯請他正好安心靜養(yǎng),反正,米家還有一些子孫,讓他們收斂一點,配合一點,也就是了。米摯道:“我終不能令子孫向婦人低頭!”

陳怡:……你就犟吧!不過你們家米修倒像是個有點前途的,米家名聲也算不錯,大概能撐到后代有精才的那一天了。祝你好運。

自己的心意盡到了,陳怡便不在相府多留,趕回自己的家里去了。

藥醫(yī)不死病,自己非要去撞墻,那就沒辦法了,誰也不能替了你去死。陳怡心里也不知道是該稱贊米摯堅持真理,還是該說他迂腐。陳怡的閨女前兩天來信了,被顏希真給弄到昂州去了。顏希真也是大手把,把她婆家也給一塊兒和弄過去了。昂州城是南方的重鎮(zhèn),條件比廣州要好,更因地位特殊,昂州與長安的聯(lián)系也多。到了昂州,生活就比一般的流放要好很多。

只是據(jù)信里說,陳氏的小姑子還有婆家兩個侄子到了南方就因為瘴氣而死掉了。陳怡雖然支持女兒南下,但是看到她又往北挪了挪,還是寬心不少。

罷罷罷,與時浮沉了罷!陳怡掐指一算,自己已經(jīng)是九卿了,家族的風(fēng)評能抬上一截。如果能升到尚書,那就更好了。雖然北伐的時候自己不算特別出力,但也是積極配合了。六部里面,吏部尚書可能無望,其他幾部,倒可以爭一爭的。比如禮部,明眼人一看,盧慎就是個丞相坯子,這貨三十好幾了,再熬上幾年,就該到政事堂去打雜去了。空一個位子,正好讓陳怡去表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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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里,顏肅之這邊開完了會,顏神佑就請旨,要去楚豐家里一趟。她知道楚家和米家關(guān)系好,還是想把這件事情的損害降到最低。

顏肅之道:“自從到了長安,你倒越發(fā)小心起來了。”

顏神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顏肅之一擺手:“去吧!”

顏神佑順手把六郎給拐了去了。

六郎心道,這一定是有什么要緊的話要連我一塊兒教訓(xùn)了。得,我就聽著吧,反正多聽聽也沒壞處。

姐弟倆也沒有擺什么排場,六郎說:“別引得旁人又猜疑了,我跟阿姐同車去吧。”

到了楚豐家門前,遞了顏神佑的帖子。顏神佑伸手從六郎腰上要解個玉佩下來,六郎一哆嗦:“別鬧啊!會癢啊!”然后就被暴力壓制了!

楚豐正在家里看書呢,聽說顏神佑遞了個拜帖來,看看自己布衣鞋,覺得還行。命人開門迎接。

他家的老仆也不是一般的仆役,面色古怪地道:“還有一玉佩,似是……東宮之物,卻又未見東宮車駕。”

楚豐:“!!!不要聲張,只當是公主來了。”

六郎對楚豐的識相很滿意,心里也在想:阿姐等會兒要說什么呢?一面整著衣裳,一面在楚家仆役的引導(dǎo)下往里走。楚豐還住原來的府里,格局頗大。他不曾到正門去迎,卻在影壁后面等著,見了就要拜。被六郎搶上一步攙住了:“我就是跟阿姐一同來看看太尉,您要這樣,我下回就不敢這么來了。”

楚豐道:“殿下說笑了。”引著姐弟倆往家里前院的正廳里去。到了,楚豐讓出上座給六郎和顏神佑坐了,六郎坐著無妨,顏神佑卻十分謙辭。最后六郎獨坐上首,楚豐和顏神佑相對而坐。

坐了下來,六郎就看顏神佑。顏神佑知道楚豐是個明白人,也就不繞彎子,劈頭就問:“太尉知道今天早朝上的事情了么?”

楚豐道:“我如今閉門不出,消息沒那么快。有大事?”其實他是知道一些的,卻不能說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這樣顯得太放不下。

顏神佑便說了早朝上的事情。

楚豐道:“那殿下的意思?”

顏神佑道:“有些話兒,還得請您跟有些人說一說。”

楚豐道:“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也是太子的意思?”

六郎一怔,道:“若能少生事端,是最好的了。這事情,看起來是針對阿姐,其實還是南北不協(xié)。如今天下一統(tǒng),都是大周的臣子,我也不想他們彼此生隙。我也不強求這么一團和氣,卻想不要鬧得內(nèi)耗。”

楚豐贊許地道:“太子看得極明白呀,”又說顏神佑,“雖然是南北不協(xié),但是公主近來做的一些事情,也未嘗不是引火燒身。天地有陰陽,自古如此,男女有別。公主身為帝女,又有大功,也是無妨的。然而眼下,卻讓許多人看不順眼了。”

顏神佑笑問:“太尉說的陰陽,又是什么?”

“各司其職,陰陽調(diào)合而已。”

顏神佑比劃出了一個陰陽魚出來。她知道楚豐的意思,不外內(nèi)外尊卑而已。

楚豐看著陰陽魚,若有所思,覺得有點顛覆,但是又蠻是那么一回事的。口上依舊道:“各擅勝場而已。”

“男女本就不同。”

“那殿下何必非要女子與男子同樣呢?”

顏神佑反問道:“您何必又要強分出不同呢?有同,有不同,這本來就是事實啊。所以,”手在空中比了個切西瓜的樣子,“不好一刀切的。我要的,只是不要一刀切了。誰給我切了,我只好跟他急了。”

楚豐的心放到了肚子里,也明白了顏神佑的底線,便不在這個話題上面繞圈子了。大周朝畸形的建國過程,注定了會有一部分女人會參與到朝廷的事務(wù)中來。或者可以這樣說,因為顏神佑的存在,必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局面。她做出了事業(yè),然后有人要讓她退,她不肯為人作嫁,就要找援手。壓力越大,反彈得就越厲害。

楚豐做事周到,又問道:“殿下想讓老臣傳個什么話兒呢?說實話,舊族之心,并不很膺服。憑誰,高貴了幾輩子,打落塵埃,他心里也不舒坦。”

顏神佑道:“章氏那樣的,才叫打落塵埃。大周為他們續(xù)絕嗣的時候,怎么就沒人覺得委屈了呢?朝廷何曾苛待過人?”

楚豐看看顏神佑,又望向六郎,問道:“朝廷當真不是要扶植寒士以排斥舊族。”

六郎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們家三代娘子都是舊族呢。”

楚豐又問顏神佑:“是真的……對舊族沒有成見?”

顏神佑索性開誠布公地說了:“先前的舊族已腐朽,必須滌蕩污穢。科舉取士,有利也有弊,”分說了社會流動性的問題,“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這是必須的。但是,有時候我也在想,會不會有一天,只要識得幾個字了,科舉做了官兒,哪怕雞鳴狗盜、阿諛媚上、為了權(quán)勢不擇手段之徒都要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是‘清流’、‘士人’?古之君子,據(jù)理力爭,不畏強權(quán),只為禮法。后世鼠輩,為沽名釣譽,事事以轄制帝王、激怒人君,騙一頓打好揚名?以此自喻為君子、諍臣?我真的很害怕。”

對于科舉士子的負面評價,楚豐還是愿意聽的,聽得直點頭。

又聽顏神佑說:“便是當今舊族,有些個人家初興之時,手段也不是那么光彩的。后來之人,畢竟底蘊淺了些。發(fā)家之初,難免有吃相難看的人。科舉是流水,卻也是泥沙俱下,不免有雜質(zhì)。且數(shù)歲便出來一批,不幾年便會夾進幾個吃進難看的,長此以往……是需要有人澄清的。就是不知道舊族能不能擔(dān)起這個擔(dān)子來了。”

六郎也聽得入神了,直覺得這才是今日之重點。楚豐道:“這是要揚長避短?”

顏神佑道:“但愿如我所想。哪怕是女人,身上也帶著些養(yǎng)了幾百年的精氣神兒。不是那么的淺薄,不是說科舉無好人,只是,錘煉的時間畢竟短。只是舊族要回歸,就要也一同科舉了。”

“公主是否有天下盡在掌握之感?”

顏神佑一愣:“啥?我有這本事么?我犯的錯兒多了,最早的昂州屯田,就不廢而廢,眼下的鹽政……我不過是個探路的人罷了。有些事兒,我看到了,就不能當不知道。僅此而已。所以,只要我看到了,知道了,再難,都會去做的。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楚豐心頭一動,見她以士自居,對她又放了一分心。道:“義在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誰希望自己出身的圈子沒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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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仙思考了幾天,果斷下了帖子,召了一干舊族之人過來上課。眾人接到帖子,都很慎重——楚豐許久不交際了,如今這是怎么了?

到了才知道,老神仙給皇帝當說客來的。

楚豐說話也很有藝術(shù):“旁觀者清,老夫退了出來,才看得更明白了。百姓安居樂業(yè)了嗎?天下止戈休息了嗎?人間太平公正了么?”

如果這樣問,還真是挑不出毛病來了,連余冼都哼唧著表示:“正因如此,才不想這么大好的局面被斷送了。”

“怎么叫斷送了呢?”

余冼鼓起勇氣,道:“這……陰陽不分、士庶不分,陛下又不肯納諫。”

楚豐道:“人主必須有決斷,優(yōu)柔寡斷是成不了事的。既是有決斷之人,斷不會輕易為人所左右。”

余冼猶對顏神佑等女子不滿。楚豐知道,這是正常的,沒有人不滿,才是不正常的,便說:“她們是有功之人。讓功臣退位讓賢?誰覺得自己比開國之功臣更賢呢?旁人打下了基業(yè),你要接手,也就罷了,還不許創(chuàng)業(yè)的人管。這是做人的道理么?”

余冼閉嘴了,說理是說不過了,心里還擰巴著。

楚豐道:“大周得了天道氣運,爾等不如與時浮沉了罷,”又說了朝廷對舊族其實不薄,并不曾刻意打壓,反而幫助良多,“你們公士庶,朝廷論賢愚。竇馳尚主,難道是因為姓氏高貴?不是因為他南奔的么?不要自己給自己畫地為牢!”

畫地為牢四個字像是一道閃電,打在眾人的心頭,仔細一想,是有那么一點。

“人家的眼界,比你們寬闊得多了。都回去,準備準備,開科考啦!你們在家里坐著,人家把朝廷填滿了,三代之后,你們還有什么?齊國幼時往蔣公家去,對蔣公說,世家,世卿世祿之家。懂?再這么下去,士庶就要易地而處啦,你們還在夢里嗎?!要講道理,先把嗓門練大一點,好不好?一個一個,輕裘肥馬、食厭膏梁,什么都不會做,什么又都想管,換了你這么一群手下,討厭不討厭?”

“你們的先人,是你們這個樣子嗎?!姜氏簡在帝心,是因為他們是外戚么?他們南下的時候,你們還在做夢呢!”

【=囗=!臥槽!】*N

開完了道場,楚豐就往宮里去了一趟,向顏肅之回話:“成了,有七、八分的把握,他們會參加科考,不下絆子。剩下的,自己想死,就甭攔著了。大浪淘沙,代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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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豐這般賣力,自然會有回報。就像他說的,顏肅之是個公平的良心老板,誰認真干活了,顏肅之必有酬謝。

沒過幾個月,姜云出孝,出來也沒了去的地方。顏肅之二話沒說,改授姜云為冀州刺史。調(diào)楚源還朝,做了吏部尚書。楚源刷完了軍功副本、不參與叛亂副本、出任地方副本之后,終于功德圓滿,回京熬資歷,爭取再熬個三年五載的,看能不能做丞相,一圓楚豐的夙愿。

顏神佑這里,樞府已經(jīng)有了框架,就等著填人了,請以顏淵之兼任樞密副使。顏淵之也是開了“無視次元墻”BUFF的人,兼了,也沒人敢吭聲了,就怕皇帝再說一句“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拉了幾個月的進度條,覺得自己萌萌噠!

希真姐姐又要回來了呢!女校的師資馬上就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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