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擱置好久的鵝黃色高跟鞋,她打開了家門,恰巧碰到正開門而出的賀瀾。
眼下的賀瀾已經(jīng)打點好自己,一身不落俗套的職業(yè)裝,高高束起的馬尾,整裝待發(fā)。
“這么巧?我剛想敲門!”蘇宛迎上去,打著招呼。
“我也剛收拾完!”賀瀾微笑著看了看蘇宛,轉(zhuǎn)身就拿出鑰匙。
蘇宛好奇,順著門縫往里偷瞄,她固執(zhí)認為,她的家里明明是有男人在的。
“看什么呢?”賀瀾察覺了她的異常,轉(zhuǎn)身質(zhì)問。
蘇宛搖搖頭:“沒???沒事???我以為你家里有人呢!”
賀瀾淡然一笑,聽出了蘇宛的意思,“怎么?你看到我男朋友了?”
蘇宛尷尬的點了點頭。
“他昨晚就走了,沒在我這過夜。怎么樣?我的男朋友看上去還可以吧?”賀瀾瞪著大眼,征詢著她的意見。
蘇宛狠狠的搖頭,脫口而出:“這個胖子沒有上次那個高個子的好!”
聽到這,賀瀾的眼眸轉(zhuǎn)瞬一亮:“上次那個你都看到了?”
“啊???我是無意間在貓眼里看到的???”蘇宛支支吾吾,怕被責怪。
賀瀾掩嘴而笑:“上次那個沒處幾天就分手了,他有花粉過敏的癥狀,剛好和我這愛養(yǎng)花的習慣起了沖突。”
蘇宛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只是覺得賀瀾換男朋友的速度,真是比她換襪子的速度都快,一天一雙。
她附和著賀瀾的自白,跟著賀瀾走進了電梯。
賀瀾的身高并不矮,和蘇宛齊肩,兩人并排行走時,會有一種模特走秀的錯覺,畢竟都是傾城的容貌,曼妙的身姿。
走出樓棟,院落里,韓佑庭依舊一杯熱飲,三顆奶黃包,倚靠著車身,等待蘇宛下樓。
“你也太持之以恒了!怎么又來了!”蘇宛沖著他的方向大喊,賀瀾在旁邊看著熱鬧。
“我順路啊!”韓佑庭不靠譜的解釋著,傻子才會信家住一南一北的兩個人,上班會順路。
蘇宛兩人走近時,韓佑庭沖著賀瀾謙敬的打著招呼:“賀瀾姐,不知道你也在,要不就買兩份早餐了!”
賀瀾擺了擺手,溫恭直諒:“謝謝了,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上了車,蘇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停的往嘴里送著奶黃包,嘴巴吧唧吧唧的聲音顯得很不禮貌。
“蘇宛!”賀瀾突然在身后喊道。
一聲呵斥,蘇宛的嘴里還殘留著食物,面部表情僵在那里,回頭望向賀瀾。
“吃東西的時候,別出聲,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她繼續(xù)說道。
蘇宛遲緩的咀嚼了兩下,直接咽下了肚,就好像不會吃東西了一樣。
她不禁感嘆,這個賀瀾還真是敬業(yè),任職經(jīng)紀人的第二天,便開始對她實行了言行舉止上的深刻教育。
見蘇宛不自在,韓佑庭在一旁諂笑:“那小豬吃食的聲音,我早就習慣了!”
賀瀾莞爾一笑,緩解了當下的尷尬。
二十分鐘后,車子到站,韓佑庭回了公司,蘇宛和賀瀾直達十五層的辦公室,拿出鑰匙的一刻,發(fā)現(xiàn)門并有沒鎖。
推開門,吃驚的是,昨日沒收拾完的清掃工具都被歸置在角落里,屋內(nèi)的玻璃锃亮,沒有一絲灰塵,空氣中彌漫著清清涼涼的洗衣粉味道。
“誰來過了?”蘇宛疑惑。
賀瀾眼神尖銳,指了指辦公桌上的禮盒:“應該是赫成銘派人來打掃的,你看那禮盒,是不是送你的。”
蘇宛靠近,拆開淡粉色的蝴蝶絲帶,掀開禮盒的
一瞬,天藍色的視覺享受驚喜了她的初晨。
“天啊!這禮服!太美了!”她大驚,嘖嘖稱贊。
賀瀾走上前,對著盒子里的禮服端詳了一會,眉頭緊皺:“這衣服是赫成銘送的?”
蘇宛不解:“這不是我們那天在店里定制的嗎?不是你叫人送來的?”
“不是這件,我定制的那件,沒有羽毛瓣,這件比我們的那件精致多了。”賀瀾搖了搖頭。
蘇宛翻了翻禮盒里的縵紗,一張白色紙條顯露的視線里,那上面,是赫成銘一成不變的粗狂字體:婚禮的那天,你就穿這件吧!我挑了很久,覺得只有這個顏色能配得上你!
“是赫成銘送的,唉。”蘇宛幽幽嘆氣,百感交集。
“看樣子,他很了解你嘛!知道你最適合什么!”賀瀾雙手抱臂,站在一邊。
蘇宛沒回答,其實她想說,她無所謂適合什么,而是她需要什么。
她需要赫成銘,卻怎么也不能善其終。
辦公室門外,皮鞋于與面摩擦的聲音很輕,輕的讓屋內(nèi)的人察覺不到,赫成銘偷偷觀察著蘇宛收到禮服時的神情,看到蘇宛眉開眼笑,他便豁然的轉(zhuǎn)了身。
臉上沒有多余的神色,心里沒有多余的情愫。
好像這一生,只要博你一笑,就是滿足。
——————
從收到禮服的那天開始,蘇宛的通告就一個接著一個的踏蹄而來了,她幾乎沒有閑暇時間來自怨自憐,甚至沒有多余的思維空間去仇視赫成銘的婚禮。
所有的工作都趕在了這一周里,趕在赫成銘的婚禮之前。
好在充實的日子并不散漫,睜眼閉眼間,一天即過,蘇宛定下心,投入在這場廝殺之中。
一周流逝,她終于熬過連續(xù)不休息的漫長工作日,也徹底體驗了一把從富家小姐到雙手奮斗的艱辛日子。
早七晚九,不定時加班,奔走各個城市取景,身穿與這個季節(jié)毫不相干的薄紗涼裙,都只是為了一張看上去顯露意境的照片。
照片很美,卻疲憊了身心。
和尹恩合作拍攝的這幾日,蘇宛吃了不少苦頭,被訓斥沒有鏡頭感,被人說成是空降部隊,被拿去和尹恩作對比。
總之,她就是差勁,在那些人面前。
她從未想過工作會這般艱辛,賺錢會這么不容易,她開始敬佩那些走向食物鏈頂端的精英,他們是腳踩尸體,手握荊棘,才一路翻越而上的。
經(jīng)歷了生活,她才知道,不怕疼的人,走的更快。
好在的是,忙碌的日子不會胡思亂想,連續(xù)的精神和身體負荷,差點讓蘇宛忘記了赫成銘三個小時后大婚的事情。
三個小時前,天還大黑著,蘇宛剛從紐約回國的航班下機,同賀瀾快馬加鞭的趕回家中,準備稍作休息,再去婚禮現(xiàn)場。
蘇宛家中,小面積的客廳里,她和賀瀾一人手捧一桶泡面,面還沒泡開,蘇宛的手機就瘋狂震動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韓佑庭的嘶吼聲比面包的狗吠聲還震耳欲聾:“我說大小姐!你們到底幾點出門啊?不是說伴郎和伴娘要先去會場侯著嗎?這都五點了!還有三個小時婚禮就開始了!現(xiàn)場會有很多媒體,遲到會很丟臉的!”
蘇宛打了一個餓嗝,使出吃奶的勁,沖著話筒大吼:“我和賀瀾姐剛下飛機!能不能讓我倆喘口氣吃點東西啊!你激動什么!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的!”
“吃吃吃!趕緊吃!我現(xiàn)在去你家樓下,二十分鐘后,你和賀瀾下樓!”
“啊!知道了!掛了!”
掛掉電話,蘇宛嘆了一口氣,要不是工作的繁忙,想必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赫成銘的家里幫著忙前忙后了。
只是間隔不到十秒,蘇宛的電話就再一次響了起來,她無奈,接起電話就
沒好脾氣:“大少爺!又怎么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響起了赫成銘的低沉聲音:“蘇宛,是我。”
“啊!大叔???”蘇宛呢喃,聲調(diào)微弱。
“是不是平安下了飛機?”
“恩,剛才太著急,就沒告訴你!”蘇宛解釋。
“恩,平安就好,一會收拾收拾就來宴場吧!我們這邊準備的差不多了,別遲到。”
“恩。”
語畢,蘇宛輕輕放下了手機,原本雜亂無章的心情,在聽到赫成銘聲音的一刻,倏然沉寂下來,她飛速轉(zhuǎn)動的腦子也突然放慢了節(jié)奏,她才反應過來,她的心情有多沉重。
溜了幾口熱騰騰的泡面,蘇宛拆封了那件天藍色禮服,裙角垂地,裙子半張合,隱隱約約能看到一絲小腿的邊緣,裙身上有零星的羽毛瓣,點綴在裙擺上。
她抖落著紗裙,賀瀾在一旁協(xié)助她,沒費太多力氣,她便把自己纖弱的身子骨塞進了那件禮服里。
尺寸大小剛剛好,不愧是最了解她的赫成銘!
落地鏡前,蘇宛裸露著香肩,她挽起的長發(fā),在頭頂盤成一個髻,線條精致的下顎,被皮膚的透白點綴的更加妖嬈。
她像是一汪碧泉,泛著純凈的天藍色,襯著肌膚的晶瑩剔透,眸子里的目光亦然深邃,每一眼,都看得人心酥沉醉。
“好美!”賀瀾不禁贊嘆。
蘇宛嬌羞的低下頭,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像極了故事的主角,但也只是這一瞬。
她不會忽略,即使這衣服再唯美,也都被貼上了“伴娘”的標簽。
小區(qū)樓下,韓佑庭的車子已經(jīng)開始無止境的鳴笛,蘇宛走到陽臺旁邊,探了探頭,準備與賀瀾下樓。
因為裙子束身的緣故,蘇宛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腳踩了裙角,將自己絆倒。
走出大門,車內(nèi)望風的韓佑庭顯然被驚艷到了,在他眼里,平時的蘇宛就像一個毛孩子,簡單隨意;而今天的這一身打扮,一下提升了一個檔次。
這是女神,而且是帶著一點天然萌的女神。
韓佑庭克制不住的下了車,繞著蘇宛的周圍來回轉(zhuǎn)圈,那樣子是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這個人就是蘇宛。
而身為伴郎的韓佑庭,當然也不差勁,筆挺的西裝,泛著暗紫色,皮鞋被擦的油光锃亮,身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體現(xiàn)著這個男人的精致和追求。
“上車吧!女神!”韓佑庭打開車門,身子恭敬成九十度角,賀瀾在身后托起蘇宛的裙擺,助她上了車。
她真的很美,美到清晨散步的陌生人都為她駐足,回眸。
蘇宛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但又很抵觸,即使再美,主角也仍舊不是她。
車子行駛急速,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活生生的被縮短了一半。
到達會場門口時,那氣勢恢宏的宴場陣仗,讓蘇宛瞠目結(jié)舌。
數(shù)十保安守護不說,門口擺放的繽紛花籃和鍍邊門框就讓人羨煞不已。
賓客絡繹不絕,蘇宛順著人流跟進了宴會大廳之內(nèi),這一次的場面,比訂婚那次隆重多了!
韓佑庭拉著蘇宛去了后臺,賀瀾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小憩,在場的人紛紛組成小分隊,在一起閑聊家常。
后臺,赫成銘和林雨熙已經(jīng)著裝完畢。
林雨熙有些過度激動,眼神里閃爍的光亮,讓人看出了她的緊張;赫成銘則氣定神閑的坐在沙發(fā)里,擺弄著手機。
直到蘇宛踏著碎步走進時,他才定然起身,走到了蘇宛的面前。
明明林雨熙的婚紗更妖艷,可赫成銘偏偏把視線聚集在蘇宛的天藍色裝扮上,根本挪不開眼。
“你終于來了!”他輕聲細語,目光灼熱,好像今天的主角不是林雨熙,而是蘇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