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琳的任命最后還是批了下來。
泉安這地方有點(diǎn)特別,它是顏肅之的初封之地,無論肥沃與否,它比其他的地方就有了那么一絲絲的不同。顏肅之登基之后,這地方就重新劃了一些皇家莊園。皇后與皇太后的脂澤田就設(shè)在了這里。泉安這地方,有點(diǎn)像皇室的自留地。
而皇家的事情,不大好說,尤其皇帝還挺抽風(fēng)的。基本上,他閨女的建議,他能照單全收。為了這點(diǎn)子事兒,在這種三國對峙、秋收在即的時候跟皇帝死磕,不大劃算。
不但公主她爹在上頭看著,丁琳她爹也用一種綠幽幽的眼神暗搓搓地看著大家呢。丁號作為一個學(xué)術(shù)大家,自從南下之后,三觀就崩塌得厲害,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顏肅之?dāng)囎饕粓F(tuán),完全分不清立場了。李彥倒是腦筋清楚,無奈據(jù)說太開明了,他老人家不管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攻擊丁琳不合適呢,那就繞不過兩個人:一、顏神佑,性別問題;二、丁號,血緣問題。
想了一想,都默默地把反對意見又給吃了。
顏神佑卻不敢大意,從豐小娘子的事件中,她完全能夠看得出來,不反對的人并不是支持,也許只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風(fēng)暴。反對者猶如海面上的冰山,更深的力量埋在水面之下,真當(dāng)海面上飄著的那點(diǎn)就是反對的全部,肯定要吃大虧。
丁琳向她辭行之時,顏神佑給丁琳的一道指示就是:“秋收完了,要將識字的事情辦起來!”特意叮囑,尤其是女童的識字問題,但又不僅僅局限于女童,誰想學(xué)都可以!丁琳明白她的意思,慷然答應(yīng)了。卻又向阿婉借人,好給她當(dāng)幫手。
做官本是男人的事情,下面的吏目除了女監(jiān)里的獄卒,也都是男性。這必須不符合顏神佑的期望,也不方便丁琳工作的展開。所以她就明晃晃地又弄了幾個女伴過去,且攜了不少仆役。丁小娘子就這么卷著袖子上任去了。
臨行,顏神佑親自帶人給她送行,且說:“我給你一隊玄衣,時刻與我通信。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安全第一,你須得平平安安地回來。旁的事情,咱們再籌劃。”
丁琳道:“公主放心,我爹能生出傻閨女來么?”那笑容,很有些小狐貍的樣子。
顏神佑道:“珍重。我及笄時,于泉安擇了幾位老婦人,你代我去看一看。”說著對丁琳眨了眨眼睛。
丁琳會意:“放心。”
丁琳往泉安去后,下車便先去探望三老,再拜博學(xué)之士,次及鄉(xiāng)賢等,又代顏神佑向舊識致以問候之意。然后便雷厲風(fēng)行起來,接手了泉安的事務(wù)。因尚未秋收,便將公廨田的收成折算成了盤纏,命人追著給那位急著丁憂、打完報告已經(jīng)跑路了的前任。
泉安境內(nèi)都覺得這位丞相之女做事頗為靠譜,除了性別一條,再沒有別的可以挑剔的了。
顏神佑收到了丁琳的匯報,也吐出一口氣來。只要行止上沒有被挑剔的余地,工作又做得到位,剩下的她就不怕了,WHO怕WHO啊?!反正怕也沒用╮(╯▽╰)╭
與此同時,豐小娘子卻又請問她能不能見另外一個人。
顏神佑奇道:“是什么樣人呢?”
豐小娘子道:“也是個苦命的人。”
之所以說一個“也”字,是說這人的經(jīng)歷跟豐小娘子差不多。大概齊也就是自家父兄比較愛較真兒,不肯跟逆賊同流合污,然后跟家庭決裂,拖家?guī)Э诘啬咸印R宦飞嫌H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姐妹倆了。與豐小娘子不同的是,豐小娘子還有一個比較關(guān)心她的姑媽,這姐妹倆就只剩自己相依為命了。大的不過十五、小的今年十三,姐妹倆姓王,卻是青州那里的大姓,她們的伯父現(xiàn)在正跟著阮梅混呢。
顏神佑倒是知道她們家,算是家道中落了的,跟盧家有那么一點(diǎn)相似。只是比盧家好一些,盧家到盧慎他爹的時候,已經(jīng)沒啥官好做了。王家在前朝卻是有那么個小爵位保留著——她家祖父是支持前朝哀太子的,楚豐那樣的,是跑得快,根基深,王家就比較慘了見事不成,王家祖父自殺了,拿自己一條命,換了全家平安。事后,封戶被削,全家離京,長子倒是襲了爵。
顏神佑聽了豐小娘子的敘述,對她道:“且慢,我須問一問人,興許有驚喜呢。”當(dāng)下去信舊京,問杜黎知不知道有這么個王某人,可不可靠一類。
杜黎的回答是:此人并不肯合作,倒是與陸橋很合得來,把女兒嫁給了陸橋。
顏神佑:……這要是臥底,那代價也未免太大了!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啊!
顏神佑便要見這姐妹倆一面,姐妹倆年紀(jì)比豐小娘子小,看起來也似能堅持原則的人。顏神佑與她們說了幾句話,問她們一路辛苦,又問:“怎么又將你們也給落下了?你們家……難道有人在爭執(zhí)不成?”
豐小娘子道:“她們其先在臨安的,孤身兩個,也沒什么舊識。最近臨安局勢緊,她們便往這里來了,哪怕是尋訪,也……”顏神佑秒懂,本來舊京留下來的,就跟王家立場不大一樣,臨安那里尋訪,做得也不認(rèn)真、也沒必要認(rèn)真。到了昂州,事兒都過去了,自然也沒人想到她們。
反是豐小娘子,因?yàn)橥∠鄳z,也因?yàn)榇蠹叶际且粋€圈子里的,偶有接觸。這便將她們姐妹薦給顏神佑,看能不能開發(fā)點(diǎn)什么新用途,哪怕沒有用途,拉過來當(dāng)個牌坊也是不錯的。
讓顏神佑很遺憾的是,姐妹倆大家閨秀該會的都會,但要說到特長,卻又沒有,又說要為父母守孝。顏神佑只得暫時放棄了培養(yǎng)她們的計劃,為她們討個亭侯,發(fā)點(diǎn)俸祿,別餓死了了事。
末了還要嘆一句:“怎么尋個人材這般艱難?”
顏神佑不但面臨著新血的問題,還面臨著她一姐一妹要休產(chǎn)假的問題。一頭扎進(jìn)婦女維權(quán)事業(yè)的時候,顏神佑對這些問題的嚴(yán)重性估計得還是不太到位的,只是想著休產(chǎn)假代班的問題,完全沒有考慮到“如果集體休產(chǎn)假,腫么破?”
這種高難度的社會學(xué)難題!
得虧現(xiàn)在人還不多,否則……這還真是一個大麻煩呢!這會兒又沒個計劃生育,也沒什么特別安全有效的避孕措施,基本秉承著懷了就生的自然法則。跟姜氏這樣的,快四十歲了,還在生的也是大有人在。顏神佑的女性參與社會計劃,沒死在反對聲里,暫時也沒受到生產(chǎn)力的約束,先被生理問題給當(dāng)頭敲了好大一記棒子。
顏神佑:……這特么都是什么事兒啊?!所以在發(fā)展生產(chǎn)力之外,還得要搞醫(yī)藥衛(wèi)生建設(shè)嗎?!
坑死爹了!顏神佑開動腦筋,想辦法!目前能想的招,就是彈性假期了,具體怎么個計算法,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辦法,還得再集思廣益。顏希真與顏靜嫻兩個主力軍又不在,此事只能暫緩。而姜氏的產(chǎn)期,也悄悄地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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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生產(chǎn)的時候,正是廣州秋收完成,昂州秋收接近尾,而揚(yáng)州秋收正熱鬧的時候。金秋八月,今年的收成相當(dāng)?shù)牟诲e,至少從廣州的收成來看,比前兩年都要好上許多。據(jù)說這與天時地利都有關(guān)系,據(jù)廣州刺史的說法,鄉(xiāng)民的勞動積極性也是很高的。
利好消息之下,顏肅之在迎接第四個孩子的時候,也是滿臉的笑。他因?yàn)樯弦换赝鈱O降生的時候表現(xiàn)太過奇葩,被楚氏勒令滾到一邊不許添亂。姜氏聽說了他上次的坑爹行為,深以為然。
姜家女眷先前已被接進(jìn)宮來小住,來的是姜氏的大嫂范氏領(lǐng)著姜宗。眼見這樣的安排,心道,這應(yīng)該是萬無一失了的。
豈料千防萬防,逗比難防,顏肅之他一輩子的好病友過來了!唐儀兄此生實(shí)在是太過圓滿,到目前為止,就只剩下一個人生目標(biāo)——無論如何,也要給家里弄一個顏肅之的親閨女當(dāng)兒媳婦。縱然有經(jīng)驗(yàn)的人都說,這一回中宮再育皇子的可能性極大。唐儀還是固執(zhí)地跑過來,要跟顏肅之當(dāng)親家:“一定是閨女,生下來了給我當(dāng)兒媳婦。”
顏肅之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來的,唐儀說什么就是什么:“行!”
于是兩個中二病蹲一塊兒等。
生孩子這事兒,姜氏是個熟練工了,倒并不如何磨人。不多久,就產(chǎn)下一個健康的男嬰來。楚氏見了便笑:“是個精神的好孩子!”甭管高低貴賤,人丁興旺都是一件好事。
姜氏看一眼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條件好了還是怎么的。像生六郎的時候,小孩子皺皺巴巴的,這一回生九郎,卻是白白凈凈,稍帶一點(diǎn)紅色。阿方給姜氏喂水,姜氏道:“快遣人稟告圣人,我怕晚了他又要生事。”
楚氏正抱著小孫子開心呢,一聽這話,登時說:“對!”
阿方忙奔到門口,喚來兩個小侍女,命她們?nèi)ハ蝾伱C之稟告。侍女們領(lǐng)命,也都?xì)g喜。這樣的好消息,跑腿的能拿好些賞錢呢。一溜小跑,跟顏肅之匯報去了。
唐儀扯著顏肅之的袖子問:“那咱們就定了啊!”
顏肅之道:“行行行,你說定就定了吧。艾瑪,怎么還不出來啊?”
小侍女來得剛剛巧,顏肅之認(rèn)得她是姜氏那里的,劈頭就問:“怎么樣?”
倆小丫頭一齊道:“恭喜陛下!是個小皇子,母子平安。”
顏肅之對于兒女倒沒那么執(zhí)著了,他兒女都有了,只要健康平安,他就覺得很開心了。聰不聰明倒在其次,只要不是傻得冒煙兒,擱他們家,怎么著著也能保個太平富貴,對吧?
唐儀就心酸了,唐中二當(dāng)場就哭了:“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小侍女×2:……=囗=!臥槽!我們娘子生孩子,干你屁事啊?!
唐中二扯起顏中二的袖子就開始抹眼淚:“我這都造的什么孽呀?!”
顏肅之一揪他的后領(lǐng),將他提了起來:“哭P啊?!回去跟阿嫂再生個閨女嫁給我兒子唄!”
唐儀十分沮喪地道:“那不一樣啊,我是只出不進(jìn)啊!你得賠我一個啊!”
顏肅之蹲下來,用僅有的耐心跟他講道理:“你現(xiàn)在哭也哭不出來啊,我得看我娘子去了啊。”看唐儀實(shí)在哭得太慘,顏肅之跟他約定,只要顏家有女孩兒,優(yōu)先給唐儀家供應(yīng)。唐儀這才擦擦眼淚:“也只有這樣了。”一臉“我很命苦”的坑爹樣,搞得倆小侍女都想抽他了。
因?yàn)橛刑苾x這么一耽擱,顏肅之到未央宮的時候,姜氏已經(jīng)睡了。女人們圍了一團(tuán),都在那兒看九郎。見他來了,都給他讓出道兒來。顏肅之一看,也樂了:“他怎么不哭了啊?”
楚氏一頭黑線地道:“已經(jīng)哭過了!”
顏肅之吐吐舌頭,聽說姜氏睡了,也不便打擾,只說讓姜氏好生休息,又問乳母什么的都齊了沒有一類。楚氏道:“有我呢。”顏肅之就不再多問,看到閨女那一邊兒,跟她說:“唐大哭得好慘啊!當(dāng)年他看到你,就想定下來當(dāng)兒媳婦兒,結(jié)果他也生了閨女,現(xiàn)在又說要做親家,好慘吶!”
顏神佑:……對了唐儀來說,這真的是一件很慘的事情了。
楚氏懶得理這兩個中二了,將孩子交給乳母,對眾人道:“過一時燕國夫人興許也要過來的,將這里收拾一下罷。”蔣氏以皇后母而封為燕國夫人,一眼看去,老福盡有了,只是身體十分不好。楚氏特許她乘步輦?cè)雽m來,估計不多會兒就能到了。以蔣氏的身體,也就是在這等秋高氣爽不冷不熱的時候,才好出門來透透氣,其他的時候,對她來說,不是太冷就是太熱,春天又容易過敏。
楚氏這么說著,眾人更不肯散去了,都等著一總湊個熱鬧。
范氏卻又順勢說起顏希真與顏靜嫻姐妹倆來,道是人丁興旺,再好不過的征兆了。楚氏聽得滿面笑容,道:“他們都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我看著就開心了。”顏神佑聽了,心里咯噔一下,艾瑪,集體產(chǎn)假來了!
迫不得已,她只得抽了個空兒,跟顏肅之說,暫將昂州的事務(wù)給接過來,代班一段時間。心里在發(fā)狠:總要有個法子對付這個才好!
顏肅之聽說她要代班,不懷疑她的能力,只擔(dān)心她:“會不會太累著你了?也不要太拼了。原本你喜歡這些,就讓你去解個悶兒,我也不拘著你。要是把你累壞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顏神佑郁悶地道:“我也并不很累,也有人幫著,就是有些憋氣。”
顏肅之道:“這倒奇了,還有事兒能難得住你了?”
顏神佑吞吞吐吐地道:“我到現(xiàn)在終于相信,有時候還是要信一信天命的。”
這話說得有趣,顏肅之被逗笑了:“怎么的?說來聽一聽。”
顏神佑小聲嘀咕道:“明明阿姐和五娘很能干的……”
她說得隱諱,顏肅之卻聽得明白,正色道:“只要她們想做下去,就不能只靠著你在這里想辦法。誰做事沒個難處呢?難道還能叫女人不生孩子?那天下不就是要沒人了么?”
顏神佑背上一陣?yán)浜埂K窍喈?dāng)開明的人了,都提出這樣的問題,看來,這事兒不是她能想當(dāng)然的。一面強(qiáng)要權(quán)利,一面又要各種優(yōu)待,別說原本就反對的人了,就算是一開始支持的人眼里,也會說你作。是啊,你就呆家里生孩子就行了,何必出來呢?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顏神佑忙道:“也不是啦,我就是覺得她們這樣好可惜的。阿爹自己說,她們難道不能干么?可比那些個只會搖頭晃腦,張口閉口說著祖宗是誰、說別人祖宗不好的,強(qiáng)多了。”
顏肅之道:“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享多大的福,就要受多大的罪。從來軍功最重,可將軍難免陣上亡。不是么?要是都讓你來想事兒,那索性就讓她們甭干了!”
顏神佑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嗔道:“不過是我白操心罷了,她們又沒說什么。您別插手啊,不耽誤您的事兒就成了。甭把我夾中間兒了,弄得里外不是人。”
顏肅之老神在在地道:“你就是想多余。你打小就聰明,當(dāng)旁人也打小就聰明?大娘五娘能做事,你看四娘呢?你呀,就是自己好了,還想旁人都好。這世上哪有這等好事?累的都叫我閨女做了,旁人擱那兒坐享其成!想要好處,先出力呀。”
顏神佑向天翻了一個白眼:“知道您疼我,您別再說出去了,成不?我瞎操心了。”
顏肅之語重心長地道:“我看著你天寬地廣地折騰,我也開心。可有的人吧,他就不合適,你也就甭操心了。救急不救窮,懂不懂?也不獨(dú)為哪一個人,你看那個什么什么狗屁趙郎中,我看衛(wèi)尉的面子,讓他做了官兒,可他要是做不來,照樣得給我滾蛋!我管他上哪兒討飯去呢!”
顏神佑苦笑,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她心里還是有些放不下的。顏肅之倒是一片好意,顏神佑也得承他的情,口上卻說:“您把過分霍白叫回來唄。”
顏肅之道:“弄了半天,說這個吶?這不是早就說好的么?偽朝都在秋收吶!他們得防著咱們秋糧入庫閑下來搗亂,不讓他們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那锸铡!?
顏神佑將錯就錯,說一句:“那您別忘了。”才告辭去看兒子。
寶寶雖然有了大名,但是顏神佑依然嫌棄兒子這大名有歧義,還是叫他寶寶。寶寶一歲多了,周歲之后,學(xué)話的進(jìn)度就快了起來。在戴娘子的不懈努力之下,終于學(xué)會了叫娘。顏神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愛叫他含糊不清地“娘”個不停。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逗小孩子了,聽著親生兒子奶聲奶氣的小嫩聲音,真是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寶寶比較幸運(yùn),生在這么個家庭里,一個字可以掃蕩半個家族。親娘叫“娘”,外婆在宮里的常用稱呼是“娘子”,大家又管楚氏叫“娘娘”。一開口,三個女人都以為是說自己的,開心得要命。
顏肅之必要說寶寶最早是會喊他的,堅信“噗”就是對他的敬稱,為此,他把孩子爹跟孩子姨父一塊兒喊了來。還問女婿:“他是叫阿翁的吧?”山璞沒好意思說,要喊也是喊你外公啊。
山璞的歸來,對顏神佑來說是一個驚喜,還嗔顏肅之:“干嘛不跟我說?”
顏肅之抹抹小胡子,望天。
寶寶卻有點(diǎn)不大認(rèn)得山璞了,山璞要抱他,寶寶含著小指頭,還退后了兩步。顏肅之被姜氏擰了一把,怪他把女婿扔得太遠(yuǎn),搞得孩子不認(rèn)識爹了。然而畢竟父子天性,山璞逗他幾逗,寶寶看看顏神佑,見親媽很鼓勵他過去跟這個帥叔叔一起玩,也就咧開了一個笑。伸手摸摸山璞的胡渣,癢癢的,用嫩嫩的小掌心再摩了兩下,癢得寶寶全身都抖了起來。
霍白看著寶寶這個乖樣子,十分之眼熱,巴不得老婆第二天就能給他生出一個可愛的兒子來,然后嗖嗖嗖,兒子就長得跟寶寶這樣大,可以抱起來顯擺了。
楚氏見霍白來了,也沒有留他很久,就命他跟顏靜嫻一塊兒回家待產(chǎn)去了。口上還有些不舍:“原本預(yù)備著五娘在我這里生產(chǎn)的,你既回來了,你們便一道家去罷。”又命人將原先準(zhǔn)備的那一套家什,包括穩(wěn)婆和乳母,統(tǒng)統(tǒng)打包到了霍家。
霍白的父母喜不自勝,之前的那些嘀咕也都壓到了心底了,一意等著孫子的降世。霍母在霍白面前說得極好:“宮里的準(zhǔn)備自然是萬全的,顏氏多子,經(jīng)驗(yàn)老到。”
霍白卻又沉默了起來,一直沉默到了九月里顏靜嫻生產(chǎn)的時候。一張臉繃得像被人欠了許多錢,他爹跟他說話,他也不吱聲,他娘跟他說話,他也不吱聲。弄得他父母反而要勸他:“你怎么不開心呢?你就要做爹了啊!那是郡主,你好不好露個笑臉兒的?”
霍白額上一滴汗下來了,兩滴汗下來了……一臉的汗出來了!他爹娘才發(fā)現(xiàn),他在緊張,都被他弄了個哭笑不得。
等了大半天,顏靜嫻生下一個兒子來,霍父霍母開心不已,霍母推了兒子一把,霍白僵硬地轉(zhuǎn)過頭來:“啥?!嗷!”將原本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霍父嚇了一跳,老爺子單腳起跳,雙□□替跳了好幾下才停下來,怒道:“你嚎的什么?!”
與宮中產(chǎn)子時的逗比風(fēng),顏靜嫻生育時的緊張風(fēng)不同,顏希真生孩子卻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正正常常。李今不是頭一回當(dāng)?shù)耍让梅虺林枚啵譀]有什么奇怪的朋友。比較起來,就他家像是個正常的人家,正正常常的開心,正正常常的慶祝。
太夫人聞?wù)f生了個曾孫女兒,也不惱,只說:“常聽老人說,有女有子,是一個好!你們福氣大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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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倆產(chǎn)期居然在同一天,山璞回來之后,顏肅之也沒放他走,就跟顏神佑一起住宮里了。這一天,大家一道等著宮外的消息,聽說外面一生子、一生女,都說:“這下圓滿了”。宮中又往外賜下東西來。
顏神佑與旁人的欣喜更有一分不同,她想的是:是順產(chǎn),姐妹們都沒事。這么想著,又覺得沒意思了起來。等堂姐堂妹休完產(chǎn)假,得跟她們商議商議醫(yī)療衛(wèi)生事業(yè)的發(fā)展了。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我回來了!用自己的電腦碼字了!然后我發(fā)現(xiàn)這一章又有人逗比了,這一定不是我的錯!
下面開始飆劇情……一捅天下,明天開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