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這次的情緒很平靜,雖然錦娘可以感受到她來自於身體上的痛楚,但是最起碼,不會像上次那樣抗拒自己。
諾雅的意志力無疑是極爲堅定的,這次與其說是錦娘催眠了她,倒還不如說是她選擇了自我催眠與逃避。
看著她滿臉的痛楚,似乎是在遭受什麼殘酷的刑罰一般,錦娘心裡多少有些不忍,她努力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心神,儘量平和而又悠然地問:“告訴我,地絕,你這次要殺的人是誰?”
“太子。”諾雅被控制了自己的思想,根本就不假思索。
“幕後是誰指使的?”
“閣主。”
“買家是誰?”
“不知道。”
“在刺殺太子之前,你究竟聽到或見到了什麼?”錦娘緩緩地道,聲音裡沒有一點感*彩,更收斂了適才的嘻哈玩笑。
聽到了什麼?聽到了一個秘密!關(guān)於太子,關(guān)於方坤,更關(guān)於另一個人。
“我聽到太子在與太師密謀。他說......”
“諾雅姐姐,諾雅姐姐!”
正是緊要關(guān)頭,竹林外傳來楚欣兒興奮的叫喊聲。
錦娘被駭一跳,瞬間擾亂了心神。
諾雅冷不丁地從冗長的夢中醒過來,睜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錦孃的臉,停頓了片刻,渙散的目光逐漸聚攏,清明,一腳就向著他下身毫不留情地踹了過去:“公孫瑾,你他媽的竟敢催眠我?”
公孫瑾捂著自己的根兒,一個閃身就躲避開,嬉皮笑臉道:“別自作多情啊,誰催眠你了?我只是想試試,我如今這迷倒衆(zhòng)生的皮囊能不能迷倒你罷了。事實證明,你果然就這點見了美男就做春、夢的出息。”
諾雅委實難以壓抑心頭怒火,像暴怒的獅子,提起拳頭來:“今日我要是不閹了你,我林諾雅從此不信林!”
“原本你就不姓林!”公孫瑾嘻哈著一邊逃一邊辯解:“這不過是琳瑯閣裡姑娘們的姓罷了,你如今應(yīng)該複姓百里。”
林諾雅瞬間像打了雞血一樣,手也不酸了,腿也不軟了,心情也不鬱悶了,身子裡吹足了氣,將公孫瑾在院子裡追得團團轉(zhuǎn)。公孫瑾上躥下跳,“嘰嘰咯咯”地鬧騰,活像是一隻被追著趕蛋的老母雞。
楚欣兒聽到裡面打得熱鬧,從竹林裡七拐八繞,半天才出來,正與慌不擇路的公孫瑾走個對面,大眼瞪小眼。
“欣兒,幫我逮住她!”諾雅見來了幫手,立即大喊。
欣兒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這竹園裡向來清淨(jìng),不許外人進出,這男人是如何進了竹園,還招惹了諾雅的追殺?擺明了居心叵測,不是什麼好東西,遂二話不說,飛起就是一腳。
公孫瑾是有功夫的,他與諾雅在院子裡圍追堵截,不過是故意逗她開心而已,一轉(zhuǎn)身,見是欣兒,最初時沒有認出來,一把就捉住了她的腳踝,正想調(diào)笑,後知後覺地纔看清欣兒模樣,哪敢招惹?趕緊忙不迭地鬆了手。
欣兒和諾雅都不是見好就收的人,有些二愣子脾性,一得了自由,立即從袖口裡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烏漆盒子,對準錦娘,就摁下了上面的機關(guān)。
那盒子乃是工部高手製作的針筒暗器,專門給皇子公主們隨身攜帶,用來防身。裡面裝的都是細如牛芒的繡花針,小巧玲瓏,操作簡單,射殺範圍廣。欣兒的比起太子所使用的那個要多少笨拙一些,不能捆在腕間內(nèi)力催動,但是可以連續(xù)發(fā)射三次。她的上面淬了極厲害的麻湯,但凡接觸,沿血液遊走,就必然渾身瞬間酥麻,動彈不得。
欣兒向來喜歡闖禍,身上沒點看家的本事怎麼行?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shù)的蓮蓬細針從針筒裡發(fā)射出來,錦娘離她又近,哪裡躲避得開?偏生忌憚欣兒的身份,又不敢造次,還擊回去,不過一個愣怔的功夫,身上就中了四五針,還沒來得及撒開丫子跑,就已經(jīng)痠軟下來,慢慢地單膝跪倒在地上。
“嘿嘿,這下可知道我楚欣兒的厲害了吧?”欣兒得意洋洋地炫耀,提起裙襬就想上前補上一腳。
一擡腳就愣住了,不對啊,怎麼看起來這樣眼熟?
諾雅一看不好,害怕錦娘身份暴露,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千萬不要看她的臉,她會攝魂術(shù)。”
欣兒對於諾雅那是深信不疑的,立即半掩了眼睛,轉(zhuǎn)移開目光:“怪不得覺得古怪,好像見過似的。這是什麼人?”
諾雅不禁一怔,纔想起楚欣兒雖然見過錦娘兩次,不過都是匆匆一瞥,今日她又是男裝打扮,所以一時間可能沒有認出來。因爲錦孃的特殊身份,又是關(guān)乎到百里九,所以諾雅不敢明言。
“一個無恥至極的採花賊罷了。”她不由分說就給錦娘定了案。錦娘想反駁,被她一眼給兇狠地瞪了回去。
“簡直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膽敢跑到竹園裡來鬧事,閹了他都是輕的。”
欣兒在市井間待了幾個月可不是玩的,學(xué)了不少的東西,尤其是一些粗俗的話,到了諾雅跟前又不用收斂,那是脫口而出。
“嗯,就是,英雄所見略同。就應(yīng)該閹了他就徹底安生了,我差點就著了她的道。”諾雅憤憤不平地道,朝著支撐不住的錦娘就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腳。
錦娘被踹,立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痛叫一聲。
“那你打算把他怎樣啊?”楚欣兒擔(dān)心地問:“用不用我把宮裡的淨(jìng)事太監(jiān)叫過來一個?”
怎麼樣?打不得殺不得,還能怎樣呢?怎樣才能讓她生不如死呢?
地上的錦娘望著諾雅一臉陰險的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姑奶奶,我不過是跟你開了一個玩笑而已,你該不會是記仇了吧?”
諾雅彎腰對著她惡狠狠地笑:“既然她這麼喜歡女人,那我就去青樓裡給她找上十個八個年老色衰而又如狼似虎的半老徐娘,盡心盡力地伺候她三天三夜。看她生的這樣標緻,我相信那些大嬸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伺候她的。我保證,讓她以後見到女人就吐,後悔自己生了個男兒身!”
“好主意!”欣兒一向看熱鬧不嫌多,有些躍躍欲試。
錦娘大驚失色,向著後面連滾帶爬,避開了諾雅可以伸手攻擊的範圍,一聲慘叫:“我剛剛下定決心哪,難道你就要殘忍地扼殺了它嗎?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諾雅並不理會,反而得意洋洋,對身後的欣兒道:“欣兒,你對這裡比較熟悉,能不能麻煩你去找一根結(jié)實的繩子,我也好捆住他,免得她逃了。”
欣兒欣然領(lǐng)命,轉(zhuǎn)身就一溜煙地去了。諾雅方纔兇狠地低下頭,不敢再直視她的眼睛:“老實交代,適才我被催眠的時候你究竟問了什麼?”
錦娘連連求饒:“姑奶奶,咱可是一家人,我能對你做什麼?我是不要小命了嗎?”
諾雅只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光怪陸離,如何會信她的狡辯?咬牙切齒道:“是不是百里九讓你來的?”
“雖然我很想看你們兩人打架,但是還真不是他讓我來的。自從我決意變成男人,他就對我沒興趣,好久不去我醉夢樓了。”
諾雅心中一沉,瞇起眼睛,盯著錦娘:“難道是二皇子的意思?”
錦孃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然後乾笑著連聲否認:“怎麼可能?”
“他想知道些什麼?”
“真的只是我自己一時玩心大盛,開個玩笑罷了。”
諾雅一聲冷哼,直起身,拍拍手:“你實在不想說,那我就將你交給他處置好了,看他會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錦娘這次沉默著不說話,諾雅從懷裡取出一方帕子,將她的眼睛蒙上,那樣楚欣兒應(yīng)該就認不出來了。
楚欣兒從廚房裡興奮地跑出來,手裡拿著一截繩子:“這個行不行?粗細可以,就是好像有點短?”
諾雅接過來,的確不長,頂多也就是能將雙手捆縛住。她彎下腰,將垂頭喪氣的錦娘兩隻手反背到身後使勁捆結(jié)實了,痛得錦娘連聲求饒。若她還是先前的**嬌媚的錦娘子,諾雅是斷然下不了狠手的,如今她搖身一變,變作了臭男人,而且還算計自己,諾雅怎麼會客氣?
她捆好之後,猶自覺得不解氣,氣喘吁吁地問欣兒:“你那針筒裡還有針沒有?”
“當(dāng)然有,可以連續(xù)發(fā)射三次呢。”
“那就好,全都射到她身上,把她全身紮成刺蝟,看她還能動彈不?一會兒等你二哥回來,再交給他收拾。”
欣兒興奮得不行,這次捉到採花賊,自己可是居功至偉,這次二哥絕對不會小覷自己了吧?她走到錦娘跟前,正想扳動機關(guān),突然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那採花賊雙手被向後捆住了,然後前胸就顯得特別挺翹,怎麼看著像是個女人?
她猶疑地退後兩步,碰碰諾雅的胳膊:“諾雅姐姐,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兒,這採花賊的胸怎麼那樣大,跟醉夢樓裡那隻藍眼睛貓妖似的?”