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這么一出,盧湛這個生日都做得有些沒滋沒味了。原本盧湛在顏肅之面前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矜持自傲的。雖然是要用得到顏肅之打通上京的關系,但是顏肅之本身并非士人,盧湛卻是舊族,這樣的出身對比,使得盧湛雖然對顏肅之十分客氣,心里卻未嘗沒有那么一點點夸耀之意的。
士人舊族,自覺比土鱉暴發戶高在哪里呢?在于歷史,在于姿儀,在于禮法。當然,盧湛此時是不會承認,世家應該是世卿世祿的——盧家說世祿,還有那么一點,世卿么……有好多代沒有出過高官了。
可就是這他在顏肅之面前最拿得出手的禮法姿儀,眼下卻丟了個大丑!
殷氏這樣做,算是“不慈”了。這是世家不應該有的舉動,要不你別認,認了就是你的兒子,就得差不多一樣對待了。哪怕不開心,不特殊照顧,也別這樣虐待啊?這拿兒子當小廝使,祖宗八代的臉都丟完了!哪怕這會兒來的是皇帝,都能這樣掉份兒。哪怕來的是鴻儒名士,頂多執弟子禮,也不能當小廝好嗎?自降身份的事情,不是能隨便做的。
當然,也有一種情況下是可以的,比如禮賢下士。又或者實在是太仰慕這個人了,但也不能……這樣啊,你怎么連衣服都換了呢?如果是一方割據軍閥求謀士,可為之牽馬執蹬,以示自己求賢若渴——比如劉備對張松。這也就牽了一回而已。
所以不但盧湛臉上不好看,殷氏的親哥哥也險些翻臉了——老婆/妹妹怎么就能這么二?!
盧慎長得太好,哪怕穿著小廝的衣服,跟小廝還是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止是身高的問題,連氣質,都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趕腳!想不發現都難!如果是不起眼的庶子,為了家族的面子,大家裝不知道就好了。盧慎這種發光體,根本掩不住!
顏肅之對盧家事也聽到過一些,來源是方章。然而甘縣令都不能踏進的盧家,方章更無從接觸了,一切都是道聽途說。能知道這些消息,還是因為盧家孩子也會在縣學里掛個名,上些課,這才有些風聞。如今一看這盧慎,顏肅之也不免顏控一回。
真是……美人如玉。
盧慎今年十七,身形頎長,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眉目疏朗,絲毫不以操執賤役為忤。從從容容而出,哪怕客人規避,他也面不改色,蕭蕭肅肅,君子如玉。
盧湛平素以此子為榮,卻又不能不顧及妻子的感受。殷氏呢,平常大事上倒也不算糊涂,只是對這盧慎有心結。不是盧湛不維持長子,蓋因殷氏也是盧慎的母親,母親有命,兒子如何能不遵從呢?不然就算忤逆了呀!不是每一個兒女都像顏中二,或者像小變態,敢對父母說“小受大走”的。
可就是這一點疏忽,鬧得盧、殷兩家,在顏肅之面前丟了臉。盧湛不能在舅子面前發這樣的火,殷大舅卻在顏肅之意味深長的目光中老臉通紅,還要抓著外甥的手:“大郎休要這般忙碌,快去更衣入席。”
老舅發話了,盧慎領命退下,換了身白衣入內,廣袖飄飄,動如行云流水。顏肅之也不得不贊一聲:“好風儀!”又問,“此是何人?”
盧湛含羞解釋道:“此乃犬子。”
顏肅之笑道:“如珠如玉。老翁得此佳兒,當善自珍惜呀。”又問盧慎讀了什么書,縣學有沒有去一類。
盧慎答曰:“生束發讀詩書,于今十年矣。”
顏肅之學問是不錯的,問他喜讀何等樣書,答曰喜讀史。顏肅之隨口問他一些史書上的內容,只揀他擅長的來問,又問他喜歡哪一段。盧慎皆對答如流,顏肅之對這人也產生了興趣。兩人互相看著對方都長得相當不錯,燈下互觀,印象皆是良好。一個問、一個答,都且出了不俗的見識,頗有一見如故之意。
顏肅之與盧慎說了好一陣話,才對盧湛笑道:“是我失態了,本為賀老翁佳誕而來。”盧湛見他絕口不提什么儀禮之類,也松一口氣,笑道:“郎君看得上他,可見他這些年的書不曾白讀了。”
顏肅之打了個哈哈對他一舉杯,盧湛忙舉杯。單就顏肅之這看到跟沒看到一樣的水平,盧湛與大舅子兩人,對他的評價就上了一個層次。然后就忽然想起來——這貨的親媽,可是楚家的女兒呀!腫么對兒子沒有影響呢?
又飲一回,女眷那里姜傳出話來:“時候不早了,還請速回。”
盧湛苦留顏肅之:“天色已晚,道上又黑,不如權在寒舍歇息一晚。”顏肅之自進了盧家,一口酒都沒喝,連酒多了不好趕路的借口都沒有。顏肅之不喝酒這事兒,如今差不多天下人都知道了,誰也不敢拿這事兒去討個沒臉。
后面女眷堆里也是如此。姜氏要走,殷氏等苦留。還是顏神佑笑道:“六郎年幼,擇席。”
坑爹的是六郎坐在她旁邊兒,已經要打盹兒了,又被她伸手在胳肢窩里撓了兩下,給撓醒了。盧家兩個女兒,自聽到前面騷-動之聲,就猜出可能又是為了大哥的事兒,皆羞得抬不起頭來,根本沒發現她的小動作。晚上光線又差,顏神佑袖子還寬大。
只苦了六郎,小嘴一扁,眼神十分迷茫,看起來還真有點像要哭了的樣子。
殷氏等不便再留,姜氏趁機脫身。別說姜氏了,就是顏神佑,也覺得跟殷氏再相處下去就要掉智商了。顏肅之要用到盧家不假,可也用不著跟殷氏多打交道——處得好了,才掉份兒呢,除非殷氏肯改。
大門口兒,盧湛等人來送顏肅之。顏肅之攜著盧慎的手,一路走到門口才松開。又對盧湛道:“今蒙老翁招待,十分快意,來日我當為老翁解憂。”
盧湛心說,你要解什么憂啊?我還沒說我要什么呢?也含糊地答應了。
顏肅之火把下忽一抬手,部曲肅立,一揮,騎手一齊上馬,步卒列隊,看起來很是彪悍。將盧湛等都鎮住了。因與山民雜居,又是后來者,盧湛的部曲也有相當的戰力的,只是不如顏肅之手下這般整齊了。
車上點了支蠟燭,照著母子三人上了車。六郎沒人撓他,又睡了,這回不靠著他姐了,改靠著阿方——睡得十分香甜。六郎已斷奶,阿方也回到了姜氏身邊聽用,不過明顯的,阿方比他姐靠譜一點呢。
姜氏卻在問顏神佑:“你與盧家兩個小娘子說了甚么沒有?她們說了甚么不曾?”
顏神佑道:“也沒什么有趣兒的。”
姜氏干脆切入正題,嚴肅地給顏神佑上了堂新娘課程:“似盧家娘子這樣,是無禮了。”
顏神佑眨眨眼,姜氏道:“你與阿圓嘀嘀咕咕,難道不是說這個?還與我裝傻。”
顏神佑不裝傻了,開始裝老實:“阿娘說的是。”
姜氏不得不給顏神佑加開了一堂“當家主母應該怎么對待庶出子女”這樣的課程來,顏神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道,頭一樣,難道不是應該找一個老實一點的丈夫嗎?
可是她也覺得奇怪:“說起來,她自幼難道無人告訴她這個么?”真的,特別不能理解,尼瑪都讓他活著這么有出息了,還要做這種小動作,這人真是有病啊!如果說顏啟與吳氏樣的,屬于世界觀形成的時候沒人教,腦子天生缺了那么一塊的腦殘。殷氏這樣的,就是腦子里被澆了滾燙的開水,都焯熟能蘸料吃涮腦花兒的另類腦死亡了吧?
姜氏啞然:“這個我便也不清楚了,總之,若是盧家小娘子與你說甚么貶低庶兄的話,你必定不要聽的。”
顏神佑道:“阿娘,我明白的。”
姜氏得了她的保證,看一眼已睡熟了的六郎,便不在說話了。顏神佑看到她的動作,對她道:“我編集摘錄了些課本,好給六郎使,阿娘放心,六郎能學好的。”
姜氏想的也正是此事,六郎是她長子,期望自然很大。然歸義這個地方,一無名師,二無書籍。顏肅之學問不錯,也不能專職給兒子當老師,這讓姜氏十分發愁——男孩子與女孩子,還是有些不同的。顏神佑如果學問不好,還能夠在諸如女紅、賢德等方面下手。六郎這個,頭一樣是學問,是智商,男子出仕是要有好名聲,可入了官場,你要蠢了,就只好被那精明的耍得團團轉了。
伸手摸了摸顏神佑的腦袋:“明天將書拿來我看。”
“好嘞。”
“你那是什么語氣?這般古怪?”
顏神佑狡黠一笑,對姜氏道:“興許,六郎要多個小老師,也說不定呢。”
姜氏道:“你又要說什么怪話了?”總有種靈異的趕腳!
顏神佑道:“說不定吶,阿爹要將那個盧大郎給弄到衙里去,嘿嘿。”
姜氏猶不肯信:“他縱聰敏曠達,又有多大的年紀?且在這偏僻地方,能有什么樣的造詣呢?”
顏神佑道:“那可不一定,阿爹今天晚上在盧家這么長時間,出來還拉著那人的手,阿娘又不是沒看見。還說了那樣的話,我看,他是相中那個人了。”
“相中”二字直擊姜氏心房,暗道:那小郎君生得也不錯,又知禮,當女婿,似乎也是不錯的?
顏神佑完全不知道她娘已經想偏了,兀自在想:能讓殷氏忌憚整蠱的人,水平應該不錯的吧?六郎才三歲,應該能夠教得起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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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顏神佑就捧著課本去見姜氏。姜氏由著她去整理課本,也是因為她起意編過《典故大全》。接過來這幾本一看,覺得條理分明,分門別類的也很齊全。姜氏還尤其贊揚了自然課等副科編得不錯,問了顏神佑今天依舊要讀史之后,便親自教導六郎去了。
其實學習這種事情呢,同世界上許多事情一樣,你得相信它是靠天份的,天份不夠,再努力也好比讓潘長江跟姚明比賽灌籃。有天份的人,即使條件艱苦一些,還是比條件差的學得好,天份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勤奮也無法彌補的。
典型案例就是盧慎。
這孩子生在歸義這等地方,不但經濟不好、文化也是貧瘠之地,居然就靠著老師領進門、靠著家中藏書,讀成個博學之人。
顏肅之說到做到,說要為盧湛解決難題,第二天就出手了。他十分高調地宣布,他要聘請盧慎同學做他的主簿。沒錯,把盧慎從盧家調走,不就省得殷氏再犯蠢了么?與此同時,他派方章去盧家送信,請盧湛將次子盧元送到縣學里來讀書。
盧慎這個,算出仕,盧元這個算栽培。當然,如果你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可以算是合作的人質?
然而盧湛想的,本來就是讓兒子出仕,質不質的,離家五十里,人質個大頭!
盧湛痛快地答應了。
而盧慎,也遵從父命,拜別父母,往縣衙報到來了。顏肅之開出來的職位是主簿,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高的職位了。盧元卻有些不大開心,私下對盧慎道:“以阿兄大才,至少得府君那里相辟。”
盧慎道:“休要胡言,莫看郎君眼下不如府君,他日如何,未可知也。”
盧元比哥哥小兩歲,雖然母親不太厚道,他卻是個正常的孩子,且素知兄長頗有能耐,聽盧慎這般說,只得答應了下來。口上應了,心里還是有些不解的:“為何?郎君也非世家子,仕途未必就比府君好上多少呢。”他這說的,也是實話。
盧慎笑道:“前程非止看家世,還要看人。你我往拜見郎君,須得恭敬才好。”
盧元半懂不懂,他倒相信他哥,點頭道:“好。”
兄弟二人帶了奴婢仆人,起了個大早。時已四月,趁著早上清涼,一氣趕到縣城,辰時才過。投了名帖,先來見顏肅之。顏肅之正在接受妻子的質詢,姜氏還在懷疑盧慎的水平,認為將一個年未弱冠的少年辟為主簿,實在于禮不合。
顏肅之道:“你未親見,他一到,賓客避讓為禮,這可不是尋常少年能做得到的。”
姜氏道:“那——你是否想他教導六郎功課?”
顏肅之愕然:“你從哪里聽來的?我總要帶到身邊,先看上一兩年,若是人品好了,這樣的人物,當然要讓六郎與他相交,熏陶熏陶。”
姜氏心說,真是邪門兒,又讓丫頭猜著了。
猜著了也是正常的,姜氏固然不笨,也會因勢利導,卻又被禮法所局限。顏肅之是個前中二,腦洞大得到現在還沒合上。顏神佑與顏肅之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丫頭的思想,在這個時代,也夠嗆。是以父女倆的腦電波頻率十分契合。
聽得外面回報,道是盧家二位郎君到了。顏肅之便去前面書房接見,盧慎兄弟兩個又與飲宴時不同,面上神情更肅穆了幾分。顏肅之對盧慎道:“我已移文入京,你此來便上任罷,這里空房子還有幾間,便住在前衙。”又問盧元可有住處。
盧元道:“家父在城中也置了一處所在,學生便居于彼處。只是——”縣學里還有很多土鱉,他一點也不想跟土鱉在一起學習!
顏肅之道:“你還太年輕,”又指盧慎,“你與他說。”
盧慎想了一想,道:“這天下,非止有士人啊。”
顏肅之似笑非笑地看著盧慎,將盧慎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盧元卻沒有感覺到這氛圍的變化,無論是顏肅之還是盧慎,兩人的變化都很細微,似有一種旁人無法感受的默契。
顏肅之欺負夠了小朋友,才說招待他們一起用個飯。活活把話題給切斷了,又乾坤大挪移到另一個上面。這里他最大,他要這樣干,盧元也只有干瞪眼。盧慎唇角微翹,心道,果然如傳說中一樣呢。
——這學習要有天份,眼光,也是天生。
自此,盧慎就在縣衙住下了。盧湛為了彌補妻子的失誤,給來了許多生活用品與錢帛,由著盧慎使用。盧慎將衣物鋪蓋該用的用,錢帛都扔到箱子里,一點也沒動,反而抱著一抱卷軸去見顏肅之。
顏肅之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盧慎放下卷軸,鄭重拜舞。顏肅之道:“我只辟你為主簿,是要你來干活的,干不好,你再恭敬,我也不會勉強留你的。”
盧慎抬起頭,誠懇地道:“于郎君,是不是要一個能聽用的主簿,無可不可。于晚生,恩同再造。”
顏肅之道:“令尊不是糊涂人。你乃舊族子弟,前途不可限量。”
盧慎干脆利落地道:“絲蘿愿托喬木。”【1】
顏肅之好笑地看著他。
盧慎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反而主動請纓,想幫顏肅之去督造新塢堡,以及指導開荒事宜。
顏肅之這才嚴肅了面孔:“哦?你會?”
盧慎從容地道:“奉父母之命,學過。”
顏肅之擺一擺手:“你是本縣主簿,又不是本縣的食客,不要公器私用。”
盧慎一低頭,伏拜于地:“請試之。”
顏肅之覺得有趣,也湊過來趴地地上,跟他腦袋對腦袋:“哎,你怎么就認定我了呢?因為我長得好看?”
真不要臉!
偏偏盧慎還很不要臉地捧這個臭腳:“是好看,晚生看好郎君。”
兩人都趴地上,臀部上拱,跟抓蛐蛐兒似的。顏肅之看了一會兒,一個翻身,坐地上了,盧慎也一翻身,跟他錯開一個身位,也抱膝坐著。顏肅之一挑下巴:“說吧。”
盧慎笑道:“郎君欲立業。”
顏肅之感興趣地道:“怎么看出來的?”
盧慎想了一想:“歸義遠離京師,地廣而人稀。千里之外,叔強而侄弱。”
果然,有些事情,靠的是天賦,有些人,天生就有技能加點。
顏肅之歪著頭道:“你有這眼光,干點兒什么不好?”
盧慎道:“待到及冠,舉孝廉,出仕,奔波求娶貴人之女……無趣。”
顏肅之抬手抽了他后腦勺一記,頭巾都打歪了:“跟老子逗趣兒來了?”
盧慎笑道:“郎君不是也覺得晚生有趣么?”
顏肅之再看他,盧慎乖乖收拾了表情,深深低頭。顏肅之忍不住,又抽了他一下:“起來罷,再去看看文書,過兩天我要下鄉巡一巡,你要不要一起去?”
盧慎抬頭,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也沒看到顏肅之怎么動作的,他就站了起來,一只潔白手長的手就遞到了盧慎的眼前。盧慎笑瞇了眼睛,將手放到顏肅之的手上,被他拉了起來。
“行了行了,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還沒你這么渾吶,去去去,梳好了頭,讀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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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聽說顏肅之要下鄉,十分心動,很纏了他一陣兒,表示自己也想去。姜氏很不贊同:“你好好地在家里,往外瘋跑,像個什么樣子?”
顏神佑就眼巴巴地看向顏肅之,顏肅之知道她的,小時候還不顯,越長大了就越野。好像自己被抽掉的中二細胞,都長閨女身上了似的。想了一想,卻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總覺得虧欠了女兒些很多/長大嫁人之后就要聽婆家的話不能這么愉快的玩耍了/多長些見識也不是壞事……反正,他答應了。
看到女兒笑彎的眉眼,顏肅之的心情也愉快了起來,開心的時候一轉頭,看到老婆臉都黑了,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一件不太應該的事情。顏肅之討好地道:“娘子也一起去罷。”
親民活動。
其實幾乎所有有點腦子,或者好個面子工程的一方長官,都會來這么一趟。有的時候還要帶上家眷,也是顯示親民。這種事情由來已久,不過有的時候是游玩,有的時候是視察。
姜氏道:“郎君初至,諸般事務千頭百緒,自顧不暇,我們去豈不是添亂?”
顏肅之看了她一眼,嘆道:“我與甘令,原本便是不同的。”
姜氏想了一想,道:“也罷,六郎便不要出去了,天氣又熱。”她又開始犯愁,到了夏天沒有冰,在這里可怎么過?她已經盤點過了縣衙,非常不幸地,連冰窖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1】“妾為絲蘿,愿托喬木”出自《虬髯客傳》,是紅拂對李靖說的。這里是借指,請不要想歪啊!其實很多的詩詞里,都會用類似的話,來做借喻。比如辛棄疾曾作詞,有“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句,以受妒遇讒的佳人自喻……
古代文人都這樣來的,以美人芳草自喻啊,你們不懂欣賞我啊……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